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桌清清白白》赵不渝

69、微笑

　　体育课下课，可以坐下的容婳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其他人纷纷回教室。

　　跑得最快的当属八卦专业户税映桐，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闯进教室时，看到容婳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刘暮一如往常坐在座位上，分析不出表情。

　　税映桐坐到前排屠墨晨的座位，推了推容婳的手：“没出什么事吧？”

　　说到此，容婳撑起脑袋，得意洋洋地瞥一眼目不斜视的刘暮，贴近税映桐，在她耳边说：“大事！”

　　“什么大事！”

　　容婳故作轻松的表情：“我和刘暮世纪和解了，从今往后我不计前嫌，不论过往。你别八卦我和他的恩怨啦，到此结束吧。”

　　税映桐看向刘暮，求证：“是吗？”

　　刘暮：“是。”

　　税映桐猛然想到什么，快速凑近容婳耳边说悄悄话：“和好了，你快问问他之前表彰栏那张湖边微笑照片是谁拍的，我用人格担保拍照的女生就是他口中那个不太聪明的女生。”

　　哎呀，太执着了！

　　容婳悄声道：“他没有喜欢的人，是用来挡桃花的，你看他像有喜欢的人嘛。”

　　税映桐坚信。

　　容婳不问，她作为和刘暮没说过几句话的人更不好询问隐私，只得无奈走开。

　　等寝室女生慢悠悠回教室，消息传遍了。

　　向品儿拖着赖涵悠，赖涵悠拽着杨柳依依，杨柳依依拉着张朝朝一拥而上，把坐在最后的容婳堵得水泄不通。

　　容婳简洁回应：“总的来说是刘暮先提的和解。”

　　向品儿调侃道：“想不到呀刘暮，我以为你是根木头呢，木头还会主动，难得。”

　　容婳环视一圈围在自己身边的朋友，发起感慨：“其实仇敌的感觉不好，还是朋友好。多了一个朋友，心情一下子好多啦。”

　　刚庆祝多了一个朋友，晚自习呼延朦胧拿着受罚的气球来了。

　　呼延朦胧把后排的两人叫上讲台，表示听说了化学课的事，两人要接受扰乱课堂的惩罚。

　　气球是上学期买的了，当真没洗过？

　　容婳扭捏，不想：“呼延老师，气球上面有细菌，说不定有传染病，太危险啦。”

　　呼延朦胧：“不犯错就不会有危险。”

　　结果刘暮提出帮容婳吹，此话一出，传来一阵吃瓜群众的欢呼。

　　连呼延朦胧都问：“没仇没怨了？”

　　拿着气球的刘暮面不改色：“没有。”

　　容婳笑眯眯地指了指税映桐和封牧笛，说：“你俩重点记一下哈，我和刘暮正式和解啦，大家好朋友，好同学。”

　　任韩非朗声邀功：“有我的功劳吧！”

　　容婳：“有吗？”

　　这么一说任韩非不敢保证有没有自己的功劳了，跟着反问：“有吗？嘿嘿。”

　　刘暮吹完气球，两人回座位。

　　章子韬倏忽转过身，定定地注视着刘暮，再看一眼容婳，怀疑道：“那喜欢呢？”

　　闻言的刘暮翻书的动作一顿。

　　容婳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喜欢？”

　　章子韬坚信：“刘暮捡了你扔的玩偶，他喜——”

　　话还没说话，容婳抢先一步挡住他的嘴，恐吓道：“你别说啦，好不容易和解，你搞些有的没的，弄得我俩尴尬，以后怎么相处。”

　　章子韬掰开容婳的手，虽没说话，目光却很坚定。

　　容婳扯下一页便签，就解围吹气球的事写下：【谢谢你呀】

　　她用手压着将便签推到刘暮面前，他落笔：【不客气】

　　风格没变啊。

　　既然重新成为朋友，容婳决定说说刘暮太言简意赅的聊天问题，重新撕下一张便签，写到：【你聊天太死板啦，不要总是啊，哦，好，类似的回答，别人接不住你的话，会觉得无趣，不和你聊天】

