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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完结章节 ...

  •   101

      “太皇太后。”姜黄再一次匆忙跑进来,这次她一看到姜黄急急忙忙就心烦,每次这么跑进来准没好消息,如果可以,她一定让姜黄闭嘴,但如今这个愿望是实现不了了。

      “沙国,易主了。”

      太皇太后哦了一声,少了一位盟友,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哪怕这个盟友的实力实在让她太看不上眼了,但好歹是帮助自己除掉阿云嘎的盟友。

      可姜黄还杵在原地不动,太皇太后有些不耐烦,“还有什么事儿?”

      “派去青州的探子失去,联络了。”

      “荒唐!”这件事比刚刚那个消息来得更让她心梗塞,自己平复了下心情,问道,“那昱王和三王爷呢?”

      姜黄摇头,向太皇太后解释来龙去脉,“本来派去青州的探子昨日就该返京复命,可迟迟不见人,直到如今,已经过去八个时辰,仍没有任何消息了。”

      “派人再探!”太皇太后几乎是摇着后槽牙说完的这句话,蔡程昱与王晰是她如今唯一的心腹大患,之前一直派人紧盯着青州,未见任何异常,她才能放心稳坐如今的位子,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儿,探子无故失踪,她如同失去了一双眼睛,不太放心地又嘱咐姜黄,“若有必要,记得去向那位寻求帮助。”

      她刚刚稳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在等些时日,她将郑云龙除去,便可轻松地登上皇帝的位子,她打拼了大半生,为得就是这一时刻。

      只是她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位,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场战争。

      马佳领了一壶刚买的女儿红走进来,看着高天鹤坐在阳光底下,面朝一盘棋沉思,心下以为他是缺了个棋友,一屁股坐到他的对面,遮住了大半阳光,“来,师叔跟你来一局。”

      高天鹤摇头,“我已经快赢了。”

      这小伙子怎么比自己还神神叨叨的,他耷眼一瞅,棋盘上已经摆满了凌乱的黑白棋,而江山已定,“你可真有闲情雅致。”心说,果真是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

      他见高天鹤没再理他,继续沉迷棋局,便打开酒壶,喝了一大口,一口甘甜地女儿红下肚,那滋味儿,怎一个美字了得,“对了,鹤鹤,你猜我今天碰见谁了?”

      高天鹤抬眼看了一眼他,似乎在用眼神跟他对话,谁?

      “三王爷,嘿,我走路上都没看到他,还是他主动跟我打招呼,我才认出来,云国可真是太小了。”

      高天鹤哦了一声。

      马佳有点尴尬,觉着自己明明说了个惊天大消息,没想到高天鹤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有些没趣地站起身,拍拍屁股打算换个位置继续喝酒。

      刚起身,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巨响,高天鹤一只手打翻了放棋子的瓷盘,“马佳,你说啥!”

      “叫师叔!”马佳时刻不忘自己的辈分。

      “师叔,你说,三王爷?”

      原来高天鹤也不知道啊,马佳心里颇有些小得意,“对呀,就是三王爷,他跟我说,他住在平安巷里,还约我有空去喝酒。”

      高天鹤站起身抓住马佳的肩膀,“我觉得,师叔你现在就有空。”

      “我没空,忙着呢。”马佳有些不乐意,他这些天没少被简弘亦差遣着四处奔走,好不容易趁着这个空档喝口酒。

      “不,你有空。”高天鹤瞪着一双无辜地眼睛,看向马佳,就差在来点抽泣了,这要是让简弘亦看到,还不得以为自己欺负他的宝贝徒弟,无奈服软道,“行行行,现在就去。”

      马佳看看墙上刻的一只鹅,不知道的人应该会以为是哪家孩童随手刻上去的,马佳很认真地告诉高天鹤,“应该是这里。”反正是他猜的,张超也没将地址告诉他,只告诉他在平安巷里,巷内十八户人家,他又不能挨家挨户地找,如果猜错了就回家。

      高天鹤当然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信以为真,听他这样说就直接上去敲门,马佳想拦都没拦住,片刻脚步声像门口靠近,马佳只能默默祈祷,千万得是张超,千万得是张超。

      门后的人犹豫了一下,道了一句,“天王盖地虎。”

      来之前可没告诉他,还有暗号,高天鹤莫名其妙地看向马佳,马佳也无奈摊手,这谁知道还有暗号,俩人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听见门后面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超鹅你干嘛呢?”

      “我逗傻子们玩呢。”张超回答。

      如果这个人不是王爷,他们两个真想打开门把张超捶一顿再说,可是他非是个王爷,高天鹤不但不能揍他,还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三王爷。”

      “来,快进来,我可想死你们了。”张超热情地招呼他们两个进屋,这满面笑容,好似刚刚说逗傻子玩儿的人不是他一般。

      听了蔡程昱与张超的陈述,他才知道,原来太皇太后早就派人盯紧了青州,京城的任何消息都不许传进他们耳中,若不是王晰察觉到了异常,抓住了太皇太后的探子,才得知京城中发生了这么多翻天覆地的事情,只怕现在他们还以为天下太平。

      “那王相?”高天鹤问道。

      “晰哥在青州镇守,让我们兄弟二人悄悄入京,协助大哥,只是入了京才知道,嘎子哥竟然也...”蔡程昱语气里有些哽咽,他们从探子口中得知的还是几月前的旧消息,一路入京,才陆陆续续知道后来的变化,阿云嘎的去世,郑云龙在宫中遭遇此刻,重伤在床。

      高天鹤已将二人视为队友,心里明白,他们唯一的敌人是如今把持朝政的太皇太后,便什么也不瞒他了,“二王爷无须伤心,其实,睿亲王还活着,而皇上也安然无恙。”

      “这?”

