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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     第二十二章

      次日一早,太阳还未探头,萧府后门外就晃悠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童,圆头圆脑,看着很是机灵。那小童上了台阶在萧府后门敲了几声,没有多长时间,那红门被撑一条小缝,那小童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竹筒递了进去。

      后门院子里是一些放置杂物的地方,一般没什么人过来。里面的一个粗使丫头将那小竹筒小心翼翼的揣到了怀里,转身急匆匆向里面行去。

      那不起眼的小竹筒从萧府后门一路进了落英院,经了几个人的手,终于到了铃香的手里。

      铃香合上门走进里间,言语间还带着三分喜色,“小姐,是顾府那边有消息了!”

      里面的萧林猛然从床上爬起来,动作太急,头一阵阵眩晕,人跌跌撞撞的疾步走出去,接过铃香手里的那个小竹筒拆开了,里面是一张沾了墨的小纸条。

      萧月已有消息,前日几个泼皮将人引出去,应是想借着萧府三小姐的身份作些文章,你莫要着急,我定会将人完完整整的送到你面前。

      顾千钧的这张纸条上言语间少了几分客气,多了三分的亲近,大致将事情交代了一些,没给任何的准话,只说萧月仍旧还在苏州。

      萧林将短短的几句话看了几遍,脑子里嗡嗡作响,脚底发软,向后退了几步,人直直向后倒去。头顶的房梁落在她的眼睛里,铃香的呼叫声虚幻的入不了耳,她仿佛又看见了前世的那个萧林。

      那个萧林孤零零的在萧英毅的书房外跪了整晚,顾千钧没有消息,身边的人不作声,她纵然求遍了人也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从京都到苏州,似乎每个人都在嘲笑她的无助和彷徨。

      好像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冗长反复的噩梦。

      *

      两年前,萧林嫁入顾府,萧锦兰跟着被抬进来,她那时候的身体已然不是太好了,虽说不是日日与汤药为伴,但也是隔三差五喝碗补药。那时候萧府还不是如今的模样,梅姨娘也是之后才进府的,萧月自然被留在了苏州。

      林岚风忌日,萧林又许久不见萧月,自然要回苏州小住几日,萧月看见她,欣喜的日日要同她一起睡,欢欣的日子没有多少,也就是三五日之后,萧月出事了。

      萧林一直养在深闺,在苏州本就没有什么人脉,萧英毅百般拖延,顾千钧可谓是她唯一的依靠了,可是送去京都找他的书信一封又一封,最后的一点回应仍旧是抽不开身。那时候的萧林根本无暇多想,只当是他被什么难缠的事情绊住了手脚,实在分身乏术。

      无奈之下萧林还是借着“顾夫人”的身份,在苏州费尽心思打探了一番,事情还没查出个大概,她就收到了萧月的一支发钗,并一封索要银两的勒索信。

      帮着她调查此事的人回过来的话:绑架了萧月的是苏州城外的几伙泼皮,无意之中得知了萧月是萧府三小姐,想着发一笔不义之才。

      她拿到萧月头上的那只发钗,手都是抖的。她来苏州本就没有带多少银两,京都距离苏州千里之遥,顾千钧没有丝毫音信,恍惚之间她才突然意识到,她可求助的人竟寥寥无几!她的小月,那样一个纯真的小姑娘,被几个披着人皮的畜生绑走,她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从那封信送到她手上,天色渐暗,萧林大约再也不能忘了那个晚上,萧府上下没有一人说话,她跪在萧英毅的书房门外,跪了一天,萧老爷推开门看着她。

      “一个捡来的丫头,要我置府里几十口人不顾吗!你以为那是一笔小数目?林儿!父亲有父亲的难处,为一个外面的孩子不值得,你已为人妇,不能任性,要识大局,要学着体谅!”

      大约就是那时候,萧英毅在她的眼中完全变了模样,而萧老爷似乎也打定主意不再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没几天,萧府便新进了一位姨娘,之后,疼了她十几年的父亲带着那个女人进了她的院子,来亲自告知,自后这妾便成了她的“母亲”。

      从萧林出嫁到缠绵病榻,彻底的合上眼睛,她这一生都在被别人操控,别人的利益、别人的感情,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她都是那个无能的萧林!

      *

      而睁开眼睛,重新开始的这一世与萧林所熟知的世事相差甚大,她本以为将萧月带在身边就能避免上一世所发生的事,她本以为她能将萧月安安稳稳的带出苏州,从此远离是非,而世事总是这样捉弄人于鼓掌之间!梅姨娘提前进府,将落英院里的人换了个彻底,苏州除去萧府,她举目无亲!

      萧林手里紧握着那张白纸,气血一阵阵上涌,喉间一甜,铃香跟着脸色惧白,泪珠簌簌的往下掉。

      “小姐……小姐……你别吓铃香!”那小丫头嘴唇哆嗦着揪着自己的袖子去擦萧林嘴角溢出的血丝。

      萧林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床顶层层叠叠的纱帐,她这两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

      “……小姐……小姐……”

      床上的人没有丝毫的生气,铃香爬在床沿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女子抬起身,眼神落在手里的那份信上。

      “铃香……”她开口,声音低哑,如同漏了风的破风箱。萧林仰起头,不知看向了何处,恍惚出声道:“好长的时间啊……我活了两次,却不知这到底是何意,原本以为是上天怜惜,却不想是想看我的笑话!

      那女子突然冷笑一声,指节泛白的紧握着手里的那封似是嘲笑她的信件,用尽了浑身力气,狠声道:“……活了两次,次次如此窝囊!”

      守在跟前的小丫头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渍,急忙站起身,端来一杯茶水,萧林没有接,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无力的闭了眼睛,“是我自己害了小月,是我这个阿姐无能!”

      铃香急切反驳道:“……小姐……小姐莫要胡说,咱们不是还有顾公子相帮吗?三小姐迟早会找回来的……”

      小丫头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上了,拉着萧林的手放在胸前,“您也不能把自己急坏了啊,三小姐还指望着您带她回家呢……”

      萧林倚在床沿上,没答一言。屋内正沉默,前面院子里进来一个丫头。

      “铃香!叫你主子快去前厅,夫人和老爷叫呢,快着些啊!”说罢也不管话是不是传到了,转身又走了。

      萧林躺在床上,自然都听到了,铃香急忙站起身给她顺气:“小姐莫要生气,一定要保重身子,你要记得,三小姐可就指望你了。”

      这一世的事情有诸多变数,或许……此刻的萧府前厅就是她的变数。萧林将手里的那封短信揉皱了扔在一旁,下了床,略略整理了衣衫,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说:“且去前面看看。”

      铃香自身后跟着她,眼神在萧林的身上茫然的看了片刻,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小姐身上多了些什么摸不透的东西,颓然又有些孤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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