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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40章 ...

  •   雷损笑道:“没想到,‘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首次携手合作,就做成了这一件大事。”

      他这句话,颇有自贬而讨好苏梦枕之意。

      可是苏梦枕不答腔,只说:“还有一大堆后事料理。”

      他转过身去的时候,只见六名圣主,只剩下了四名:颜鹤发、朱小腰、任鬼神、邓苍生。

      至于五圣主和六圣主,已趁关七和苏梦枕剧战时,一早溜得无影无踪。

      狄飞惊和杨无邪适时而出,各展唇舌,一唱一和,软硬兼施地逼得这四名圣主投了降不说,还带着手下改换了门庭。

      任鬼神、邓苍生投入了六分半堂。

      颜鹤发、朱小腰投入了金风细雨楼。

      看他们的样子,都是心中有数、有备而来。

      王小石和白愁飞两人肩靠肩站在一起,却都有一种奇异、甚至带有点荒谬的感觉。

      他们到现在才有些明白:这一系列的行动,只是整个大计划的一部分,连同一切变化也计算在其中,他们两人,只不过是这个周密计划中的两着棋子!

      就连方夏,也才醒悟,自己适逢其会,竟遇上了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联手截杀关七、剿灭迷天盟的陷阱。

      雷损干咳了一声,道:“苏公子,久违了。”

      苏梦枕忽道:“你感冒了?”

      雷损一愣,道:“托公子洪福,老夫一向少病无虑。”

      苏梦枕又问:“你有肺痨?”

      雷损居然也没有生气,还居然回答:“没有。”

      苏梦枕傲慢地道:“那你说话前,为啥先要咳嗽一声?”

      雷损没料有此一问,一时竟答不出话来。

      狄飞惊忽然答腔,他说话有气无力、垂头丧气,但在斜风细雨里依然清晰入耳:“总堂主先咳一声,是要你注意,他正在跟你说话。”

      “他说话,我自然听得到,我又不是聋子,何必要咳这一声?”苏梦枕道,“莫不是在我面前,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那么说,”狄飞惊淡淡地道,“苏公子昨午与我在三合楼上会面,一共咳了十七声,那又表示了什么?”

      苏梦枕居然没有生气,轻描淡写地回答了这句话:“因为我有病,所以不得不咳。”

      他指着雷损又说:“他既然没有病,咳来做什么?”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说下去:“除非,他是向我挑衅?见我咳嗽,便故意咳上几声,来讥刺我!”

      这时,谁都可以看出来,苏梦枕是故意向雷损找碴子。

      “我咳那一声,是向你示好,想与公子多接近接近。”雷损仍然沉得住气,本来他的脸色就像这雨天一般灰沉,此时居然有了笑容,“我全无恶意,还请公子见谅。”

      方夏大奇:这两个人,未来女婿不像女婿,未来岳父不像岳父,得意嚣张的未必真得意嚣张,低声下气的未必真低声下气,都是各有所图故弄玄虚。想到这里,她心中忽然有些明白,雷纯为什么希望白愁飞和王小石离开:彼此都保留初遇时美好的模样,岂不是件美事?

      她情不自禁地去看雷纯,只见她垂着头,面上无悲也无喜。

      方夏忽然再没有心情去听他们的尔虞我诈,她只是挪到了雷纯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雷纯浑身一震,猛然抬起头,却没有将手挣开。

      方夏只做无事,低声道:“我最近又学了几样新菜,回头帮我试试味道?”

      雷纯眼中似有泪光闪过,然而她又露出了笑容:“好啊。”

      旁边的温柔可不干了:“我呢我呢?”

