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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月里,遍地蔷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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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里,遍地蔷薇】
夜里好几次醒来,都会清醒地发呆一会,迷迷糊糊地再次睡去。
陈奕迅的演唱会,是在四月份。记得那年的四月,买了他的一张新专辑《认了吧》——恍惚间,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发现一切都还在,但醒来都消失不见了。
你说最喜欢《红玫瑰》——我听到了,唱的是粤语版的——没事,反正一开场,我已热泪盈眶。
坐在台下,人潮欢呼。他披着婚纱,“困”在鸟笼里,娓娓道来,顷刻,漫天白鸽。以为你就坐在我身旁,猛一回头,也算是惊喜。
最近听来听去,仍然听见他在唱: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猛地惊醒——
周月再没和我说过话,见着我,也只是漠然地走过。
他倒和林骁骁越走越近。他的笔记,复习资料,变得详细而完整,每回一上体育课,林骁骁就和顾晓芸坐在铁架阶梯上,下了课,总能看见他的桌上放着饮料和纸巾。
每次碰到他,过不了多久,林骁骁就出现了,她一定是故意在他出现的地方等待吧。真够用心良苦。而又有好几次,我都想找他和好,却开不了口,我们之间其实没有矛盾。
那天,顾晓芸约我出去走走,我喊上了冯海,林骁骁也在场,又是我们四个人。刚碰面,冯海笑着说:“哟!顾晓芸,你怎么穿成这样,还蛮有女人味的!”看了我一眼。顾晓芸更是尴尬,林骁骁替她圆了话:“人家晓芸本来就很女人,好吗?!”
“以前没看出来!”冯海是玩笑的。
顾晓芸有点生气,说:“又不是让你看的!”
两人都不愿说话。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我觉得我们挺无聊,无聊到在做一件超级无聊的事。
间隙,只剩下了顾晓芸和我,她笑着对我说:“是骁骁帮我打扮的。”
我应承道:“噢,还不错。”
她越是高兴的样子,我就会感到特别有压力,我很想用行动告诉她,我们就是好朋友。
有段时间,顾晓芸迷恋上了星座,买了厚厚一本书,被老师也发现过几次,但总“屡教不改”。冯海对我说:“你完了,顾晓芸不是疯了,就是快疯了!”
我强硬着嘴:“关我什么事……”
“为你着魔了呗~~”
顾晓芸的“友情”,让我彷徨地不知怎么和她开口,该怎么回答她一些奇怪的问题,生怕说实话,她又不高兴好几天,说了谎话,又是自己的错,好像一次又一次,给她各种暗示,表明我也“喜欢”她。
送我的那本书,也还没拆开塑料膜,看看到底写了什么,只记得封面上画着一个爱心————那段时间,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没对她说过一声“谢谢”。
我好像很长时间没和周月说话了。就算碰到,也默不作声地走过,也没打声招呼,陌生人一般。
星期五那天的自修课,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突然,感觉有人在我背后写什么,我很想回头,但我假装很努力地睡着。
星期六晚上,冯海约我吃夜宵。不知怎么回事,两人猛喝啤酒,他说着就哭了起来。可笑的是,我也同样伤心地哭了,他毫无避讳地对我说:“你哭什么?……你又没爱上谁……你怎么会懂……”
他可以大胆地对我说,甚至对全世界的人说,他是为一个喜欢的女孩哭,而我只能哭着笑了:“我是替你难过……”
一手搭在我的肩上,哭得更畅快。
他爸妈都不在家,才如此潇洒地,喝多少的酒都肆无忌惮。
一路上,也记不清连续呕吐了几次,嘴巴里满是催人丧气的味道,忽然觉得,那并不好喝。
回到家,立刻躺在了床上,丝毫没有力气。整个晚上,迷迷糊糊,摇摇坠坠,身体里有一股气横冲直撞。做着乱七八糟的梦,分不清是在哪里,几张面孔翻来覆去,又模糊听见冯海胡言乱语着,梦中,我看见了小时候,有人给了我一颗糖,我快乐的不得了。我一边梦着,一边察觉自己在流泪——醒来仍觉得头重脚轻,沉沉地躺着,我在想啊,我们总不断地追求物质上的满足,新事物也不断地出现。那些被我们扔弃的旧物,原本是我们渴望得到的。即便我又吃到了那种糖,但始终找不回如初般那甜的滋味,会甜到了心坎里。
原来,我们一直都在变。
又是一个礼拜。那些天,总能看见林骁骁满面笑容,冯海便会轻声嘀嘀咕咕,总之不是赞美她的,表情显得很矛盾。
他的心情似乎不好,沉闷地坐在最后排,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
那一天,他整节课把手贴着我的后背,我继续勉强自己好好听课。我本应该回头问问他,怎么了?
