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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集① ...


  •   “玛丽娜,带上伞!”

      她听见爸爸的声音闷闷透过天花板,从二楼传下来:“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

      玛丽娜胡乱地收拾桌面,擦干牛奶、扶正麦片盒子。带上背包然后抓起杜培先生一早放在桌子上的礼盒,那是杜培先生为玛丽娜开学鼓舞士气的整盒马卡龙。她转头向门口发起冲刺——并祈祷自己不要摔倒——那马卡龙估计就要回归大地母亲了。

      折叠伞,折叠伞,她在心里默念。玛丽娜略过空无一物的伞架翻找柜子,杂物被她翻来倒去发出轻微的碰撞杂音,使得玛丽娜更加急躁。她猜想是妈妈将伞收起来清洁了。女孩拖着长音朝屋里寻求帮助:“妈妈,你知道我的伞在哪儿吗?——我真的要迟到了!”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新的学年估计寇依又是她同班,吃早饭打翻了牛奶和麦片,她爸爸闪了腰在上面休息暂时没法下来……估计是因此听到了收音机的天气预报,本来就快迟到现在简直是雪上加霜!

      当然,玛丽娜并不责怪父亲,他是在关心玛丽娜,也在为玛丽娜着想。她只是太着急了,她只是……感慨今天运气不佳。

      又一个五分钟后玛丽娜终于出了门,“路上小心”和“我爱你”被慌张地关在门后,她转头看了一眼钟楼上的指针,不得不加快速度,隔着门大声回复:“我也爱你们!”

      如果你问她日后的好友阿雅:玛丽娜是个怎样的人?阿雅大概会笑着回答你:她是一个马虎的傻姑娘。

      此时我们的姑娘还没有遇见阿雅。

      但她还是一样的迷糊。

      玛丽娜刚出家门就遥遥听见上课铃响,那一刻,动听的旋律在她耳中简直比丧钟还恐怖。

      面包店四周满是悠闲的先生小姐,看不见半个学生的影子。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学生都坐在教室里,街上哪里来的学生?今天可是开学、新学期的第一天!她都不敢想新同学和老师会怎么看待她。玛丽娜,一个在新学期迟到的14岁大女孩。

      正当玛丽娜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只灵活的白兔,原地压腿做出长跑预备姿势——就轻易地被耳边嘈杂的声音吸引了注意,玛丽娜随着嘈杂声看向前方,家门口那条斑马线上聚集了十几人,斑马线被堵塞,红绿灯亮了又暗下去,前后车辆正不耐烦地打喇叭,各式各样的噪音此起彼伏。

      被堵住的马路是她上学必经路,玛丽娜不得不打消长跑和冲刺的念头,拿好东西,打算先从人群穿过。

      “对不起、请让一下……我还得去上学。”

      把礼盒举过头顶,她终于从人群的缝隙蹭了进去,偶尔也有人在看见她时露出了诧异表情,像是困惑于这个时间为什么会有孩子在学校以外。…当然,全世界都该知道玛丽娜迟到了,她自暴自弃地心想。

      被人群围住的是一位老先生,老人跌坐在地,拐杖掉在离手不远的地方。不像是能靠自己顺利站起来的模样。

      “诶哟……”老人扶着腰,低低地哀嚎。

      女孩感到不解,比起把这里围起来,为什么没有人去扶?她注意到旁边有几人面露犹豫,似乎是想上前又不想暴露在大众中。玛丽娜不明白这些大人有什么顾虑,她只管凭着本能快步走上前,先是弯腰把马卡龙放在一旁,用空出来的手去拾拐杖,再扶着老人帮助他慢慢站起来。老人的眼睛似乎在看见她过来的一瞬间亮了,又好像没有,无论怎么看他都只是无助可怜的老人而已。

      老先生握住拐杖,在玛丽娜的帮助下站稳,虚弱地、缓慢地对她道谢:

      “谢谢,谢谢小姑娘……”

      “没事的!不用客气。”

      被慎重道谢玛丽娜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干脆好人做到底扶着老先生过了马路,事件平息人群很快散去了,这个路段车辆也逐渐恢复通畅。玛丽娜莫名地感到开心,她刚想与这位温和的老人道别,才想起……马卡龙还在马路中间。

      而绿灯快结束了。

      堵了许久的汽车瞬间行驶过斑马线,它们看起来像是被憋坏的马或别的什么渴望奔跑的动物,风卷着轮胎,轮胎带起细微的风。

      “我的甜点!”玛丽娜手足无措,眼睁睁地看着那盒点心被来往车辆碾碎,无奈又心疼地喊了一声。这是新学期和同学拉进关系的关键,也是爸爸为了她专门准备的礼物,里面满含他的心意。

      老人站在一旁没有离开,而玛丽娜此刻完全忘了迟到的事,她紧盯人行道对面的红灯,等红色的小人跳到安全标识后她急匆匆返回斑马线中央,路人默契地绕过盒子形成一个真空带,从她身边走开,玛丽娜捡起几乎看不出原样的甜点盒又顺着人流返回。

      被压扁的礼盒里没有几个完好的点心,玛丽娜拿起唯一那个还算完好的马卡龙,有点沮丧地叹了口气。

      “需要帮忙吗?”被遗忘的老人适时开口。

      “……老先生。”玛丽娜勉强牵动了嘴角朝他笑笑,连摇头的动作都只做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个好点子,她整个人鲜亮起来:“您要尝尝这块马卡龙吗?”

      怕老人不肯接,玛丽娜语速极快地追了一句:“很好吃的!抹茶味没有那么腻!”

      老人露出明显的犹豫表情,最终还是屈服于玛丽娜闪烁光芒的眼睛。

      “看起来它是仅剩的马卡龙,给我没关系吗?“

      “没问题的,”玛丽娜在这个早晨第一次由衷感到了高兴,连带着笑容也更灿烂:“爸爸希望这盒点心可以让我为别人带来好心情,我祝愿您今天过得愉快。”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老人说,“你看,你帮了我那么多,还送了我很棒的礼物,你绝对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我该怎么感谢你?”

      小姑娘实在是个薄脸皮,她吞吞吐吐,被夸得脸颊通红,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反驳或者转移话题,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老先生又把话接了下去:“像你这样的好姑娘……我只能……我是说,让我也送你一样礼物吧。”

      他递过来一个小小的礼盒,里面可能是糖果、点心,也可能是精致的饰品。

      “不……”拒绝才发了一个开头的音,玛丽娜已经下意识地接住了小盒子,她张张嘴,玛丽娜绝不是为了礼物才帮助老人,但她确实也没有理由拒绝老先生的回礼,玛丽娜收好那盒子,诚挚地对老人道谢。

      “祝愿你今天过得愉快。”他笑眯眯地回话。

      并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玛丽娜笑着答应下来,同他挥手告别,老人拄着拐杖慢悠悠消失在她的视野。这件事让她心情高涨,小姑娘转过头才想起自己迟到了,……好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我得赶快……呃?!”

      突如其来一阵耳鸣,世界一瞬间被按下静音键,又猛地爆发出巨大噪音。

      不可思议的一幕在她眼前展现:宛如巨石的怪物扶着高楼,从前面的转角走出,人们的尖叫声和尖锐车鸣变成了此时此刻的背景乐,玛丽娜吓得呆住了,这一切实在太离奇,不断有人撞过她的肩膀逃窜,而玛丽娜一时头脑空白,手脚僵硬。

      ——直到怪物转过头,视线撞上她瞪大的双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集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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