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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篝火狐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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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香尘因想到自己因为段正淳而离开自己喜欢的大理,有些不大甘心,于是打道回府,心想:“他若还来纠缠,我就住进山洞离去,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不过这个段正淳也真是的,怎么对他,他都是笑嘻嘻的,真叫我举拳难打笑脸人啊。”
这日终于来到家门口,见到并没有久无人住的模样,门也没有上锁,轻轻推门进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听见开门声音跑了出来,叫道:“你来了……你……你是”那少女见到香尘不由得一惊,香尘也是十分诧异,问道:“姑娘,这里是我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夫人从屋里走出来,问道:“小姐,是谁啊?”香尘认得这是曾经在山洞里服侍国自己的小丫头,只不过现今已经长大了,想到她叫这少女做小姐,那定是阿萝了,便道:“你们连我都不认识了么?”
哪知那二人面面相觑,似乎还没认出来,只听一个声音略有沧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阿姨,好久不见啊。”香尘一惊,心道:“他的武功已经练到这般厉害了,我都听不见他的脚步声呢。”回头一看,果然是已经人到中年的慕容博,慕容博双手拿着几个纸包,路过香尘身边时散发出一种浓郁的中草药味道,香尘心中不禁一悸。
只听慕容博对阿萝道:“你瞧,我就说能在这里等到她的吧,这下你可该放心了。”只见阿萝脸色惨白,听了这话几欲晕倒,慕容博忙伸手去扶,香尘本能的推开他的手臂,将阿萝掺到床上躺下。
阿萝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对香尘道:“姑姑,你可真漂亮,我们都不认识你了,幸亏大哥哥看到了你的背影才认出来的。”香尘劝道:“我也没认出你来呢,你好生歇着,我去问他们些话。”阿萝拉着香尘的手,哽咽道:“你为什么都不回来看我。”香尘心中一酸,叹道:“你在大哥哥那里过得不好么,赶明咱回家去住好不好?”
阿萝道:“姑姑,我……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前两年我梦见你叫坏人给杀了,我都吓死了,我一直叫着你,发烧烧了好几天呢。”香尘喃喃道:“前两年……”掐指一算,正是自己跳崖自尽的时候,心道:“还好没死成,我只一味求死,哪想到这世上还有倚赖我的人。”
阿萝忽然干呕了两下,妇人忙从床底掏出痰盂来接着,哪知她只是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香尘不知所措,心道:“都怪我没跟师父学着点子医术什么的,关键时刻还得看大夫。”只见慕容博等在外面,不方便进来,便着那妇人好生照顾阿萝,走到外面,当着慕容博的面解开那几个小包,拿起几味药来放在鼻子边上嗅了几嗅,忽然猛地想起,当年李秋水怀孕的时候自己曾去买过这几味药,是安神保胎的,再瞧那药的模样果然无异。先前瞧见阿萝身体不适已然猜到了八九分,只是自己从未经历过这些,哪里一眼便能看出来的,何况这种事情又不能乱说,只怕伤害了阿萝,这时再怎么想却也绝对错不了了。
抬头一看慕容博满脸事不关己的神色,对慕容博招手微笑道:“你过来。”慕容博也笑着应了,走到香尘跟前,哪知香尘一个耳光打得自己满眼金星,转了个圈,好在下盘甚稳还没摔倒,可是嘴角已然溢出鲜血,正要上前解释,只见香尘怒目相视,实在不敢再离她近些,一手扶着桌延,一手抚着被打的脸。
屋内阿萝听到声音,来不及穿鞋便跑出来,挡在慕容博身前,道:“姑姑,这事不怪他,是我……”香尘喝道:“不用你管!”阿萝只得喊道:“不是他,是别人。”香尘这才想起慕容博适才那种事不关己的表情,心道:“哼,原来是笑话我们呢,这可是你的表妹!”
慕容博冷笑一声,着那妇人将阿萝扶到床上,对香尘道:“咱们还是外面说话。”香尘转身进了院子,双手抱在胸前,胸口不住的起伏,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慕容博知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便道:“也就几个月前阿萝说想来看看你有没有回来,我就想亲自来一趟,阿萝知道我要来便要跟我一起来,哪知却……却认识了一个……唉,不说也罢。都是我一个没注意,去办了些事,把阿萝一个人留在这里,结果……结果……你看,唉,怪我,都怪我。”
香尘冷冷道:“是谁?”慕容博道:“阿萝不愿提起他的事情,你又何必来问。”香尘喝道:“是谁?”慕容博道:“是……唉,那些人我们惹不起,你又何必非要知道呢。”香尘揪着慕容博的衣领,将他往墙上推去,就在慕容博身子倒退的时候,双手已经抽出了短剑,待慕容博身体贴到墙上,她已经将两柄凉嗖嗖的剑,贴在了慕容博的脖子上,眼中已经噙着泪水,问道:“是谁?”慕容博咽了口口水,道:“镇……镇南王。”
香尘正要离开,只听阿萝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叫道:“姑姑,你杀了他夫人,叫他,叫他……”香尘也没听完,便离开了。退到门口,先将双剑藏进靴子里,随即一路打听着来到了王府,对门口侍卫视而不见,那些人见她这般气势也不知是何来路,只得禀报了上级。才走进一门,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拦在自己面前,甚是有礼貌,问道:“姑娘找谁?”香尘冷冷道:“段正淳呢?”