      方夏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下鬓发:“放心吧,忘了谁也忘不了你。”

      温柔忙又掩饰一般道:“说来京城出名的饭庄酒楼我都去过了,不知为什么,还是没有当初你在船上做的好吃。”她无意中转眼四顾,忽地骇了一大跳,“咦,怎么他们都在看我,不对,都在瞪我。”

      方夏不由失笑:“想是他们见你好看,多看几眼。”抬眼一瞅,也觉得不对,那边忙着唇枪舌剑的几个头领暂且不提,六分半堂、金风细雨楼的人马个个都对这边横眉怒目,杀气腾腾,只差一声令下就要冲过来拼个你死我活了。

      张炭和唐宝牛脸色都很奇怪,眼睛瞪得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就连狄飞惊,百忙之中也不忘飞个眼刀过来。

      如果有人当众轻薄六分半堂总堂主的女儿、金风细雨楼楼主未来的夫人和师妹,岂不是把两大帮派的面子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

      也就是雷纯和温柔没有呼救,否则,两帮子弟早就冲上来把轻薄之徒砍成肉泥了。

      方夏想通了这个关节,笑道:“他们不是在瞪你,是在瞪我。”说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中,举起雷纯和温柔的手,“试问有几人能像我一般,得两位江湖出名的美人青眼,左雷纯,右温柔,坐享齐人之福呢?”逗得雷纯和温柔咯咯笑了起来。

      方夏故作陶醉地说:“瞪吧瞪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雷纯和温柔笑得几乎快站不住了。

      那边,金风细雨楼里已经有人忍不住快要冲过来了。

      人群中的沃夫子上前一步,沉着脸道:“方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还请自重。”他故意把“方姑娘”三个字说的又慢又大声。

      方夏大是扫兴:“我好不容易做了次人生赢家,享受了一回被人羡慕嫉妒恨的感觉,怎么没一会儿就结束了。”

      众人顿时大哗。

      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人一齐瞪了方夏半天,最后你看我我看你,难得所见略同: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机灵点的都想:难怪堂主/苏公子不吭声,还以为有人当面调戏他女儿/他未来夫人都忍得呢。

      苏梦枕和雷损、狄飞惊你来我往一番,终于说定后天午时,在六分半堂碰面。

      白愁飞却忽然插话反对:“我是新任副楼主。我不同意。送羊入虎口的事,我不干,楼主也不该做。要谈判,就该在三合楼,不然,如果大家都真够胆色,在禁宫里也无不可!”

      “就算你是副楼主,”杨无邪插口道,“这事也只有公子能够定夺!”

      “我是‘金风细雨楼’的人,”白愁飞昂然道,”为了‘金风细雨楼’的利益,我应该据理力争!”

      “苏公子,“狄飞惊似很有耐心地道,“你们‘金风细雨楼’的领袖,要不要私下商议过,再给予我们一个肯定的答复?”

      “不必了。”苏梦枕断然道,“我答应你。”

      狄飞惊眉毛一扬,再次道:“君子一言?”

      苏梦枕道:“快马一鞭。”他补充一句:“除非是你们不讲信用在先。”

      狄飞惊道:“好,两天后,咱们就恭候大驾,不见不散。”

      白愁飞跌足道:“放关七逃生,已万万不该;放弃明天会战,不求速战速决,已是大错特错;拔队孤军深入‘六分半堂’,属全无必要。”

      “你不会明白的,”苏梦枕的神色已看得出来很有些不悦,“我要‘六分半堂’的人输得心服口服!”

      白愁飞顽强地道:“兵家之争,只在胜,不在服;成王败寇,一个失败的人也等于失去了人心,你没听过宋襄公等散兵渡河才出击的故事吗?!”

      他固执已见,竟当众和苏梦枕争辩起来,狄飞惊当即火上浇油,杨无邪来个祸水东引,王小石又忙着劝和、反击。

      这一番唇枪舌剑,简直比刚才几大高手力斗关七还要精彩。

      方夏只觉悲哀: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的主意,有自己的利益,谁又曾真正考虑过雷纯的感受,谁又曾把雷纯的终身幸福放在心上?

      那边,张炭和唐宝牛为了那张手绢,又打了起来。

      雷纯忽悠悠叹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张五哥,我看大家就少说一句吧!”

