《无路可走》南卑丞

3、第 3 章

　　王佳时觉得自己伤的不严重，稍稍裹了裹伤口就去了教室。
　　一路上祝郁生特别乖巧，不去惹王佳时。王佳时本来一直出言挑衅他，见他也不回答，自觉无趣。
　　三人到了教室门口。
　　刘栎先进去了。
　　祝郁生退到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王佳时先自己一步进去，他装作毫不在意地摸了把王佳时的屁股。王佳时瞪了一眼他。“别这样看我，会硬的。”
　　“下半身思考！”

　　“报告。”
　　“进来吧。”老师见人到齐，开始介绍自己: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以后的班主任。我姓曹，叫曹洪。今年28。你们叫我曹老师就可以。”
　　祝郁生坐了下来，右脚翘在左边大腿上，带头鼓起掌。
　　“下面从第一组的刘栎同学开始自我介绍，之后我们排座位。”
　　刘栎唰地站起来，脱口而出:“大家好，我叫刘栎。性别男，我喜欢吃喝玩乐睡，同时我也热爱学习。我希望能与你们好好相处，大家共同进步。”
　　真是流畅。祝郁生感叹。
　　终于轮到祝郁生了，他还是一贯用着女声:
　　“咳咳，大家好。本人名叫祝郁生。祝英台的祝，忧郁美人的郁，生生不息的生。我的父母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够像祝英台那样深情，能做个像林黛玉那样的忧郁美人，并且能够朝气蓬勃。我这个人脾气特别好，同学们不要紧张。我呢，什么都喜欢...”
　　祝郁生讲了一篇600字的小作文。曹老师都阻止不了他的滔滔不绝。
　　“性别，男。希望大家不要搞错了。”他以男声结束了这段演讲。
　　苏商呆滞地看向祝郁生。
　　他开始找东西。
　　果不其然，曹老师沉声道:“男生？你像什么样子！男生发型长度不过脖颈，刘海不过眉，鬓角也要干干净净。你呢？”
　　祝郁生充耳不闻，嘴中叼着一根皮筋，含含糊糊地说:“对不起老师。”他慢条斯理地扎起长发，掏出口袋里的小夹子把刘海别上去，将碎发也顺带夹了上去。
　　他的眉特别细长，看起来确实不man，很娘气。单从外貌看，真的不像男生。可是他狂揍小霸王的画面实在让二班同学说服不了自己认为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祝郁生没骨头似的瘫在座位上。
　　“谁允许你坐的，站起来！”曹洪眉眼一竖，“这个头发太长了！明天给我整理好，不然停课！”
　　“不，现在就行。”祝郁生从包里拿起一把剪刀，几下子就剪短了，甚至非常体贴的把刘海与鬓角碎发也剪了。
　　曹洪以及二班全体同学目瞪口呆，眼看着他抓起桌子上的头发，在教室找垃圾桶，又毫不留恋地扔了。
　　这一小插曲总算过去了。
　　“王佳时。”他很冷漠地吐出三个字，眼中盛着怒火。
　　祝郁生非常流氓地吹了口哨，带动全班鼓起掌:“太好了！酷的一批啊兄弟！”
　　王佳时瞪大了眼，一双凤眼中全是惊讶:
　　他怎么好意思和自己称兄道弟？怎么这么不要脸！
　　二班全体同学都是如此，感叹着此人脸皮之厚。
　　唯有内情的曹洪微笑着感叹自己班级的同学情。