那书生道:“王爷不在府里……”话没说完,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二门传出来:“朱兄,今天不用你陪我了,我自己去吧。”走出门来,瞧见了香尘,顿时眉开眼笑的道:“好姑娘,上次我找你不到,伤心了好久呢,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香尘越听越恼,抽出短剑来便要在段正淳身上捅上几剑,心道:“我不杀你,但是我得捅你!”
段正淳吓了一跳,那书生本欲去挡她抽剑,本来男女有别,何况从衣着上看出她是汉人女子,是以相距甚远,只得喝道:“王爷小心,说完伸手去挡那剑,香尘见他一双肉手来挡自己锋利的宝剑也吓了一跳,剑锋倒转,用剑背重重拍了他手一下,虽把他震得生疼,却也不胜感激。
香尘将他震开,又欲挥剑去追段正淳,忽听得那书生叫道:“褚兄弟快来收拾这疯女人!”香尘一回头只见一个英气逼人的少年挥舞着一条软索,软索尽头是根铁杆,那褚姓少年心中懊恼:“你干么给我叫出声来,难道相助与她么,是啊,适才那女子手下留情,他也算是报答了,嘿,我兄弟还计较这些么,丹臣着实看重我了。”
香尘也暗暗责怪自己:“从来这么顾前不顾后的,咦,段正淳这厮怎地自己跑了?跑得了王爷跑不了王府。”香尘从未见过这般棍子上带着软索的兵器,觉得好玩,便跟他多过几招,想要瞧瞧这玩意有什么好玩的。
那少年的武功确实不错,只不过香尘处处相让,他一发怒便要拼命,哪知香尘仍是看似不紧不慢的将他来势一一化解。香尘仍是有闲暇之余来瞧段正淳,只见他也并不急着去逃,反而站在台阶上瞧着他俩,香尘笑道:“你怎么不跑了啊?”段正淳正色道:“我本来也没有要逃啊,我只是想要回去取兵刃罢了,不过看来就算取了兵刃,仍然不是姑娘对手啊。”
香尘见他说得轻巧,冷笑道:“那你就站在那里等死吧!”左手将短剑塞进鞋子里,右手持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护住周身,忽然剑身缠住了软索,用力将兵刃带那少年一并拉到身侧来,那俊俏的脸蛋儿笑嘻嘻的瞧着少年,却给少年吓得一身冷汗,右手趁机将短剑塞回右脚靴子里。
眼瞧着少年眼神略带喜色,果然听见身后呼呼风声,略一矮身,果见一人手持齐眉铜棍朝着褚姓少年挥来,那人见香尘矮身躲过,随即转势将铜棍抽回。香尘暗自赞道:“膂力很强么。”随即跳到略微空旷之处,那人也是个年纪及轻的男子,先前见自己的兄弟褚万里无论如何也胜不了这个年轻貌美的小女孩心中颇不服气,非要自己来,段正淳直他好强数次用眼神制止也没成功,心道:“还是让他知道知道厉害的好。”
这使铜棍的青年果然也颇为了得,当然只是在他的同龄人中,只见他一根铜棍使得呼呼风响,霎时间化成一团黄雾,将香尘的身体裹在其中,但是香尘身体却似预先知道这铜棍打向何方一般,只是打不着她。回头一看那段正淳身后又站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正在那里窃窃私语,香尘叫道:“你也来啊!”
那人先头没动,段正淳笑道:“古兄弟,这位姑娘想要考校你的功夫呢。”那人微微摇头,笑道:“只怕我的兵器姑娘受了就了不得呢。”香尘最听不得人家说大话,一把将铜棍夺在手里,本欲夺了过来,哪知那人将铜棍攥在手中甚紧,香尘灵机一动,手中攥着铜棍,将身体一个空心筋斗翻了一翻,那人手心吃痛只得放开。香尘将铜棍往段正淳身侧那人脚下扔去,喝道:“不想死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的么?”
那人作了个揖,道:“在下古笃诚领教姑娘高招了。”说罢从腰间抽出板斧,香尘笑道:“这位大哥,你要上山砍柴么?”说完也没使任何兵器,挥掌朝他身上招呼去,古笃诚暗道:“托大了,居然真的不用兵器,哎呦!”原来心中正想着给香尘飞起一腿,正中肩头,一个跄踉险些儿摔倒。还没回过神来,只见香尘已朝着段正淳去了。
段正淳只道香尘并无伤害自己的意向,哪知香尘走上前来在他肩上轻轻一推段正淳顿时觉得胸口里气闷难当,想吐吐不出来,想要躺下却觉得全身僵硬不能动弹,只是张开了嘴巴不能动弹。香尘哼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那四个人团团围住,香尘指着段正淳道:“你们以为我跟他一样做了事便走了么?”那四人面面相觑,心中都道:“王爷怎么能跟这么一个厉害角色有了私情?”
