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淘金》孤逗

3、人生总有偶然

　　已过午夜，金比已经向门口瞄了很多回，只要有人进来他便看过去，不是她，金比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睛里蒙上的淡淡失望。坐在这张沙发上，已经感觉不到那股冷漠神秘的气息，早晨她离开了，消失了，没有再来，以前她也不是天天都会来，可是今天金比很想见到她。

　　一双丰厚的嘴唇凑了上来，在他的脖颈间一阵乱蹭，一个肥胖的身体压了过来，白皙圆滚的胳膊将他箍着，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只看得见一双细高跟的红皮鞋由于兴奋而乱蹬着，一股强烈的呕吐感从胃里冒了出来，直往外窜，强忍之后，被压在五脏六腑中翻腾。

　　这个胖女人，就是昨晚和金一争抢他们兄弟两个并败在金一手上的那个暴发户，她为了这口气，今天便早早地跑来梦幻城，抢了金一常坐的那个位子，直接点了他们俩，只是哥哥早早被人订了，只留下了他，被这个胖女人折磨着，一直在这里磨蹭，似乎是在等金一，想要向她示威，可惜金一今天肯定来不了，堆积如山的工作……

　　金比眼中的雾气腾升，想起了另一双手，粗糙却充满魔力，抚摸他的时候似乎将他的心给拧在了半空中，可是身体由于被触碰而条件反射的发抖，这让金比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某种期待。

　　金比仍然不由自主地在颤抖，他越发抖，那个胖女人似乎越兴奋，金比的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滚落，她不会停下来，和其他客人一样，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欢作乐，而自己也必须这么做，不能再让哥哥一个人承担了。

　　金比回望了包厢的方向，目光中满是关心，那个包厢里有他最亲爱的哥哥，被一个熟客叫去了，恐怕今晚哥哥是顾不上他了。金比收回视线，便跟着那个胖女人出去了，上了一辆计程车，往酒店去了。

　　完事以后，金朋坐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旁边慵懒地抽着香烟的是一个年近四十岁的眼光温和的男人，他吐着烟圈，说道：“金朋，过两天我要去趟瑞士谈生意，你跟我一起去吧。”

　　金朋扣扣子的手停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放心，把你弟弟一起带过去，让他在那边玩几天。”

　　金朋想了一下，随即乖巧微笑地说道：“谢谢秦总。”

　　“你先出去，今天我还有点事，过几天我会派人来接你。”

　　“是。”金朋退了出来，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尤其是对金比，他已经好久没有自由自在地出去玩了。

　　金朋走到大堂的时候，不自觉向那边的沙发看了过去，空无一人，她今天没来。金朋又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金比，便四处去问，才知道他和客人出去了，金朋皱起了眉头，眉眼间满是担忧。

　　过了一个星期，秦总果然派人来接他们俩了，坐在飞机上，金比难掩心中的喜悦，一向淡然无波的眼神里充满了光彩，就像窗外没有云层遮蔽的耀眼的阳光突然躲进了他的眼睛里。

　　金朋对于去瑞士没有什么太大的期待，都是陪客人，去哪里没什么差别，不过见金比那么高兴，也开始有了旅游的喜悦心情。

　　头几天，秦总有事，便派了人跟着他们兄弟俩到处去转转，瑞士别有一番风情，欧式独特的建筑，宁静清澈的湖水，大片广袤的绿地，这里的富庶可见一斑。

　　兄弟俩漫步在干净整洁的马路上，空气清新，阳光明媚，路旁的小店也如这个城市一般淡定，因为富有，所以淡定，瑞士人喜欢坐在街边的咖啡店喝着店主精心烘焙，然后磨成粉，再慢火煮好的咖啡，看看报纸，闲聊一番，享受下午茶时光。

　　金比好奇地看着这些瑞士人的生活，孩子般的笑容一直停留在脸上：“哥哥，如果有一天我们有钱了，我们也来这里生活吧。”

