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英雄同人]破阵》游倩

7、第6章

　　厉单等只觉不解，赵铁冷击碎蜡烛做什么？便是将蜡烛大卸八块，又有何用？
　　唯有王小石暗自心惊，赵铁冷抓住了烛泪已满，将滴未滴的时机，方夏一动，蜡油必定滴下，正当交手之际，吃痛之下必定分心，他便有机可乘。
　　不料方夏反手一挥，烛火一动，蜡油随之飞出，便似暗器一般，直扑赵铁冷面门。赵铁冷怕被烫伤，只得后退。
　　霍董见状，虚拍一掌，随之退后，以图他谋。
　　方夏并没有追，一手握剑，一只手仍托着烛火。因为她看见站在人群最后面的锦衣青年对她使了个眼色，向着她手上的蜡烛指了一指。
　　王小石在柜缝中一眨不眨地盯着战况，暗暗盘算什么时候出手最好，一道背影忽然遮住了柜缝。
　　这时，他耳际里传来一个低而疾的语音：“我一叫‘好’字，你就马上动手，制住厉单兄妹，其他全交给我。”
　　王小石一愣。
　　那背影颀长，正是那在白日里仰首望天的青年书生。
　　这边，温柔连出四刀，逼退了顾寒林、丁瘦鹤等四人，颇觉扬扬自得，忍不住从她的眼神里流露出得意神情来。
　　霍董与赵铁冷没在方夏手中讨到便宜，对视一眼，达成默契：由易到难，先取温柔。霍董眼神一烈，银眉一扬，猛然断喝一声：“动手！”双手漾起一阵炫目的金光。
　　温柔给这一喝，心神骤分，霍董已闪电般地伸手抓住了她的刀。
　　温柔刀锋一转，她手上这柄星星刀，削铁如泥，绝非凡品，霍董几制之不住，变成双手一拍，以一对肉掌夹住单刀。
　　就在这时候，那青年书生蓦地喝了一声：“好！”
　　同一瞬间，赵铁冷已在温柔背后出拳！
　　双拳虎虎，同时击出！
　　温柔花容失色。
　　那一对拳头，却越过温柔的耳际，一拳击在霍董脸上，另一拳击在他胸前！
　　霍董的脸突然裂了，同时在吐血！
　　温柔一声惊呼，眼前的人脸骨突然碎裂，把她吓得腿都软了。
　　这时，簌的一声，烛火灭了。
　　等到烛光再亮起来时，房里的一切，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烛火仍旧在方夏手里，刚才是她吹灭了蜡烛，现在也是她又点亮了蜡烛。她坦然自若地站在那里，像是从头到尾动都没动过，她也确实没有动过。
　　地上倒了不少人。
　　顾寒林、丁瘦鹤、厉单、厉蕉红、霍董以及他们带来的所有的人，都倒在地上，如果说有分别，厉氏兄妹只是穴道受制，而不像其他的人一般，都在刹那的黑暗中莫名其妙地丧失了性命。
　　霍董死在赵铁冷的一对铁拳之下。
　　厉单、厉蕉红是王小石制住，顾寒林、丁瘦鹤，以及另外十二名在房中的人，全是那锦衣青年杀的。
　　就在霍董倒地，烛火熄灭之际，锦衣青年的身形倏东忽西，在那十四个人的要穴上点了一指。
　　书生的神情，依然是冷傲而悠闲，仿佛眼前所发生的事，跟他全无纠葛一般。
　　王小石知道他不但动过手，而且这人才是高手，下的是辣手。王小石也不知怎的，听了锦衣青年背着他吩咐的那句话，他再一听到“好”字时，便不由自主地做他所指示的。不过，他只是蹿出去，认准了方位，了厉氏兄妹，却并没有杀了他们。
　　王小石虽然制住了两人，但眼前的局面他仍没弄清楚。他询问地望向方夏，方夏也摇了摇头。
　　赵铁冷拍了拍手，仿佛很满意地对锦衣青年道：“总算都解决了。”
　　锦衣青年微笑道：“都解决了。”
　　赵铁冷用手向王小石指了指，又向方夏指了指：“他们是谁？”
　　锦衣青年也微笑着道：“现在还不知道，等一下就知道了。”
　　赵铁冷平板的眼色里似也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他很有用。”
　　锦衣青年淡淡地道：“有用的人一向不怎么愿意为人所用。”
　　赵铁冷缓缓转头，道：“有用的人不被人用，等于无用。”
　　锦衣青年道：“无用之用，方乃大用。”
　　赵铁冷道：“白兄，惭愧，对阁下，一直都是大才小用，怀才未遇啊。”
　　锦衣青年一哂，笑得甚是潇洒，只道：“我现在却为一百两银子所用。”
　　赵铁冷忙向襟里掏，“省得省得，白兄那份，我多赠五成。”
　　锦衣青年接过三张银票，用烛火照了一照，拢进袖里，笑说：“谢了。”
　　温柔左看看锦衣青年，右看看赵铁冷，再看看方夏，最后看了看王小石，不禁叱道：“你们是谁？干什么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赵铁冷和锦衣青年互望了一眼，笑了起来。可是，温柔所问的问题，也正是王小石心中的疑问。
　　赵铁冷笑道：“外面还有些余波，需去收拾清理。”
　　锦衣青年笑道：“十二堂主请。”
　　赵铁冷拱手往门外走去，锦衣青年又道：“不，该是赵九堂主了。”
　　赵铁冷眼神里掠过一丝喜意，嘴里却道：“这要看有没有命当这个九堂主了。”说着便走了出去。
　　剩下温柔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看方夏时忍不住看了又看，看王小石秀眉一撇只觉呆头呆脑，看锦衣青年时故意哼了一声。
