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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9 ...

  •   皇帝在秋猎最后一天的下午于白练山行宫的熙园里设宴。前几日猎到的野味都被做成了宴会上的菜肴。
      沈南辛指着案上的一道烤兔一脸骄傲地对宋安泽说:“瞧见了吗?这只就是我猎的!”
      宋安泽好笑:“这两日猎得的兔子少说也有几十只,你怎么就确定这是你猎的那只?”
      “我认得它!它比其他兔子要可爱一点!”
      坐在旁边一案的沈彦斐忍不住说道:“它那么可爱,还不是让你给打来吃了?”
      ... ...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姗姗来迟。
      众人忙要下跪。那人却摆摆手随意道:“今日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子孙,快落座吧!”
      诸位齐声谢恩后坐下,那最上座的中年人欣慰地环视一圈,问道:“此次秋猎成果算是不错?”
      一旁的太子起身答道:“回父皇,今年收获颇丰,锦雉,獐鹿,野兔,大雁都有丰获,三皇叔家的宋安泽还猎得一只猛虎。”
      皇帝早就看到了阶下铺就的一张斑斓虎皮,欣然道:“不错!宋安泽今日也在吗?”

      沈南辛拉拉那人衣角:“快上去!陛下叫你呢!”
      一道黑衣身影从席间起身,来到阶前跪下:“吾皇万岁!臣宋安泽谨听吾皇教诲!”
      “起来吧。安泽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微臣今年刚十八岁。”
      “好啊!还未及弱冠就能猎得百兽之王,将来定能为我朝肱骨!”
      “听三弟说,你留在昱王府是因三年前那次出巡救了我那小侄儿?”
      “是。”
      “不错,真是不错!有勇有谋,有仁有义,朕想封你做将军,安泽意下如何?”
      “回皇上的话,微臣德薄能浅,断不可担如此高职!”
      “莫要再妄自菲薄了!三弟常与我说起你,说他将你当做半个亲儿子。既然如此,你就算是我沈家人,受长辈提携,为我沈家江山出力,又有何不可?”
      “这...”
      一旁沈朝昀也道:“安泽,皇上都开口了,岂有不受之理?快谢恩吧!”
      皇帝又道:“安泽也不要有压力,只是给你个机会一展宏图,若你不能胜任,朕自会让他贤代之。你可莫要让朕失望啊!”
      宋安泽只得口呼万岁,跪下谢恩了。
      沈朝琪满意道:“嗯。传朕旨意,让宋安泽随陇郡王之关宁,衔封从四品将。”
      “臣宋安泽,谢主隆恩。”
      在一片恭喜声中回到席间,宋安泽只觉得不真实。沈南辛什么也没说,却在座下轻轻捏住他的手,他敢忙回握住。
      席间小辈们吟诗作对,皇帝也是兴致勃勃地让太子和小公主吹箫弹筝助兴,一时间席上一派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但沉浸在乍然的离别中的两个人几乎什么也听不到,就这样互相紧握着恍恍惚惚地强颜欢笑。
      席罢两人去沈朝昀处谢恩,颤动的烛火下王爷似是有些醉了,又有些兴奋:“安泽啊,我和宛芝一直示你如己出,大哥这次就是给你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虽然从四品是有些低了,但这是许多白衣子弟冲锋陷阵数十载才能得到的,你可莫要让皇上和我们失望啊!”
      “是!王爷。”
      “陛下要你跟陇郡王西行,那就是三天后启程。我已与他打好招呼,叫他多多照顾你。...”顿了顿又叮嘱道:“但万事还是要靠自己!男儿志在四方,相信你一定能在关宁有所建树!”
      “谢王爷隆恩!安泽定不让王爷王妃失望!”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下去吧,距你启程也没剩多少时间了,你兄弟二人也好抓紧再拢拢感情。”
      “是。王爷早些休息。”

