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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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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十走后不多时,松韵楼的雅间又迎来了做一般公子打扮的四皇子和五皇子。
四皇子年逾十八,为人板正,性格沉闷,一向不受皇帝青睐。四皇子也深知自己的个性为人不如其他几个兄弟那般出挑,不如规规矩矩做事,以早已立储的二皇兄马首是瞻,想这样也总不至于站错了队伍。
五皇子虽只十六岁,性格确是大大咧咧,无甚心机,也许在兄弟里年纪最小,几个兄长对其照顾有加,又与皇太子同一母所出,活的比较肆意。
“不知二哥今日约我们在此聚会所谓何事?”五皇子径自坐下,拿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这都初秋了,中午的日头还是这么大。二哥你也是的,神神秘秘约人在此一聚,害得我也不敢动用府里的马车,只好顶着日头骑马而来,热的我好一身汗。”
“此次找皇弟们前来,一来为以南践行,再过不了几日,以南就要回曾府,以后要相见也不如今日这般容易。”
在座几人不慎赞同,皇上平日最忌讳臣子与皇子交往过密,疑有结党营私之嫌。平日几人关系要好,曾以南一回去恐怕以后还得寻着机会见面。
“二来中秋佳节之后,为父皇平定云南之乱的右相傅青若就要班师回朝,借此机会我欲借五弟的府邸做一场曲水流觞盛宴,为右相接风洗尘也为笼络人心。”
太子叹息一声,又说:“虽说以南如今是右相的姻兄,应该与我们走的更近才是,可是傅青若这人平时冷静自持,几次在朝廷上也是帮理不帮亲的样子,心思很难琢磨,我倒认为借此机会可以主动示好。”
“可是二哥,父皇平时最惮的就是私下结交朝中大臣,我们这样一做岂不是过于招眼?”五皇子挠挠脑袋,十分不解。
皇太子看着这个平时大家宠爱有加的亲弟弟心思如此单纯,傻气的竟有些好笑。暗暗摇了摇头,低头抿了一口茶。
因扬州治水一事,三皇子近来深得父皇的心意。若想顺利继承皇位,免不了要苦心经营一番,若只靠着四弟和五弟只怕还达不到效果,还是要尽早将傅青若纳入阵营。
“五王爷无需多虑,此次并非只是太子爷和二位爷做局。到时候还劳烦各位王爷将长安城的世家公子邀约过来。”曾以南表情淡淡看着二位皇子。
“那么邀请各家公子的事情便由我去安排罢,”四皇子将茶盏一放,看向五皇子:“邀约大哥和三哥的事情就需五弟费心了。”
“四哥快别客气,这点小事没什么难得。”五皇子不由咧嘴一笑。
什么国家大事,安身立命快快别提,兄弟们或许应该借着这次宴会好好聚聚!自从父皇立储以来,兄弟间的感情反倒不如从前亲密了。这不是已成定局的事么?为何兄弟间反而疏远了?
惜十本来有些惴惴不安,倒因着节前繁多的杂事而渐渐无暇多想那日松韵楼之遇。
院子里,婆子小丫鬟们正在做着最后的洒扫工作。惜十陪着曾以云在书房写字,本来小姐写字自己是不用陪的,可是自从小姐知道惜十不仅识字还会写字之后,就时常逮着她陪读书陪写字。
古代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院子里除了小姐们会读点书识点字外,其余人都是目不识丁,讲起话来也无甚趣味。这时候的小姐们读的也不过是教导妇德妇行的《女戒》、《内训》之类的书籍。
有一次惜十陪着小姐闲话家常,不知怎地脑门一热竟将《傲慢与偏见》的故事翻新了一遍讲了起来,人物也都改成了古时世家小姐公子。
曾以云倒是听得有些痴了,故事中那些大胆又浪漫的求爱对白叫她听得心起涟漪,随着情节的起伏,曾以云的脸也是一阵红一阵白。
惜十想着下次绝对要找个短篇故事讲,就这讲的口干舌燥,十来杯茶下去,嗓子倒是越来越哑。
曾以云一时之间沉浸在缠绵悱恻的爱情中还没缓过劲来。
此后,曾以云更加亲近起自己的这个贴身丫鬟,有时觉得她似好友似长姐,行事老道,完全不像个十六岁的姑娘。
曾以云抄了一小会《女戒》之后,便觉得无趣,看向还在认真研墨的惜十,脸一红,问道:“惜十,那天你所讲的故事中有几句话我觉得甚好,你可否写下来?”
“???” 惜十微微一愣,小姐这是要被我带着走向新女性了吗?
“就是…公子向二小姐求爱时所说的那番话。” 曾以云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
惜十顿悟,原来是《傲慢与偏见》里的那句,果然情意绵绵的表白古往今来都很受用。当年看小说的时候,惜十情窦初开,正暗恋班上的体育委员,憧憬着这句话要是体育委员能对她说该多好,所以就背了下来。
惜十笑眯眯看着曾以云,故意问:“小姐记下来是以后想对心上人说吗?”
