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喜剧》钰米

3、第三章

　　米悦拿着锅铲站在料理台前,看着滚滚升起的白烟,关了火.再把煮好的早饭摆上桌面,去房间叫醒似睡非睡的老公.两个人习惯性说早安,吃完早饭各自上班.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两年,有时候问自己,现在的日子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还不等有答案,又要开始操心一日三餐,就这样麻木得过日子.你说幸福吗？挺好的,夫妻恩爱,工作稳定,有房有车,双方家长和睦相处.你说乐在其中吗？还欠点火候,毕竟平淡是真这个道理一般人很难领悟.

　　米悦今年刚好30岁,三分之一的人生算是走完了,还算一帆风顺.她出生在普通知识分子家庭,母亲是个中学老师,父亲在国企工作,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也算是衣食无忧.父母对她的要求是读完书也考个公务员,然后再嫁个公务员,世世代代就这么安稳下去.

　　不出所料,米悦的人生基本没有偏差,自己在银行工作,不算公务员也算国企,老公是个医生.成全了世世代代不偏不倚的安稳人生.如果说有什么意外,大概就是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张爱玲不是有句话: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致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粘在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女人,那个人或许已经成为那一抹白月光了吧!

　　米悦黯然一笑,收拾一番出门上班!在选择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不是吗。

　　"你怎么下来这么晚？"米悦的老公名叫方程,取父母的姓氏各一个,简单明了.

　　"嗯."米悦心不在焉的含糊答了一声,方程心中叹口气,这样的情况差不多维持两年了.自结婚以来,不咸不淡,不吵不闹得过着,本以为是米悦天生慢热.可惜有过感情经验的方程告诉自己,那叫将就.

　　方程和米悦是相亲认识的,介绍人说双方家庭条件差不多,两人工作也相配,见了一面之后,发现各自的长相也还可以,方程进入适婚年龄以来,见过的相亲对象不少,但是很少有看着舒服的.米悦是其中一个,两个人就这样谈了大半年的恋爱,在双方父母的期盼下结婚.

　　从认识以来,米悦一直是这样冷冷淡淡的,从没见过她红过眼或者着急一件事.夫妻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会行使外,其他的基本犹如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般相处.直到后来,方程才知道,他从未走进她的心里,也不可能!

　　方程和米悦的生活按部就班,两人各自开车上班,只不过今天米悦的车限行,只能搭方程的车一起去.方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猛然听到米悦激动的喊了一声:“停车!”

　　方程下意识得来了个紧急刹车,前面是人流不息的城市广场.他不懂米悦突如其来的激动:"怎么了？"

　　米悦的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母婴用品店,她顺势开了车门,小跑着过去.是她？是她!米悦确定自己没看错,可是她不是回老家了吗？明明记得她说:"小米,我应该要回家了,你说的对,我不适合这个城市.在外无依无靠的一个人.还不如在老家来的轻松自在。"

　　米悦驻足在母婴店的门口,眼泪湿了眼眶,她记得那时她怎么回答来着:"嗯,回去也好.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

　　结果呢,那一次就是永别,她们已经两三年未曾见过了!她曾经觉得自己会忘记,自己遵循正常人的生活继续,一切都会好的,可是并没有.她无法投入感情,无法投入生活,甚至无法要孩子!

　　方程见米悦一动不动站在母婴店的门口,觉得奇怪.刚过完年,家里催要孩子,难道是压力太大了？他看了看手表,注定要迟到,在不远处大声喊她:"米悦,快上车.你想逛街的话,我晚上陪你来!"

　　米悦这才回过神来,她的双手紧握,默默的回到车里拿了自己的包:"你先走吧。"

　　方程也顾不得那么多,开车走了:"那你自己小心点."

　　米悦进了母婴用品店,店员热情的招待:"请问需要些什么？"

　　"你们这里卖几岁婴儿的用品？"

　　"0-3岁,你家宝宝多大？"

　　米悦尴尬的一笑:"我还没孩子."