他反正也不会告诉我吧,所有的悄悄话,都对林骁骁一个人说,就足够了。
下课后,我站在楼道上,淡淡浮云的晴天,有风,但不觉得冷。
有人轻轻搭了下我的肩,回头一看,是周月。带点陌生地不自然地笑了。
“呃……呵呵……”
“噢。”又再一次搭住了我的肩。
我们笑了笑,望着天空。这一刻,来得很突然,完全在我意料之外。有时,我很害怕这刻的幸福,我想着下一秒,会不会就不存在了?
那天回家,我又和周月一起坐巴士,好像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和他中间隔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打着盹。
其间,无意抬起头,看到了彼此,相视一笑。
天色已经暗了,大雾中弥漫着昏黄的光,车上光影交错。
一些蠢蠢欲动的思绪,在我脑海里暧昧——油菜花开了,金灿灿,桃花也开了,红艳艳,我的心田是一亩池塘,等蝉噪鸟鸣时,才开出荷花。
星期五放学,周月对我们说:“冯海,唐韦,明天我们聚聚吧?”
冯海不怎么领情,撇了一句:“你有那么空吗?!”
周月看了我一眼,我笑着说:“好了,冯海,都是朋友啊。”
他很严肃地对我说:“错!是我和你……好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周月尴尬地对我笑了笑,说:“一起走吧。”
走在去车站的路上,我问他:“你是不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
他点点头,继续走着。
我说:“那明天我们见。”
“好啊,就我们两个?”
我迟疑了片刻:“没有……会叫上冯海。”
“他不是不来?”
“他就口是心非,其实很看重朋友的。”
周月一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谢谢了!”
在巴士上,我问他:“你怎么突然想和冯海搞好关系?”
“……总不能这样僵着……我知道他因为林骁骁的事难看我,对吧?”他笑了笑,又说:“是他想多了……”
如果冯海听见这句话,肯定也很开心吧。
“那你知道林骁骁喜欢你?”
“知道。”
“那……那你们没在交往吗?”
他愣了下,笑着说:“怎么可能。”
我试探性地说:“我觉得林骁骁不错啊……又是班花,学习又好……”
还没等我“夸”完,他说——“那你去追林骁骁。”——把我后边的话,全堵在了嘴里。
暗蓝色的天空,星星清晰可见。
晚上和冯海打了电话,他吃惊地问我:“唐韦,你有病啊,又不是不知道!”
“冯海,周月说了,他不喜欢林骁骁的。”
“切,那种话你也信啊,一听就是骗人的……你说哪个男人会拒绝主动上门的女人?……而且还是美女……除非他不是男人……”
“……那给我个面子,总行吧?”没了动静。“冯海……冯海……”
“在,还没死呢……算了吧,你都先开口了……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
“这样吧,你把顾晓芸也喊出来,顺便叫上林骁骁?”
轮到我沉默了。过了会,我说:“哦。”
“这还行,那就这样了,挂了。”
“等等——冯海,要不你自己和顾晓芸说?”