　　刘暮虚心请教：【该怎么改善】

　　容婳认真教学：【一句话结尾多用呢，呀，助词。比如，好的呢，不客气呀，么么哒，是不是柔和很多，可爱很多】

　　是不是太可爱风格了？

　　刘暮皱起眉头，感到棘手。

　　看他没答复，容婳夺过便签，直接问：“听明白了吗？”

　　刘暮不得已：“明白了呢。”

　　这招现学现用让容婳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暮窘迫：“不能笑。”

　　容婳：“我不笑，不笑。噗~哈哈……”

　　——

　　和解几天，容婳心情舒畅。

　　这天数学课，站在讲台上的呼延朦胧从裤兜摸出手机，对准大家。

　　任韩非：“呼延老师上课呢。”

　　呼延朦胧拿手机走下讲台，对准班里同学一通拍，边拍边说：“不知道吧，今天是世界微笑日，我打算拍点照片，和植树活动的照片一样挂在另一边墙上。”

　　拍照好呀，大家笑吟吟地露出大白牙拍笑脸。

　　这把刘暮为难坏了。

　　呼延朦胧对准他拍了几张照片都达不到微笑的标准，旁边的容婳信心十足地保证：“呼延老师，我有办法把他逗笑。”

　　其他人：“不可能！”

　　呼延朦胧怀着一丝希望：“确定？”

　　容婳成竹在胸，问：“有奖励吗？”

　　呼延朦胧：“真能笑的话，我可以私人奖励你两块钱。”

　　容婳不干：“两块？”

　　呼延朦胧面带微笑：“意思意思而已，不能当成买卖呀。再说你确定他会笑？”

　　容婳想了想：“蚊子再小也是肉，包你满意。先去拍别人吧，等会我叫你。”

　　呼延朦胧去拍其他同学，教室热闹非凡。

　　缩在角落的容婳翻出有段时间没用的化妆品，对着小小的化妆镜一阵捣鼓，怕刘暮看见，特意叮嘱：“别偷看。”

　　刘暮正襟危坐：“嗯。”

　　过了五分钟，胡乱装扮完毕，对着镜子憋住笑意的容婳用书挡着脸，喊道：“呼延老师，呼延老师我准备好啦。”

　　呼延朦胧赶来，其他人围观。

　　待容婳信心满满地放下书，露出一张浮夸的脸，刘暮面色凝重没露出一丝笑意，反而其他人笑得前仰后翻，一浪一浪的笑声快将整间教室淹没。

　　呼延朦胧笑得手抖，快拿不稳手机了。

　　容婳对此很满意，意气风发地看向刘暮，对方跟入定了一样，完全没把她当回事，甚至与周围的笑声格格不入。

　　容婳不高兴：“你怎么不笑。”

　　刘暮坦然回答：“有思想准备，免疫了。”

　　容婳憋屈，本以为打包票的事竟然在最后关头失败，以前会笑，现在不笑了，讨厌。

　　顶着一张大花脸的容婳没脸见人，悲痛欲绝地捂着脸。

　　呼延朦胧看出她的情绪，对其他同学说：“好啦好啦，不笑啦。容婳同学的精神值得称赞，为了鼓励她牺牲自我的精神，我决定奖励她两块钱。”

　　呼延朦胧从钱夹中取出两个一元硬币，放到容婳桌上。

　　容婳干脆趴桌上，在众人的注目下默默伸手将两块钱收入手中。

　　丑都出了，钱得拿！

　　呼延朦胧去拍其他人。

　　容婳连忙把妆卸了，卸完妆找刘暮算账。

　　用梳子顺了顺齐刘海，容婳挤到刘暮跟前，质问：“即使你看过，但我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你为什么不笑。”

　　刘暮无辜：“我不擅长笑。”