　　"那是准备要孩子吗？您也可以看看,总归用得着."

　　孩子，家里人催的厉害,可是米悦一点都不想生孩子.生了孩子等于生活被绑架,生了孩子顾虑会更多,她害怕无法控制的局面,从一开始这段婚姻就是一个错误,她不该妥协.却也没有勇气前进,注定了今天这样痛苦的局面.

　　苏冬阳去母婴用品店买了些婴儿用品，打算给朱琳琳送去。朱琳琳结婚后迎来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孩子的百日宴在城市广场的附近酒店举办。朱琳琳见到苏冬阳眉开眼笑的，抱着孩子过去：“冬阳，你总算是来了。”她把孩子递给苏冬阳：“来，给你干妈抱一下。”

　　孩子用懵懂的眼神看着苏冬阳，倒是没哭。苏冬阳接过孩子，有些手抖，孩子好软好小一只，完全无害。她有些母爱爆棚得抱着他上下颠了下：“真可爱！”

　　朱琳琳的孩子叫何子慕，小名顺顺，寓意顺顺利利。

　　“这是我送给顺顺的礼物。”朱琳琳有些感动，从她结婚到孩子百日，苏冬阳不知道送了多少次礼物还有礼金。朱琳琳本不想收的，她知道苏冬阳的感情史，就觉得将来自己没有还上的机会。

　　一想到苏冬阳的前任，就恨的咬牙切齿。就苏冬阳脾气好，被人这么糟蹋，谁能忍受，只不过事情过去两年了。朱琳琳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苏冬阳介绍青年才俊：“冬阳，这次百日宴，我家还有我老公家，单身的我都叫来了，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给你介绍一个！”

　　上次朱琳琳结婚的时候，看上苏冬阳的人倒是不少，婚后一直在向她打听苏冬阳的联系方式。可惜，苏冬阳没答应她也不敢自作主张。

　　苏冬阳只是无奈得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情况，别做无用功了！”

　　“冬阳，其实婚姻没有那么可怕。我挺幸福的，我希望你也能幸福。”

　　“嗯，我知道。只不过，我会不会再爱上一个人未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我再也不可能爱上男人了！”

　　哎，朱琳琳心里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上一段感情对苏冬阳的打击太大了：“冬阳，要不我也帮你看看女的吧。不过你答应我，不管找谁，你都要办婚礼，还要办的热热闹闹，我一定去，还带几个人去给你捧场。”

　　“承蒙厚爱，承您贵言好吧！”苏冬阳也没在意，只当是玩笑。

　　“冬阳，你忘记她了吗？”朱琳琳突如其来的问句，苏冬阳的心揪了一下，谈何忘记，只是逼自己不再记起。

　　苏冬阳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眼里有苦涩还有迷茫：“除非我失忆了，不过我没有任何幻想。她结婚了，而且过得好就行。”

　　“你恨她吗？”

　　“一开始有，后来觉得这是她的选择。现在已经不恨了，相忘江湖是最好的结局。”

　　朱琳琳没再问下去，苏冬阳的眼圈已经红了。朱琳琳顺势搂紧她的肩膀安慰，从她怀中抱过孩子：“没关系，等我们子慕长大了，就照顾干妈。”

　　小子慕盯着苏冬阳笑，口水滴在围兜上，苏冬阳看着他那可爱劲终于笑了。

　　不远处，一堆夫妇向这边走过来，穿的邋里邋遢的，脸上是焦急的神情，抓着朱琳琳就问：“琳琳，你能联系上茜茜吗？她的手机关机，回国这段日子除了陪她爸出席昨天的宴会，就没回过家。我实在担心的受不了，她和你还算关系好，你联系联系她？”

　　朱琳琳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好好，姑姑，你们先别急，我有消息了通知你。茜茜这么大人了，应该不会有事，昨天不是还和她爸在一起吗？”