“你也不想想,现在我能叫得动顾晓芸吗?你自己解决吧,相信你!”
即便是简单的一句,我都难以开口,得在心里掂量一番。望着深邃的夜空,好像心底,也是这般无边无际,找不到着陆。
最后决定发短信给她:
顾晓芸,睡了吗?
刚放下手机,她就回复了:
还没呢?你呢?
噢,我快了。明天一起出来吗?
好啊……还有谁呢?
冯海,周月。
噢,那好吧,明天见!
好……对了……要不你叫上林骁骁?
……冯海让你这么说的吧……
呵呵。
哈哈,那明天见了!
好。
晚安。
嗯,你也早点睡。
气氛显得很局促。
林骁骁遇到难得的机会,自然大献殷勤,和周月说几句有的没的话题,独自在那红着脸笑着。
冯海一定是在怪我——什么心情都写在了他脸上。
倒是顾晓芸打破了这样的僵局:“我们聊聊天啊。”
冯海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能说。”
“那我们玩个游戏吧……”
“好啊,你说玩什么?”周月搭了她的话,顾晓芸见有人应和,也起劲地“出谋划策”,笑着说:“大家都想想啊,别坐着……”
气氛显然有些缓和了,各自思索着。
“去买副飞行棋?”顾晓芸说。
“不好,我们有五个人。”林骁骁马上回绝了,看了一眼周月。
冯海不休不饶地说:“干嘛不玩,多一个人,觉得无聊,可以回家。”
他虽没点名,想是林骁骁疑心说的是自己,毕竟是顾晓芸最后才喊了她,便闷闷不乐了。
“我开玩笑的,当然一起玩喽!”心急地看着顾晓芸。
她白了他一眼,才开口:“冯海嘴巴就这么臭,老损人,就一张嘴皮……呵呵,尖子嘴豆腐心的。”
“对对对……”冯海不知所措地应和着。
林骁骁向前挪了挪,喝了口饮料,也不看冯海,和顾晓芸讨论着。
以我为中心,我们坐成一个圈,我的右边是周月,依次是顾晓芸,林骁骁,冯海。
过了会,冯海兴起地说:“我们玩刺激点的,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活动,决定就玩这个了。
死气沉沉的氛围才慢慢生机起来。
一开始都谨慎地选真心话,问的全是些无关紧要,早已不是秘密的事。
又一轮,冯海选了大冒险。顾晓芸似乎有意为难他:“要不给你握下骁骁的手?”
林骁骁一听,忙打了几下她的手臂,羞红了脸。虽然是游戏,冯海这下也被蒙住了,傻傻地笑着。
“快点啊,快点——”顾晓芸催促着,“骁骁,反正都在玩,这才是冒险啊,不然多没意思……”
一把抓住林骁骁的手,喊道:“冯海快点!快点!”
冯海颤抖地搭了一下她的手,忙说:“好了……好了……”都哈哈大笑。
林骁骁选了真心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还是冯海主动问她的,“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又陷入了僵局,沉默不语。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心中有数,却还得骗自己,他那笑容即使很做作,但他还会逞强地应一声:“哦。”
一个再不显眼的字,在关键时候,听上去分外刺耳。
顾晓芸也选了真心话,我问她:“在你心中……”她涨红着脸:“啊?什么?”
“在你心中,有没有把冯海当最好的朋友?”
我笑着看了冯海一眼。
顾晓芸冷静了片刻:“那当然了!他可是我哥们!是吧?!冯海?”
他先是一惊,也笑着伸过手:“那是!那是!”
“你这下开心了吧,顾晓芸很把你当朋友的!”他“怒视”了我一眼。顾晓芸窃窃私语道:“噢……本来就是……”
我选的是大冒险,冯海起劲地说:“兄弟,给你个机会,亲顾晓芸!”
