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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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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孤山还是苍翠茂盛,高大的树木拔地而起,枝丫横斜穿梭,掩盖了林宅的踪影。
一辆黑色的加长版林肯在山间弯曲行驶,慢慢开进了半山别墅。
楚靳铭将明谨初放上实验台,目光深深停留在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半弯着腰伸出冰凉的手,轻轻抚过她同样冰冷的面容,眸色闪过许多复杂难辨的情绪。
良久,他直起身,恢复到冷酷得没有丝毫表情的模样,关闭实验舱,开始改造。
此时的楚靳铭身着白大褂,带着口罩,他利落果断地剖开明谨初的大脑,取出已经烧焦的芯片,又打开明谨初身体的各个部位,进行检查,替换上最新的研究成果。
明谨初全身不着寸缕,洁白莹润的身躯在实验台强光的照射下更显诱人。楚靳铭戴着白手套沾着些许血迹的纤长手指一寸一寸地在她的身上流连,反反复复摩挲后毫不犹豫地在需要改造的地方切开口子,他的眼神一眨不眨,仿佛眼前是一具死物,不留情面。
实验进行了10个小时,楚靳铭从实验室走出来时,已经过去一个白天又入了夜。他不发一言地回到自己的卧房,一声不响地坐在落地窗前,眼神黝黑,不知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帝都公安厅的刑警大队灯火明亮,摆在叶信桌前的所有资料都匪夷所思。
首先是擅长追踪的小周,在进入韩城主干道以后就失去了明谨初两个的踪迹,那辆车也被抛弃在路边,而车主人却查不到信息。
其次是楚靳铭闯入公安厅的身法,入门的警报器未响,在监控里也只能看见人影闪过。
然后是明谨初的身世,资料显示她6岁那年被明姓人家收养,孤儿院的资料显示也是如此,但是,该明姓人家却表示从未收养过孩子。
最后是楚靳铭,竟然什么消息都查不出来,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
疑点重重。
叶信凝眉反复回看楚靳铭闯进公安厅的监控,越发确定这个身法与那天他追击的黑衣男子的身法一致,他抬头吩咐:“继续搜查楚靳铭的身份,这很可能是化名,联系韩城警方,排查符合我们的凶手画像的人,同时查看这两周的道路监控,看看离开帝都和进入韩城的可疑车辆,并且寻找可以放置十几个孩子的地点,我怀疑,楚靳铭就是破解最近所有案子的关键。”
没多久,韩城警方和叶信取得联系,儿童连环失踪案在去年也发生在韩城,所有的线索都断在南郊的市医疗卫生服务中心门口,至今悬而未决。
叶信细细思索良久,重新部署任务,准备亲自前去韩城考察。
明谨初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遥远的梦。
梦到自己欢天喜地被带出孤儿院,梦到自己像望着盖世英雄一般望着气质矜贵的13岁的帅气男生,梦到自己在来到林宅第一天就被无情告知一堆注意事项,梦到自己躺在实验台上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实验,梦到自己被折磨又被温暖,梦到自己总是卑微爱着楚靳铭不求回报所有的情感,上半辈子的时光,就这样又回忆了一遍。
她就像没有思想的牵线木偶,浑浑噩噩24年,而未来,还将是这样。
醒来是在又一天的早上,天光大亮,明谨初揉眼起身,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房间,没有丝毫变化,床头柜上是一瓶营养液。
她拿起营养液,端详了一会,显然几个月不见,楚靳铭的研究成果又有了进步,营养液也有了升级,便苦涩地笑笑,喝了下去。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有了很大变化,她甩甩胳膊,扭动了一下脖子,行动更自如了,脑子里四肢的机械感也比以前更足。
她推开门,径直从走廊尽头侧方的暗门进了地下,她相信,楚靳铭已经在等她了。
地下的实验室是整个半山别墅最阴森可怖的地方,相比于顶楼日常的实验室,这里充斥着血腥、压抑、阴暗、绝望,是地狱修罗场。
每次接受惩罚、询问时,就会被带到这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能不能走出来也是未知数。
明谨初自6岁来到这里,就一直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触怒这个魔鬼,在楚靳铭面前,她一直是乖顺驯服的,也可能是她内心深处的奴性,也可能是她脑中植入的控制芯片,更有可能是她一直不敢直面的那份炽热情感,她忠实地做楚靳铭豢养的金丝雀,不忤逆,不逃离。
直到三个月前孤身一人前往帝都。
直到两周前开始留恋贪图叶信的温暖。
直到三天前产生背叛的想法。
所以,来到这里18年她所旁观的血腥,现在轮到她来承受,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地下室很阴暗,推门而入便扑鼻而来浓重的腥味潮气,明谨初目不斜视,低头沿着熟悉的路走到沙发边,跪在楚靳铭的脚边,低低念了一句:“主人。”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发酵。
不知过了多久,楚靳铭身子前倾,掐住明谨初瘦削的下巴,让她仰首看着他:“你爱上了叶信?”
