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玉清公子

1、往事

　　“如果他现在回来找我的话，哪怕只是一夜情，我也会去的。”
　　罗潇深深记得王蓓妮当初和她说的这句话，她当时还笑她太傻。可是女人一旦痴情起来，又还剩下多少理智呢？至少这说明一件事：王蓓妮实在太喜欢她的初恋男友了。
　　罗潇是个言情小说的写手，而王蓓妮则是她的责编。两个人虽然只是工作的关系，但一闲下来就爱聊聊天，一来二去就熟络了，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
　　“我的初恋真的太帅了！哎，除却巫山不是云，我是再也看不上别人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王蓓妮自从和她的初恋男友分开后，就再也没有和其他男生谈过了。
　　王蓓妮将这一切归因于“曾经沧海”，但罗潇总说是因为她社交圈太窄了。但是不管怎样，每次王蓓妮谈到她的初恋，那种爱慕的热情就算隔着手机屏幕，罗潇都能感受到。
　　罗潇的情史不算丰富，她初中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男生，清清秀秀，少言内向。她喜欢了整整三年。高中的时候因为疲于学习，根本没有心思顾及感情的事。上了大学以后，又读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就更没有什么资源了。她一直单身到现在。
　　所以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感觉，都是书里说的。她总是写甜文，也一直以为，爱情就是那个样子的。而如今看王蓓妮这么痴迷的样子，她愈发相信，爱情就是甜的。
　　“你知道吗？他每次和我接吻，都会抓我的胸。有时候我就在想，那到底是什么怪癖？男人的脑回路，我真的无法理解。”
　　接吻时抓胸？罗潇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立刻摇了摇头。这不优雅，不能写到书里。
　　罗潇和王蓓妮认识有一年了，两个人一个在上海工作，一个在苏州学习，虽然隔得不是很远，但从来没有见过面。所有关于王蓓妮和她初恋的故事，也都是通过文字了解到的。
　　王蓓妮和她的初恋认识是个偶然。大一的时候，她去参加同学的生日，在饭桌上认识了她的初恋方洋。方洋读的是专升本，虽然比王蓓妮年长三岁，但是还在读大二。那时候王蓓妮只觉得人家高高瘦瘦的，还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文内向，一聊起天来又十分风趣——少女的芳心立刻就萌动了。但是出于女子的羞涩，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但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
　　王蓓妮有个雅号叫“小甜甜”，不为别的，就为了她那甜甜糯糯的声音。她是广东人，说话本来就有粤语腔，再加上自身尖细的声音，只要一开口就会立刻被注意到。罗潇还记得自己跟她第一次语音时，第一反应就是“翻版林志玲啊”！而她亦被嘲笑声音粗嘎，不像个江南女子。罗潇毫不介意，毕竟王蓓妮的声音实在是太甜了，所有女生在她面前，都不敢自诩。也因此，她给自己取了个英文名叫Britney。
　　大学生活本来就空闲，王蓓妮和方洋都喜欢打LOL，他们一闲下来就一起打游戏。或许是语音时她的娇嗔撩拨了他的心，又或许是她娇小可人的模样唤起了他的保护欲，虽然两个人只见了一次面，他还是向她表白了。
　　两个人顺理成章地走在了一起。他们同在一个城市上学，都是彼此的初恋。就像所有青涩的少男少女一样，他们一起描摹着恋爱的模样。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赶在周五前在大学城附近的廉价宾馆里开房……他们一起度过了愉快的两年大学时光，直到她离开了广州。
　　“你知道吗？他有一次参加婚礼，给我发来婚礼现场的照片，他说他哭了，真希望我们也会有那么一天。”
　　能嫁给初恋，大概是所有少女心中最大的梦想。王蓓妮也一直以为，她是幸运的，他们最终一定会长相厮守的。
　　王蓓妮家境小康，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大四那一年，她没有选择回老家，也没有留在广州，而是只身一人去了深圳实习。她从事的是外贸行业，而她也带着刚毕业那会儿的激情，想着要闯出一番事业来。
　　而方洋则不大一样。他是广州本地人，家里有自己的产业，一毕业父母就给他在自己家的公司里安排了工作。他想着这样的生活足够安逸，就挺好的。
　　他们分居两地，但还是一个月见一次面。每到月底的周末，王蓓妮就从深圳赶到广州，两个人开个房，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可即便如此，两个人都没有越轨过。“他不敢。”王蓓妮说。
　　她开始越来越忙，就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带着电脑工作，而他总是吵吵嚷嚷着要她陪他。一开始他的挑逗会变得很有趣，但是久而久之，王蓓妮就觉得他烦了。
　　“我们公司有个女销售，为了一个单子竟然和客户开房，真的太没底线了！”
　　“做你们的客户福利可真是好啊！”方洋笑笑，他久居温室，大抵是不懂这些的。王蓓妮也越来越觉得，他们没办法沟通了，他们决定好好谈一谈。
　　“我毕业后会留在深圳。”那天王蓓妮说。
　　“我陪你。”方洋搂着她，信誓旦旦地说着。
　　“但是那会很辛苦，你得自己找工作，工资有一半用来租房子，还是住在那种很破的城中村，而且我们只能节衣缩食。”
　　他开始恐慌了，他在家里从来没考虑过衣食的问题，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工作。“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王蓓妮回到深圳的那个晚上，收到了这么一条消息。
　　他们分手了。
　　“他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如果我们以后结婚，我还得照顾他。”这是王蓓妮对那次分手作出的评价。
　　可是分手并不代表不爱。分手后半年的时间里，王蓓妮换了工作，成了一个小说网站的编辑。她默默关注着方洋的朋友圈，发现他老是发一些和女生的合照，都是些艳丽性感的女生，和她的小家碧玉截然不同。王蓓妮总觉得，他一定是有其他人了。
　　她不是个爱分享生活人，所以朋友圈总是很冷清。直到过年的时候，新年新气象，她将自己的一头黑长直染成了棕色，又烫成了大波浪卷，她特地拍了一张美美的照片分享到了朋友圈。
　　“那天我的朋友圈都炸了。”其实炸不炸都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他来找我了。”
　　“我都不知道当初我们为什么分手。”
　　“哈哈，我也忘了。”
　　他们复合了。但是没过多久，他们又分手了。
　　“我们老是吵架，好像不管什么事都能吵起来。”
　　“你这声音吵起架来确定不是在撒娇吗？”
　　“你走开，我认真说呢！”
　　据说那次他们吵得很凶，王蓓妮气得直接拎包走人了。而那一次，方洋也没有拦住她。
　　“他还是那个样子，我看不到未来。”
　　他们彼此约定，再也不要提“复合”二字。王蓓妮屏蔽了方洋的朋友圈，决计再也不与他有任何瓜葛。但是王蓓妮和罗潇说，她做了一件“至今都觉得后悔”的事，就是在一个月后，和他说：“我还想你。”而令人心碎的是，方洋没有回复她。
　　又是一个春节，王蓓妮群发了“新年快乐”。她说她知道他在学日语，所以给他发的是一段语音：“开けまして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甜甜糯糯的声音，和日剧里的女声优不相上下。
　　他说：“在学日语了啊。”
　　她说：“是的。”
　　他没再回复，王蓓妮就觉得“这次是真的再也没可能了。”
　　她把他拉黑了，再也没有提起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