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职场故事》呆萌山丘

4、艾斐的建议

　　尽管有岳融的倾力相助，邓寒还是没能逃过挨骂的结果。
　　事情的起因是第二天上午，王杰瑞与一个游戏行业的投资人交流，提起了符乐互娱这个项目，那个投资人表示可以把资料发给他看一看。
　　于是王杰瑞给Garry打电话，让他把符乐的商业计划书发过来。
　　商业计划书是邓寒在岳融的帮助下连夜赶工出来的，发给Garry时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而Garry早上恰好约了一个会议，也没时间细看内容，王杰瑞又催的急，就直接转发了过去。
　　不到五分钟，王杰瑞的电话就又打了过去，说你们的BP写的什么玩意儿，开完会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Garry忐忑不安地草草结束会议，赶紧跑去面对板着脸的王杰瑞。
　　“你们写了这么长时间BP了，都还抓不到重点，跟流水账一样！你自己看看，符乐让你们写的有什么亮点！你自己看了感兴趣吗？！就这东西你也能发给投资人？”
　　Garry当然不能说我还真没看过，但他也挺委屈，因为符乐互娱这个客户跟他们签约才一周，他们通常都会预留两周以上的时间准备商业计划书，天知道王杰瑞随口跟人提完之后就要资料啊？
　　这还幸亏是自己明智，知道邓寒做事慢，昨天催了催，不然今天连这个流水账都拿不出来……但这不是邓寒的借口！我实在是忙不过来但他不忙啊！一个星期时间写的东西质量这么差，亏他还是奇幻的老员工，朽木不可雕啊……Garry脑子里飞速旋转着，同时把王杰瑞的斥责屏蔽在外。
　　“现在游戏行业的投资形势越来越差了，资本市场的原因、政策的原因，很多投资人都不再投游戏的项目，你们要珍惜每一个对符乐互娱有兴趣的投资者！我这儿这么努力的给你们介绍投资人，因为BP写的差就轻易浪费掉，憋屈啊，懂不懂？”
　　卧槽大哥，那个投资人我也认识，完全可以等我们充分准备好了再去找他啊，是谁让你现在就介绍了啊……Garry心里嘀咕着不能说出口的话。虽然奇幻咨询是一个上下级沟通比较直接的年轻私企，但他自我判断跟王杰瑞的关系还没近到可以随口反驳的程度，而且他知道王杰瑞对面子很敏感，你随口解释一句，对方可能就当你是不服，换来的必然是更严重的批评。
　　算了，这委屈我自己受了……不行，得跟邓寒那小子好好说道说道……
　　Garry表示接受批评，并且在两天之内一定拿出一版合格的商业计划书后离开了王杰瑞的办公室，接着就把邓寒叫进了一间小会议室。
　　二十分钟后，邓寒耷拉着脑袋走出来，回到自己座位上。
　　坐在旁边的岳融早就从Garry叫走邓寒的语气里听出不对，赶紧凑过去打探：“咋啦老邓？”
　　邓寒只比岳融大一点，在两个人的对话语境里，“老邓”表示岳融对邓寒更长的工作履历的尊重。
　　不过工作时间长不必然表示工作能力强，邓寒就是这样的代表。
　　四顾一下，发现Garry并没有回到座位，邓寒小声对岳融说：“老大发火了，说咱们的BP写的差，Garry在老大那挨了训，肯定要冲我发出来啊。”
　　“老大怎么就看到BP了……那不还是个草稿吗，还要再改的。”岳融心里清楚他们提交上去的商业计划书的水平，就是应付时间交差的。因为按照惯例，第一次交给总监的文件肯定是初稿，需要至少再开会讨论一两次，按照总监的意见修改完成才会交给客户，可能有些客户到时还会再有修改建议。这个过程根据总监和客户的效率，可能要花两周到一个月不等。总之，邓寒是动作慢了些，但这才开始了一个星期就骂人是不合情理的。
　　“老大才不管你是不是草稿呢，关键是Garry你没跟老大解释啊，你明知是初稿又不说……”邓寒也是一肚子委屈，“老大说我们的BP没亮点，是流水账。可是Garry没带我去见过符乐互娱的人，我都是根据符乐自己提供的文字描述写的，没听人家亲口讲解过，哪里是亮点根本看不出来啊……”
　　岳融沉默了。这确实是他们这个小组最大的问题，Garry嘴上很喜欢说“在我们财务顾问这个行业，大家的位置很扁平，每个人都有充分参与意见的权利”这样的话，但实际做事的时候却遵循很明显的界限，比如与客户和投资人面对面的沟通，他几乎都是自己参加，顶多会带着投资经理陈梓薇一起，极少给两个分析师机会。
　　没有机会，自然就参与不了什么意见，只能Garry怎么说就怎么来。Garry又很忙，很多时候上下沟通并不充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一多，个个都积累了很多委屈。Garry觉得你们怎么总也教不会，每次做的东西都达不到要求，分析师们觉得你也没有教啊……