      他将前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蔡程昱,那些瞒住了太皇太后的事情。

      “我就说,嘎子哥天生富贵相,不会死,你偏不信。”

      “你什么时候说的?”蔡程昱鄙视地看了一眼他,好似路上听说阿云嘎去世消息之后,哭得吃速药救心丸的不是他张超。

      “现在说的啊。”张超理所当然地回答。

      蔡程昱问高天鹤道,“那如今你有何打算?”

      高天鹤笑道,“太皇太后自以为她拉拢了朝中大部分势力,却忘了,老虎也是能吃人的。”如今朝中几大家族纷纷投入太皇太后的阵营之中,可太皇太后为了拉拢他们,不得不许给他们权势,几大家族之间虽表面和平共处,背地里早就失合许久,恨不得背后捅一刀,不过是却跟导火线,高天鹤便给他们一根火引子,让他们闹起来,闹得太皇太后不得不去动一方势力,一方失势,便会有另一方得利,他亦可以趁此机会安插自己的人进去,再加上,太皇太后绝对不会容忍有人威胁到自己的权力。

      马佳也不由感叹,“老简,你这个徒弟,可不是一般厉害啊。”

      102

      温伯侯六十大寿将近,他的三儿子琢磨着要送自己爹一份大礼,这份大礼一定要够用心,够贵重,无论如何也一定超过自己两个哥哥的寿礼。

      一日,温家的三夫人约了闺中密友路过珍宝阁时想到此事,便生了念头去逛一逛,几个夫人都是珍宝阁的常客,每次来少不得会买点东西,小伙计本还杵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瞧见温氏立刻恢复了精神气儿,心里的算盘已经啪嗒啪嗒打响了,疾步迎上去,生怕被别人抢了先,“哟,温三夫人,文夫人,您二位可是赶巧了,店里刚新上了几套簪饰,小的给您拿出来瞅瞅?”

      “今天先不看了,你们店里有没有什么名贵的画儿拿来给我看看。”既是拿来送礼,自然要贵重大于其欣赏,况且,如今自己相公在温家一直被两位哥哥压了一头,她也清楚自己相公的斤两,当官谋权是指望不上了,唯有哄得老爷子高兴将来多分些家产才是出路,想到这里她又补充道,“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就不要拿出来了,一定要最贵重的,价格不是问题。”

      小伙计一听她这话,就知道是要送给很重要的人,心里也高兴,“您这边儿来。”便请两位夫人往里屋去,这镇店的东西当然不能摆出来,动辄上万两,要是被弄坏了,谁也赔不起。

      小伙计给两位夫人奉了茶与糕点,从不透光的里间报出三四个檀木盒子来,“温夫人,本店最值钱的画儿可都在这儿了。”

      单看那收纳画的盒子就值几百两银子,那藏在里面的画儿少说也要上万两吧,温氏满意地点头,小伙计会意立刻小心将盒子打开,画卷一点点摊平在桌子上给她们二人欣赏。

      “这...这是...”文夫人看了其中一幅讶异地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会在这么一家小小的珍宝阁里看到这幅画的真迹。

      “文夫人一看就是懂画之人,没错,这幅便是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

      文夫人感叹道,“幼时常听父亲说起此画,可惜失踪已久,市面上那些仿品饶是技艺再高超,也难仿出其千分之一的灵气。”

      听文夫人这样说,温氏不免动了心,果然邀请她与自己一同来挑选画是找对人了,“这幅画多少钱?”

      小伙计本还高兴,想起什么,有些为难地说道,“这幅,恐怕卖不了。”

      温氏以为他觉得自己买不起,脸色有些难看,“怎么?还怕我给不起钱吗?”

      “温夫人,您误会了,”小伙计哪儿敢得罪她,如实告知,“只是,这幅画已经被武安侯世子预定了,不如您看看另外三幅。”

      温氏是顶瞧不上武安侯世子,为人懦弱,还是个瘸子,她是怎么样想不通武安侯为何要将世子之位给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她原本与武安侯世子有婚约,当然那是他还不是什么世子,自己与娘亲花了好些功夫才毁了婚约,得偿所愿地嫁给了温伯侯家的三儿子,哪知道刚嫁过去两年,那瘸子摇身一变就成世子了,想到这儿,更加不忿这样好的画作给了一个瘸子岂不是糟蹋了,“不用瞧了,我就要下这幅《千里江山图》了。”

      “这,这,温夫人你莫要难为小的了。”

      温氏命下人掏出银票,“这两千两就作为定金,等明日我派人亲自来取。”说罢就带着人离开了,根本不理会小伙计在说什么。

      小伙计也发愁了,这头一回遇上,硬塞进手里的钱,这哪里是银票,简直是烫手的山芋,他只想赶紧丢出去,旁边的伙计们也是都瞧见了温氏刚刚不讲道理的架势,皆装作很忙地样子避开小伙计。

      明日来取?武安侯世子说得也是明日啊,他只祈求这灾难别降临到自己头上就好了。

      “姓温的,你给我站住。”

      温家三儿子回过头就看到武安侯世子被人扶着,满脸地怒气,浑身发抖,却像个纸糊的老虎,他自然是知道武安侯世子是为何发怒,但丝毫不畏惧,反而笑嘻嘻地问道,“世子喊我所谓何事呀?”

