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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无妄之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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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的王宫,和西凉的很不一样,甚至于,楚炀和萧仲言在被发现住在客栈,被南诏的卫兵包围的时候,一路带到王宫里都惊讶于,南诏原来是这样的。
可惜,楚炀和萧仲言以为的爱恨情仇和南诏王都无关。
当年蘅月的确是从南诏的圣教离开,但是因为楚炀的父亲受伤,救治后,已经是情根深种,便下定决心一起离开。
而安誉当年就是楚炀父亲的朋友,所以会认识蘅月,知道蘅月的来历。
可惜,蘅月身死的时候,安誉还是来不及赶到,也带不走两个人,带不走母子俩离开西凉,还被楚灲关押至今才被救出。
“……我母亲真的未曾受罚吗?”
“你们踏入王城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因为你身上的银铃里有一样东西,那是蛊虫,不死不灭,除非你死了。”南诏王看着两人,摇了摇头:“她当初离开,的确给圣教带去了麻烦,但好在,圣教又发现了一条血脉,可以担任圣女一职。”
楚炀和萧仲言对视一眼,他们还以为,圣女的血脉,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是母子、母女之间才会延续。
原来不是这样,难怪之前风铃会那么说。
但是这串银铃,除了这个作用外,应该还有其余的作用吧?楚炀看着面前年过半百的南诏王,他识人无数,面前这人绝对是为了南诏殚精竭力的人。
至少对于南诏子民来说,他不曾失职。
朝南诏王点点头:“那我放心了,我们赶往这里,也只是想知道当初我母亲的事情,总要知道,她是哪里的人,从前做过什么事。”
“蘅月很好,说起来,她……当年险些成了我的王妃,不过,她心如止水,我也另有所爱,后来再想起,也真的是无缘。”南诏王说完盯着楚炀:“你很像她。”
这不是楚炀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但这会儿听到,却还是不由得有几分难过——
蘅月离开了四年,四年的时间里,他都在和楚灲斗,西凉落入楚灲手里,那是楚灲最在乎的,他曾想亲手毁了西凉。
可他生死都是西凉人,大概……
起身将银铃拿出来,交给南诏王:“这东西,还有这个,都交给你,想必娘也知道我会回到南诏,她一直有内疚,如今我也算是完成了她的心愿,救了南诏一回,她泉下有知,能瞑目了。”
银铃里的东西,是开启地图的关键。
这样东西原本一直都在阿狄身上,但分开的时候,阿狄交给了他,大概这就是冥冥中注定了,他回到南诏,是为了完成蘅月的心愿。
当年圣女离开,带走了一样东西。
现在物归原主。
“你不留下了吗?”
“不了,我是西凉人,我父亲是西凉鼎鼎有名的大英雄,战死沙场,我是他儿子,是西凉人。”楚炀转身往外走。
萧仲言看着楚炀已经走出大殿,起身朝南诏王行了一礼便要追上去,谁知被南诏王叫住。
南诏王看着面前的萧仲言:“是燕国的世子吧。”
“好眼力。”
“燕国如今和西凉战事将近,不知世子如今可还记得燕国?”南诏王说完后转身离开,留下萧仲言一人站在那里。
燕国?
怎么会不记得,燕国可是他的家。
至于和西凉开战?打不起来。
走出大殿,见楚炀正在看四周的情况,不由得走上前,靠近了问:“要不要在南诏多待一段时间?毕竟,南诏这里是她待过的地方。”
闻言楚炀失笑,打着哈欠往外走。
被接进宫待着,可是一点不自在,还不如回去和玛索玩有意思,再说了,风铃那丫头也很有意思。
“我可不是自幼丧母,四年前,唔,顶多五年前,娘才走的,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何必要在这里睹物思人?”楚炀大步往外走,半点没有伤感之意:“临别时,我的确是恨又悔,可如今了却心事,她必定高兴,那我也高兴。”
“回去吗?”
“自然。”
萧仲言笑道:“回去做什么?和我去燕国不好吗?”
电光火石间,楚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匕首,直接架在萧仲言脖子上,双目放光,像是荒漠里的狐狸。
逼近萧仲言:“我得提醒你,我是西凉人。”
果然,楚小九还是那个楚小九,固执又别扭。
收回匕首,楚炀看着外面的守卫主动让开,挥了挥手:“放心,这把匕首永远都不可能落在你脖子上,你得当心的是——”
“是什么?”
