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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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从印度尼西亚北加里曼丹省流血的小巷开始，穿过东南亚的丛林，在柬埔寨一间小楼略作停顿。之后，涉过柬越边境的枪林弹雨，在中越边境雨林中的古墓突兀地拐了一个弯，闯进了长沙城的湘水楚云。
故事在长沙城的潘子身边度过了最平稳幸福的一段，连标点符号都透着温暖。理应伪装得最辛苦，却有什么东西不知不觉地穿透了主人公的内心。于是在塔木坨的岩洞中，他做出了一生之中最大胆，也是最痛快的决定。
之后，便是塔木坨到巴乃的一路狂奔，恍惚间触及了什么巨大秘密的恐惧让故事又拐了一个弯，在香港按下了五年的暂停键后，又在墨脱突兀地重启。
如果都记载下来，哪怕只是略述，也足够写一篇十几万字的小说了。
冯在这期间又被打晕了几次，头上的包从北斗七星向二十八宿发展。却没人去打晕或是堵住张海杏的耳朵，只是确保她不会自行解开绳子而已。
韩冰不知道吴邪是怎么想的，至于胖子，明显是和他一样，将张海杏当成了死人。
胖子已经听得目眩神驰，长大了嘴巴，喃喃道：“大冰，胖爷知道你活得不容易，可真没想到这么不容易。”
吴邪皱眉思考着，他已经完全陷入了韩冰一生的故事所勾勒出的庞大的轮廓之中。韩冰的故事波诡云谲，但诡异地符合逻辑。其中又牵扯出了无数疑问，这让吴邪陷入了深沉的头脑风暴之中。
韩冰只是静静地坐着，擦拭着手|枪。他很感激吴邪愿意听他的故事，只是他并不如何相信小三爷真的有本事救他逃出生天。
在他的概念中，生机一向是只能向死中求的，正如战场上，背对着子弹逃跑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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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为了节约电量，他们关掉了张海杏带来的手电，又拿木塔的碎片做了几个火把。
墓室很大，只有石塔边的几个火把在安静地燃烧，映照出不大的一个圈子。圈子内是石塔的内壁，昏迷的冯和四个各怀心事的人，圈子外，是深沉如墨的黑暗。
一直安静躺在角落里的张海杏却忽然开口了，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韩冰道：“你何必把那些事瞒着他们？”
韩冰抬起头笑了笑：“哪些事？教育和再教育？我不是把这些东西的目的和效果都说了吗？”
“手段呢？” 张海杏凝视着韩冰，像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来，“那些手段之下，你怎么活下来的，而且比率还他妈是零？计算部门也他妈有奸细不成？”
韩冰苦笑，他知道张海杏早晚会问这个问题：“大姐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计算部门有奸细等同于心脏长了癌细胞。”
说罢，不等张海杏追问，韩冰叹道：“你知道家里量化一个人的能力的时候，有一档叫“天才”么？”
张海杏皱眉道：“当然知道了，每个天才的身份都是秘密，天才也享受更优厚的待遇......你难道是说，你是个天才？你之所以被召回而不是处决，不是因为小源，而是因为你是天才？”
张海杏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韩冰：“你小子哪里天才了？”
“按照某个人的说法，叫伪装的天才。” 韩冰笑得有些辛辣，“其实就是天生的骗子，胆小的变色龙而已。”
“你总是这么自我厌弃吗？” 吴邪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问的问题却让韩冰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吴邪走到张海杏的身边，拍了拍韩冰的肩膀：“说到那个计算部门，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讨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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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你所说，汪家那个计算部门，能计算出很多东西，包括家族成员的可疑度比率有多高，一旦超过百分之三十，就意味着这个人不再可信了。如果他知道得太多，就会被枪决。”
韩冰点了点头：“这个部门还能计算出很多其他的东西，包括许多事情怎么做才能获得最大收益，才能获得想要的结果之类的。非常准，所以我才会猜测他们是不是已经从所谓的终极的秘密中获得了一些东西。”
吴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你在巴乃山中的推测，再和我讲一遍。”
韩冰有些奇怪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从头到尾又复述了一遍。这次，好像连他也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胖子搓着下巴喃喃道：“他大爷的，这么多人就为了搭一个诱饵，考古队那么多人的人命，怕是他们压根没放在心上。好大手笔啊。”
吴邪深思良久，对韩冰道：“你犯了一个错误。”
“呃，是什么？” 韩冰配合地问道。