      自今晚得知宋安泽要去关宁后,沈南辛一直都特别沉默,就连刚才在沈朝昀旁边也一言不发。
      秋夜凉如水,两人在漫天寒星下慢慢地往屋里走。谁也没有开腔说话。刚进屋关上门,沈南辛就从背后抱住宋安泽拖着哭腔说:“我不想你走...我舍不得你...宋安泽你可不可以不去......”
      宋安泽松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身把人抱在自己怀里,亲吻他的头发。
      沈南辛呜呜地哭泣:“都怪你!要去打什么臭老虎...呜呜你看这下...这下好了...你要走了呜呜呜都怪你!”
      “都怪我,真的都怪我!”宋安泽满腔后悔,沈南辛听了,忙抬起通红的泪眼吸了吸鼻涕:“你...你别自责!其实不怪你!这样也好...我知道安泽一定能出人头地的...只是...只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呜呜呜...”说着说着不禁又悲从中来,伏在宋安泽肩上哭了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
      沈南辛时哭时笑地坐在窗边和宋安泽说了许多话。他偏头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宋安泽望向窗外陷入了回忆:“自然是记得。”
      “哈哈哈太好笑了,那次我偏要跑去树林里玩,结果掉到了山崖下的溪涧里,腿还给摔断了。那时候你真的好好笑,又瘦又灵活,还不会说话,像只臭猴子!”
      “小没良心,就这么说你恩公的?”宋安泽被气笑,伸手捏了捏沈南辛的鼻子。
      “不过那时候你就已经很厉害啦!虽然不会说人话,也不知道我是谁就一直照顾我,给我采药给我摘果子的...最后那天晚上还被野狼给咬了... ...
      真可怜,你怎么这么傻...你都不认识我啊...”说着说着又红了眼。
      宋安泽擦去他的眼泪,温柔道:“不是救回来了嘛,你看我现在好好的坐在你旁边呢...怎么这么爱哭啊,我要是走了你可怎么办...”
      沈南辛听他这么说又是一阵控制不住地大哭。
      过了许久,宋安泽才好不容易将止住了哭的人劝睡下。那人还一直不依不饶地缠着他:“我不要你拼了命似的往阵前冲,你不许听大伯我父亲他们的话...我要你好好回来见我!你...你说过的,你是我的,所以只能听我的!”
      宋安泽一下一下地抚着怀里人的脊背应道:“嗯。”
      但沈南辛左思右想仍觉得不踏实,必须要给人盖个戳昭告天下(主要是关宁的那群人)这人是自己的才行,起身将宋安泽压在身下,细细地看他。
      身下那人深邃的眼瞳中盛满怜惜与温柔,好看,亲一口。鼻梁高挺,好看,亲一口。再下面是对着自己时常常含笑的一线薄唇,好看,亲...
      忽然脑海中闪过不知听谁说过的一句话:只有夫妻才能亲嘴呢...
      但自己已经挨上了那人的嘴唇。
      两人大脑瞬间空白。或许是与这人亲近的感觉太过美好,过了许久,沈南辛才慌乱着想起身,但那人带着他在榻上一滚,自己反倒变成了下面的那一个。宋安泽眼睛红的可怕,还没等沈南辛说一句话,就被某人狠狠吻住。
      沈南辛顺从地张开嘴让那人的舌头进来,还伸手拥住了宋安泽的脖颈。两人缠绵许久,宋安泽忽然停下,紧紧抱住沈南辛,低哑着声音在沈南辛耳边说道:
      “等我回来... ...”

      “我爱你...”

      沈南辛从梦中惊醒。他仿佛刚被从水中捞出来般大口呼吸,这样才能确定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

      经过了这样一方冗长的大梦天居然还没有亮,沈南辛过了许久才沉静下来。
      他觉得十分疲惫,又十分厌倦,光着脚下床来到客厅。
      老式的钟表在墙壁上咔嗒咔嗒地响,阳台上的植物被窗缝间偷偷溜进来的风吹得轻颤。

      我确实是活着的。他想。

      坐在沙发上,刚才梦中的影子又浮现在脑海里,有人对那个自己说:“我爱你。”

      沈南辛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在梦里,自己才能感受到被爱与温情?为什么自己苦苦掩饰的孤独与辛酸还要被这该死的破梦无情地讽刺?
      到底是为什么啊...

      卸下所有伪装,沈南辛蜷在沙发上哭的像个孩子。

      终于是累了。就那样眼角挂泪地沉沉睡去。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别再做那个梦了。

      求你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窗帘间跳出来的一缕晨光暖融融地打在少年的胸膛上。少年翻过一个身,嘴角终于挂上了久违的笑。
      梦里沈南辛回到了小时候,姥爷挽着他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爸爸打开门一把抱起自己,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偷偷溜进厨房里偷案上妈妈刚炸好的丸子。
      姥姥端过早已为自己冲好的橙子果汁,沈南辛喝了两口就拿着书包上了二楼。

      那时...一切都还灿烂得发光。

      就让我
      再稍稍停留一刻吧。

      就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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