　　“她爸工作忙，他们两个又不对头，我就担心出事。”原来是俞佳晴的爷爷奶奶，苏冬阳觉得奇怪，好歹她们家也算是豪门，不过这老夫妻的穿着打扮就像是路边收破烂的。

　　朱琳琳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借了苏冬阳的手机：“会不会不想接，你的借我打下。”

　　果不其然，接通了：“哪位？”

　　“茜茜，是我。你在哪呢，你爷爷奶奶着急找你。”

　　俞佳晴的手机刚开机就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她揉了揉眼睛：“嗯~”

　　她抓住龙瑞雪的手问：“这是哪里？”

　　“香格里拉！”

　　龙瑞雪不停地挑逗终于把俞佳晴的思绪拉了回来，扔掉手机。

　　朱琳琳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无语，俞佳晴那奇怪的语调，她大概猜到了：“香格里拉，要不要我带你们去？”

　　“冬阳，你帮忙开下车，我抱孩子。”好好的百日宴就被这样搅和了，苏冬阳大概猜到一二，有钱人家的生活都是这么乱的吗？

　　找酒店经理查到俞佳晴的房间号，因为隐私还不能硬闯。朱琳琳一直在那按门铃，何子慕已经在怀中睡着了。

　　整整过了半个小时，俞佳晴才开门，一见门口站着这么多人，瞬间清醒。

　　视线一一略过，见到苏冬阳的那一刻，俞佳晴眼中有惊讶还带着些不知所措的羞/耻/感。

　　“佳晴，你站在门口干嘛！”龙瑞雪裹着酒店的浴袍就这么出来了，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滴水，脖子上的吻痕清晰可见。

　　苏冬阳有那么一刻呆滞，房间里到处都是纸巾，毛巾扔了一地，横七竖八的酒瓶也不怕摔着，这孩子玩这么疯。不过和其他人相比，苏冬阳算是反应快的：“琳琳，人找到了。要不我们先走？”

　　朱琳琳脑袋一片混乱，她没猜错应该就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有过苏冬阳的经历，她并不感到惊奇，只不过茜茜什么时候？

　　苏冬阳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朱琳琳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顿觉好笑：“你干嘛一副受了沉重打击的样子？”

　　“冬阳，以你过来人的眼光来看，茜茜算是？内啥吗？”

　　“应该不是吧，只是年轻人爱玩！”

　　“我姑姑他们应该没看出来，毕竟他们那一代不会想很多。估计觉得是女孩子间的友谊。”

　　“嗯，不过话说回来，你姑姑的穿着是怎么回事？你们家所有的时尚基因都在俞佳晴一人身上了吗？”

　　“嗳，这是你不知道，我表哥不是做工业设备的吗？我姑姑随便收个破铜烂铁一年收入都上千万。她手上戴的那个手表30万，你是不是没看出来。”苏冬阳是真没看出来，真货估计都穿出假货的味道。

　　“他们家比较低调的，她最疼爱茜茜，娇惯的不行。你不知道，茜茜有个富贵病，就是到了环境稍微差点的地方会过敏。”

　　“？？？”

　　“只要那个地方脏乱差或者空气不好，茜茜身上就会起红疹。所以她从来没坐过公共交通，房子全部在景区附近，居住的城市都是些花园城市或者是旅游城市。”

　　苏冬阳只能感叹这真的是富贵病，一般人也没资本得这种病。

　　有着富贵病的俞佳晴云淡风轻得在酒店吃早餐，她奶奶确保她没事，留了一张银行卡给她就走了。

　　俞佳晴把银行卡放进钱包里，瞥到包里的红包，她随手拿了出来打开，里面有两张平整的一百块钱。俞佳晴竟然看着这个红包笑了，龙瑞雪不明所以得瞥了一眼，只看到红包上印着四个粗俗的大字：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