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暖心》默默想

6、提亲与女身

　　那日醉酒之后，宿雨便发现润玉待她是越发的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宿雨完全不记得自己醉酒后的那番话，只隐隐记得将葡萄藤簪子送给了润玉，润玉似乎很是喜欢，近来几乎日日都戴着它，因此宿雨还曾在心里感叹小鱼仙实在太好收买了些。

　　时间倏忽而逝，眨眼，两人来天界已近百年。锦觅身量抽长了许多，模样也长开了，有时取下锁灵簪，已完全看不出原先那稚嫩的模样。只不过样子是长开了，性子还是那样没心没肺的，这百年在旭凤的纵容下甚至有往无法无天的方向长去的趋势，这让宿雨很是意想不到，本来是想找个人管着锦觅，没想到却是给她找了个靠山，越发的让人不省心。宿雨模样倒是没大变化，不过可能是与润玉相处久了，气质越发清雅，除了在锦觅，润玉，丹朱等熟人面前比较开朗随意之外，对其他人很是冷淡。但这样冷淡的态度，却还是抵不过越来越多的仙子们慕名而来的热情，只要她一出栖梧宫就被团团围住，再怎么冷言冷语也吓不跑那些仙娥，反倒让她高冷的名气传的更响亮了。因此百年来宿雨越发的深居简出，除了偶尔去寻润玉或赴丹朱约，几乎足不出户。
　　百年间，宿雨倒是与润玉时常见面，也曾带锦觅去见过润玉几次，锦觅很是喜欢这个好脾气的神仙，可惜她时常被拘束在旭凤身边伺候，倒是少有机会可以过来。宿雨偶然知道润玉夜里当值后，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几乎都是夜里来找他，偶尔陪他一起当值。润玉修的是水系功法，这方面的造诣在天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两人时常一起探讨修炼心得，偶尔也一起下棋品茗，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日子过得也算是开心充实。
　　这日，宿雨刚从润玉那回来，就见九曜星官的计都星君带着一群仙娥们抬着箱笼慌慌张张的从栖梧宫离开。宿雨顿感有大新闻，带着几丝兴味走进了洗尘殿。走近却发现殿内气氛很是有些尴尬，锦觅旭凤站在上方，旭凤脸上好笑又无奈，锦觅披散着头发迷茫又自得的站在旁边，锁灵簪不见了踪影，下方鸟族公主穗禾脸色有些难看的盯着锦觅，似憎似怨。底下的仙侍们也悄悄指着锦觅不住的窃窃私语。
　　发生什么事了？宿雨悄悄退到一边，用眼神询问锦觅。
　　锦觅转头看了眼旭凤，用嘴型比划。
　　回去再说。
　　旭凤四下看了一圈，见他们一个个心不在焉窃窃私语的模样，眼神一厉，冷冷说道，“今日之事莫要多言，你们都退下吧。”
　　计都星君毕竟也是天界有头有脸的神仙，这下闹了这么大的乌龙，若传出去面子估计都要丢光了。
　　众人连连应是，恭敬的退出了洗尘殿。
　　宿雨拉着锦觅回了房，“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葡萄藤呢？”
　　“哦，凤凰给摘下来了。我放在释灵袋里了。”锦觅不在意的说道，简单的把刚才计都星君求亲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又自我肯定得点头，“我想凤凰定然是嫉妒那月孛星使是向我求亲而不是跟他，怕我抢走他六界第一美男的称号。”
　　“噗……哈哈哈”宿雨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哑然失笑，感叹到，“没想到我家觅儿一眨眼也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纪了，竟然还引来仙子上门求亲，真是比月下仙人的折子戏还精彩啊！”
