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月光》初七_Amor

35、舞月光35

　　“喏，还是热乎的。”回到家，十安从羽绒服里掏出来层层包好的烧麦，“傻丫头，快尝尝。”

　　以清脱下外套和围巾，从他手里接过去，转身去厨房拿了碟子和筷子，取了一块放在碟子上，刚吃一口，一股腥膻味直接冲进喉咙里，然后她趴在垃圾桶旁边一阵一阵地反胃。

　　正在洗手的十安被她这次的孕吐吓到手忙脚乱，虽然这几天都私下里补了功课，但这么强烈的还是第一次，赶紧去厨房里拿了昨晚做好的苹果柠檬汁给她。

　　以清喝了几口，感觉好些了：“我想睡觉。”

　　“好，你好好睡一觉，别害怕，我在家陪着你。”十安看她难受的要哭出来，心一抽一抽的疼，怀孕怎么这么辛苦呢，把她折磨得这么憔悴。

　　十安要抱她去卧室，却被以清躲开，女人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想吃橘子，酸酸的那种。”

　　十安笑的一脸宠溺：“好，我去买，等睡醒就可以吃。”孕妇的口味真是难以捉摸，刚才还说喜欢烧麦，买回来只咬了一小口就放在那里吃不下了，现在又想吃酸的。

　　以清躺在床上，听见楼下的关门声，松了一口气，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终于哭了出来。

　　真相似洪水猛兽，露出残忍的模样，让她认为的美好分崩离析。

　　原来乔格说的都是真的。

　　“容以清，你和他并不了肩的，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太脏了，永远也洗不干净。”

　　“他一个人打拼了十年，有了现在的地位。我作为兄弟，不允许他身边有危险的因素存在。”

　　“我不是不相信他，我是不相信你。”

　　“你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问去查，等什么都明白了，你也理解我的说法了，到时候在评判我是不是坏人。”

　　“……”

　　原来不是什么做假账被查，被对手算计，被市场淘汰。真正的能把一个大家族一夕之间打败的，是触动了法律的警戒线，惊动了国家的力量。

　　哭的太久，小腹胀痛，疼的睡着，连梦中都不得安宁。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十安正在轻手轻脚的整理行李。

　　“你在干嘛？”以清从被子里爬出来，看着他把卧室弄得一团糟。

　　“明天就要回家过年了，我收拾一下该带的东西。把你吵醒了？”十安抱着几罐奶粉往行李箱里面装。

　　“没有。”以清摇摇头，她睡觉时耳边都是静悄悄的。

　　“那就好，你好点了么？橘子我买回来了，放在楼下，还有，”十安向她摇了摇手里的东西，“这是我托煜风从国外带的奶粉，他老婆怀孕的时候喝的就是这个，我听干妈说这个很好的。”

　　“你告诉干妈了？”现在知道孩子存在的人越少越好。

　　“没有啊，你不是想等公开后在和咱们家里人说吗。”十安一向尊重她的想法：“只有工作室的人知道啊。”

　　“哈哈，估计现在时雨还在工作室里搞公关。”十安刚才接到她们的电话，说是这些天为了这事大把大把的掉头发，还要求明年涨工资，一行人为了自家艺人年后公开婚姻的壮举，现在还在想公关策略。

　　以清看着他不说话。

　　“对啦，桌上有份房产转让协议，你签了吧。”十安说，“我把容家的老宅转到你名下了。”

　　以清看向床头柜上的一封合同，拿过来翻了几下，在落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十安目光触及她低下头后清晰的眼睫毛，心弦被撩动。

　　她的睫毛很长，因为刚睡醒，有几根还被折了起来，清纯干净的气息凌乱了谁的心神。

　　看她签的时候干净利落，十安笑了笑，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多余。之前他担心，以她孤高的性子会拒绝自己的好意，没想到傻丫头现在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也对，都是有孩子的老夫老妻了，她已经在不经意间将自己融进了她的生活。

　　人间的情情爱爱，他算是走了一遭了。

　　“十安，你过来。”容以清把合同收好，放在手边，“我们聊聊。”

　　“怎么了？”十安见她郑重，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在她身边坐下，习惯性握住她的手。

　　“我已经知道了我爸爸的事情，今天有警察找过我。”以清和他坦白，“他贩毒，是吧？如果不出车祸，也是死刑。”

　　“以清……”十安的眼睛暗淡下来，他猜到过这个结果，安慰她，“你听我说，我还在查……”

　　“还有。”容以清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整个人不见一丝颓势，一字一句的说，像是怕他理解不了，“我们家的房子，谢谢你还给我。我在你身上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以清？”十安不懂她的话，担心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容以清语气冰冷：“我是说，现在老宅我拿到了，事实也揭开了，我们该和平分手了。”

　　十安一动不动，似乎是还没消化这句话。容以清看见他的脸上是无法言喻的震惊和不敢相信。

　　以清等他反应，直视他的眼睛，不躲不闪，无情无欲。

　　十安突然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里一瞬间红血丝遍布。

　　“以清？”十安又叫了她一声，声音温柔的能淌出水，仿佛面前的人他并不认识，他呼唤的是另一个人，寻求的是另一个答案，“你在说什么？”

