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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4章 ...

  •   雷损舒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这几年来,与你这样的人为敌,是一种愉快的感觉。我想,不管你死还是我死,都会很不舍得对方。你说是不是?”

      苏梦枕点头道:“是的。没有你,将会是件很寂寞的事。那次你跳入棺材立刻就死了,我总是觉得很不真实,所以一面警惕着,但还是大意疏失,差些儿就被你撂倒了。”

      “你还是没有倒,”雷损道,“不过,你有新的好对手了。”

      苏梦枕淡淡地道:“你是说狄飞惊?”

      雷损道:“不错,他绝不会背叛我。”

      苏梦枕道:“我本来就没准备让他活着。”

      雷损一阵急喘,忽对雷纯道:“纯儿……”他叫这声的时候,洋溢着浓烈的父性,嘴里溢出血来,眼里也翻着泪光。

      雷纯悲声道:“爹!”

      “如果你不替我报仇,远走高飞去,我不恨你……”雷损喘息着道,“假如你要替爹爹报仇……”

      雷损忽凑近雷纯耳边,说了几句话,声音压得很低,雷纯听着,流着泪,忘了揩拭,只点着头,忽觉没了声息,雷损的头已垂压在她肩上,一点力量也无,雷纯推了推,叫:“爹。”又推了推,不信地唤:“爹!”然后再推了推,发觉雷损已没了呼吸,全身都僵硬了,第三声“爹”,就在喉头里,没叫得出来。

      雷损一死,场里的“六分半堂”子弟,全失去了斗志,只求速退,雷动天大吼道:“走!”

      苏梦枕见雷损死了,心中一宽,也不知怎的,彷佛心一下子被抽空了,他振声叫道:“给我留下莫北神,其他的人,放他们走……”说着,他已拔刀掠向莫北神。

      莫北神骇得脸色发青,雷动天抢上前去:“快走。”

      越是在这个关头,六分半堂越是不能让莫北神死在这里,否则,无法无天的精兵没在此处不说,以后,还有几人敢投向六分半堂。

      方夏与张炭、莫北神等人护着雷纯一路出了跨海飞天堂。

      金风细雨楼的人都在拦截莫北神,却都被雷动天以命相拼,拦阻在内。

      雷动天身上鲜血淋淋,依旧悍不畏死。

      雷纯忽黯然道:“爹爹死了,雷叔叔也不想活了。”

      方夏道:“他们死了,仍盼着你好好活下去。”

      一路疾行,到了六分半堂门口,狄飞惊已等在那里,他披麻戴孝,一见莫北神背着的雷损尸身就迎了上来,跪下叩头:“总堂主。”说着,眼中已垂下泪来。

      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又转向雷纯,清清楚楚地喊了声:“总堂主。”

      他马上补充道:“大小姐,您是总堂主的独生爱女,总堂主逝去,您就是唯一的继承人,您就是新任的总堂主。狄飞惊受总堂主大恩,愿为六分半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三言两句中,他的态度已十分明确。

      雷纯一手就将他扶了起来:“狄兄,你永远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

      两人对答之间,情势已定,名分已定。

      狄飞惊身后忽然闪出一人,面如好女,却指着方夏吃吃道:“你……你……”他眉清目俊,在那里张大了嘴,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方夏此时也认出他来:“方恨少?”

      方恨少呆呆地道:“我看着像你,却又不像你,好半天才敢认你。”他这话说得颠三倒四,只因他做梦都想不到,昔日金字招牌内向羞涩,动不动就害臊脸红的小师妹竟穿着男装,还一派世家公子的闲适自如。

      要不是那张脸一模一样,他都不敢认。

      方夏向他笑了笑,举起一根手指,轻轻嘘了一声。她眉目含笑,唇角微挑,注视着方恨少的眼神专注而诚恳,端的是神采风流,俊美迫人。

      方恨少的脸居然红了红,胡乱点了点头,就不敢再看,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偷眼去看她,连狄飞惊的引见都有些心不在焉。

      狄飞惊向雷纯道:“这是我新结识的好友,方恨少方少侠,人称晴方好,”又指了指旁边一名薄唇细目,身形瘦削的青年,“这是许天、衣许大侠,外号天、衣无缝。”

      方夏听得许天、衣三字,微微一震,登时向他注目。

      雷纯盈盈一礼:“六分半堂遭此大难,蒙二位雪中送炭,小女子深表感激。”

