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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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饭没了，真可惜。”妆容精致的女孩笑了，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小跟班。
小跟班会意，站了上去，一把揪住杨荛湿淋淋，被油浸过的头发，尖声道：“你那么不知好歹，赵潭姐和我们现在就替你妈教育你，没意见吧？”
杨荛把头埋得低低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没有答话。
小跟班狠狠拽了她的头发一把：”问你话呢，没听见？！”
杨荛微微的摇了摇头，牙关抖着说不出话。
“没意见是吧？”小跟班满意的笑了，“那你该做什么？”
“吃……完……吃完饭，去……去球场。”杨荛从颤抖的牙关里发出几个轻轻的字，却让人感到她是从灵魂里抽出了一管生命一样，整个脸迅速灰败了下去。
“知道就好。”小跟班满意的放过了她的头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嫌弃的皱眉，“你马蚤不马蚤。”
杨荛的白裙全湿透了，穿在身上呈现出一种透视的效果，就这么站在人群里，惹得正在发育期的男孩子们禁不住的遐想。
场外，陆周行沉默了一会，脱下外套从人群里走了过去，绕过了妆容精致的姑娘——赵潭和小跟班。
他走到杨荛面前，别过了头，把外套给杨荛轻轻披上，注意着没有碰到她任何地方。
“谢……谢。”杨荛小声的道谢，双手死死的攥紧了身上的外套。
“没事了。”陆周行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对着杨荛安抚的笑笑。
“那个……外套我会还你的！”杨荛有些慌乱的说。
“好。”陆周行点点头，抬脚想走。
小跟班们一句话也不敢说，自觉为陆周行让出了一条路。
“哟，这儿还有个不识抬举多管闲事的，杨荛小男朋友啊？”妆容精致的姑娘——赵潭，挡住了陆周行的路：“长得还挺帅，可惜眼光不怎么样嘛。”
陆周行平静的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不知道，她这破鞋跟多少人睡……”
“同学。”陆周行看着她开了口，“这里是公共场合，麻烦让让。”
赵潭轻蔑地笑了笑，没有让。
吃瓜群众余筱筱看到这，再也忍不了了，撸起袖子就准备冲：“有些事陆哥管不了，老娘上去跟傻逼说道说道！”
“欸你饭盒……”胡杨在她身后说。
“胡哥帮我打饭！爱你！”余筱筱说完就走到了前边，递给杨荛一包纸巾，抱了抱她，帮她擦了下头发：“没事儿吧？”
“……没事，谢谢你。”杨荛小小声。
“哟，又来一个。”赵潭看她一眼。
“好狗从来不挡别人的路。”余筱筱朝她和蔼的笑了笑，“麻烦让下——这么简单的人话听不懂？那要不我叫个哈士奇来跟你沟通？”
赵潭听了这话，气得嘴唇都有些抖，伸出染着豆蔻色的指甲，指着余筱筱：“你是什么东西！给我等着！”
余筱筱还没来得及回，就见赵潭恨恨的拿出手机，拨电话拨到一半以后也不知道是看到了谁，眼睛一亮冲了过去，拽住那人的袖口。
“哥哥！～这有两个人欺负我！你管管嘛-----”
那个“嘛”的尾音拖得回肠荡气，余音绕梁。陆周行猝不及防的听到了这么个大世面，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
他们顺着看了过去，余筱筱震惊了，拐了拐旁边的陆周行：“陆哥，我没在做梦吧？这是……你同桌儿？”
陆周行抬起眼睛辨认了一下，只见角落里，喻怀遥站着被赵潭拽着袖口摇，赵潭还仰头想看他，被喻怀遥侧身微微避开了。
“是不是啊？”
陆周行回过了神，回答余筱筱：“啊。”
“我靠！”余筱筱蹦起三尺高，“这人脑子没问题吧？转学第一天就撩起妹？撩的还是这种人？！”
陆周行抹了一把余筱筱的唾沫星子：“你在这吼他也听不见。”
“我这是气愤！”余筱筱拧了一把自己的书包带，“渣男！”
“嗯，是渣男。”陆周行，“余女士之后还有什么日程？一起吃饭去？”
“欸你等等！”余筱筱说，“我去叫那个同学去吃！”
陆周行看着杨荛落荒而逃的背影，在身后轻轻拉了余筱筱一把：“筱筱。”
余筱筱奋力挣扎：“别拉我，再拉我她就跑啦！”
“对一个人不正常的坏，和不正常的好，都是不正常。”陆周行温声道，“你只要比那姑娘的境遇好一点点，只要是不能和她感同身受，一面之交、居高临下的同情可能就会变成施舍，都有可能会伤她——筱筱你懂我意思吗？”
“你这么一说也是。”余筱筱泄气的停下了脚步，“我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她可能需要温暖，脑子一热就冲过去了。”
陆周行笑了笑，指指食堂外面的角落：“你看。”
食堂冒出的蒸气打在窗口上，隐隐把外面的人和春景裹上一层毛边，氤氤氲氲的花红柳绿，“饭食春色”加起来约等于“凡尘里平和的岁月静好”，可是那边的一男一女却吵得打破了美景。
