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美如夏花》梓樆

11、寒绯的过去（下）

　　“我本是福州一株樱花上的一支，之后被遣唐使带回日本，种在了庙宇之内，得以聆听高僧教诲，百年后生出灵智，再过几百年修成人形，但是却从未入世。”

　　寒绯想起曾经在庙宇里的日子，想起那佛音袅袅，檀香环绕，宁静而又安详。

　　“直到后来，战乱蔓延开来，庙宇再不见往日辉煌，山下的人不再信奉神灵，山中的僧侣也都一一离去，那之后，那处便成了一片荒芜。”也正是那些疯狂的人让她再也不愿入世为人。

　　夏目想起曾经喜欢人类的玄与翠，最后因为人类的破坏，翠变成了恶灵。有时候，妖怪的心比人类的更为善良纯洁。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个妇人闯到了庙里，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后来，他们就住了下来，可是，那个女人感染了重病，留下那个孩子一个人。”寒绯见过无数人在她面前死去，人类的生命对于妖怪而言太过脆弱与渺小。

　　“那个孩子艰难的活了一些日子，可是终究是撑不下去了，我坐在树上静静地看着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本以为他也会就那样死去，可是，他却呼唤了我。”

　　“他……可以看到妖怪？”夏目问道。

　　“也许是他已经接近死亡了吧，又或许是上天不想让他就那样消失，他用最后的力气向我求救，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睛里充满着对生命的渴望，或许更大的原因，是我太过孤单了，所以我救了他。”

　　“之后，他便与我一起生活，刚开始他还很警惕，就像一只小刺猬一样，而我并不会照顾人类的幼崽，他能活下来也是一个奇迹，不过，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起先以为我是神灵，之后我并没有在他面前释放过妖力，再加上我故意隐瞒，他一直以为我是人类。”这些都是后来，她在他醉酒的时候听到的。

　　“慢慢的，我们变得熟悉，相依为命，他……他慢慢地发现，他能够看到妖怪，之后，我带着他回到了城镇里，为他找到了一个阴阳师，他拼命地学习，开始捉妖，那时候他还很瘦弱，小小的一只，告诉我，他要努力赚钱，做一个大人物，给我买大房子……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夏目看着她的神情从欣喜到悲伤，也许她自己不知道，她说到那个孩子的时候，眼里盛满了柔情，嘴角也带着温柔的弧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上沾染上了血腥气，第一次他回来告诉我他杀了人，他很害怕，我抱着他整整一晚上，安慰他，可是后来，他身上带着怎样清洗都洗不净的血腥味，他的眼神也变了，里面带着我感到陌生的东西。”

　　“但是也是在那段时间，他带着我搬了家，住进了最豪华的地方，华裳宝饰流水般送到我的面前，但我却更喜欢当年他为我编的花花草草。再之后，他沾上了酒，他第一次醉酒的时候闯进了我的房间，嘴里说着奇怪的话，还问我，爱不爱他，我告诉他，他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他，但是他却很生气，离开了家。”

　　“那之后，他沉迷于酒色，我劝过他，可是他却不再理我，我看着他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富有，他已经不在需要我，我准备离开，我记得我那时本想亲口告诉他，可是他却怎么都不愿意见我，所以我留下一封书信，便离开了。”

　　“我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他却是带着一群阴阳师，他们想要封印我，我问他问什么，可是他却一言不发，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打伤了几个阴阳师后，逃了出去，最后，我听到了他的呼喊声，我受了重伤，匆匆寻到一个地方后便陷入了沉睡，再次醒来，变遇上了你。”

　　寒绯有件事没有告诉夏目，她当时发现她和夏目签订契约后，起过杀心，但是后来慢慢相处中，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能将一个人的错误让另一个人承担。

　　“……那个孩子叫什么？”夏目没有想到那个人会对绯樱做出这些事，但是他隐隐觉得事情的真相可能并非这样。

　　“……晴鸣，山之介晴鸣。”

　　那天晚上，夏目想了很多，第二天，他去了小镇最大的图书馆，在里面寻找着关于阴阳师的书籍，直到很晚，他准备回家时，他找到了一本野史。

　　翻开看了许久，他合上了书，那个人死在了绯樱离开的一个月后，书中有几种猜想，有人说他是被妖怪所伤，重伤不愈；还有人说，他是因为心爱的人被妖怪掳走，所以前去报仇，爱人和妖怪一起死去，而他也心灰意冷所以死去。

　　夏目不知道这些记载是否真实，但是他隐约感受到了，那个人的愧疚与痛苦，他也许只是害怕失去，面对作为妖怪的寒绯，他无能为力，他所谓的封印也许只是为了留住寒绯，但是这些他也只是猜测，一切已经过去了，他能做的只是不让他变成那个孩子。

　　他们不会是那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