      这时,人多眼杂,雷损的尸身还背在莫北神身后,许天衣和方恨少只匆匆还礼,没有多说,一齐簇拥着雷纯进了不动瀑布。

      不动瀑布本是六分半堂的总堂所在,平时肃穆庄严,此刻已成了白色与黑色的海洋。

      孝棚已经搭了起来,从仆人到下属都换上了白衣,堂前已摆了具黑漆棺材,纸扎的人偶、房屋摆在两侧,和尚和道士各据一方,念经的念经,敲木鱼的敲木鱼。

      雷纯的泪又滴了下来。

      此后,方夏陪着雷纯为雷损办理丧事,安排琐务,迎来送往地接待上门致哀之人。

      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多。

      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白愁飞等一干人都没有来,或许他们不来才是最好的,来了只会被当做黄鼠狼给鸡拜年,只会遭到唾骂和白眼。

      方应看、龙八太爷等都是派人过来,并没有亲自出面。

      期间,温柔过来吊唁,见了许天、衣,神情大变,只差抬腿就跑。许天、衣的表情倒是很平静:“温柔,你离家出走,义父和你师傅都很担心。”

      陪她同来的唐宝牛啊了一声:“你不是说是你师傅派你来的吗?”

      温柔瞪了他一眼:“我不这么说,大师兄早派人把我送回家了,我才不要嫁给那个什么李啊王的,我爹要看中了,自己嫁去。”

      许天、衣温和依旧:“你听叉了,没有的事。”

      温柔仍嘟着嘴:“反正我不回去。天、衣哥,你也别走了,就留在这里,帮我保护纯姐吧。”

      许天、衣:“义父甚是挂念你,每餐饭都吃得少了,你回去看看他吧呢。”

      雷纯劝道:“柔妹妹,令尊一片拳拳爱女之心,你岂忍辜负,”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像我,就是想再听爹爹念叨,也听不着了。”

      温柔瞪了许天、衣一眼:“都怪你,勾起纯姐的伤心事。”

      方夏也说:“洛阳离得又不远,要不然你去了再回来?”

      温柔见寻不到支持者,眼睛一转:“好吧,天、衣哥,要我跟你回去,只要你查清楚一件事。”

      许天、衣喜道:“你只管说。”

      温柔那张常年带笑的桃花脸也变得有些恶狠狠的:“雷总堂主去世那天晚上,我和纯姐,方大哥在破板门里遇到一个淫贼,虽然被方大哥吓跑了,可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们一定要找到他,讨个公道。”

      不等许天、衣开口,唐宝牛抢先道:“什么,真是岂有此理,我说方夏怎么从巷子一出来就动刀动枪的,我还以为……,你放心,我一定找出来,打他个满脸桃花开。”

      他说得义愤填膺咬牙切齿,许天、衣则郑重得多,他缓缓点了点头:“便是你不说,只要我知道此事,也不能善罢甘休。”

      方夏笑道:“多谢许兄相助,我和纯妹也在追查那个人,如有消息,不如互通有无?”

      许天、衣道:“自当从命。”

      雷纯与方夏早有默契,自不消说,只向许天、衣盈盈一礼:“如此奇耻大辱,不报此仇我亦难安,幸借得柔妹薄面,得许先生出手,小女子深表感激,若有什么奔走通信的小事,只管吩咐。”

      许天、衣客气了两句,事情就此说定。

      转眼过了四十九天,雷损已入土为安,六分半堂拆了灵堂孝棚,雷纯也脱了麻衣,换了身素白的衣饰。方夏便在这时,向雷纯告辞。

      雷纯大是不舍:“方大哥,最近这段时日,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日子,是你陪我走过来,我很是感激,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另一位亲人,我以为你会一直陪着我…”说着,泫然欲泣。

      方夏叹息道:“就是亲如父母,也要看着儿女成家立业展翅高飞,我…我还有事未办,只怕拖累你,你若得空,我们也可一聚。”

      雷纯苦笑道:“爹爹去了,六分半堂正是风雨飘摇,我是拖累还差不多。”

      方夏道:“雷总堂主虽去,六分半堂主力仍在,虽一时不能与金风细雨楼争锋,自保却不难。再说,这开封城里,只怕很多人都容不得风雨楼一家独大,且看着吧。”

      雷纯眨了眨那清灵的眼睛:“我原本还以为方大哥是嫌我们堂子里庙太小,水太浅,所以不肯留下来,有意加入风雨楼呢。”

      方夏惊诧地看了她一眼:“我并无此意。”

      雷纯脱口道:“你现在或许并无此意,那将来呢?”她也觉得自己语气太冲,忙又加了两句,“王小石和白愁飞都是风雨楼的人,他们多半也要招揽你。我真怕有一天不得不与你为敌。”

      方夏沉默了一下,答道:“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我只能说,我目前绝无此意。”话题一转:“你还记不记得,我曾说过你和我一位长辈长得很像?”

      雷纯道:“记得,你还问我有没有姓温的长辈。”

      方夏道:“我问你令堂可安好,你说安好,可我听说令堂已经去世多年了。所以,我今天想再问你一遍。”

      雷纯平静地反问:“我生母姓白,是我爹爹的妾室,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她已没有烦忧和痛苦,自然安好,怎么算我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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