吴邪说道：“你的推测要求的信息量太大。如果要对全世界进行监控，那必然要将全部的细节存储起来。截至2007年，人类存储的全部信息也不过2的1011次方个比特。即使把目前世界上存在过的全部的存储设备，包括书籍、软盘、硬盘......全都集中起来，也无法容纳你假设中的这么大的信息量。”
“哦。” 韩冰讪讪地挠了挠头。他其实没听懂比特是什么意思，但大致意思是明白的，就是如果要监控全世界，那么信息量太大，装不下。
“所以说，按照你所说的计算部门来看，终极中藏着的应该是一个方法，准确来说是一种算法。” 吴邪慢慢道，“一种量化建模的方式。如何将不同事件的细节可能造成的影响量化成具体的数字，分类到不同的类型，作为这个算法的参数。然后依据可能是从终极中得到的算法，也就是方程，计算出最后可能性最大的结果。”
“哦……哦？” 每个词韩冰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之后，好像就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胖子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思考得太努力，一口烟吸进了肺里，呛得大口咳嗽。他憋着一张大红脸道道：“天真，能不能用正常人能听懂的话解释一下？抓重点，胖爷可没考过计算机。”
吴邪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就是说，汪家的计算部门也许拥有神仙的计算手段，但其信息来源还是使用凡人的手段收集的。在缺乏信息来源的时候，汪家不可能计算出我们现在在这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韩冰眨了眨眼，忽然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块无形的大石终于被移开了，连这张家墓穴之中的多少年的陈年空气都变得无比清新。
可吴邪随即抛出了又一个重磅炸|弹，一下子把他炸懵了：“韩冰，你的生机，应该也就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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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发生的全部事情，汪家最可靠的信息来源是张海杏。” 吴邪说道，“虽然不排除他们再度派人来这里调查的可能性，但那个代价太大了。如果张海杏不引发他们的疑心的话，他们是不会再进一步调查的。”
“你是说，说服老太婆？” 胖子摸了摸下巴，“虽然老子和老太婆……”
不待胖子说完，张海杏嗤笑了一声：“那不可能。” 韩冰也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可能？” 吴邪皱眉反问道，“老太婆，刚才韩冰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们这个什么柬越分部说好听点叫弃子，说不好听叫炮灰，你还要为他们卖命？”
张海杏面色阴沉，道：“老娘是很不爽，但是……总之，我不可能帮你们。” 她拿眼神挑了一下韩冰，冷冷道：“你问他。”
韩冰叹了口气，点头苦笑道：“小三爷，你不知道的，汪家人脑子都不正常。”
张海杏瞪了他一眼，韩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你觉得像正常人吗？” 张海杏满脸别扭地闭上了嘴。
韩冰这才转向吴邪等人，继续说道：“如果我还是汪家人的话，就算我伪装暴露了，家里也不会派人来救我的，而我也什么都不会说。”
他又耸了耸肩：“整个部门被当成炮灰这回事，就算你告诉他们，他们也会死得，那叫什么？死得甘之如饴。”
“这么夸张吗？” 吴邪喃喃道，“压抑人的求生欲的训练，这到底要怎样才能做到？”
韩冰勉强笑了笑：“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只是计算部门其实可以模拟出最合适的训练方法，以确保那套逻辑和价值观根深蒂固地种进人的脑子里，从而达到可疑度比率降低的效果。只不过调用的资源太多，一般只有无法替代的人，才有这个殊荣。”
“比如你？” 吴邪这才明白张海杏为何对韩冰的背叛如此惊讶，心情复杂地问道。
“对，比如我。” 韩冰看了一眼张海杏，苦笑道，“也比如大姐头。我和她，大概也算同病相怜了。”
张海杏回瞪了他一眼，张开嘴，似是要反唇相讥，终究是叹了口气，别开了脸，什么也没说。
看着面面相觑的胖子和吴邪，韩冰苦笑道：“大姐头未必不愿意帮我们，但她改变一个人长期形成的思维逻辑是很难的。就算你逼着她去装，她心思不通畅，也会露出破绽来。真的没办法的，你们别难为她了。”
吴邪看了看把自己的脸埋进阴影里的张海杏，知道韩冰所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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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路堵死了，吴邪等人心中也有些黯然了。但吴邪还是不愿意放弃努力，他又问起了韩冰等人此次来到青铜门的目的。
“一开始，我只知道我们是来拿这条蛇的。” 韩冰面色别扭地掏出一个黑色的保温杯来捏在手里，满脸嫌弃地说道，“这东西吃尸蹩王，之前那个阎王的脑袋里就有一只。”
“所以你们一定要引出那个阎王，就是为了这条蛇？” 吴邪掂了掂保温杯，“这蛇有什么特殊的？”
“别打开！” 韩冰忙道，面色很不好看，“这东西肯定有毒。”
吴邪翻来覆去地盯着这个保温杯看，忽然说道：“这蛇是不是全身长着黑毛？”
再抬头，只见韩冰满脸惊愕地瞪着吴邪。吴邪笑了笑没说话。三叔托黑瞎子交给他一封“口信”，那“口信”里竟是一条长满了黑毛的蛇。现在他好像大概知道为什么这条蛇是一封口信了。