      “你别装糊涂,你派人抢了我的画,作何解释!”昨日下午,他本派了下人去取几日前定下的《千里江山图》,可谁知到了店里,却得知被温家三夫人给买去了,

      “我掏了钱,买了画儿,何来抢画一说,这买进卖出的交易,世子莫要冤枉了好人。”

      “我早先定下的,你却横刀...强买了回去,不是抢又是什么?”

      “世子你这该问问那画儿,认你吗?”

      武安侯世子听他这话,倒是话里有话,似乎是在说着从前被夺了未婚妻之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火攻心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

      “我劝世子你就别惦记那画儿了,你说你争也争不过我,打吧...”温家三儿子故意看着他的腿,嘲笑道,“打也到不过...”

      被戳中痛处的武安侯世子攥紧了拳头,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什么都忍得,可单就这瘸腿的事情说不得,他从旁边下人的腰间取出匕首向温家三儿子的胸前刺去。

      待到他恢复了理智时,温家三儿子已经躺倒在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他一动不动,血瞬间涌出,溅进了他的眼里,刚刚赶来的温夫人看着自己相公躺在血泊里,与此同时,武安侯世子也茫然地抬起头看他,眼里的鲜血染红了眼眸,像个成了魔的妖怪,温夫人尖叫了一声晕倒在地。

      “大人,一切已办妥。”

      “嗯,下去吧。”

      高天鹤喝了一口温茶,暖流顺着喉咙滚下肚里,暖意充斥着身体,无比满足。

      “这下,武安侯和温伯侯不是要闹个天翻地覆。”马佳幸灾乐祸地在一旁嗑瓜子,“我听说,这些日两方本就快打起来了,那些小动作也是你整的吧。”

      “我只是动了动嘴皮子,他们早就看不顺眼了,打起来不过是时间问题。”高天鹤辩解道,“倒是可惜了,师父你的《千里江山图》,让温家糟蹋了。”

      简弘亦倒是不慌乱,“没关系,那幅也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马佳疑惑道,“乖乖,那你是怎么瞒过去的,听说那个文夫人可是大家出身,不可能看不出真假吧。”

      “她的父亲从前也是圣贤阁的弟子,而且,那副画,是我仿的。”

      高天鹤与马佳也是见过那副《千里江山图》的,那笔迹比之王希孟也不差分毫,听他这么轻描淡写地略过去,两个人除了鼓掌佩服,已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103

      日上三竿,窗外商贩的吵嚷声将弘凡唤醒,他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试图用阳光赶走自己的瞌睡虫,刚伸了个懒腰,就见一人从窗外跳了进来。

      弘凡颇为生气地叉腰看着那人,“高杨!你就不会走正门吗!”

      “哦,习惯了。”高杨不甚在意地回答,他作影卫多年,早就习惯了爬上走低,直接无视了弘凡的不满,刚要出门,又想起什么来,同弘凡禀告道,“王爷前几日命我调查太皇太后一事,已经调查清楚,卑职现在要去复命。”

      “哦。”弘凡点头,怪不得这几日没见到他的踪迹。

      见他没有反应,高杨提醒他道,“你之前说过,我帮王爷办事得告诉你的。”

      难得高杨把自己说过的话,都记着,心里还挺高兴的,轻咳两声,端着自己王爷的架子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他这话刚说完自己才琢磨出来不对,而高杨已经走出门外,只留弘凡一个人在原地踱步,自己嘟嘟囔囔地生闷气,“我说的告诉我是事情,好你个高杨,这事儿都办完了才告诉我,你咋不等禀告完嘎子哥在跟我说呢,气死我了。”

      阿云嘎听罢高杨的汇报,坐在椅子上沉思,据他打探,太皇太后通过一个神秘的组织控制着这些人,他们互不认识牵扯,全部由上级调令,依靠内部特有的暗号密文传递信息,纵然是抓获其一,也无法获知更多的有用信息。

      “只依靠信件?”郑云龙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用如此简单的方式互传信息。

      高杨点头,“嗯,卑职看过那信,也询问过精通此道的先生,都不得破解。”

      他说罢将信件递与郑云龙,上面只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却不是寻常加密的文字,看向阿云嘎说道,“不如,让高天鹤试着解一下?”

      阿云嘎摇摇头,“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了。”如今京城已经快要被太皇太后控制,单眼下这一条线索顺藤摸瓜,不知道要查到何时,只怕到时候太皇太后已经登基为帝了。

      二人不免都陷入了沉思,阿云嘎突然有了一个冒险的主意,“高杨,我记得你刚刚说,他们互不牵扯,只听信于命令?”