明谨初迅速否认:“没有,主人。”
“没有?那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会背叛?”
明谨初倔强地保持沉默。
楚靳铭似乎也不执著于答案,登录片刻没等到答案,便松开手,向后靠回沙发,慵懒地说:“一个明谨初背叛,还会有千万个明谨初出来,你的名字、生活乃至整个人生都是我赐予你的,我还可以造出更多替代品出来,不要以为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就是独一无二的。”
说着,灯光骤亮。
明谨初不适地眯了一下眼,顺着楚靳铭的指示望向实验台,陡然睁大眼睛。
她跌跌撞撞地扑向实验台,颤抖着伸出手,轻触实验台上紧闭双眼没有知觉的女孩的脸,嘴唇哆嗦许久,无话。
眼前躺着的女孩,也不过五六岁,长相与明谨初极为相似,明谨初恍惚间就好像看到自己幼时的模样。
“这也是我在帝都发现的一个女孩,和你相似的长相,和你相似的经历,我的研究技术比当年好了许多倍,上周我已经对她进行了改造,等她醒来,她就将是最温顺听话的人,我不会再让她产生任何感情,所以她,永不会背叛。”
楚靳铭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实验台上,将不断颤抖的明谨初困在身子底下,嘴唇在明谨初脖颈耳垂处流连,温热的呼吸喷在明谨初的皮肤上。
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明谨初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在巨大的即将被抛弃的恐惧下,她猛然转身推开楚靳铭,大声质问:“靳铭,你是不是也爱上我了?”
楚靳铭猝不及防踉跄了一步,又乍然间听到这样一句荒唐无比的质问,宛如惊雷闪电劈开困扰他思绪多日的乱麻。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你爱上我了。
爱上我了。
不,绝对不可能。多么荒谬的言论!
他楚靳铭无血无泪无情,怎么会爱上一个多年在他脚下卑微讨好的人,怎么会爱上自己亲手创造的人?
思及此,他冷然一笑,大步上前捏住明谨初的下巴,将她甩到地上:“我爱上你?明谨初,离开太久,胆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异想天开了,嗯?”
尾音上扬,带着渗入骨髓的阴冷。
可明谨初一不做二不休,擦了擦嘴角血迹,微喘着气:“你没爱上我,那为什么就算要再造一个人,也要选一个和我长得像的,为什么知道我背叛了不像其他人一样,直接开启爆破装置杀了我?”
楚靳铭像是被戳中痛脚,整个人处于暴怒的边缘,他突然蹲下来揪起明谨初的衣领,凉薄的唇压上明谨初微张着的嘴,反复厮磨,又强势地撬开明谨初的牙关,唇舌长驱直入,有力而又没有章法的在明谨初的口中扫荡,抵死缠绵。
直到两个人的口中充盈着丝丝血腥味,楚靳铭才缓缓退出,眼中没有丝毫情欲地望着还在发愣的明谨初:“在你来到林宅的这一天起,我就告诉过你,不要有任何幻想。”
说罢,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明谨初依然愣着坐在冰冷的地上,过了好久才从无法呼吸的游离中回过神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上面还有着摩擦生出的温热,口腔中也还占据着男性的清冽气息。
这算什么,是对她多年无疾而终的念想的一个了结吗?
还是说,她刚刚成功激怒了他?
明谨初不知道,楚靳铭又在落地窗枯坐了一夜,一声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