“我就不能自己喜欢自己琢磨?”曾以云被说中心事,不由得觉得脸颊更加发烫。
惜十装作不信的样子,执笔写下:
我也说不准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
看见了你什么样的风姿,
听到了你什么样的谈吐,便是使得我爱上了你,
那是在好久以前的事。
等我发觉我自己开始爱上你的时候,我已是走了一半路了。
曾以云看着惜十写完,突然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此话是情意十分,就是这个写的字只能打两分。这歪歪扭扭的字不知情的人以为出自小儿之手,配上这情意绵绵的话……想想这画面在一起太古怪了。”
惜十也很无奈,自己的钢笔字不算丑,可是毛笔字小时候就上过几次课,天天在妈妈裁剪好的报纸上不停重复练习一个笔画一个字,太过无趣,就使小性子央着妈妈不再去上课。毕竟当时年纪小,不懂得珍惜,那时自己字没练几个,角落里倒是堆了一摞摞妈妈辛辛苦苦剪裁好的废报纸。
妈妈辛辛苦苦栽培自己,不仅没等到望女成凤的一天,现在想见上一面也是不可能了。想到这里,惜十不由得心里一酸,自己的妈妈不知现在可好。
看着惜十突然黯淡的脸色,曾以云以为是自己的话伤了惜十,忙说:“会写字已经很难得了,以后我写字的时候,你也在一旁多练习。”
虽知道小姐想岔了,可是在这等级森严的时代能让仆人共用书房的主子还真没多少,惜十赶紧福了一福,谢过小姐。
曾以云拿起惜十的小抄,看了看后,又重新拿过一张纸誊写.
这时,玥玖风风火火满脸喜色得跑了进来。
“小姐,大公子回府了!”玥玖一边说,一边拍拍自己气喘吁吁的胸口。
曾以云脸上抑不住喜色,忙叫惜十吩咐婆子水盆方帕伺候自己洗手。
“大哥现在人在何处?”
“大公子一回来就直接去了老夫人处问安。估计中午老夫人是要留膳的。诏安说大公子见过老夫人和夫人后就来找小姐。”
想着曾以南必是午后过来,惜时叫玥玖吩咐厨房准备一些大公子爱吃的茶点,心里却有丝丝顾虑,想着是不是找个好点的理由避一下。
曾以南来看曾以云的时候已近傍晚,兄妹二人在后院的碧水庭坐下说了好些时候的话。
玥玖和曾以南的书童诏安站在不远处候着。玥玖纳闷着平日最喜热闹的惜时怎么今儿个一下午都待在小厨房忙进忙出,连个照面也不打。
以前大公子在家的时候,院里的小丫头都偷偷喜欢着大公子,惜时的前身也不例外,还曾偷偷将自己做的香囊叫诏安转给大公子。
大公子模样生的好,人虽然清清冷冷了一点,也不曾召过贴身丫鬟侍寝。这在一众丫鬟心中简直是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梦中情人。
玥玖觉得今日也奇了,虽说公子在和自家小姐说着话,但总觉得公子淡淡的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往自己站着的路口扫过来。似是在寻什么?难道看的是自己?想到这,玥玖脸刷的就红了,心噗噗跳。
玥玖就在差点被自己的想法折磨疯的时候,瞥见二姨娘和三姨娘两人袅袅婷婷得从远处走来,赶忙打了个万福礼。
二姨娘看也不看,径直由丫鬟扶着走上碧水庭。三姨娘倒是看着玥玖微微一笑,算打过照面,跟在二姨娘后面上了亭子。
曾以云见到二人上来,略微一笑:“ 二姨娘,三姨娘。”
曾以南看向二人,略略点头以示问候。
“ 得知大公子今日回府的消息,我们这些姨娘和大夫人心里一样高兴。”二姨娘见大公子首肯了,就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大公子第一天回家,这府里要叙旧的人多,只怕还轮不上我们这些姨娘。这不我们自己先来给大公子问安。”
曾以南笑笑却并不答话。
平日里,二房就是不好相与的,争风吃醋,为二公子的事情明里暗里都有些争斗。曾以云脸上表情淡淡,也不接二房的话,不知道二姨娘这时来又打的什么主意。
三姨娘只比曾以南大上两岁,心里对曾以南是有丝爱恋的,忙说道:“公子一年不归家,大家都甚是想念。我和二姐带了几道公子原来爱吃的糕点。”
“有劳二姨娘三姨娘费心了。” 曾以南如常回答,丝毫叫人看不出不妥。
点心刚摆满石台,二姨娘又说:“ 大公子虽说在太子府,平时寄于人下,吃的用的想来都拘束些,所以我们只是挑了几样公子爱吃的糕点。大小姐平日里都有一个玲珑丫头打典,好吃的好玩的自是不断。府上人人都羡慕。” 说完,二姨娘四处一打量,假意吃惊:“ 这惜时丫头去哪里了,平日里寸步不离的,今日怎么没伺候在跟前?”
曾以云突然明白了二姨娘这是冲着惜时来的,几个月前惜时不知怎么招了二公子的眼,差点被调戏了去。还好惜十机警,不仅没吃亏还搞的二公子颜面全无。这估计是来打击报复的吧。可是为何要挑这个时候?
“ 大公子,惜十这个丫头你应该见过的吧?手巧,主意多,样子也生的不错。难怪叫我那个不肖子看上了。这府里丫头多,照理说要纳个丫头做通房也没什么,老爷也是同意的,没想到这丫头不肯,原来也是个眼高的。”二姨娘似笑非笑地看着曾以南:“ 我一打听才知道这丫头早就与大公子示好了。大公子,你说我要是早知道你们俩·····我就该劝下我那个傻儿子。”
三姨娘不由吃了一惊,不由心里泛起丝丝酸意,摆在腿上的手不由暗暗攥紧了手帕。
曾以云皱起眉头:“二姨娘怕是有什么误会。”
曾以南眼眸中掠过一丝惊奇,却很快压下心中所想,平平如常道:“ 以南以为二姨娘真心来望,却不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中,二弟又为后院平添了这许多活色生香的故事。我倒是不知何时有了这私私通丫鬟的事?”
曾以南倒是一句话道出了二公子平日的荒唐,二姨娘脸上一阵白,:“ 是与不是,找这丫头一问便知。而且我也有人证。”
曾以云是信的过惜十和大哥的,也不怕二姨娘质问,转头吩咐道:“ 玥玖,去将惜十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