　　锦觅眨眨眼，不是很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宿雨看她还是一脸懵懂，又笑开了，“觅儿今后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男儿，以我家觅儿的相貌，未来夫婿怎么也不应该比那火神差。”
　　“我不成亲，成亲有什么好的，又不能增长灵力，要它何用呢？”锦觅嫌弃的撇嘴。
　　宿雨摇摇头无奈的笑了，不再提及这个话题，“既然今日你已在人前露了真身，再做男儿打扮就有些不妥了，你且将锁灵簪好好收起来，以后就做女儿打扮吧！”
　　什么打扮，是男是女的锦觅并不在乎，灵力才是最重要的。
　　“嗯，也是！我如果再抢了凤凰的风头，他生气再不给我灵力就不好了，还是宿雨你聪明，嘻嘻……”
　　宿雨当下就找相熟的仙子要了几件仙裙给锦觅换上，给她梳妆完毕，只见她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真真是一个标志的俏女子！
　　锦觅这女身装扮一出，引得栖梧宫的仙童、仙侍们是好一番心旌摇曳。不出两日她美男变仙女的“奇闻”就传遍了天界各处，倒是素来爱看热闹的月下仙人过了好几天才忍不住下来拜帖邀锦觅与宿雨过府一叙。锦觅被这两日越发喜怒无常的旭凤搞得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她是为了不让旭凤嫉恨她“抢走”月孛星使，这才做女装打扮，可没想到的是旭凤看见她这身装扮面色越发不济，脾气也越是大了起来。这下得了月下仙人的邀约，锦觅可是狠松了一口气，拉着宿雨兴冲冲的奔姻缘府去了。
　　“啧啧啧……”月下仙人拉着锦觅好一番打量，脸上欣慰满意之色更浓了，“我家凤娃手气就是好，随便一捡，就捡回这般标志的小女子。”月下仙人转头看到一边给锦觅选簪子的宿雨，又笑开了，“老夫认识觅儿百年才知她原是女儿身，不知道宿雨是否如锦觅一般呢？”
　　“是男是女有何重要，唯自在尔。”宿雨粲然一笑，并不在意，却也没有否认。
　　“小宿雨长的这般清丽脱俗，却做这粗糙打扮，实在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丹朱痛心扼腕，见她两人毫不买账，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拉着两人在桌上坐下了。
　　锦觅上下看了丹朱几眼，见他此番倒似清减许多，两袖飘飘，尾巴也没有原先蓬松水滑，便恭喜道，“月下仙人近日减重甚有功效，可喜可贺。”
　　月下仙人扭头，委委屈屈的看着她，“啊？你是说我原来很胖吗？”说完也不等锦觅回答，又满腹怨气的抱怨道，“都怨那鸟族，近些日子送来的鸡倒比鸽子还要小巧几分，瘦得叫人心惊胆战的，害的老夫日日吃不饱，夜里都要被饿醒。”
　　“难道发生了鸡瘟？”锦觅好奇追问，宿雨也是一脸奇怪。
　　“非也，此事说来话长。听说是鸟族的一只鸟百年前掳了个花界的精灵，花界长芳主牡丹前去讨人，鸟族都说没做过这事，长芳主一口咬定亲眼看到一只鸟儿做了此事，两人言语间有些争执，生了嫌隙。长芳主回了花界后怒下落英令断了鸟族吃食，放言若一日鸟族不将那花精交出来，花界便一日不供给吃食。”【引自原文】
　　“我们狐狸不可一日无鸡仔，鸡仔亦属鸟族，是以，断粮少食，如今能长成鸽子般大小已经很是争气了。”
　　“曲折，曲折的紧啊。”锦觅听完，很是感慨，“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花精，若我还留在花界的话，我一定要劝长芳主，千万不要断了他们的吃食，统统……换成巴豆！”【引自电视剧】