      “既然如此,那不如咱们,直捣黄龙,将他们给端了,断了太皇太后这条暗线。”

      这个方法很合郑云龙心意,他满意地附和道,“对,给他娘的搞死。”

      “大龙,注意自己的身份。”阿云嘎见他开心地都要爆粗口了,提醒道。

      门口从头听到尾的方书剑这个时候突然跳了出来,“大哥,这事儿交给我办吧。”

      “不行。”阿云嘎想也不想地拒绝,之前他不负责任地放了方书剑去沙国,结果最后差点死在荒漠之中,这事儿已经是他心里的疙瘩了,他不能再让方书剑面对任何危险了。

      方书剑还要游说,却被郑云龙打断,“方方,听你嘎子哥的。”他心里明白阿云嘎的想法,上次的不负责任,还得这两个弟弟都差点死在荒漠,他现在想想当日弘凡干裂黄沙敷面的模样,还心有余悸,阿云嘎应该和自己是有同样的心情吧。

      方书剑被拒绝后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不愿意理会阿云嘎在他背后在说些什么了,自己也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他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了,可大哥和父亲却总是这样,还把他当小孩子看待。

      经过方书剑这么一闹,阿云嘎心里有些烦躁,“这件事,明日再做打算吧。”

      是夜,弘凡睡得正香,啃着梦中的鸡腿流着口水,然后就被一锤子砸下来,猛然惊醒,“谁,谁搞老子!”

      “嘘!”方书剑捂住他的嘴巴,小声地说道,“是我。”

      “唉哟,祖宗啊,这个时辰,你来干啥呀。”看着方书剑穿戴整齐地半趴在他床边,抱住自己的被子结结巴巴,“我,我可不是,不是随便的人。”

      方书剑白了他一眼,“我对你没兴趣。”

      弘凡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爷心里有人。”

      方书剑心想,爷心里也有人。

      “那你找我干啥呀?”

      方书剑神秘一笑,“想不想来一场,惊险刺激地大冒险?”

      弘凡点头,“嗯,可以。”说罢倒头就继续睡。

      “你怎么又睡了。”

      “不是大冒险吗?梦里冒险也是冒险。”

      “阿黄,醒一醒啊,人命关天。”方书剑拼命摇晃他的肩膀,试图让他清醒,弘凡耷拉着脑袋盯着方书剑,他现在已经很清醒了,清醒到能跟方书剑干一架的状态。

      方书剑将今日上午从阿云嘎那里听来的讯息告诉弘凡,并把自己的计划也说于弘凡听,手里攥着从阿云嘎书房偷来的信,泪眼婆娑地看着弘凡,“阿黄,方方现在只能靠你了。”

      弘凡打量了一番方书剑,又看了看自己的高床软枕,长叹一口气,现在根本无法拒绝他了,以方书剑的脾气,就算自己拒绝了,他也会自己去,方书剑毕竟是他最好的兄弟,郑重地点头,“行,为了兄弟,两肋插刀。”

      “呃,倒不用插刀。”

      方书剑与弘凡趁着夜色风高悄悄溜出了院子,只留下一封信放在了阿云嘎的书桌上。

      104

      “太皇太后,两位侯爷在门外跪了半个时辰了。”姜黄小心翼翼地提醒她道,太皇太后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脑袋,昨日武安侯世子将温伯侯家的小儿子发生争执,将他捅死在大街之上,众目睽睽也无从抵赖,可偏又,众人也瞧见了,是温伯侯家的小儿子先挑衅。

      这事儿若是平时便也好说,偏最近,武安侯与温伯侯如今在朝中正闹得起劲,两方势力互不相让,现在得了这个由头,不给对方狠狠一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传令过去,说哀家头风发作,不便见人,他们所求的事情,哀家会给他们一个交待。”

      姜黄会意,几句话将他们打发回去,又命人分别给两位侯爷传话,说太皇太后明白他们的难处,一定会为他们主持公道,二人都以为太皇太后是偏帮自己的,喜滋滋地出了宫,等着对方完蛋。

      太皇太后满意地点头,“你做得很好,不枉哀家教导你这么多年。”

      “可虽然打发了这二位,但仍未解决问题,太皇太后打算怎么做?”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哀家本欲让武安侯牵扯住温伯侯,以免他日后独大成为下一个王家,如今大业将成,便顾不得这么多了,为由保帅弃卒。”说到底,温伯侯才是与她最为密切的盟友,况且,武安侯府若没了这位侯爷,底下也都是些酒囊饭袋不足为敌,但温伯侯两个儿子在朝中颇有些威望,若是温伯侯死了,杀了一个武安侯比杀了一个温伯侯更容易解决这件事情,“传令下去,命人杀了武安侯。”

      太皇太后沉叹一句,“哀家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天数有变,这事儿,拖不得了。”说罢念了声阿弥陀佛,好似佛祖可以保佑她一般。

      姜黄侧目瞧着太皇太后合眼默念心经的样子,自己从还是婴儿时就跟随着太皇太后长大,太了解这个人了,谁挡了她的路,谁就得死,自己的儿子也好,孙子也罢,都可以冷漠地不像一个凡人。那,这个人,真的信佛吗?真的相信因果报应吗?若是信,为何能做下这么多罪孽深重之时,若是不信,又为何日日念经。那自己呢?如果有朝一日,自己也挡了她的路,是不是和现在的武安侯同样的下场?

