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次方真皇假帝（声入人心）》呀呀

46、流放

　　不出两日，王侯的判决就下来了，皇上念及王家先祖曾开国有功，故而只是被抄了家流放边疆，生死不得再回京城，而剩下深陷其中的臣子就没那么好的运气，皆判了死刑，择日问斩，借此以儆效尤。
　　与此同时，皇上又令郑云龙与阿云嘎亲自前往梅州赈灾，并革去梅良心的职位，就地正法，没收全部家当用于救济百姓。
　　方书剑从仝卓那里得知之后第一时间前往世子府去寻阿云嘎，“大哥，听说你和大龙哥要去梅州赈灾，是真的吗？”
　　阿云嘎应声，“两日后出发。”
　　方书剑听罢因着舍不得与自己大哥分别，有些不满地道，“那么多大臣，为什么非要你与大龙哥去？”
　　“经过这些事，皇上哪儿还敢放心其他人去赈灾，况且这也是一次机会。”若是能顺利治理梅州之事，受一方百姓传颂，能更加稳固郑云龙储君之位，想来皇上也正有此意吧，所以阿云嘎才爽快地答应了。
　　方书剑也知道皇命难违，自己再不愿也违抗不了圣意，遂说，“那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行，”阿云嘎直接拒绝，赈灾不是儿戏，梅州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又一无所知，见方书剑被拒了一脸失意，找了个理由劝道，“你还是留在京中，与父亲也有个照应，再说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不在，你还能撑一撑。”
　　本来方书剑还十分不满，他这话一出，方书剑顿时觉得自己有了重任，就是好好看家，有句话应该怎么说，每一个成功的哥哥背后都应该有一个弟弟，方书剑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向阿云嘎保证，“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坚守好阵地。”
　　阿云嘎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心想着，小男孩就是好骗，故作语重心长地夸赞道，“好孩子。”
　　随便从门外探出脑袋，本来有话想同阿云嘎说，但因为方书剑的存在，天生对陌生人的害怕让她只敢站在外面。
　　方书剑发现了她的存在，喊了一声阿云嘎，“哥。”这时阿云嘎才注意到随便的存在，笑着冲她挥手让她进来，“随便不要怕，这时我的弟弟方书剑。”方书剑也感受到了对方在害怕，冲她咧这嘴巴露出一个灿烂阳光的笑容。
　　她也许是感受到了方书剑的善意，才敢走进来，小声地对阿云嘎说道，“大人，能带我回梅州吗？”显然她听到了刚刚方书剑与阿云嘎的对话。
　　阿云嘎楞了一下，问道，“你想家了吗？”
　　她摇摇头，“不是。”她低着头搓着手里的衣角，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道出原因，她抬起头直视着阿云嘎，眼中闪烁着坚毅地目光，“我想报仇。”正是梅良心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和众多乡邻。
　　阿云嘎和方书剑听了这话都愣了，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阿云嘎点头同意，方书剑心里同情她小小年纪竟然经历了这些人生的不幸，又或许夹杂了一些感同身受，轻轻拍拍她的脑袋，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自从父亲出事之后，王晰就命令李向哲把自己的母亲接来府中居住，可由于事务繁忙，一直没空得见，却没想到母亲直接冲进了书房，李向哲想拦也拦不住，“夫人，夫人，相爷有要是在忙。”
　　“忙得连父母都不要了吗？”她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李向哲为难地看着两人。
　　王晰也知道躲是躲不过了，只好放下手里的事情，“你先下去吧。”
　　“是。”
　　王晰扶着她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母亲息怒，不是孩儿不去瞧您，你也看到了，最近政事繁忙，都堆成山了。”
　　她瞅见书桌上确实有已经堆成小山的书册，方才的怒火才消了一半，“我知道你忙，可，可你父亲的事情，你也想想办法，边疆苦寒，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的，你父亲身体又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说着就哭了起来。
　　一见母亲哭，王晰就没招，“母亲，皇命难违啊，况且父亲做了这样天理难容的事情，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您来找我，还不如找王家的人去求情。”
　　听王晰这样说，她心里不免窝火，这些年自己丈夫为了王家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也没少做，到头来那些人连句好话都不愿意说，甚至闭门不见，也顾不得平日的大家闺秀形象，啐了一口，骂道，“那帮狼心狗肺的，你好时恨不得挤破门来跟你套近乎，出了事，一个个全跟缩头乌龟一样躲壳里连脑袋都瞧不见。”
　　王晰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己母亲说这种粗话，她出身书香门第，外祖又是一个常常把教养品德挂嘴边的人，母亲也从未跟谁红过脸，如今连缩头乌龟狼心狗肺都说得出口，也足以见得王家那帮人的态度有多冷漠。
　　“母亲，你消消气。”王晰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这件事，孩儿实在没办法。”
　　她哀求道，“他好歹是你的父亲啊，纵然是做了错事，可......”
　　“母亲！”
　　她见王晰态度坚定，完全不给回转的余地，失神地推开了茶杯，站起身嘲讽道，“好，好得很，你们一个个都是刚正不阿的好官，什么亲情可以全然不顾，是我不好，我不该干扰朝政。”
　　王晰见母亲这般绝望地态度，想安慰，却说不出口，忠孝难两全，也只能任由母亲走出房门，不发一言。
　　“有空去看看你父亲吧，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相爷，只能半柱香的时间，我们还要赶路。”
　　“好，多谢。”
　　李向哲会意将那官兵引至一旁的凉亭，留给两人足够的空间。
　　真的只剩下他们两人，王晰却一时无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还是父亲率先开了口，“你母亲，还好吗？”
　　“嗯，我将她接回府里了。”
　　“我知道你恨我当年将你赶出家门不理不问，但你母亲一直很挂念你。”
　　“我知道。”王晰点头，当年他被赶出家门，是母亲暗地里托外祖将自己接回家中照顾，也正是如此，许多人都说他的性子很像外祖年轻时，倒不似王家的儿子，“我会好好照顾母亲的。”
　　“那就好，那就好。”他放心地嘟囔着。
　　王晰看他现在这幅落魄模样，下巴长出了花白的胡须，身上穿着脏旧的囚服，因为许多天未洗澡加上夏天本就闷热，老远就能闻到异味，王晰不免有些同情地问他，“你，为了王家这样真的值得吗？”
　　“我，还是王家的人。”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毕生的信仰，不论好与坏，他都要为家族肝脑涂地，这也是他从小就父亲那里受到的教育，他看着王晰，突然生出一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将自己从父亲那里得来的完全传授给王晰。
　　“父亲，一路小心。”自从王晰被赶出家门后，再也没称呼过他为父亲，这也许是最后一次。
　　但这就足够了，他心满意足地看着王晰笑了，这一声父亲比那些金银财宝来得更珍贵。
　　王晰与他告了别，他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了王晰，“晰儿，小心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