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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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尽夏已到，翠微香久山。满眼白光耀，闻说晒衣衫。” ①
“虽说樱花快要凋谢了，但夏天葱郁之景也别有一番风味呐。”
此时距离这座本丸迎来新主人已过数日，晚春之樱渐次凋零，树木披上夏季鲜嫩的翠绿。恰逢今日阳光明亮，晾晒的白布如晴空大雪折射出耀眼的洁白，倒的确称得上一句“满眼白光耀”的赞叹。
“歌仙——”
由远及近的呼唤点出吟叹之人的身份，拥有一头淡紫发色的男子从明媚景色之中抽身回望，勾着胭脂红的眼尾徐徐向下一弯，笑道：“啊，早上好，主公。怎么突然改口叫我的名字？稍微有点惊讶呢。”
“嗯……因为狐之助说叫兼定以后可能分不清在叫谁。”沢田纲吉抱着狐之助怯生生地站在离歌仙兼定不远不近的地方，他还不是很擅长于对这位新来的刀剑表现出亲昵，但嘴角仍下意识地在歌仙朝他问好时小弧度上扬，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歌仙介意我这样叫吗？”
“如果是主公的话完全没关系，只是很久没有被这样称呼有些不习惯而已，请不必在意。”歌仙兼定在小纲吉藏着忐忑的眼神中再度放缓语气，胸膛油然而生一种‘呵护幼崽’的怜爱情感。不同于第一次发现自家主公还是个小孩子的不可置信，在狐之助锲而不舍的明示暗示下，如今歌仙兼定已经深切地明白到他的肩膀所必须承担的重担，那就是——
负责本丸的一日三餐。（尤其是主公的一日三餐）
所以必须要在年幼的主公面前树立一个成熟可靠的形象呢。
“不过——”眼下歌仙估摸着厨房的粥还有一段时间才能熟，不免自责道：“没想到主公会起这么早，现在早餐暂时还没做好。”毕竟新新上任，他尚未摸透沢田纲吉的作息规律，原本想着这个年纪的小孩可能会比较嗜睡，准备时间自然也就迟了些，“抱歉，实在饿的话，厨房还有一些大福可以先垫着肚子，但是不可以一次性吃太多哦。”
“不用担心，我没有很饿。”小纲吉摇了摇头，头顶仿佛有两根毛茸茸的兔耳朵微微蜷着晃了两下，模样乖巧极了。
“既然这样，主公要不要先去三日月君那里看看，晚一点再一起去客厅等我？”
“三日月不在客厅吗？”
“嗯，其实我今早去三日月君房间门口时房门还没开，估计那时他还没醒吧。”歌仙兼定点了点下巴作回忆状，回道：“主公现在去，三日月君已经醒了也说不定。”
一分钟后、本丸、三日月房门前——
“阿诺，狐之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小纲吉疑惑地眨巴眨巴双眼，不懂为什么一拉开门，狐之助就像撞见什么洪水猛兽般惊得跳起，拿大尾巴严严实实地盖住自己的双眼。然而虽然心底十分不解，但小纲吉仍旧乖乖听从狐之助的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唯有悄悄颤动的发梢泄露出一点按捺不住的好奇。
“……没什么。”狐之助面无表情地与某位刀剑分外无辜的双眸对上，多年与之共事的经验使它充分地预感到对方接下来将会说出怎样毫无自觉到理所当然的话语。
“狐之助你来得正好，因为最近全部衣服都被歌仙君拿去洗了，有的换了摆放位置后一时都有点记不起该先穿哪一件了。”
三日月宗近泰然自若地朝狐之助举起手中的腰带，松松垮垮的单衣顿时滑至肩膀，露出左半边一小块锁骨，狐之助还瞥见地板堆叠的深蓝色狩衣和其他零零散散的饰件，它沉默不语，只默默地将尾巴倾斜，好全方位无死角地挡住小纲吉的视野。