      郑云龙与阿云嘎一副商贩打扮走在长街之上,抬眼看着京城的城楼,街坊,郑云龙心中有无限感慨想要抒发,有太多的话想说,可到嘴边,却只留下一句,“嘎子,我们回来了。”

      “嗯回来了。”这一去,就将近半年,他还记得自己离开京城是,道路两边的树,偶尔飘落几片不听话的枯叶,被马蹄踩出半只印记,枫叶微红,还未到真正看枫的好时机,他当时还在叹息,几年不能与郑云龙去爬山赏枫了。

      哪知道,这一走,何止是枫叶,还错了初雪,错了腊梅,如今年关将近,路边摆满了卖年画儿的摊子,比平日多上一倍的孩童三两成群,手里抱着糖雪球,拿着糖葫芦,笑着跑着,不小心撞了人也不知道说声抱歉,反而跑的更快了。

      郑云龙突然眼神发亮,开心地冲阿云嘎说道,“嘎子,我想要那个。”指着桥边一位吹糖人的老爷爷。

      “行。”阿云嘎对郑云龙向来,有求必应,况且他扯着自己衣袖请求的表情,阿云嘎觉得太可爱了,现在他就是要星星要月亮,自己也能爬房顶去摘。

      郑云龙拉着阿云嘎,挤开几个孩童,才走进了摊子前面,“老伯,您什么都能捏吗?”

      吹糖人老伯看了一眼郑云龙,有些不高兴,似乎他在质疑自己的能力,“当然,这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老翁我都能捏。”

      “那,您给我捏个哪吒闹海吧。”

      旁边几个孩子听郑云龙一说哪吒闹海,当下就兴奋了,拍掌叫嚷着要看哪吒闹海的糖人,吹糖人老伯只恨自己刚刚大话说早了,看郑云龙更不顺眼了,“公子,我这是吹糖人,不是女娲造人。”

      “这样啊,”郑云龙有点遗憾。

      “哪吒闹海那能捏出来吗?”老伯感激地看着阿云嘎,还是这位公子明白事理,“你得说具体的事物,老伯,您给捏个玲珑宝塔吧,里面再关个哪吒。”

      老伯腾得脸色都变了,他看错阿云嘎了,旁边的小孩儿也跟着起哄,虽然看不到哪吒闹海,但是能见着捏糖人的玲珑宝塔也是挺好的。

      “这个也不行,你再换一个。”老伯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就是想要哪吒闹海。”郑云龙更加失望了,旁边的孩子也很失望,小声说道,连玲珑塔都捏不出来,咱们去别家吧,一下子走了三五个孩子。

      老伯光速地捏了个哪吒递给郑云龙,“这糖人,我免费送二位,您二位就走吧。”

      郑云龙遗憾地接过糖人,还是给了钱。

      105

      逛完一圈市集之后,二人才发现天色都暗了下来,冬日的白昼十分短暂,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远处的太阳连踪迹都找不到,幸而街坊间还十分热闹,万家灯火照亮了整个城市,不一会儿,开始飘下几朵雪花,打湿了彼此的黑发。

      蹲在家门口玩耍的孩子捧着双手试图接住雪花,可只有落在手中时只有点点凉意,连半片雪花都不见,小孩子开心地跑进家里,天真无邪地嚷着,“下雪啦,娘亲,下雪啦。”

      “应该是这里了。”高天鹤早前就已经将张超与蔡程昱的住处告知二人,阿云嘎看了眼石墙上歪歪扭扭地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孩子不听话,在墙上乱写乱画呢。

      透过门缝能瞧见里面有昏黄的烛光,郑云龙上前敲门,三下长,三下短。

      有人靠近门边,其实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外面来人,但他还是低沉地声音说道,“天王盖地虎。”

      郑云龙现在就想冲进去,给里面的人一嘴巴子,“张超,我看你就是被打的少。”

      张超哪敢在多说话,连忙打开门,嬉笑着拉着郑云龙的胳膊,“大哥,跟你闹着玩儿呢。”

      “我跟你闹了?”

      “错了错了,大哥,嘎子哥,你们快进来,外面多冷,屋里有烧炭,暖和。”张超立刻转移话题。

      蔡程昱听见郑云龙与阿云嘎的声音,也顾不上什么,起身就要往外面走,结果打翻了桌上的茶,洒了一身,随手用衣袖擦了擦就跑出去。

      一把抱住了郑云龙,登时眼圈就红了,“大哥,终于又见着你了。”

      郑云龙被他这么一感染,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忍住了,反而转向阿云嘎说道,“我觉得这孩子傻了。”

      蔡程昱又看向阿云嘎,还想去抱阿云嘎,被阿云嘎一手给推到了旁边,“我也觉得有点傻。”

      几个人走进屋,张超低眼瞧见了蔡程昱湿了的衣裳,从里间拿了件外袍递给蔡程昱,“快去换上,这天别再着凉。”

      四人围着炉火,许久未见,每个人都是满肚子的话要说,忍不住便叙旧到了后半夜,才想起有正事要说,蔡程昱将高天鹤与他的全盘计划都告诉了二人,“我们原还担心等不到大哥回来,如今见到你们回京,心里踏实多了。”

      张超问道,“对了,哥,你们有什么计划,如今太皇太后虽然被武安侯与温伯侯牵制着,但以她果断的手段应该不会拖太久。”、

      阿云嘎回答,“她已经有所行动了,方方昨日给我来信,太皇太后已经对武安侯下了杀令。”

      果然不出高天鹤所料,她急于登基为帝,必然会用最简单的办法,那又有什么比除掉一方来得更简单呢,只是,“方方怎么会知道太皇太后要杀武安侯?”