　　“好啊，我也很喜欢这里。”金朋微笑着说道，很久没有像这样放松心情了，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的他们就像是待在泥沼里的小鱼，挣扎着活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但是不可以没有希望，哪怕如星火般微弱，那是仅存的支撑自己的力量。

　　“你看，那个牌子上写的什么？好像不是英文。”金比指着一个店的牌子。

　　“嗯，应该是德文吧，瑞士人都不讲英文的。”

　　“真的吗？我还以为外国人都会说英语呢。”

　　金朋笑了起来：“很多国家的人都不会讲英文，比如咱们国家。”

　　“那能比吗？除了咱们国家，还有别的国家讲中文吗？”似乎是没有了梦幻城的压力和紧张，金比仿佛回到自己的学生时代，会辩论，会反驳。

　　金朋想笑，嘴巴上附和道：“是，是，有道理。”

　　金比看到了一个木质手表模型的招牌，很快便被吸引过去了，推门进去了，这是一家并不起眼的店子，里面的摆设并不像国内大商场那样将灯光打得耀眼，但是每一款手表都极为讲究地躺在精致的羊毛布上，盖上玻璃罩，挂钟和座钟也都用玻璃罩了起来，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每一款钟和手表的设计极为精致独特，而且所有的钟表包括秒针都是同时走动在同一个位置上。

　　“好漂亮啊。”金比隔着玻璃罩挨个抚摸着保护严密的表，然后停在其中一只镶嵌着钻石的表上，睁大了眼睛，眼中充满惊讶，自语道，“这只表要是能让哥哥戴着，一定很合适。”

　　陪在他们身边的那个人点了点这只表，和店主说着什么话，不是英语，他们两个谁都听不懂，但是看那意思，他要买下来，金朋连忙说道：“大哥，您是要买表给我们吗？我们不要的，这个太贵重了。”时间瑞士指的就是世界闻名的瑞士钟表，就算金朋金比看不懂这里的价格，也明白这种镶嵌了钻石的表该有多贵。

　　那个人是秦总的手下，专门派来给他们当导游的，他并没有理会他们俩，可以说是不屑理会他们，如果不是秦总的命令，他根本就不会多看他们一眼，他只是按照秦总的吩咐，只要是他们看上的，就买下来，于是依然与店主在理论。

　　店主一直在摆手，说着什么，忽然看向门口的来人，便将这只表取了出来，放在一只精致的盒子里，盒子上没有任何标志着店名的图案，似乎是特别订制的。店主态度恭敬地将盒子递给来人，说了一句话，来人简单答了一句，便接了盒子，准备离开。

　　金朋和金比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都不说话了，因为太惊讶了，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金一，此时金一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她只是来拿东西的。

　　秦总的手下看了一眼这个穿着休闲朴素的年轻女孩，便拦住了她，用德语说了些什么，金一回头看见了金朋和金比，她没有理会这个无礼而又傲慢的人，对他们两个说道：“你们想要这个？这个不能给你们，我已经送人了，你们挑别的吧。”

　　“不不，我们没有想要买表，太贵了，我们买不起。”金朋连忙解释道，金一笑了起来：“还真是老实，你们买不起，自然有买得起的人，这个时候别客气，能利用的时候要最大限度的利用。”金一又转过头去柜台上点了一只表，和店主说了几句，店主便连忙将这只表装盒，金一接过这只表，将它放在金朋的手上，金朋不肯接，金一看了一下一直愣愣地看着她的金比，便拿起金比的手，将表放在他的手中说道：“这只表很适合你，它的寓意是纯粹。”金比心中一震，眼中波光闪动，不自觉捏紧了表盒，金朋也微微地怔忪。就在他们短暂的发愣时，金一已经离开店子，并向那个看起来自命不凡的人留了一句话：“别忘了付钱！”