‘给在下有点未成年人在场的意识啊！’
“啊啦，主人，早上好。吃过早餐了吗？”不知是不是听见狐之助的腹诽，三日月慢吞吞地收拢领口问道。如果他能将手里的腰带顺便绑好，狐之助相信自己会相当欣慰的。
‘不是要你有这种意识！’
“早上好，三日月。”然而在场的一大一小显然不能对它呼啸的内心感同身受，小纲吉歪了歪小脑袋，虽然视线仍被狐之助牢牢遮挡，但这不妨碍他瞄到地上凌乱铺开的阴影，“早餐还没做好，歌仙说三日月可能还没醒，让我先过来找你一起去客厅等早餐。”
“三日月还没穿好衣服吗？”
“对哦，所以可以麻烦主人等我一会儿吗？”
“嗯。”小纲吉应承道，他的视线在那处阴影游移了一小会儿，忍不住凑近狐之助的耳朵轻声说：“三日月害羞了吗？以前奈奈妈妈带我去商场时说过不能随便盯着别人换衣服，我是不是差点就做了不好的事情呢？谢谢，狐之助。”
“这个……其实没关系……”
狐之助艰难地从喉咙憋出几个字，它以一种复杂的眼神望向“被害羞”的三日月宗近，觉得自己仿佛遭受了核弹级别的暴击，以前前任、前前前任、前前前前任审神者的名义担保。
“啊咧，这个要先穿过哪里来着？”
“往上，收紧……”
——我再也不要来三日月房间了，再来我就是小狗。
“呜汪。”狐之助木然地赌咒道。
“怎么了？”小纲吉用脸颊蹭了蹭从三日月换完衣服起便显得有些精神不振的狐之助，“不舒服吗？”
“估计是累到了，毕竟帮我更衣算是一项蛮复杂的工作呢。”
‘……您知道就好。’
“原来如此，虽然看不到，但是我也听了好久，的确很麻烦的样子。”小纲吉恍然大悟道。
“不过我记得三日月有运动的衣服吧？那个不是更方便吗？”
“因为今天打算陪主人去万屋买点日用品。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想主人应该会很喜欢。”
“真的？”闻言，小纲吉高兴地蹦了几下，他侧对着三日月，余光正捕捉到端着木质餐盘而来的歌仙兼定，不由地朝对方摆摆手，“歌仙也一起去吗？”
“唉，是指去万屋的事情吗？”歌仙走进屋内放好碗筷，见水壶的水已经滚了一小会儿，便顺手替自己、三日月和狐之助泡了杯清茶，当然，他也没有忘记给小纲吉备上一份温好的牛奶。
“听狐之助说主公正在长身体的阶段，需要多喝牛奶，我特意给您放进温水里温了一会儿，吃完早餐要记得喝哦。”
“至于万屋，我就不跟着去了。”提到这个，他的神态变得颇为苦恼，“我是文系刀，一向不擅长计算啊，去到那里也不会算钱，而且今天晒的被单还没收回来，等下还得叠好放回房间。唔,幸好现在不用做畑当番和马当番，要是把衣服糟蹋了，我大概会非常烦恼。”
“这样。”小纲吉有点失落地垂下头，但转念一想到自己可以帮忙买，随即兴致勃勃地提议，“那歌仙把需要的东西告诉我们吧，我们可以帮歌仙买。”
“好。”歌仙含着笑意应道，并细心地替他摆正手心偏移的筷子头，“在那之前，主公要乖乖把早餐吃完哦。”
“是——”
约莫有去万屋的诱惑在前面吊着，小纲吉吃早餐的动作很快，他舔完嘴边的一圈奶胡子，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三日月身边，仰着头让他在自己的脖子处挂上一个兔子钱包。
兔子是个只垂耳兔，长得憨态可掬，小纲吉颇感新奇地摸了摸，单从圆鼓鼓的外表上看，里面应该放了不少钱币。
‘等下我要买什么呢？’
“主人，要出发了哦。”
“嗯嗯。”小纲吉立即放下钱包牵起三日月的手，他朝狐之助和歌仙挥挥手，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本丸门外。