他这冒冒失失的一句话,没头没绪!我慌张地说:“你刚才高兴过头了吧……”示意他不要再提这个话题。
他反而更积极:“我又没说让你亲——到顾晓芸,那还不便宜你,豆腐都被你吃去了!是吧,顾晓芸?!”
顾晓芸直着急地不好意思。冯海笑着说:“你们隔着这个杯子,就像别人结婚,中间一只苹果,这又没事!”
林骁骁也说:“这个好!”
想是身外之人,刚还见他们两个为难呢。
在一番起哄下,我和顾晓芸完成了这个艰巨的大冒险,真的是“大冒险”啊。
轮到了周月,他也没说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林骁骁自然不好开口,冯海也不愿搭理,顾晓芸和他不熟,便保持了沉默,我怕周月“孤军奋战”,便说:“随便你想个。”
静静地,静静地。
突然——我听见他说:“我喜欢你。”——猛地侧过脸,与他相视。
我的心颤了下,原本握住杯子的手,发觉在哆嗦,便悄悄放到了下面,手心已不知不觉失去了力度,不敢再看他。
顾晓芸哈哈大笑:“这才是大冒险!多刺激!……冯海,你敢不敢啊!”
“这有什么!我来一句,唐韦,我真的好爱你啊……”都笑了。
我这才看了他一眼,他面容僵持地笑着,手握在一块夹在腿间。
“我去上趟厕所。”冯海追着说:“我也去。”
匆匆离开了。
他不怀好意地笑道:“哟,哥们,不错啊,一起搭巴士,搭出感情来了!我这下要被冷落咯!”
“……刚才不是在玩游戏……你不也牵了林骁骁的手……”我心虚地转移了话题。
“现在后悔着呢,都怪自己没那胆,只碰了下,啥感觉都没的。”
“那你再接再厉。”我语无伦次地说道。
“算了,哎,你没听见人家说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没戏喽……哎,算了……”
对着镜子,发现面颊仍旧通红,我说了句:“这里真热……”
“我也这么觉得。”他无心回了句,“好了,过去吧。”
几个人坐了会,就各自回家了。
周月又喊住了我和冯海:“一起去吃川菜吧?”
我点点头,看了看冯海。
他踌躇了会儿,笑着说:“走吧。”
是因为酒喝多的缘故,还是话很投机,那顿饭竟然吃得很愉快。
和冯海道别后,便在车站等着。我还想着刚才的事,有些不可思议,与他相视,只笑了笑,转移了视线。
巴士上人很多,他站在我的后面,让我觉得更不自在。
“你扶着我好了。”他对我说。
我回头朝他笑:“不用了,都一样。”
过了几站,终于腾出空位,他喊道:“这里!”
是站了太久,还是确实困了,疲惫地想睡觉。醒来,发现靠着他的肩,四下已经变暗。
学校组织了一场篮球赛,很遗憾的是,我们班输了。
打完球回去,看见周月在厕所外洗脸,冷水从头顶直冲而下,我走过去问他:“你不冷?”
“出了一身汗。”
“回家洗澡啊。”
关了水龙头,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醒醒鼻子说:“没事——”
第二天,周月一直趴在桌上,冯海问他:“你怎么了?”
“可能感冒了。”
“那没事吧?”
“睡一会就好了。”
冯海出去后,我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抬起头,目光呆滞,脸色并不好看。
“真的没事?”
他点点头:“可能昨天冲凉水……”苦着脸,继续趴在了桌上。
我跟班主任请了一节课的假。
回来时,已经下课了。匆匆跑上楼,刚从后门进去,看见林骁骁站在他旁边。我悄悄地把感冒药藏进了口袋。
“唐韦……”他喊道。我笑着走过去,说:“在喝什么呢?”
林骁骁有些自喜:“999感冒灵,这个还蛮有用的。”
“哦……”我不诚心地点点头,回到座位,口袋里的药盒戳到了肚子,很难受,但我没有立刻拿出来。
第三天,没见周月来上课,本以为他睡过头了,结果第二节下课了,也没出现。
我对冯海说:“帮我跟老师请个假,说我肚子疼。”
“你干什么去?”