　　宿雨听着，怎么都觉得这事跟锦觅有关。锦觅是被旭凤带出来的，路上也碰到长芳主拦道……若说丢了个花精，十有八九说的就是锦觅的。
　　正待细问，却听门外传来仙子的叫唤声，似有人闯入。
　　只见一团橘红色的影子撞了进来，看门的小仙侍跟在后边慌张的跑进来，焦急的喊，“哎，你这仙家怎的这般无礼硬闯！与你说了我家仙人如今有客……”
　　那团橘红进门后看着那仙侍不在意的轻哼了一声，将那滚滚圆的身子团团转了过来。
　　“老胡……”
　　“老胡……”
　　“老胡……”
　　三人几乎同时出声。
　　“红红啊……”老胡好似受到了惊吓，拉着月下仙人的手，慌张的哭诉，“你可知，我方才碰到了谁？”
　　丹朱看他这惊魂未定的模样，答案想都不用想，“莫不是那广寒宫的玉兔？”
　　“可不就是！”老胡煞白了张脸，“这兔子千把年不见，又膘肥了许多，幸亏我跑得快，幸亏幸亏。”
　　老胡是胡萝卜成仙的，兔子向来是他的天敌。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老胡坐下端起案上的茶杯咕噜咕噜的一连灌了好几口茶才缓了下来。
　　“却不知今日刮的什么风，将你老兄给刮来我这里历这番劫难？”狐狸仙拍拍老胡的肚子。
　　老胡唏嘘：“唉，老夫此番狼狈得紧。是被长芳主给赶出水镜的。想来想去还是投奔你这里好。”【引自原文】
　　“赶出来了？”宿雨惊讶。老胡这才发现房内除了他和丹朱还有其他人，顺着声音看过去，一惊，茶杯都掉了。
　　“宿宿宿……宿雨啊……可算是又见到你了……”老胡惊喜的拉着她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几遍，“你的伤可是好了？哎呀，不错不错……灵力又有长进！长芳主要知道必定十分欣慰！”
　　锦觅看他有拉着宿雨感叹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急忙起身打断，“老胡你还没说长芳主为什么把你赶出来了呢？”
　　“额……不知这位仙子是……”
　　“我，葡萄啊！锦觅！”锦觅看他一脸迷茫，难道她变化有这么大吗？连从小照顾她的老胡都认不出了。
　　闻言，老胡肚上的三层肉剧烈抖了三抖，“小桃桃？！”
　　锦觅点点头。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哟！你可害惨我了！怎的说不见就不见，众芳主可是差点剐了我这层老萝卜皮！如今还盖了个看护不利的罪名在我头上，遣我出来寻你，说是若寻不着便将我给丢进兔子窝里，我容易吗我……”老胡老泪纵横。【引自原文】
　　“所以，花界丢的精灵，是觅儿。”宿雨从他的三言两语中，得出了结论。
　　“唔……”老胡左右看了眼，有些支吾。
　　“呵呵，没想到长芳主平时对我那么严厉，原来我在她心中还是很有份量的嘛！”锦觅沾沾自喜。
　　老胡二话不说，拉起锦觅二人就要往外走，“走走走，今日你们就跟我回花界！带回了小桃桃，还有宿雨一起，将功折罪，我这条老命可算是保住了！”
　　“等等，你要把我侄媳妇带哪去？”丹朱不乐意了。
　　“侄媳妇？”老胡诧异看了两人一眼，继而痛心疾首道：“你们莫不是被这眼神不济的老狐狸给拴错红线了吧？他家两个侄子长得那副挑花相唷，将来怕不是十来房至少也得有七八房姬妾，我们这就去找太上老君借把剑来将这红线斩断了。”【1】
　　“哎呀，老胡！”宿雨无奈，锦觅听的是云里雾里。“我不过是跟在凤凰面前学艺啊……”
　　“果真？”老胡狐疑，“唉不管了，今日你们便随我回花界跟长芳主复命！”
