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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肥肉小姐的工作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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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杰。”
“刘杰!你这几天怎么回事,一上班就是无精打采的,丢了魂了?没听说你对象跟你吵架啊,她今天下班来找你,一会儿好好洗把脸,别一副丢了多少钱似的样子,打起精神来。”师傅说道。
刘杰点点头,他确实丢了东西,而且还没找到那重要的东西。
女友见到他时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了几眼,还是不敢相信这是前几天给他了些甜头的男人。
“想我想的?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你印堂发黑,倒霉事容易找上门的。”
刘杰眼皮沉重,确实,他在更衣室的时候看小镜子里自己的样子也吓了一跳,眼窝整个一片黑,而且还有些凹陷,仿佛被人打了几拳。
喃喃如自言自语般低声说:“可能是没睡好。”
“喂,我让你给我买的衣服呢,买了吗?”她扯了一下刘杰的手臂。
“没,忘记了。”
“忘记了!”她用胳膊肘拐了刘杰一下,“我的事你都忘记了,你还会记什么,还会在乎我!”
被拐的地方隐隐作痛。他沉默不愿做声。
“你不会是在为前几天的事跟我发脾气吧,我告诉你,女人有权利发脾气,男人可没有。”她指着刘杰的脸,“你搞这些是要向我示威么,”她拍拍刘杰的脸,“我见过比这狠的,手腕上每个割七刀,滴一碗血,倒进装着玫瑰花的瓶子里面送给我。你要玩儿就玩儿大的,少奶奶我还真不怕见稀罕的东西。”
耳边有说话声,刘杰这才把注意力集中起来,仅仅断续听到她说的后两句狠话。
他刚刚神游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个办法,既然她并不是那家足疗店的,仅仅是去串门,说明,她有自己所在的店,也许是足疗店,也许洗头房,总之,找到那家店不就找到了她。
他不觉得神经亢奋起来。
女友看出来他表情,从沉默,到兴奋,这一瞬间的变化,心里不由得堵了一股气。
“你在听我说话?发神经了吧你,我说什么招你笑的话了吗?”
摇摇头,刘杰扭过身直愣愣盯着她看了几秒,恍惚间,她仿佛成为了那个人,如果身边的人真是她该多好,可恨他却能分清现实。
女友被瞧得莫名其妙,不由得怒了。“你看什么!”
“我怎么选中了你这么个怪胎,木头,唉……”
倒班的时候,刘杰再次找到老李师傅,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求他画一张更详尽的地图。老李师傅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不过什么都没问,他果然不同凡响,没多久就把几张挤满了文字街道的机械厂专用信纸交给了刘杰。里面可谓是上天入地,包含了市内大大小小,娱乐场所,以及可以做那种事的地点分布图。
他有想过,是不是应该请教一下老李师傅,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女人,可还是迟疑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尤其是老李那样的人。
从那家儿足疗店的位置开始,呈螺旋状放射线向四外扩散。为了寻找方便,他勾勒了一张素描画像,黑色太过死气沉沉,然后,他给画图上了颜色。
拿着画端详了很久,有七八分记忆中的模样,不过刘杰总觉得画中的人缺少了点什么?可是他又想不出。
“你找她?你什么人啊。”洗头房一位浓妆艳抹丰满到衣服都装不下的肥肉小姐问道。
问过好几个人了,大部分都是直接摇头:没见过,不认识。
第一个遇见如派出所盘查身份般的。对呀,是她的什么人?要以什么身份来找她?
不过刘杰从她这种问话中听出了一种味道,他有种直觉,这个女人,也许知道她是谁,或者在哪儿。
“你拿一百元给我。”肥肉小姐有一股理直气壮的爽快劲儿。
果然,她是知道的,不然凭什么会要钱?
掏出钱,果断地递到她手里,没想到她接了钱之后,对方转身扭头就走。
刘杰跟在后面,出了门,绕过两条胡同,爬上一长趟外楼梯,一直往楼顶那层去。
他有些忐忑,一会儿见了面第一句话要怎么说?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那天我走得太匆忙了,忘记问你的名字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刘杰在心中与不存在的那个她做想象中的交谈。
你为什么来找我?