      阿云嘎将方书剑背着自己拉上弘凡去做卧底的事情告诉了蔡程昱二人,他当日见到方书剑留下的书信时也是又气恼又担心,但见方书剑心里说,龚子棋已经将整个黑堂交于他,黑堂在江湖中的势力也算是能排的上名号的,他才能放下心。不久前方书剑,密信于他,他与弘凡已经潜入了太皇太后势力的深层,并安插了许多自己的人进去,将此组织一网打尽也不算什么难事。只是阿云嘎突然想到,既然方书剑能控制得了这个秘密组织,与其将它灭掉,倒不如利用它,获知太皇太后的下一步计划。

      “就是今夜了。”阿云嘎看着窗外的屋檐被白茫茫地遮住,这样大雪纷飞地夜晚,外面估计一个人影也瞧不见吧,除了那些准备杀人的,“我已经派人将武安侯救下,安置在城郊的宅子里。”

      “嘎子哥,为什么要救他,让他们狗咬狗不是更好。”张超有些不解,他知道,那个武安侯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需要他指认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这个人让阿云嘎太忌惮了,若只是替郑云龙夺回皇位,只要留着太皇太后一天,他便一日不得安心,而且,太皇太后害死了自己爹这笔账,他一定要和她算了清清楚楚。

      他们二人并没有在京中多留,至三更天便出了城去,星元在城郊有一处山庄,最初买来是打算做一处温泉山庄,对外营业,但后来太忙就给忘记了,一直空着,高天鹤借来让他们暂住,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多了两个人,不,不只是多了两个人而已。

      鞠红川率先走进屋子里,李琦带人领着武安侯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进来,武安侯瞧见上座的郑云龙与阿云嘎,以为自己见了鬼,吓得魂不附体,伏在地上不敢动,刚经过一场生死角逐,现在的武安侯早就没了平日的威风。

      “侯爷,放心,本王是活的。”

      武安侯也是明白人,前后一琢磨也就觉悟出来怎么回事儿了,眼下反正太皇太后要杀自己灭口,倒不如跟着郑云龙,说不定来日还能博一个功臣的名头,“皇上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太皇太后蒙蔽老臣在先,如今更要将臣除之后快。”

      阿云嘎对他做过的事情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只是如今留他还有更大的用处,便上前将他搀起假意安抚,“侯爷放心,皇上与我一定会还侯爷一个公道。”

      “心有不轨之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郑云龙这话究竟是只对太皇太后一个人说的,还是暗示了些什么,武安侯也拿不准,只得连声道谢圣恩。

      106

      翌日清晨,道路两边人家各自清扫者自家门前的积雪,闲来无事的孩童在河边堆雪人打雪仗,只觉着有哒哒哒的马蹄过境,似乎连带着地面也跟着动起来了,不一会儿有人高呼,“王爷回京,闲人退散!”有官兵手持军旗骑快马呼啸而过,扬起积雪无数,路人忙退至两侧。

      喝茶的客人好奇地探出脑袋,嘀嘀咕咕,“不只是哪个王爷啊?”

      有一个脑袋从他身后也伸了出来,瞧着官兵手里的军旗,“那不是睿亲王府的徽识吗?”

      “睿,睿亲王,不是...”喝茶的客人有些惊恐地比划着。

      “那,不就是睿亲王吗?”他身后的人指着士兵起首的人说道,脸上却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好似不知道睿亲王已经战死了的消息一般,“他身后的不就是仝副将?”

      “难,难不成,睿亲王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喝茶的客人使劲揉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的,在看周围的人,神情和他差不太多。

      他身后的人开玩笑地说道,“说不定是什么神仙转世,那什么麒麟,书中不是有言“鳞介尊神龙,走兽宗麒麟”,以睿亲王之才...”他话刚说了一半,还没编完,那边百姓就传开了,说阿云嘎是麒麟转世,福泽万民,他抵御了外敌,镇守云国一方土地,才有百姓如今的祥泰安宁,众人跪了一地,迎接他的归来。

      可,阿云嘎这么正大光明的入了京,却有人欢喜有人忧。

      太皇太后的宫里,两个小宫女手里端着新制的春服进来,两个人紧挨着,小声讨论着阿云嘎起死回生的事情,这事情,从阿云嘎刚入城门就传进了宫里,二人恰巧听到侍卫们的耳语,不一会儿功夫,一传十,十传百,一炷香的时间,就传遍了大半个皇宫。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姜黄见二人不好好做事,大声训斥道。

      吓得她们一哆嗦,差点没端稳手里的衣裳,神神秘秘地小声跟姜黄说道,“回姑姑,奴婢刚刚听说,睿亲王,回来了。”

      她皱眉,“呸呸呸,青天白日的胡说什么呢。”

      “姑姑你误会了,我是说,王爷起死回生了,刚刚带着俞州知府鞠大人与梅州知府李大人已经进京了,宫里都传遍了。”

      姜黄抬眼看着紧闭的小佛堂,转头对她们叮嘱道,“太皇太后还在念经,好好做事,别议论这些不该说的,免得饶了太皇太后清净,知道吗。”

      “是是是。”两个小宫女连忙应声,不敢再讨论这件事。

      姜黄愣在原地出了会儿神,想起太皇太后每日礼佛少说也有一个时辰,转头出了别院的门。

      守在玄武门的副统领是太皇太后的人,姜黄先去找了他,副统领与她接触过数次,知道她是太皇太后的亲信,见到她并不惊讶,如今睿亲王已经入京,太皇太后应该要有所行动,“姜姑娘,太皇太后有什么吩咐于卑职。”

      姜黄不答,却问,“睿亲王如今到哪儿了?”