　　锦衣青年悠然负手，恍若不闻，看着一地不能动弹的人。
　　其时蜡烛将至尽头，烛泪快要淌到方夏手上，王小石连忙说：“我来，我来。”急忙拿开蜡烛，又挑起地上散落的一只点燃，一起放至窗台。
　　温柔看谁也不理她，忍不住跺了跺脚：“喂！”
　　方夏温文一笑，拱手道：“温姑娘。”
　　温柔听她口气温柔恳切，满心的火气顿时散了：“你们……是谁？你们也是来救人的么？”
　　方夏答道：“是，不想有缘得见温姑娘。”她看人的目光专注而诚恳，温柔的脸难得地红了红，口气仍然娇蛮：“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两个是一伙的么？”指了指王小石。方夏看了王小石一眼，低声答了一句什么，惹得温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烛光轻轻晃动，映得温柔的俏脸轻灵得像一个梦，方夏却像潜藏在心底深处的一首诗，连在唇间呢喃都忍不住放轻了语气，王小石只觉明珠美玉，相映生辉，连那一地的死尸都没那么可怖了。
　　锦衣青年忽然嗤笑了一声。
　　温柔双眉一竖，转头怒道：“你笑什么？”
　　锦衣青年答道：“我笑我的，干你什么事？”温柔愈发恼怒，手上拿着的刀一挥：“好啊，吃姑奶奶一刀。”
　　王小石是个老好人，怕温柔吃亏，忙架住了星星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王小石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便向锦衣书生拱手为礼，锦衣书生也点了点头，算是还礼。王小石道：“这位兄台，请了！”
　　锦衣青年微笑道：“不必客气！”
　　王小石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锦衣青年还未答话，温柔已抢先道：“这还用问，他姓白。”
　　锦衣青年目光微注，“哦”了一声，反问道：“白什么？”
　　温柔把刀一收，噘嘴忿道：“我管你白什么，快快从实招来，你为什么要杀人？跟他们可是同一伙的？”
　　锦衣青年笑道：“既然我姓白，你问了也是白问。”
　　温柔气得又要拔刀。
　　王小石忙道：“阁下大名，还望赐告。”
　　锦衣青年也不敢怠慢，说道：“贱字愁飞，还未请教二位大号。”
　　王小石道：“在下姓王，叫小石，帝王的王，大小的小，石头的石。”
　　以白愁飞的武功，绝对可以跻身于一流高手之中，方夏却听也没听过这个名字，暗自疑惑：王小石是初出江湖声名未显，看白愁飞的行事分明是个老手，莫非他也是改名换姓，回道：“在下方夏，方圆的方，夏天的夏。”
　　白愁飞本满口想讲几句“久仰”的话，但一听这两个名字，实在从未听过，只把话缩回肚里去，说道：“王兄出手好快，你制住厉氏兄妹的手法，似非中原武林五教七家六门十三派所传。方兄单剑逼退了六分半堂两位堂主，此等剑法，本该扬名江湖，恕我眼拙，也没看出来历。”
　　言下多有试探之意，方夏只作不懂，客客气气地拱手：“过奖，过奖。”
　　王小石也道：“白兄的指法更精，只不过这些人未必都该死，何故把他们全都杀光呢？”
　　白愁飞咳了一声道：“若让这些人有一个活回去，我们这些人，无论天涯海角，无一不死在‘六分半堂’手下。”
　　王小石道：“可是，他们之中也许还有好人，无心犯错，这一杀岂不造孽？”
　　白愁飞道：“我不杀人，人就杀我，就算杀错，也不放过，何况这些人作恶多端，无不该杀。”
　　王小石道：“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我们要活下去，他们也要活下去，我们以这样的借口就杀他们，有一日，他们也以这般借口杀我们，不知白兄以为如何？”
　　白愁飞冷笑道：“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有日我落在他们手里，无论他们有没有理由，要杀总是要杀的，该死的总是该死的，我也不怨人。”
　　王小石正色道：“可是，如果你不杀他，他也不杀你，彼此岂不就可以相安无事了吗？”
　　白愁飞反驳道：“不过，只要有人的地方，人和人在一起，就在所难免要杀人，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有的杀是见血的，有的杀是不见血的。有的人杀人是笑着杀的，杀人是他的乐趣。有的人杀人是流着泪杀的，杀人是被逼的。有的人不杀人，但做着比杀人更伤人的事。有的人活下来就是给人杀的。你说的那个世界，那只是你心里想的，不存在于这世间里的。”
　　方夏在旁边默默听着，没有插话，王小石和白愁飞，恰似她心里的两个小人，一个天使，一个魔鬼，他们争辩的，也正是她长久以来困惑难解的，是那二十年所受民主法制教育和这十八年江湖风波所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