　　“俗话说得好，缘分就是如此，是命运让我们做了同桌。佳时，我觉得你不要难过，虽然我们彼此不熟悉，但是我觉得我们可以和谐相处，共同努力，一起进步一起学习！”
　　的确，命运很坑人，就像王佳时和祝郁生成了同桌。
　　王佳时听到曹洪安排时脸都绿了，他心想:缘分个屎。
　　曹洪安排好了座位后就去办公室拿东西，让他们等他回来打扫卫生。
　　于是，二班同学开始听最后一排角落的祝郁生发表演讲。
　　王佳时气红了眼，像只立马就能咬人的豹子。祝郁生可不觉得旁边的人是个马上就能炸的气球。继续膈应他。
　　二班同学觉得自己不应该讲话，由班长汤湫拉了个群，开始聊了起来，很默契地没有拉那两个人。
　　—班长·汤湫:没人能拦一下祝郁生？我他妈隔这么远都感觉王佳时要炸了。
　　—英语课代表·苏商:谁敢啊。祝郁生也真是，非得惹人家。
　　—数学课代表·莫雨宇:祝郁生还是人吗？我觉得王佳时衣服上的“畜生”两个字真的符合他。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畜生祝郁生还在挑逗他的新同桌，王佳时气的浑身发抖一把拉开后门跑向厕所。祝郁生耸耸肩，终于觉着没劲两脚翘在同桌椅子上双手交叉，头往墙上一靠，他本来是不想睡的，别的班级的吵闹声嗡嗡地，像在催眠。他一迷糊，就睡了过去。
　　王佳时正蹲在厕所抽烟。他凶名在外，自然没人敢招惹他，甚至不少人只挤四个马桶，留下一个让他蹲在马桶盖上思考人生。
　　他吐出一口烟，五官都在烟雾中模糊起来。
　　—刘栎:我打赌，王佳时回来会把祝姐踹下去的。
　　—班长·汤湫:朋友你不要命了。“祝姐”是个什么玩楞？
　　—语文课代表·庞超:我觉着没毛病。
　　祝郁生皱着眉。
　　那个男人在梦里也阴魂不散地围绕着他。他看着自己小小的一团，在男人手中轻轻一捏就能当场死亡的弱鸡模样，更加烦躁。
　　祝郁生无意识地扯了扯衣领。
　　很安静。
　　男人的皮鞋踏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刺激到了小小的祝郁生，他哆嗦着把自己缩向角落。祝郁生瞧见自己的模样，一巴掌扇了上去，男人也和他一样。
　　小祝郁生捂着自己的左脸轻声啜泣。
　　祝郁生愣住了，他碰不到自己。
　　男生张开嘴在他耳边说话，声音阴冷的像毒舌那样，一圈一圈地勒紧自己。
　　祝郁生开始喘不上气来。
　　祝郁生抓住自己的脖子发出低吼。
　　祝郁生前面的同学发现了他的异常:“班...班长！他他他！”汤湫转过头看见祝郁生的样子，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他的衬衫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露出一大片肌肤，头发被汗濡湿，黏在脖颈上，他面色苍白，一只手掐着自己，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左脸。
　　苏商头脑最快冷静下来:“我去叫老师。汤湫你上去看看他。”汤湫也冷静下来，接近祝郁生。
　　男人喘着粗气来到小祝郁生身旁，脸上浮现笑容，他招手让他过来。他害怕，抖着腿，男人一步步接近他。
　　祝郁生发出凄厉的叫声。
　　声音好像刺激到了男人，他不动了。
　　祝郁生想去看男人的脸，拢在一团黑暗中的脸。
　　男人逼近，祝郁生尖叫，男人不动，祝郁生安静，男人逼近...
　　陷入了死循环。
　　汤湫和苏商急出了汗。汤湫看着祝郁生的模样与束手无措的同学，咬咬牙让人去厕所把王佳时拖来。苏商更急了，新入学的的女孩在楼层里乱窜，根本找不到教师办公室。她已经跑到了第一栋楼，终于在二楼找到了曹洪。
　　“曹...老师，出事了...”
　　曹洪摔下笔就和苏商奔过来。
　　王佳时也被拖了出来。
　　“关我鸡毛事！艹！谁要管他！”王佳时受了伤，轻而易举地被拉出来，一直被拉到汤湫面前。
　　“王佳时，救人命，曹老师还没来。你能拦住他。”
　　王佳时看着眼前哀求的汤湫和祝郁生，一时间愣住了。
　　王佳时眼泪涌了出来，看着死相扭曲的父亲，他一遍遍哀求医生救救他父亲，甚至不惜下跪磕头。医生只是一遍遍强调“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王佳时！求你了！救救他！他虽然打了你，但是你不能这样见死不救啊！”
　　“医生！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爸爸！求您了！只要您能救活他！我什么都可以做！”
　　王佳时冷汗冒出，汤湫见他僵在那，猛然抬头，王佳时也似乎陷入了极大的梦魇。
　　王佳时眼瞳涣散神情恍惚，身子已经开始剧烈发抖，冷汗沿着脸颊滑下，衣服上早已湿透，已经撑不住快要倒下。
　　祝郁生瞧见男人发抖了，小祝郁生缩起了身，把头埋进膝盖，双手抱住头。
　　“救命...”两人含糊不清地念叨着。
　　汤湫和一帮同学更加吓坏了。
　　“怎么办？”
　　“他们会不会死？”
　　“曹老师呢！”
　　汤湫一咬牙，刚打算再次接近祝郁生，就听到了天籁之音:
　　“怎么回事！”
　　曹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