“……家里有点事情……”
“好的。”他一边和我说话,一边赶紧抄着作业。
还没放学,巴士上的人很少。天空犹如一面透彻的湖泊,云朵也是淡蓝色的。那方像是落入了一颗石子,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只是明亮亮的白净,涟漪般连绵着大片大片的浮云。
我突然一下子都明白了。
寻着周月上次和我说的地址找到了他家。开门的,是他外婆。
她打开房门:“周月,你同学来看你了。”笑眯眯地对我说:“同学,你坐会儿,我去给你拿水果吃。”格外慈祥。
“不用了,阿婆。”
她已经出去了。
周月从床上撑起身,不好意思地说:“房间有点乱……”
我朝四周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噢,这是他的房间。有些莫名的,可笑的,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喜悦。
“怎么过来了?”
“嗯……”我尴尬道。
“到床上来坐一会吧……”
仍迟迟地站着,才移动脚步。
“你和你外婆住的?”
“是啊,爸妈都在上海,我寒暑假过去。”
我点点头,大脑里搜索着还能说些什么:“你们这小区真大,还挺难找的……”
他呵呵笑着:“一次来过,就熟悉了。”
刚巧与他对视,忙又环顾了周围,瞧见墙上挂着全家福,便走了过去:“阿姨长得真漂亮。”
“那是,不然怎么能生出这么帅气的儿子!”他自信地笑道。
这时,他外婆进来了,端着水果:“同学,你自己吃啊,别客气。”
“谢谢阿婆。”我接过水果,她又说:“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饭。”
“不了,阿婆,我还得回学校。”
周月忙接上话:“一起吃吧,尝尝我外婆的手艺!是吧,外婆——”
我也不好推辞,笑着点点头。他的外婆就出去买菜了。
随手翻了翻他的书:“怎么都是杂志?”
“就这个看得进去。”又说:“你吃水果啊。”
接过他手中的苹果,咬一口,甜。
“你现在好多了吗?”
“好多了……你帮我在衣柜里拿件短袖……昨晚出了一身的汗。”
我一边咬着苹果,一边找着:“这件吗?”
“随便哪件都行……帮我在底格拿条内裤。”
“噢……”
“昨天只想睡觉,都没洗澡。”
“那洗完澡换啊。”
“不洗了,擦一下就好。”
我茫然地点点头,把短袖和内裤递给他。
他脱掉汗渍的短袖,擦了擦身体,边换边朝我笑着。那一身青春的气息,少年的荷尔蒙,犹如一个个彩色的气泡。背撑着斑斓的发着光的墙,鼻息里溢满了晒过太阳的尘埃,作祟着人隐隐骚动。慌乱地侧头望见远处浓浓的树影。——“你随便,我去洗脸刷牙。”——窗外的阳光,心像是冰淇淋,悄悄融化了。
阿婆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吃饭时,她突然聊道:“周月常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们要友好。”我诚心地笑着。
临走前,阿婆对我说:“下次再过来啊。”我使劲点点头。
坐在回程的车上,阳光明媚得晃眼。还是最后排的角落位子,他把一只耳塞给了我,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闭着眼睛。音乐还在舞蹈: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我听着,听着,竟热泪盈眶了。偶尔想起那一段冒昧的时光,我想说点什么,想感慨永不复返的时间,想倒带过去的片段……可是我静静地愣了很久。
那天和周月出去,在CD店买了一张陈奕迅的新专辑,《认了吧》。回去时,我们反复听了两遍。他说:“你喜欢哪首?”
“……《红玫瑰》……《爱情转移》……《好久不见》吧……”
“我也喜欢《红玫瑰》”
我傻傻地笑着。
真希望有那么一天,忘掉一切名词,动词,色彩,声音,躺在这张从小睡到大的床上,竟然会想,为何不能一出生就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