“本来我还以为小孩子会很难应付，结果意外地很可爱。”歌仙静静喝着茶蓦然感慨，尽情放空的视线在庭院的一处假山漂浮，“总觉得有些期待，主公会替我挑选怎样的物品？如果能选到合我心意的样式就再好不过了。”
“狐之助认为像主公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喜欢什么呢？”
狐之助迟疑了一会儿，不甚确定地回答：“大概是……玩具？”
这样的答案，如果小纲吉在场，他必然会点点头表示赞同，毕竟一般小孩子谁不喜欢玩具呢？然而远在万屋的小纲吉却没有在玩具区停留，反倒被资源区上方摆着的“御守·极”绊住脚。被拉住衣袖的三日月垂首望去，只见纲吉的瞳孔微微泛起光亮，目光正牢牢地黏在“御守·极”下方一行小字上：可防止1次刀剑破坏，且生命力全部恢复！
三日月愣了一瞬，他轻声问道：“主人想买御守吗？”
小纲吉毫不犹豫地对他点头，倒映着满室华彩的星眸写满渴求与忐忑，“我可以买吗？”
“可以，主人很想要对吧？”三日月肯定地回答，他俯身抱起小纲吉，眼底原先那点惊讶在微微浮动的金色月牙中融成了然笑意，“能告诉我原因吗？”
小纲吉看了看地面，再看了看三日月近在咫尺的脸庞，圆圆的大眼睛带了点茫然，他缓缓地伸出手搂紧三日月的脖子，将下巴埋在对方肩头，良久闷声道：“有这个三日月和歌仙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
他其实不太认识那些字，只是看到前面的一些审神者停在这里讨论，凑近时模模糊糊听见了“保护”“不会受伤”的字眼，又发现他们手里拿的都是方方正正、护身符一样的东西，便生出买给三日月和歌仙的念头。
“主人是个好孩子呢。”三日月抬手轻轻揉弄小纲吉的后脑勺，并将他抱到御守前，嘴角弧度再度上扬，“御守的确可以保护我们，但是买了这个，我们就没钱买别的东西了哦。”
听见“没钱”二字，小纲吉细微地抖了下，他仍旧埋着头不肯起来，柔软的额发在三日月的黑色领口处磨蹭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愿意改变主意。
“我想买。”他的声音低得如同呢喃，却含着些撒娇意味，轻飘飘地在三日月耳畔响起，“不买别的也可以。”
“好。”
是夜——
‘所以你就这样纵着阿纲殿下直接把甲州金全·部·花·完·了？’狐之助无奈仰天远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吐槽身边某位刀剑一脸“这有什么问题吗”的平静神情。
“嘛，反正以后需要用到，就当提前购买。”三日月坐在缘侧上，半阖着眼感受夜晚吹拂的凉风，“如果是你，你会拒绝吗？”
“……不会。”
“主人是个温柔的孩子，我们说的那些，他虽然听不懂，但都很努力地记在心里呢。”
“在谈论主公吗？”换了一身常服的歌仙兼定从背后走来，他顺势坐在三日月旁边，与身边的两位一同仰望头顶那轮皎皎明月，感慨道：“此刻若有纸笔，想必能写出很好的和歌吧。”
“是啊。主人睡了吗？”
“已经睡下了。”
庭院陷入沉静，月辉清透，照亮枝头茂密的树叶。一星期前，那里刚冒出一点新芽，一星期后，却眨眼间变成一大片翠绿，正向着光茂盛地生长。
“上面说至少要等到七岁，阿纲殿下的力量才能稳定下来，在此之前，他只能负担两位刀剑。”狐之助冷静地说道，相比这宁静月夜，他的话语如同刀刃突兀地撕开静谧，尖锐却也分外现实。
“至于成为正式的审神者，最早也得十一岁。”
“但是时空战场……”
“会给予我们的审神者足够时间成长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