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四月二十日的密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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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2017.04.20
北京
坐在大林家小区停车库，陈碧抓着方向盘百思不得其解，她不得不回想一番，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当下这一步的。
这事就不得不从事情发生的半个月前说起。
上海梅奔品牌发布会完美落幕后，陈碧回到北京，她又在某个高管酒宴上遇到那个傻啦吧唧的rapper歌手。Rapper人送外号北平鬼见愁，陈碧理解为鬼见着都愁，那是多烦人一小孩儿，因此陈碧一直称呼他小鬼头。
小鬼头实际上人特别仗义，在那个酒宴上几个高管老头轮番要灌她酒，本来吧以她千杯不醉的酒量喝几十杯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在几个月前她差点因熬夜后饮酒过度又一次进ICU，大林逼着她发过毒誓，如果再喝超过200cc的白酒就做一辈子做穷鬼。
她可不敢在毛爷爷面前造次，在她举杯犹豫间，小鬼头二话不说哐当替痛饮她喝了三杯白酒，席间还不断替她挡酒、解围。TOP歌手做到这个份上了，高管们无不买账，便不再为难陈碧。
陈碧不知道的是，在那个时候小鬼头觉得陈碧就是为了工作委屈求全，她就是一个为了生活含辛茹苦的清纯小百合。
哐当喝了十几杯后的小鬼头不负众望的醉倒了，被他一米九的助理抱着回了家，这件事的发生致使陈碧十分愧疚。
致使后来小鬼头约她吃饭，她愧疚的答应了。致使对方表白，她愧疚的又答应了。
倒不是这小鬼头多合她心意，她想着啊，总有一天要走出前度的阴影。恋爱这种事情她从不擅长，不得天分，却也可以尝试。
照惯例，谈恋爱总得跟好友报备的，她把这事微信通报给了她唯二的好友，林柯与郭奇林。
林柯非常惊讶，看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电话拷问她，林柯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陈碧谈恋爱了，不是和一个相声演员，竟然是和一个当红嘻哈歌手，要知道相声和嘻哈之间差了八个岳云鹏的距离。
大林更惊讶，当夜就从天桥到她家来寻她，不请自来的开了她家千年不变123456的密码锁，陈碧回忆起，那个时候已经是四月十八日的凌晨一点了，她靠在沙发敷着面膜，看着小男友往期的说唱节目，试图参悟嘻哈街头文化的奥义。
大林面色有点不对劲，一声不吭的坐在她的旁边，“你解释吧。”
他说话的架势差点让陈碧以为她自己劈腿被原配发现，原配气势汹汹过来讨个说法的。
“怎么茬儿这是？”她开口忍不住飚京片儿，皱着眉头取下面膜，向大林靠了靠，闻到一阵浓重的酒气。“你们不一直希望我谈个像样的恋爱吗，我照做了啊。”
大林挥了挥手，让陈碧让开，站起来就跑去了厕所，趴在马桶前，一阵翻江倒海的吐起来。
陈碧见怪不怪的拍了拍他背，搅了把热手巾递给大林。
扶着让他横躺在沙发上，大林用热毛巾捂住脸，好一会儿没出声。
陈碧去给他倒了杯热水，见他没反应，怕他被热毛巾捂死，担心道，“死了吗？”
大林没好气道，“在喘气。”
陈碧松了口气，人不是死在她家就行。“怎么喝这么多？跟李思瑶吵架了？”
大林疲倦道，“哪来这么多架吵。就约了大楠和小辫儿，高兴了就多喝了几杯。”
陈碧怕他冷，翻箱倒柜找出了条薄被子，替他盖上。他歪躺着，闭着眼睛，颧骨红通通的，显是醉意未散。
陈碧忙活半天，倏忽想到一个问题，“谁送你来我家的？”
大林反问道，“你家离我家不就隔着四千步吗？”
得，她家太子爷是自己走过来了。
陈碧看着他喝醉了也挺清醒的，乐着说，“您怎么还数着步子过来？喝醉了能走感叹号吗？”
大林没搭理她，嘀咕，“陈碧啊”
陈碧道，“嘛呢？”
大林断断续续的说，“那个人……那个人……他……很好吗？”
陈碧反应过来大林说的是谁，下意识的把小鬼头和大林做了对照，郑重的思考了一会。“他跟你一样，很真诚，少年通透，是个非常好的人。”
大林踌躇了几秒，孩子气的问“那……是他好还是我更好一些？”
陈碧顿了顿，这个问题的答案像是一加一一样简单，只是她没想过大林会这么做比较，让她心里乍然有一只猫轻轻挠了一阵。“你啊，从来都是你。”
大林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得意的紧，又问，“那赚钱重要还是我重要？”
陈碧毫不犹豫的说，“赚钱。”
大林笑了，眯着眼睛盯着她感叹道：“是啊，赚钱很重要，忙着总比闲着好。”
陈碧替他掖了掖被子，认真的回答，“对啊，忙起来总能给人一种，‘啊，我们的生活就要变好’的错觉。”