　　所以这只表就在金一的强买强卖下给买下了，结果还是秦总的手下付的钱，因为实在是太贵了，就算把他们两个卖了都买不起。回到酒店以后，金朋有些懊恼，虽然在他们的行业里，这种事很平常，但是他们俩却从来都不会收客人如此昂贵的礼物，金比不管这些，他的心思全都在金一刚才说的那句话，所以回来以后他一直捧着这只表盒，看着这只表，坐在那里发呆。

　　“阿比，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表还给人家。”金朋看着发呆的金比，犹豫了很久，才开口说。

　　金比神色黯淡了下去，他知道哥哥说得对，可是他很舍不得，看着手里的纯金表，说道：“她说这只表的寓意是纯粹，很适合我，是不是？”

　　金朋看着这只表，想着金一当时的表情，并不是在开玩笑，她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以前只是远远地看见她独自坐在那里，算上今天，只和她说过两次话，她却能看懂金比的内心，金比的性情就是太过纯粹了，不懂人情世故，不懂伤害，像一个纯粹的孩子。金朋轻轻抚了抚金比的头发，说道：“是的，她了解你。”

　　金比开心地笑起来：“嗯。”然后依依不舍地把表交给了哥哥。

　　金朋拿着这只表，站在酒店的另一间客房门口，脑子里却想起了金一，她是怎样看待我的？她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她的眼睛里既没有yu望，也没有歧视，正视着我们的眼睛，似乎在正视着我们的灵魂，从我们落入这一行开始，我便将自尊给抛弃掉了，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守护，我自己的事情便都无关紧要了，可是这位金小姐却仿佛能看到我们的内心，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内心。

　　金朋敲了一下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那个替他们付了金表钱的人，他面色不善地看了金朋一眼：“老板在里面等你。”说完就把金朋让进去，然后自己出去了。

　　“秦总！”

　　“是金朋啊，过来！”秦总看起来心情很好，还穿着浴袍，靠在长沙发上，抽着烟，拍了拍身边的位子。

　　金朋走了过去，坐在秦总身边，然后把表盒递了过去：“秦总，这个我们不能收，今天实在是失礼了。”

　　秦总将燃着的半只烟按进烟灰缸里，接过表盒，打开看了一下，说道：“不错，是只好表，看来你那个朋友很有眼光嘛！”语气轻松，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金朋摇摇头：“秦总，您误会了，她不是我的朋友，只见过一次面。”

　　秦总勾起金朋的下巴：“哦？只见过一次？梦幻城？”

　　金朋点点头，秦总盯着金朋的眼睛，半响才说道：“既然已经买了，那就拿去吧，我本来也打算送你一只。”

　　金朋不肯接，摇摇头：“这个，太贵重了，秦总，我真的不能要。”

　　秦总大笑了起来：“金朋，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拿着吧，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被退回来的道理，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好好来报答我，金朋，好几天没碰你了。”秦总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手早就摸到金朋的身上了。

　　折腾了好多次，秦总才叹了口气躺在床上，金朋只觉得身上好几处都火辣辣的疼，动都不想动一下。

　　“金朋，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保证让你和你弟弟过得舒舒服服的。”秦总一边说着，一只手又在金朋胸口上摸。

　　金朋努力让自己笑得很开心：“谢谢秦总。”如果真能这样，阿比就得救了，至于自己，没想那么多，陪一个人睡觉，和陪各种人睡觉，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只要能把债还了，把金比从泥沼中拯救出来，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秦总摸着摸着，气息又有些不稳了，金朋轻哼一下，抓紧了被单，他的身体已经痛得快没知觉了。

　　“金朋，你真让我着迷。”

　　“啊！”金朋忍不住叫出声来，一段时间不见，秦总总会像这样纠缠不休，以后的日子，也许也会像这样过着，看不见尽头，对于自己来说，和现在也没有多大区别，但是金比有救了，以金比目前的精神状态，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会被这样给毁掉，这是金朋唯一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就算付出自己的一生，他也要把金比给救出来，金比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