      “已至宫门。”若无上头吩咐,他们是不敢阻拦阿云嘎的,还剩三道门,就是玄武门了,一过玄武门,再想有什么行动,就来不及了,“是否,调集军马?”

      姜黄仍未正面回答,“若是睿亲王入宫,打开城门迎他便是,如今京中百姓都视他为麒麟转世,你若是拦了,便是与百姓作对。”

      “是是是。”副统领忙应下,姜黄这话说得有理,若不是她提点,自己差点真的要魂丧玄武门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敲开佛堂的门,换上了匆慌地表情,“太皇太后,睿亲王活着回来了,咱们被他骗了。”

      太皇太后惊得佛珠也掉在了地上,来不及去捡,“到何处了。”

      “如今,如今,怕是已经去见皇上了,”姜黄话机一转,又安慰太皇太后道,“不过,如今皇上昏迷不醒,纵然是他活着回来又如何。”

      太皇太后冰冷地瞪了她一眼,“只怕,皇上也是个骗局,现在立刻去皇上的寝宫。”她当真是小看了郑云龙与阿云嘎。

      陈发财看着阿云嘎热泪盈眶,“王爷,您,您没死呀。”

      “什么死不死的。”阿云嘎身后的“仝卓”忍不住搭茬道。

      陈发财呆了一下,直愣愣地看着仝卓,阿云嘎担心他看出什么,“陈公公,本王要亲自去看皇上。”

      “是是是。”陈发财连忙替他打开门,仝卓紧跟其后,陈发财似乎发觉到什么,也不阻止,鞠红川与李琦守在门外。

      屋内躺在床上的仝卓早就听到了动静,待门关上,才跳下了床,看着阿云嘎与现在假扮成仝卓的郑云龙,快要哭出来了,“王爷,您再不来,卑职可真要躺成瘫痪了,您瞧瞧,我这腿,都不会走路了,别说走路,我这一个月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每回那个翟太医来了,我才能找人说两句。”

      “没事儿,现在也别说了。”阿云嘎欣慰地拍拍他肩膀,让他闭嘴,看来真是憋坏了,不然怎么话痨得像弘凡呢。

      二人快速地将身份换了回来,仝卓站在原地,根本停不住,动动手动动脚,没事儿走两步。

      “太皇太后安。”门外响起声音

      “哀家听闻睿亲王荣归,心里欢喜得很呀。”

      鞠红川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拦住太皇太后解释道,“那日,王爷在战场上被人所救并未牺牲,想来是有人故意制造了王爷牺牲的假象,臣也是与内人游玩时遇到了被救下又失忆的王爷,担心有人想要对王爷不利,故而不敢打草惊蛇,才将此事瞒了下来,只告知了已经辞官的仝将军。”

      郑云龙里间小声地嘲笑道,“她腿脚倒真利索。”

      仝卓快步走出门外,拿出自己精湛的演技,一脸惊喜,“皇上,皇上醒了。”

      “可真是佛祖保佑啊。”陈发财对着东方连连叩拜了三个响头。

      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知道究竟真相是什么,可是,谁也不能说出口,眼下,就看谁比谁演得更真情实感吧。

      没有皇上的口谕,大家也不敢进去。

      不一会儿,仝卓又跑了出来,“皇上,下地了。”众人再次激动,感恩,热泪满面。

      阿云嘎扶着郑云龙走出来,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可是阿云嘎的胳膊明显没有感觉到郑云龙用力,只是虚扶着而已,“让各位爱卿,担忧了,朕已无大碍。”

      太皇太后慈祥一笑,“皇帝无碍就好,哀家这些日子提心吊胆,生怕皇帝出事。”她隐在斗篷下的手几乎要掐出血来了。

      107

      时隔数月,郑云龙第一次上朝,仿佛隔了许久,在坐上龙椅之时一觉得如此陌生,大殿下众臣齐呼万岁的声音又仿佛像是千里之外的声音。

      但,有些事情,也该做个了结了。

      太皇太后被姜黄搀进大殿内,却装作不明所以,“皇帝,为何要将哀家唤来?”

      郑云龙冷声回答,“太皇太后,不是朕要你来,是有人有话对你说。”现在的他已经不愿意将这个女人称作为自己的皇祖母了。

      武安侯被两个侍卫带入殿内,冲着太皇太后冷哼一声,太皇太后用只有她与姜黄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他不是死了吗?”

      姜黄摇头不知。

      “皇上,臣要控告太皇太后,结党营私,意欲谋朝篡位,只因老臣挡了太皇太后的路,她便派人暗杀臣。”

      “武安侯,你莫要冤枉人,当日是你的儿子杀害温伯侯的小儿子,哀家还未定罪,你到来这里先演了一出贼还捉贼,好瞒住你儿子的罪行吗?”