　　言罢，拉着两人就朝着南天门飞去，丹朱阻拦不及，赶紧也追了上去。“你等等你等等！”丹朱追了好一会才追上他们，赶紧加快速度飞到他们前边拦住老胡，“怎么也等到我凤娃回来，道声别再走啊！”
　　“不行啊，等不及了……”老胡埋头往前冲，完全不理会。
　　“我凤娃外出练兵，马上就回来了！再说这百年来我凤娃对你家锦觅和宿雨可是不薄，所以这点礼数花界不可不顾！”
　　老胡听了这话有些动摇，但马上有坚定的拒绝了，“等不了了，再等下去我们花界就要和鸟族打起来了！”
　　锦觅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也插不进来话，只能用眼神向月下仙人求助。宿雨知道老胡平时不是这么不通情理的人，眼下这个表现就像是完全不希望她和锦觅在天界多呆的样子，而且还并不全是因为鸟族之事。于是也跟着劝道，“觅儿，百年之期已到，不如我们先跟老胡回花界向长芳主请罪，日后再来天界向火神殿下请罪！”
　　说着又看向丹朱，“花界跟鸟族之事迫在眉睫，事急从权，还望月下仙人代我和锦觅与火神解释，来日我定当携觅儿向火神殿下致歉！”
　　“可是……”丹朱还想再说，看着她的眼神不知怎的有些说不出口。这丫头的样子，怎么看着感觉有些眼熟？
　　“宿雨……”锦觅还是不太愿意。大罗金仙没有找到，灵力也攒的不多，而且长芳主……她真的不想撞枪口啊！
　　“你是想今日乖乖跟我回去，还是想过两日长芳主亲自来接你？”宿雨轻轻瞥了他一眼，锦觅立马不敢动了。
　　“那我还是跟你回去吧！”
　　“老胡，我们走吧！”老胡点点头，正要施法回去，却看见从云层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浑身漆黑，泛着绿光的大鸟，冲着他们就一声嘶吼。
　　锦觅等四人被这吼声传出的气流冲的往后退了几步，站定就看到那只怪异的大鸟化作一个身穿兽衣，眼珠深红的男人。
　　穷奇！
　　锦觅和宿雨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当日杀害肉肉的穷奇，那穷奇也看到了他们，飞身冲着他们一掌就拍了过来。
　　宿雨挡在反应不及的三人身前，掐诀造出一道水幕，挡住了穷奇的进攻。与此同时远处飞来一个白色人影，将穷奇踢了出去。
　　“小鱼仙！”宿雨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立马拉着三人往柱子后边躲，“你们先跑，我去帮他！”说话间外面的两人已过手了几个回合，宿雨唤出自己许久不用的水箭，拉弓朝着穷奇就射了出去，穷奇避之不及，被射中了手臂，那水箭射中人体后，竟化成了尖锐的冰刃，直直的穿透了他的手臂。穷奇不慎被伤，嘶吼着冲宿雨的方向冲来。
　　宿雨毕竟醒来才百年，凝结水箭之后已是力竭，这下子是避之不及。润玉回头一惊，不急细想，飞身挡在了她的前面，下一瞬就被拍飞了出去。
　　“润玉！”宿雨惊叫，赶紧跑到他的身边。
　　“小鱼仙倌！宿雨！我来帮你们！”锦觅见状不由又想起了当年的情形，甩开了老胡和丹朱抓着她的手，飞起一掌向穷奇拍下，然而还未等她接近，就被愤怒的穷奇挥退几步。
　　穷奇还要再上前补一掌，千钧一发之际，远处飞来一只金色的箭矢直直的击中了穷奇的胸口，冲力将他冲的在地上飞出老远。一队天兵冲了出来，围在中间的是一个白衣金袍的男子。
　　火神来了！
　　穷奇不愧为上古凶兽，连素有战神之称的旭凤都不敌，最后还是天帝出手暂时打退了他。为了排查隐患，天帝下令暂时封了南天门，不准任何人进出，火神等人都被带走去商议穷奇出没天界的事宜了。
　　宿雨等人走不了，只得先回栖梧宫等着，待南天门解封之后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