香尘见那四人脸色不对,便又补了一句:“段正淳,阿萝是我的好孩子,你有什么打算么?”段正淳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费力的指着门口,那四个人回头一看,也都纷纷跪下。只见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走在前面,面貌清俊看似比段正淳大了几岁,香尘双膝一软,但随即又站直了身子,对那人道:“你是大理皇帝,我却不是大理子民,恕我不跪。”
进来那人正是镇南王段正淳的哥哥保定帝段正明,段正明冲她微微一笑,随即走到段正淳身侧,问道:“淳弟,你怎么了?”眼看段正淳难受的样子,伸指在他背后点了几下,香尘虽瞧不见他点了哪里,但是瞧见段正淳身上能动,便道:“这是一阳指吧?”
段正明问香尘道:“姑娘尊姓?”香尘冷冷道:“徐。”段正明又微笑道:“徐姑娘来找舍弟有何贵干?”香尘冷笑道:“说来也是我家门不幸……”一句话没说完,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心道:“难道是……难道是……”心中一凉,垂首便要离开了王府。
忽然一只铁笛伸到自己面前,香尘不愿再多耽搁,伸手搭在那笛子上,只听那人哎呦一声,铁笛落地。原来香尘见那是杆铁笛,随即凝聚掌力将铁笛烫得如同刚从熔炉中取出来一般,那人手上吃痛自然要哎呦一声扔掉铁笛了。
耳边只听得段正明问段正淳道:“你可好些了。”段正淳有气无力的答道:“多谢皇兄相救。”又听得他手下问道:“今天还去不去玉虚观?”
香尘无心再听,心中只想着慕容龙城曾经说过的话:“慕容氏人丁单薄,势力微弱,重建邦国,唯一的机缘便是天下大乱,四处征战不休。”香尘喃喃道:“天下大乱,天下大乱,只怕就算假我之手杀了镇南王也不会天下大乱,顶多大理小乱一下罢了。”
随即又想:“以慕容博现今的年纪武功,怎么会给我轻轻一推便退到墙角,他那满不在乎的眼神,他被我打了还不生气,就算我打了他一顿,他也是赚到了。这皇帝说不定也是他安排人去叫来的,如果我连大理皇帝一并杀了……太可怕了,我居然把阿萝放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如今大理国泰民安,不能为了我一己之私扰乱了一个国家人民的安宁,但是阿萝,阿萝她决计不肯做小,况且王府之中也决不容我们山野女子,唉,倘她甘心便与我回去山洞,不甘心便再嫁就是了。只是阿萝还这么年轻怎么忍心叫她跟我一样这么痛苦一辈子,死也不是,活也不是的,还是找个可以照顾她,容忍她的男人吧。最好还是会武功的,否则别叫阿萝给杀了吧。”
回到家里,阿萝已经睡下了,香尘悄悄把慕容博叫出来,眼看慕容博眼神有些兴奋,与他耳语道:“我把段正明兄弟都杀了。”再看慕容博的表情虽然是有些谴责,但仍然是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嗔道:“您怎么好这么冲动呢,这个皇帝居然也给杀了。”香尘哈哈大笑道:“我逗你玩呢!”
慕容博脸色立刻变了,香尘又道:“阿萝跟段正淳的邂逅只怕也是你故意安排的吧。”慕容博也摘下了面具,道:“既然如此,我就实话说了,内弟自幼十分倾慕阿萝妹妹,况内弟体弱多病,阿萝嫁过去决不会受委屈,我岳父你也是认识的,这几年只怕也不甚好过,待得他父子二人仙去执掌王家的只会是阿萝妹妹了。”
香尘点头道:“阿萝答应了么?”慕容博笑道:“早就答应了,就等着见你一面,回去就成亲。”香尘道:“那你要什么?”慕容博咯咯笑道:“徐香尘,你真的白活这么大年纪了,我要什么,你不清楚么,那年打你一掌的人你就真的不知道是谁么?”香尘道:“你最好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说出来,否则连你带阿萝一并杀了。”
慕容博哼道:“不会的,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不会杀人,所以听你说杀了段正明兄弟我还真吓了一跳。那年你用了两种最上乘的武功,一个是凌波微步,一个是龟息功,教给我。”香尘道:“龟息功可以教,但是凌波微步我好久不用快忘了。”慕容博急道:“这样的武功,你怎么可以忘了?”香尘瞥了他一眼,道:“这些年来我从来与人正面相斗,不会躲闪,练那逃命的功夫有什么用,你若想要,我就仔细想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