      “好,”张炭强忍一口怒气,悻悻然道,“看在小姐的面上,我不怪他,遇上这种动物,好坏不知,是非不分,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次轮到唐宝牛冲动了起来,吼道:“你说什么?!”却见张炭身形一闪,以为张炭要向自己动手,忍不住一拳就挥了过去。

      按照常理,以张炭的身手,断没有理由躲不开这一拳的,不料这一拳却结结实实打在张炭左肩上,张炭闷哼了一声,只晃了一晃,却一脸关怀之情,疾闪向雷纯那儿。

      只见雷纯一双清灵的眸子,正挂下两行晶泪,唐宝牛一呆,脱口说道:“对不住,我打错他了,我不打他就是了。”

      张炭却掠到雷纯身边,已无暇跟唐宝牛斗嘴,只焦切地说:“雷姑娘,我不打架,你别哭了。” 张炭平时口快舌滑、伶牙俐齿,但一见雷纯流泪,全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劝慰是好。

      雷纯别过脸去,只听她幽幽的声音道:“五哥,你对我很好,这……不关你的事,我没事。”

      方夏暗道:唐宝牛和张炭见了雷纯伤心,纷纷收手罢休,可雷损和苏梦枕呢?哪怕雷纯哭瞎了眼,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就能握手言和吗?她在这样的生死争斗之中亦是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取了手绢,轻轻替雷纯擦了擦脸。

      王小石和白愁飞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劝。

      “她哭了。”王小石低声道。

      “我知道。”白愁飞沉声道。

      他们两个眼睁睁地看着,方夏取出手帕,替雷纯擦了擦眼泪。不知为什么,明明知道方夏本是女子,可她一派翩翩风度,简直比世家公子还世家公子,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为雷纯拭泪的样子,真可谓男俊女美,一对璧人般配非常。

      那郎情妾意几可入画的样子,叫王小石和白愁飞无端生出一股妒意来。

      白愁飞还听到有人在问沃夫子:“你没弄错?那是方姑娘,不是方公子?”

      王小石喃喃道:“我本来不该觉得有什么,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可是未来的大嫂,我怎么觉得要变成未来的弟妹似的。”

      白愁飞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得更煞白:“雷纯一天未嫁,还说不准是谁的夫人。再说,雷姑娘未必是为雷损和苏梦枕的争斗而哭。”

      王小石不禁问:“那是为了什么?”

       白愁飞道:“雷姑娘不一定就同意这桩婚事。”

      王小石道:“可是雷损的确希望借雷姑娘和苏大哥结为连理,来使‘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化干戈为玉帛,结合为一,免伤和气,这不好吗?再说,,苏大哥也是真的喜欢雷姑娘。”

      “这只是雷损和苏楼主一厢情愿,不见得雷纯会答应得心甘情愿。”

      “我明白了。”王小石恍然道,“问题不在雷损,也不在苏大哥,可能也不在雷姑娘,而是你。”王小石亮着眼睛小声地道,“无论雷姑娘嫁给谁,你都不会高兴。”

      “对,”白愁飞直言不讳,“除非她嫁给我。在汉水上我看她第一眼,我心里便立了这个誓:她是我的!”

      他话音刚落,方夏像是听得一清二楚,忽然转过头望了他一眼,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白愁飞一怔。

      方夏嘴唇动了动,终于把话咽了回去,她没有说出口:你这么信誓旦旦爱她至深,你仍然不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替她擦一擦眼泪,哪怕你明知道她有多么伤心。你不就是怕苏梦枕忌恨,阻了你的青云之路吗?你既然把功名事业看得最重,又何必要强求人间情爱,又何必梦想两全其美?雷姑娘又不是你锦上添的那朵花。

      她虽有心刺白愁飞两句,但未免伤雷纯的心,只说:“雷姑娘,我曾听人说,男人可能对任何女人虚情假意,唯独不会对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虚情假意,依我看,女人也是一样,有的时候,女人不是被男人骗了,而是自己骗了自己。”

      雷纯喃喃道:“唯独不会对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虚情假意……”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可能对任何女人虚情假意,唯独不会对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虚情假意”原句大意如此,这句话是我在尼罗河女儿同人《伊世传奇》里看到的,女主对爱西丝女王说的,记忆犹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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