　　容婳急眼：“笑还分擅长和不擅长吗？别忽悠我。”

　　刘暮：“我没针对你。”

　　容婳想到好方法，只能选最直接的了。

　　她伸出两根食指，戳了戳刘暮的腋窝，他居然没反应。

　　容婳惊住：“你不怕挠腋窝？”

　　刘暮淡定：“不怕。”

　　容婳不死心，目光往下，落在刘暮脚上。

　　挠脚底心应该会怕吧？

　　像是猜到她的意图，刘暮腾地站起来，这引来旁人的注意，只见他连连退步，嘴上急道：“不要，不要。”

　　容婳悠哉地起身。

　　看容婳在欺负刘暮，任韩非拉着同桌万云开骤然起立，阻止道：“容婳，你在干嘛，看把刘暮吓得。”

　　容婳一脸诚恳：“我在逗他笑啊。”

　　哪里是逗笑，分明是欺辱。

　　任韩非越过人群，将刘暮护在身后，冲不怀好意的容婳说道：“你是不是因为刚才化妆刘暮没笑记恨他？不是和解了吗，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容婳苦恼：“我是想把他逗笑。”

　　任韩非把刘暮死死护在身后，拦着要靠近的容婳：“我不会让你欺负他的！”

　　容婳要气死，摆摆手，回座位。

　　看她不作妖，任韩非放刘暮回来。

　　呼延朦胧把拍的微笑照片洗出来挂在墙上，容婳和寝室女生扑去看，看到自己笑颜如花，再看同桌死气沉沉的一张脸，恨不得脱了他的鞋子拼命挠脚底心。

　　向品儿手搭在容婳肩头，看照片看得伤感起来：“你选什么科？”

　　容婳：“理科。”

　　向品儿叹气：“我和杨柳依依会选文科，不能和你们一起了。以后这样欢快的画面里，不会有我了。”

　　话题伤感了。

　　容婳笑笑：“哎呀，一个学校相聚的机会多得很，担心什么嘛。”

　　向品儿精神恹恹：“你说王以北是你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上高中以后你们见过几次面啊？不在一个班，感情会变淡。”

　　容婳愣了愣。

　　上高中后，她和王以北、尚元超的联系确实越来越少，她有了新的朋友，他们也有自己的小圈子。

　　——

　　母亲节到来。

　　呼延朦胧要求学生给母亲写一封信，其他人埋头感恩，容婳义愤填膺在本子上写的却是：
　　【查庆茹感情骗子，骗钱骗房子】
　　【查庆茹骗子，骗子查庆茹】
　　【渣渣，渣女】

　　刘暮看她写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纸张戳破，定睛看内容。

　　注意到同桌的注目，容婳越过去，双手压他桌上，愤愤道：“你妈叫什么名字，我帮你一起诅咒她。”

　　刘暮却说：“我不恨她。”

　　容婳震惊不已：“为什么，她抛弃了你。”

　　回想幼年经历，刘暮脑海中浮现诸多爷爷奶奶相互打骂，爸爸酗酒成瘾，常常半夜醉醺醺回家的场景。

　　他说：“她离开是正确的选择，我不怪她。”

　　有几个人能忍受非打即骂的公婆，忍受除了喝酒和说大话没任何担当的丈夫，受不了才是正常人。

　　看他眼中无光，容婳分析：“你家的事我知道的不多，清楚你爷爷奶奶和你爸和普通人不一样，你妈离开确实是正确的选择。你没怪过她没把你一起带走吗？她抛弃了你。她把你带走，你的人生完全不一样，可能不会生病，完完整整的呢。”

　　提到母亲，刘暮眼眶湿润。

　　他理解她的意思，说：“人首先要为自己而活。她没办法带走我，不是她的错，错的是伤害她的人。”

　　容婳认真想想：“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不是她不要你，是你爷爷奶奶还有爸爸让她不要你。我有点吃惊，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恨你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