准确来说，是女孩在破口大骂，而男孩却无动于衷，对比明显而富张力，好似一出表演着的舞台剧。台上人抑或上窜下跳着，幕后的人却疲惫的看着这场虚假的柳绿花红，不置一词的沉默。
舞台剧肤浅得始终进不了千锤万凿过的心，偏偏有人硬拉着他要演，于是沉默。见多了光阴大戏，开口都有些倦怠的厌烦。
喻怀遥平静的看着撒泼的赵潭：“别闹了。”
“你都不帮我？你都不叫人搞死那帮小贱人？！”赵潭错愕的看他，随即质问道。
“你应该找你爸。“喻怀遥回她。
“怪我吗？我找到一半你来了，我高高兴兴的走过去，你居然不帮我？“赵潭看了他一段时间，眼睛里蒙上一层薄雾，”我是你未婚妻，我们是读完大学就结婚的关系，你现在是不爱我了吗？我的委屈就是你看的一场热闹吗？”
“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我们之间没关系。“喻怀遥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还有事？“
赵潭恨恨的瞪着他，没有说话。
喻怀遥站在原地等了她三秒，随即转过身，绕过赵潭准备走。
“等等！“赵潭见留不住他，跑过去拦在了喻怀遥前面，有些慌张，”喻怀遥，你怎么能这样？就算你不喜欢我，陆总公司和我家的联姻你不要了吗？！？”
喻怀遥听完这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当赵潭是个屁，熟视无睹的走了。
到了教学楼以后，他没有进教室，而是拐进了个没人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拧开热水，把赵潭碰过那只手一遍又一遍的搓洗着。
水龙头下，纤长劲瘦的手腕被热水泡得起了一层皱巴巴的白皮，那层白皮被主人狠狠撕去，另一只手搭在渗血的皮肤上拧搓许久，手如同开了闸口的大堤，不堪折辱的涌出大量鲜血，又被开着大水的水龙头冲刷殆尽。
水缸里的瓷砖绽放出了一朵又一朵惨白的花，被水缸的洞口一次又一次的容纳了，归宿是腐臭而肮脏的下水管道。
手的主人——喻怀遥漠然地看着这一幕，手上的动作狠辣而决绝，神情却好像喝了一口白水，平淡得起不了丝毫波澜。凑近仔细看喻怀遥细微的表情，居然是放松快意的——眉色微微舒展，瞳孔放松而平静，像是正在公园赏春景，观云星霞蔚，都是人于细碎美好下，神情的不自觉表达。
喻怀遥就着这样平静悠闲的神色下酒，自在的欣赏了一会儿喷溅的鲜血，在伤口的血颤颤巍巍的止住一点之后，拧开水杯里滚烫的热水，面不改色的浇了上去，算是给伤口消了毒，感觉不到疼一样。
他做完这一切以后，把卷起的外套和衬衫袖子放了下去，把纽扣拧了起来，狠狠的箍住了伤口，直到确定旁人看不出来以后，才关上水龙头，从洗手间出来。
“滴——滴——“这时候，喻怀遥的手机在兜里疯狂震动。
喻怀遥掏了出来，按了下绿色的接通，把手机停在耳边，也不开口，只是静静的等着电话那头的人先说话。
“喻怀遥，你得回来一趟。”那边响起了一个女声。
喻怀遥没搭理她，把手机拿开，顺手就要把电话挂了。
“别挂！”电话那头的人似乎长了透视眼一样，声音低了三度，带着点祈求，“听妈妈把话说完，好吗？”
“陆桢没回来，妈妈想和你好好谈谈，可以吗怀遥？”
“吴清。”喻怀遥听着她在电话那头的表演，没有什么情感的开了口，“要什么你就说，我还没死，不用你拿这种语气哭坟。”
“哈！”吴清图穷匕见的变了语气，短促的冷笑了一声，“你犯贱吗？别人好好跟你说话不会听？喻怀遥我告诉你，你走到今天这步，全是活该！”
“那我真是，”喻怀遥垂眸看着袖口，慢慢道，“谢谢你的提醒了。”
“我药没了，你得回来送。”吴清冷冷地说。
“你可以告诉陆桢。”喻怀遥平静的回她。
“陆桢？”吴清冷笑，“他在和他的小秘书蜜里调油呢，会管我的死活？喻怀遥我告诉你，无论你多讨厌我，在血缘上我是你妈！如果两个小时以后我看不见你人影，我死了就是你杀的，你……”
喻怀遥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把吴清和她的谩骂隔绝在了另一端，把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拨通了班主任电话。
老张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怀遥啊？什么事？“
“老师您好，我家里出了点问题，您看我下午能不能请个假？”喻怀遥问。
“这样啊，是什么问题呢？”老张问。
“我妈病了，我把她送医院去。”喻怀遥看着自己的指尖，回答道。
“哦！那这个是挺重要的，但是一模不是还有十几天就到了嘛，今天下午讲二模事项跟押题。”老张沉吟了一会，“这样吧！我跟陆周行说一声，你回来找他问问，把落下的课补回来就行！”
喻怀遥停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周行是谁。
同桌，被自己怼过，看着挺阳光清爽的……一个暗自在自己精神世界里愉快玩耍的戏精。
他想起试卷上那个皱巴巴的猪头和丑糖，嘴角久违的勾了勾：“嗯。”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