      “你!”武安侯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淡定地将脏水再泼了回来。

      “臣弟也要状告太皇太后。”正在武安侯不知如何辩驳时,有一个声音从大殿之外传了进来,梁朋杰带着翟李朔天走入殿中,“翟太医,请说出太皇太后让你做过什么。”

      “禀皇上,您遇害之后,太皇太后以我家人的性命威胁,要求我在您的汤药中放了一味药,虽不会致死,却能令人一直陷入昏迷之中。”

      “朋朋,哀家当日不过是在殿内夺了你理政之权,实是你难当此人,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记恨哀家。”

      阿云嘎愤然,未想到,太皇太后竟然如此不知悔改,事到如今竟然还敢说自己无辜。

      突然姜黄跪在了原地,“皇上,奴婢有话要说。”

      “姜黄!”太皇太后惊恐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姜黄,不敢相信。

      “奴婢自幼是太皇太后教导长大的,您待我如同亲生,奴婢不本不该说,只是太皇太后犯下的罪孽太过深重,奴婢实在不愿看着您一步步走错了。”

      “太皇太后自先皇在时便有夺位之计,她谋害皇上您的生母并嫁祸于高妃,更在事后派人将高家全族灭口,王家谋害先皇之事,太皇太后也一直都是知情的,又伙同沙国的二皇子,意欲杀害睿亲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太皇太后亲口下的命令。”

      若是旁人说,还能说是冤枉,可偏现在这个人是姜黄,她手里攥着自己无数的证据,她万万没想到,最后还是输在了自己身边的亲信手上,一脚踹在了她的身上,在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众人哗然,没想到平日里看着面目慈善的人,竟然内心如此狠毒,自己的父兄,自己的儿孙,统统不放过。

      “来人,将太皇太后押入天牢,褫夺封号。”

      姜黄泪眼婆娑地哭着向太皇太后磕头,心里却是冷笑,若不是她对别人如此冷漠果断,自己也不会叛变转而向高天鹤求和,反正就算她不求和,这一场战争太皇太后也输定了,她早就知道太皇太后培养的那一支杀手组织已经被方书剑控制住了,那武安侯便一定不会死,只是这些她都瞒住了太皇太后。

      当日阿云嘎入京时,是她故意拖延到他已经入了宫才通知太皇太后,她答应在朝中为高家洗刷罪行,高天鹤便答应会留她一命。

      虽然叛变,但只要能活着就好,她看着太皇太后的背影像老了十岁,这是您从小教我的道理。

      离过年没剩下几天,宫内也贴起来了春联,回廊挂满了喜气地灯笼,今年是郑云龙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如今国泰民安,阿云嘎说要大办一场除夕宴,连带着整个京城都沾了光,在芙蓉园内举行一场盛大的灯宴,无论贫贱,无论男女,无论年龄,皆可入园,与皇家一同庆贺新年。

      而此刻,阿云嘎与郑云龙一起坐在议政殿的龙椅之上,一脸严肃,沉默不言,底下的人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一个回答,终于忍不住在此开了口,“皇上,您就放了我吧。”

      “怎么可以,鞠大人这次劳苦功高,可一定要与朕一起赏灯宴过除夕呀。”

      鞠红川快要哭了,“皇上,我再不回去,明天,我夫人就敢寄来一纸休书把臣给休了,古人有云,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呀。”

      “让你夫人一同入京不就行了。”

      “只是我儿刚满周岁,惊不起这天寒地冻的折腾。”

      阿云嘎说道,“哦,鞠如意已经周岁了。”

      郑云龙反驳道,“咱俩当时商量的不是说叫鞠大吉吗”

      “皇上,我儿子叫鞠!川!虎!”鞠红川一字一句地提醒道,若不是因为他是皇上,自己真能跟他干一架。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明日就回去吧。”郑云龙终于肯放行,鞠红川满意地告了退,只听得后面阿云嘎喊道,“回去记得帮我跟鞠大吉问好呀。”

      鞠红川心里默默念道,是鞠!川!虎!

      刚涨了月俸的陈发财,喜气洋洋地带着皇上的圣旨来到了蔡程昱如今暂居的住处,“昱王,好久未见了。”

      “陈公公来有何事?”他这才看到陈发财手里的圣旨,“大哥有什么圣旨给我?”

      “皇上说,要夺了您青州的封地,让您好好在皇上眼皮底下当您的昱王。”陈发财说这话有些忐忑,可偏生,皇上非要他照着自己的原话说,一个字也不许错,错一个字就是一个月俸禄。

      郑云龙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就是想让蔡程昱正大光明留在京城,不用顾忌任何,他有些感动地接过圣旨,“替本王谢过皇上。”

      陈发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皇上都这么说了,这蔡程昱怎么还谢呢,反正自己的俸禄保住了就好,也不管那么多。

      张超从屋内出来,拍拍手,“蔡蔡,我终于把东西打包完了,等过了春节咱就回青州。”

      “不回了。”蔡程昱乐呵呵地说道,看张超还没反应过来,“大哥说,以后都不用回去了,对了,还得给晰哥写封信说一声。”

      远在青州过年的王晰看着信里蔡程昱的开心都要溢出来了,默默嘀咕了一句,“蔡程昱,你大爷的。”把他这一大家子留在了青州,自己和张超跑回京城就再也不回来了。

      周深端着新做的蜜饯看着王晰一脸骂脏话的表情,“怎么了?”

      “深深,我也想回京城。”

      方书剑与弘凡千辛万苦终于赶在了新年前几天回到了京城,弘凡看着京城亲切和蔼可亲的百姓,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旁边的人瞧了一眼他,“神经病。”挥挥衣袖就走了。

      他正尴尬的时候突然被人勾上了肩膀,“唉,四王爷,走,喝酒去。”

      原来是马佳,刚回京就碰见也是缘分呀,“我不能喝酒,只能喝茶,不然我大哥会骂我。”嘴上这样说这,还是开心地与马佳勾肩搭背的走了。

      方书剑抬手接住了一片新春的雪花,许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真好啊。

      ——————————————————
      大概还会更一些小番外,其实有些东西还没交待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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