从那天离开你,我一直在想你,满脑子都是你,我失眠了,这些天我我没合过眼,我怕合上眼,记忆中的你的样子,会从我的梦中离开。
我不会离开,你不是已经找到我了么,我会一直在……
肥肉小姐推开那扇发出刺耳吱嘎声的铁门,一条走廊里涌出了一股食物发霉,以及刺鼻蚊香的熏人味道。
走廊中有很多扇门,门大部分都敞开着,她领着刘杰走进一间屋子,里面是空床铺并没有别人。
“坐啊,站着多碍眼。喝水不喝。壶里有凉白开自己倒。”
刘杰疑惑地站着不动,看着肥胖女人一身肉往床上躺去。
“你别着急,早着呢,侯雅丽一会接到客就会回来。”她嗓门粗大,一点也没女人的温柔,真不知她这样的做这行还能养的如此肥。
侯雅丽,她叫侯雅丽。一个人的名字就是一个符号,一个归属,刘杰忽然明白画中人缺少了什么,就是这份归属。
他心中反复念这个名字,那张有些模糊的脸忽然清晰起来。
“这层是我们几个姐妹租下来的,还空着几个房间,你要是还有姐姐妹妹想做这行,领她来,租金我算她便宜。”
刘杰背过脸不去看她,对她的话更是厌恶。
“她晚上会住在这吗。”这里的环境太差,难以想象长期住在这里的人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是我们工作的地方,都有家,下班了还是要回家的,不过如果太晚也可能在这过上一夜。对了,你是侯雅丽什么人,为什么拿张画找她,谁画的,还挺像,不过比真人可好看。”
刘杰忿忿不平,他的画只画出她模糊的外形,却画不出她身上的气质。人一定比画美,而且美得多。
她有家吗!对呀,她应该有家的,那么美好的人一定已经被人拥有,可她还出来做?那个男人真不懂得珍惜。
“能问个问题吗。”
肥肉小姐爽快说:“问吧。”
“我能去她的店里找她吗?”在这里守株待兔总归没有直接上门来得快,这么和她见面的尴尬,刘杰实在没想好用什么方式去化解。
“还真不能,不是不能告诉你,而是我跟她也不熟,她是别人介绍来的,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做,也许站街也说不定。”
刘杰沮丧地问:“你们做一次要收多少钱?”候雅丽一定是需要钱,她也许家里正有个重病人等钱治病,她才走上这条路。
“你付给我的钱,就是一次的价码。你别告诉我没玩过,那你找候雅丽来干嘛,你和她有仇,来寻仇的吗,还是是她的初恋情人。搞得这么神秘问什么也不说。”
“那她呢,她一次是多少钱?”刘杰不敢确信那么重要的一次,她,一定不会仅仅只值一百块。
“她多什么,比我胸大还是比我屁股大,要说起来她可没我招男人。你这样的除外。”肥肉小姐满是得意冲刘杰抛个媚眼。
“哪个是她的房间,我想去看看。”
“进门左手边第二个。”
“你不用跟着去吗?”
肥肉小姐不耐烦地摆手:“就是临时干事的窝,没有值钱的东西,你随便看。”
果然如她所说,那房间里干净整洁,两双塑料拖鞋规规矩矩放在墙角,一张铺着粉色花朵图案的被子盖在床上,铁床摆在屋地中央,窗边摆放着两盆假玫瑰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走过去,站在床边,俯身嗅被子上残留的味道,那是一股淡淡的幽香,闭上眼,她已站在面前,朝他伸出手,昂起头亲吻他的唇,他回应,并抱起她,拥在怀中不忍撒手。
可睁开眼,被子在他手中,床空荡荡的。
走到窗边,失落的叹息了一声,看向窗外,下面是一排瓦房,瓦房依楼而建,房顶满是楼上丢弃下去的杂物,现在天刚抹黑,瓦房里的人家已经生火做饭,烟囱里的青烟袅袅升腾。
如若有一天,那样的一所房子里,他能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哪怕平平淡淡的生活——能吗?
一袋垃圾从下面那层穿窗飞出,怕是力道过大,落下楼在瓦房的瓦沿边稍顿便整袋四分五裂的溅了满院垃圾。
下面立刻站出了一名妇女,对楼上破口大骂,祖宗八辈都没能逃过,楼下人家大概是理亏也不敢还嘴,闷头不做声,刘杰正隔岸观火,没想,被楼底误会以为是他丢下的垃圾,挨了一通臭骂,还扬言要上楼来找。
他赶忙缩头回身,一扭头,肥肉小姐正倚着门框发笑。
“窝囊,被骂了还不敢出声,换了敢冤枉我,屎都给她骂出来。你呀太文弱了。我不陪你了,你也不嫖我,如果你愿意等,就在这等吧,过了十一点没回来的话,你就走吧,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她走了,楼里只剩刘杰一人,安静得怕人。
他忐忑的左思右想,一会儿怕见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会儿怕她会不会以为他知道了行情,现在是来讨钱的。没有,刘杰对自己说:我从没这么想过,你远比那些钱还要珍贵得多。
夜深后,偶尔会有陌生女人领着男人回到楼里,关上门,不久就会传出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刘杰仍算未经人事,只在书上从文字里有过一知半解,其实,这一切都只是人原始本能,哪又需要人教。
直到后半夜,候雅丽房间里也没有回来过人,刘杰才失望关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