“当心的是,楚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取你的性命,毕竟,比起我来,顶多是关起来,你可是脑袋不保。”
“那我可得要你保护。”
“呸,不要脸。”
真不要脸!
楚炀说完笑起来,潇洒离开。
从南诏王城离开的时候,楚炀见到了南诏王,手里是他熟悉的那串银铃,不由得惊讶,这东西怎么还给他了?
“不需要吗?”
“其实,有地图就够了,我知道地图上的位置在哪里,而且……我也有一串银铃,是圣教里的。”
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非得要银铃不可,看来这个东西,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他在这里畅通无阻,不会被人误以为是细作。
挑了挑眉,点头道:“那后会无期,希望南诏能尽快恢复到,阿娘以前说过的模样,她说过,这里是一处世外桃源,人们心地善良,不闻外事,从来都是……最好的地方,对于她而言,就像是西凉大漠里的绿洲。”
闻言南诏王似乎想起了往事,伸手拍了一下楚炀的肩。
蘅月,这名字在南诏已经许久不曾提及了,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被提起来。
“孩子,她是上天赐给南诏的宝物,如今不过是回去了。”
“我相信也是。”
旁边萧仲言看着楚炀,他很少会在楚炀脸上看到少年人的天真,还有意气,楚炀掩饰得太好,好到有时候萧仲言都会恍惚。
楚炀是不是才十八,自小被保护着长大。
见过最残酷的事,不过是楚灲的手段。
两人翻身上马,还有了南诏王准备的行李,倒是比来时要好许多,至少不会那么狼狈,旧伤未愈还只剩下一匹马。
“再会。”
从南诏离开,还得再回去小村子,只是到现在还未查到阿狄和秋寒的下落,这让两人不由牵挂,甚至拜托了南诏王,如果有两个人的下落,代为照顾。
在南诏境内,两人可以平安无事。
快马赶了两天的路,终于回到玛索住的小村子,还未进村,门口的狼藉让两人心里一惊,顾不得许多,翻身下马,连忙往村子里走。
掀翻的草药、地上已经臭了的家禽还有……血迹。
“玛索!艾大哥,阿朵大嫂!”
一点回音没有,楚炀慌了,眼神透出来的慌乱让萧仲言不由得伸手拽住他,眉头紧皱,在几间屋子里搜查。
肯定是有一小队人到过这里,一定是楚灲的人。
当时的血迹尽管处理过,但楚灲手下都是什么人?下手这么狠,但是一具尸首都不见,难道是押回去了?
“萧仲言……”
“别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还不确定,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萧仲言打断楚炀的话:“可能是带回西凉了,如果是回了西凉,我们赶去的路上还有可能截住,只要不到溧水城就还有办法,我们先追上去。”
对方目标比他们大,一定能追查到回去的路线,而且,从这里去往西凉,最快的路只有两条,他们只要确定了,很快能追上。
楚炀点头,深吸一口气,眼里闪过的恨意比从前更甚。
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楚炀握紧萧仲言的手:“我一定会让楚灲血债血偿。”
“你们才回来!我、我护不住他们,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旁边忽然传来女子的啜泣声,两人一惊回头。
从一间屋子旁边,一个人慢慢走出来,身上的衣衫被树枝刮破,裙摆成了布条,脚上的鞋子也破了,脸上脏兮兮,头上原本的银饰早不知道掉在哪。
楚炀和萧仲言对视一眼,飞快走上前。
“风铃!”
风铃眼泪模糊了视线,看着两人,刚要开口说话,眼前一黑晕倒在萧仲言怀里,吓得楚炀连忙伸手去探她鼻息。
感觉到呼吸,不由长出一口气。
“只是晕过去,我们先去附近找个地方落脚,让她收拾一下再问事情的经过。”楚炀从包袱里拿了一件衣服给风铃披上:“有风铃在,这回肯定能追上。”
萧仲言点头,抱起风铃上马。
回头看了眼楚炀,见楚炀眉头紧锁,轻叹一声——那日他该警惕一些,至少让风铃帮着村子里的人撤出,暂避风头,居然忘了这件事情。
如果村子里的人真有一个好歹,他难辞其咎。
“日落前应该能赶到玉溪客栈,我们去那里。”
“恩。”
楚炀回过神,离开时不由回头看了眼满目疮痍的村子——要不是他们,这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场无妄之灾。
眼神暗下去,楚炀打马追上前面的萧仲言,白衣随风飞起。
楚灲,此仇不报,难解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