“继续说，然后呢？” 吴邪问道。
韩冰眨了眨眼睛，继续道：“然后，钓出这条蛇之后，张海杏告诉我，虽然首要任务是拿到这条蛇，但除此以外我们还要完成两件事。”
“第一，条件允许的话，除掉冯和已经从冯那里得知信息的所有人。”
韩冰歉意地看了胖子一眼：“我实在不是大姐头的对手，本来还想拖延一下时间，找机会偷袭，没想到大姐头一直很警惕，下手又那么果断。”
胖子摆了摆手：“胖爷的神膘可不是白长的。”
“第二件事，探索这里的蛇矿。如果还有活着的猫蛇，也就是这种黑毛蛇，就都带回去。” 韩冰挠了挠头，“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吴邪皱眉道：“那你之前让我们去塔林墓尽头去看看，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吗？”
韩冰皱眉想了想，恍然道：“那回事啊，那得问大姐头了，她只说这个塔林墓的尽头，有一些东西是我不该知道的。我是寻思既然不该我知道，那肯定就该你们知道。”
三人看向张海杏，张海杏“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吴邪叹了口气：“走，我们自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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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竟没有任何风险，平安地便走到了尽头。这里的墙壁上有一些古老的壁画，色彩已班驳了，勉强能看到其上画着一些蜂窝状的悬崖，一些篮子吊在上面。还有一个被蛇咬在脖子上，姿势奇怪的人，他脑袋上很卡通地出现了一些场景。
壁画这种东西，韩冰是看不懂的。他只看到了小三爷和胖子的表情无比精彩。
“历史是被篡改的，但我们还有无限接近历史真实的办法，难怪汪家要那条蛇。” 吴邪喃喃道，“而且，蛇矿有三个？”
胖子搓着下巴道：“所以这个青铜门的工程，也他妈是为了盖上这底下陨石里的蛇矿？张家这是要一石俩鸟啊？”
“那张家为什么要把那条蛇放在青铜门后呢？难道这条蛇里的信息也是经过误导的？”
“我靠，不至于吧？老太婆他们家明显是知道这扇青铜门啥的都是假的，要是那蛇也是假的，他们干嘛要拼死拼活来拿？”
“也许这条蛇本来是假的，但后来是真的。”
“什么意思？”
“汪家对张家的包围渗透从很早就开始了，也许这条蛇是汪家的人调包之后放进去的。”
韩冰听得一个头有两个大。他本就看不懂这些壁画和纹饰，看了就头晕。如今，更懒得勉强自己去分析这些。勉强看了一会儿之后，想到冯可能快醒了，便转回到了墓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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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冰又回到了墓室中，在似乎要醒转的冯头上又补了一个包。说起来这个冯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头上的包都快要排成棋盘了，可好歹算是平平安安地活到了现在，也大概还能继续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这位什么什么冯什么，之所以牵扯进这些事情中来，无非是因为在收购裘德考的公司时摸到了张家乃至汪家的蛛丝马迹。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正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喝咖啡呢。
看着冯傻憨憨的样子，韩冰忽然有点羡慕他。张海杏却忽然喊了韩冰一声：“小子，想什么呢？”
“哦，大姐头。” 韩冰回过头来笑了笑，“当然是在想等下往哪跑，非洲还是越南。”
他说得很潇洒，就好像不是去逃命，而是去度假一样。
张海杏眯起了眼睛：“为了吴邪？值得吗？”
韩冰反问：“你会为了家里的任务杀张海客吗？”
张海杏微微一愣，皱眉道：“他又不是你哥，不过是你的前任老板而已。”
“他是小三爷啊。” 韩冰笑了笑， “是潘子会用命护着的小三爷。”
“潘子？” 张海杏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说道：“吴三省那个不要命的伙计？”
“对。” 韩冰微微一笑，目光中闪过一丝怀念。
“就因为他？” 张海杏面色变幻，“就因为他？就因为这个，这个—— 你就——”
韩冰接口道：“我就放弃了延长寿命的机会？我就放弃了得知世界终极的秘密？我就不要自己的性命了？”
看着张海杏难以言说的表情，韩冰叹道：“大姐头，那些都是屁，你知道吗。比起潘子，比起小三爷和胖爷的命来说，这些都是屁。或者说，这些东西加起来，也没有潘哥的一根手指头重要。”
“平时还真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重感情。” 吴邪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欸？小三爷？这么快就看完……” 韩冰笑着回过头，立时面色一变，手按枪，戒备道：“你怎么来了？”
“才和故主相认，就对带了你五年的老板这么不客气？” 张海客似笑非笑道，“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每次都能认出我来的，连海杏有时候都会搞混。”
张海杏低下头，避开了张海客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