这个课题他们曾经花了一个宵夜的时间严谨地探讨过。
闲着无所事事的时光总是难捱的，会觉得孤独，会觉得自己不被认可不被需要。在陈碧下决心重回北京工作时，时常活在前度的痛苦中。也在那时，大林曾一度执念想得到父亲的认可。人不会因为没有得到什么物质才会辛苦，不是因为没有钱、没有亲人在身边才觉得辛苦，而是因为想要得到爱才会异常的辛苦。
大多时候他们也是真的很讨厌忙到通宵，日夜颠倒，忙到掉头发。可是在孤寂和忙碌之间，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的选择忙碌，因为想要被需要，想要所有事情填满时间，填满那些不想表达自己的时间。
不可置否，他们是一类人。
陈碧说，“我觉得我走出来了，可在没有见到那个人前，心里还是有个想法。大林，我分辨不清那是什么，可能是不甘心吧。”
郭奇林小声说，“嗯，我也不甘心。”他像是蓦然想到什么，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甘心。”
陈碧歪过脑袋，“你呀总是太克制了，越想要得到东西越是克制，可是最想要的东西明明应该用心求取才对呀。”
大林以前总同她说，人一生有一项很重要的修炼，是驾驭自己的欲望。人类需要摒弃大部分欲望向前走，而不是被欲望拖得遍体鳞伤。每次他说这话时清心寡欲的就跟一个马上要入世的得道高僧一样。
大林认同道。“是，我太克制了。”
过了好一会，郭奇林觉得自己好了一些，用力坐起了身，陈碧赶忙给他递了杯热水。
他小嘬了一口热水，捧着杯子，眯着月牙眼，郑重的问，“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北京第一份工作，做着活动小执行，为了印刷一本手册东奔西跑，天天被上司欺负的惨兮兮的。”
陈碧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你有没有想过，你那个时候那么苦，你为什么还拿着第一个月少得可怜的工资给我买了条很贵名牌的羊毛围巾？”
陈碧继续满头雾水，“我怕你冷啊，你那个时候刚瘦下来那么多，天天不吃饭，一旦到室外浑身就冷得不行。”
大林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你要给我买，不给别人买？”
陈碧想了想，“我第二个月也给林柯买了全套护肤品啊？”
大林又叹了口气：“我说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叹完气目不转睛看着她：“陈碧，我对于你来说难道不是最特殊的吗？我们难道不是在彼此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候相伴的人吗？”
陈碧傻了。
她听懂了大林在说什么，他每一个提问都是肯定句，拼凑在一起却让她无法消化其中的含义。
“你……你……你在背什么台词？”她被吓得有些结巴。
大林低头苦笑了一下，“当我没说，我没事编着逗你玩的。”大林意识到他说这番话，时间不对，地点不对，身份不对，没有一样是对的。
他们对视，一起沉默得像被齐齐割了声带。
那晚大林那句反问句在陈碧心头像扎了根刺，那几天不停的在反问自己，不得答案。
直到四月二十日那天，陈碧得空照旧去了大林家，在他家看着郭奇林与李思瑶宛如一对璧人，他们职业相同，男才女貌，丝毫没有她应该在的位置，就在那个时候她刹那明白了那根刺的根结在哪。
在与李思瑶单独寒暄了会，李思瑶说自己是小郭太，变相的宣誓主权后，陈碧有些魂不附体的夺门而出。
于是现在，陈碧坐在大林家停车库里，用脑袋轻撞着方向盘，想着事情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发展过来的。
在2017年4月20日，她终于琢磨透了一件事。
她没有回想出是什么时候产生想要得到一个人的欲望，也许是半个月前，也许是半年前，又许是更早。
是她为他担心开始，还是为他祈求平安开始，她丝毫没有意识。
作为朋友，她非常有自信。可如果换一种身份的话，她丝毫不敢想相配的理由。
这件事她不敢下任何的决定，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大林对于她太重要了，太珍贵了，是确认任何一点关系都需要谨慎的人。
即便是没有李思瑶没有小鬼头，她依然不敢做出任何决断。
她自欺欺人的想，忙碌可以麻痹神经，忙个一年半载十年八年总能把这些欲望给断了吧。不被欲望主宰的事情，大林可以，那么她也可以做的。
陈碧是这么想的，她也是这么做的，在此一年，她不再产生与郭奇林的任何一丝关联。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四月二十日的密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