　　“十安，我明天就飞法国了，谢谢你的照顾。骗了你很不好意思。”以清轻笑了一声，带着嘲蔑，“也不算骗吧，你情我愿。”

　　以清像是没意识到自己的十恶不赦：“我曾经喜欢过你，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感情也淡了，如今回来，只是想拿回来自己的东西罢了。房子既然到手，我也该走了。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怎么都不说话了。”

　　十安的声音是不正常的嘶哑，狠狠的握住她的手腕，像是被踏尽自尊后的绝地反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我知道。”以清掰不动他的手，“你也知道，所以尽快说完尽快散，我还要赶飞机。”

　　“我不信！”十安还有一丝理智，整个身体都在抖，阴郁至极，“我们还有孩子呢，清清。”

　　“你以为孩子是你的？！”

　　容以清整个人阴森森得可怕。

　　十安伸出另一只手钳住她的脖子，突然把她整个人都压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狠意，整个人近乎疯狂：“告诉我你说的谎话！”

　　容以清不挣扎，依然直视他，眼睛不悲不喜，努力发出声音：“你没办法确定孩子是不是你的，但是我能。”

　　脖子上的手越箍越紧，发音越来越困难：“你以为我会每天乖乖在家等你？你错了！”

　　在容以清完全没有办法发出声音的时候，只能痛的流泪，十安慌忙松开了她。

　　容以清大口大口的呼吸，只是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依然盯着他。

　　十安并没有放开她，左手抓住她双手手腕压在她头顶，右手缓缓向下停在她的小腹部，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上。

　　容以清看不见他的眼睛，只知道这个人被自己惹得发了疯，他的手抚摸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然后越来越用力的压下去。

　　“十安！”容以清一身冷汗叫住他，“你敢动他试试看！我跟你没完！”

　　“谁的野种？”男人的声音是压不住的怒气，掀开她的衣服，掐着她的腰，弄出一片一片的红。

　　“怎么？要杀了我们？”

　　十安放过她的腰，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把头放在她肩膀上，语气莫名平静了许多：“清清，我不信。我们去医院检查。”

　　“检查？DNA么？”容以清笑得放肆，“你放心，对不上你的。”

　　以清继续道：“也不用检查了，等孩子生出来，应该是个混血儿，到时候我发照片给你看啊。”

　　“哈哈。”十安突然笑了，笑得绝望，“一直以为你是只兔子，没想到是个狐狸。”

　　十安从她身上翻下来，躺在她身侧，语气冷冰冰的：“你真他妈的脏。”

　　容以清松了一口气，但嘴巴上是不饶人的厉害：“凭什么你十安就可以呼风唤雨顺顺利利的做个大明星，享受人人追捧的滋味。我却要活得这么痛苦，好不容易有了亲爹，没过上两年好日子，家里就落寞了。命运真不公平，我很恨，现在你是不是也尝到了普通人心酸的滋味了？”

　　十安突然泄气了，不悲不喜。

　　“是我傻，脑袋一抽，什么都不说，就带你去结了婚，世界真可怕，你这么纯粹的人都能变成这样。”十安冷冷的笑了一声，“还是说，你本就是这样的人，是我小时候看走眼了？”

　　“没有什么走不走眼的。”容以清站起来，拿了合同往行李箱里塞，“我只是不爱你罢了。”

　　“用半年的时光换了一套九千万的房子？还真是肉偿。”十安想起之前她的娇羞，一阵恶心，强迫自己不去回想。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火海煎熬，经历了一场戮站，暗淡无光。

　　容以清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收拾衣服，动作麻利，不看他一眼。

　　“我走了，被人问起，你就说是和平分手吧，这样对你我都好。离婚协议书你准备好后寄给我就可以。”容以清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至于孩子，你就当流掉了。”

　　容以清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依然没有回头看，只是停顿了片刻，语气决绝：“我会在法国会结婚生子，过我的日子。你就继续做你的大明星，当我没回来过。从此我们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下了楼梯，扣上大门，容以清走进漆黑的夜里，准备将这场大戏落幕。

　　身后突然有亮光，那个人打开门：“等一下。”

　　容以清停住脚，不敢回头，怕自己还有留恋。

　　身后的人踏雪而来，走了两步停住，把一个什么东西扔在她脚下。

　　“滚吧！”

　　身后的门被关上，连同光影都不停留。

　　容以清蹲下捡起来那个半新半旧的小叶紫檀手绳，揣进口袋里，拉着咕噜咕噜的行李箱，跌跌撞撞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天哥来桃花里送两人回家过年的时候，怎么也敲不开门。

　　“喂，十安，你们在家么？”小天拿出手机打电话。

　　“不在。小天哥，你回去吧。”电话那边的声音有浓浓的疲惫与倦意。

　　小天以为他是没起床，可能是计划有变，就不再多问，刚要挂掉，就听见那边传来的声音。

　　“容家的案子，别再查了。还有告诉时雨她们，不用忙了。”

　　那边的声音阴沉沉的，像是夏天暴雨之前黑云席卷的天，风云莫测。

　　小天压下心里的疑惑，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