　　之前是听陈梓薇和邓寒抱怨多一点，岳融还没有特别深的感触，只是有点失望而已。今天算是个切身的体会，如果不想重蹈邓寒的覆辙，得想出点办法才行。
　　难怪上次王杰瑞会叨咕“Garry带人不行”，看来老大不是不知道，那他为啥不提醒Garry呢……
　　岳融帮不上邓寒更多了，因为他也不知道符乐互娱的亮点怎么体现。他决定先下楼抽支烟缓解一下心情。
　　突然想起上次抽烟碰到过艾斐，抬头瞄了一眼，艾斐难得地正在座位上。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就当同事拉近一下关系也好……岳融这么想着，没有走过去叫人，而是发了条微信。
　　“抽烟去吗？楼后咖啡厅，昨天碰上的地方。”
　　“好，你先去，我五分钟。”艾斐回复的很干脆。
　　结果差不多十五分钟过后，艾斐才姗姗来迟。
　　“Sorry，处理了点事情，比我预计的时间长。”
　　“没事，我顺手点了两杯咖啡。”岳融推过去一个纸杯，“美式可以吗？”
　　“美式最好了，谢谢。”艾斐把手里的烟递给岳融，“抽吗？”
　　“万宝路抽不惯，谢了。”岳融摆摆手。
　　“嗯，你今天好像精神有点萎靡？”
　　“别提了，昨天晚上两点多才睡，帮邓寒搞商业计划书，结果今天……”岳融猛地一顿，心想自己是不是嘴太快了，这事跟另一组的艾斐说好吗？不过转念一想，艾斐的心思才不会用在其他组的家长里短上，对人家来说根本是个不值得关注的事吧，所以有啥不能说的……
　　把符乐互娱这事挑重点讲了讲，解释了一下自己担忧的问题，岳融发现艾斐挺认真地看着他。
　　她心里是在想，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傻叉吗……岳融突然有点后悔。
　　好在他似乎是解读错误，艾斐想了想，说：“好像听说Garry确实是这样风格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也许Garry这种是常态，像Maggie这样的很少见？”
　　呼——原来你也还是一个正常的职场新人嘛……岳融松了口气，毕竟对方一直给他的压迫感太强，在他心里都快跟Maggie甚至会展媒体部那个冷冰冰的任总画上等号了。
　　“唉，有点迷茫啊。”放松之后，岳融情绪流露就更明显了。
　　“其实投行部的架构挺松散的，没有说跟着谁就一直得跟着谁。”艾斐喝了口咖啡，眼睛望向树梢上跳跃的几只麻雀。
　　“嗯，这我也想过，可是我跟另外两个总监都不熟啊，而且Maggie恐怕也瞧不上我。”至于Joe那组，风雨飘摇的，还不如先在Garry这呆着呢……这话他倒是没说出来。
　　“也不是只有这几个总监。”
　　“嗯？”岳融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有啥好建议说说呗？我请你吃饭……”
　　当然即使艾斐什么建议也没有，他也很愿意请人家吃饭，能找到这么自然顺滑的由头，他还挺沾沾自喜。
　　遗憾的是艾斐没接吃饭的茬，“我就是提醒你一下，Clair和Wendy手头也都有很多资源，她们自己做的过来吗？”
　　“啊？不会吧？她俩不是一直自己做吗？”艾斐提到的两个人就是投行部里独立做项目的两个投资经理，她们的做法是一个人从写BP之类的材料到推荐投资人再到后期的辅助谈判签投资协议全包。这种方式的优缺点都是明显的，缺点是没人分担工作，可同时开展的项目肯定就少，等于完全押注在一两个项目上，如果融资不成功就跟奖金无缘。好处则是一旦成功，该项目的奖金全都一个人拿，不用考虑跟组员分润。
　　相对而言，这是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选择，不是每个人都有自信这么做。Clair和Wendy两个人的信心从哪里来，岳融并不清楚，只知道她俩每天都是风风火火忙忙碌碌，与王杰瑞的沟通也明显多于其他总监。但看起来，艾斐是了解一些情况的。
　　“自己做无非是想多赚奖金，但不代表她们不希望有人帮忙，也不代表她们以后的想法一直不变，对吧？她们手头项目更多的时候，肯定就要重新衡量，是放弃做不过来的项目合算，还是分出去一些奖金建立团队合算了……何况，你现在更重要的不是分奖金，而是获得经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