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是不是今日？”“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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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殿准备收拾些钱财，却来了三人，是贴身保护律清的侍卫，我早眼熟了。
“钱财已经备好了，皇上让我们以后护着您。”为首的那人说。
我看着手里的包袱，正好，我不用收拾了。
我就这样和他们三人一路北上，去了北国，毕竟有钱好办事儿，也算是安居乐业了小半年。
终于，瘟疫控制住了，可北国却攻打了过去，看着自己的国家节节败退，那三个侍从心急万分，只想回去为国效命。
我自是不同意，你们走了，我怎么在这乱世不被欺负？
我说：“你们回去就是送死，无济于事。”
“送死也当回去啊！在这敌国活着就叫活着么？”
“怎么不叫？你的命是你的，那国灭了就灭了，与你何干？”
“我们是国家的子民，自当守护国家！”
我笑出声，看着他，“你祖籍是越城的吧？”
“是。”
“你可知百年前，那是越国？你本该是越国人，却被他们律家灭了国，这会儿你见他律家天下被夺去，不该是去帮着北国？”
“可我出生时越国早已不在了。”
“所以事情的对错以你出生时日来定？”我问他。
“受了国家的庇护，自当以赤诚之心回报。”
“你这小半年不也受了北国庇护？”我抿了抿茶，继续道：“国家庇护你，是他需要百姓、需要民心，否则长久不了，居上位者若真是纯粹爱民，又为何屠杀他国百姓，若说是只爱本国人民，你又为何受了他们律家的庇护？所以啊……都是悖论。”
他急红了眼，有些愤怒：“皇上是如何待你的？！可是你呢！！我不和你绕这些言辞，本想请你想想办法，不知竟是我们三人走了眼！”
他转身要走。
我叫住他，“两个月后，律清会亲征，到时候你们再去吧，能护着他一点是一点。”
三人看着我，眼里终于消了些怒气。
给他们说了地点，算算，从这儿过去也得一个半月了，我们即刻动身。
他们不解我为何一起前去，我解释道：“没你们三个，我在乱世不好生存，若你们还活着，我等着你们护我。”
意料之中，他们看我的眼里多了鄙夷。
等到了营地，他们三人从了军，此时的将军是认识他们的，自然待遇不同些，我戴了斗笠遮住脸，不想泄露身份，他们便让我成了个军师，挂着虚名那种。
想了想，怪不得律清要派他们三个，的确忠心，如此情况还遵着他的旨意，护我。
我每天的事就是呆在营帐里吃吃睡睡，妥妥的闲人。
待了小半月，终于等来了律清，我依旧待在营帐里没出去，没去看他。
三人有日来看我，动作比平日迟缓些。
我察觉出不对，问他们怎么了。
他们说是律清罚的，怪他们撇下我跑了，这两日才勉强能下地。
我有些感动，相处这么久还是有了些情谊，竟真没把我在这儿的消息告诉律清。
“谢谢。”我说。
三人脸上写满惊讶，我愣了愣，至于么……
“还有六天就出战了，到时候把我混到律清身边去。”我继续道。
三人更诧异了，“为何？”
“我又不会杀了他，你们怕什么？”我笑着说。
他们没回答我，但我知道，他们会遵从的。
五天时间，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终于第六天在他们的安排下混进了普通士兵里，离他们仨挺近，他们偶尔转过头来看我，像是怕我走丢了。
后面的事一发不可收拾，三人中俩人护着律清，一人护着我，还好是在后方，不会多危险。
可律清却突然转过头来，我赶紧低头，却还是被带到他面前。
我看着他，不过俩年，更好看了。
“是不是今日？”他问我。
“是。”我点点头，眼睛却离不开他，想伸手抚平他的眉，忍住了，我问他：“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我承认此时此景，我这话不合适，但我顾不上了。
他眼里各种情绪交杂，我懒得分析了，一把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放了手。
“你这也算见我最后一面了，”他笑笑。
我点头。
“那也不算没有感情。”
我回他一笑。
“你走吧，小心伤着你。”
我摇摇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告诉他：“我是寿终正寝的，今日不会死。”
他看着我，有些怀疑。
“真的，我没必要骗你。”
他犹豫了一下，“那你离我远些，注意安全。”
“好。”
他又让那三人保护我，我没拒绝。
死的人越来越多，律清的位置已经不太安全。
我交代那三人无论如何，必须护好律清，哪怕他死了也得把尸首给我带走，又给他们约定了个地点，便让他们去保护律清。
我在远处一林里，藏着身，看着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开始画符摆阵。
幸好啊，幸好有这么多亡魂，支持着我的阵法。
见时间快到了，我动身去了约定好的地点，天色已晚，走离竹林我下意识抬手遮了遮月光，等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我抬起头虚着眼睛透过指缝看了看月亮。
居然连月光都刺眼了。
像是不服气，我把手拿下来，却见手背皮肤白得不见血色。
回头看了看，已不见战场。
等到了地儿，我进去看了一圈，没人，这里早是兵荒马乱，理应也是没人。这是个小庙，破破烂烂的，看来也没保住供奉人的平常生活，早就无人信奉了。
我等了好些时间，终于听到有声响出现，瞬时耳朵里都是自己的心跳声，我脱了鞋，轻轻走过去，悄悄看看是谁。
“律然！”
我脚步一顿，紧张得竟有些腿软。
我从小无名无姓，一直被称作“祭司”。律清让我做我自己，给我择了个名，单字“然”。去北国后，我都让他们叫我“律然”。
拖着有些不受控的身体，走了出去。
还好，律清带来了，虽然已经满是伤痕，血浸透了袍子，没了气息。
我让他们两个去外面守着，没问还有一个人去了哪里。
关了门，我褪去他的部分衣衫，却发现除我刚才抱他时留下的符咒，还有一封信。
然收。
我手一抖，颤颤地拆开，险些撕破信纸。
——我知我本不会成为皇帝，就像父皇一样，我不过是多活了几年，我猜若是任一个皇兄继了位，我活不了。
——我知你对我不同旁人，只是你们祭司不会爱上别人，所以我偶尔会想，若你不是祭司，怕也是爱我的吧。
——你或许疑惑过，我为何不要后宫妃嫔。我也差点说出口，又怕被你猜到心意，那时我想说：我怕我爱的人嫌弃我、不要我。
——其实怎么会呢？我自己都笑自己，你既不爱我，怎会嫌弃我、不要我……
——不过你说的“四年”，却让我高兴许久，我就当是你在吃醋了，对不起，你不要反驳我。
——你常说人各有命，我虽不知你想要做什么，但无论如何你好好活着，既然不会爱人，就不要学那些痴男怨女做傻事。
——还有，我爱你
律清留
我眼泪全滴在了信纸上，那纸边角已经发软，想必是许久前就已经写好，不知死期，便一直放在身上，即使不知我能不能看到……
我把信折好，放在左边怀里，又在拿出另一封信放在一边。
我泪眼模糊地褪去他的里衣，他的血已经没再流了，整个人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凉凉的，我褪了自己两件衣给他穿上，把刚拿出来的信放在他衣服里。
做好了准备，我咬破自己的手指，和着他的血，在他手背上画符。
逐渐，我的意识开始下沉，自己好像轻飘飘的又好似死沉沉的，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他身旁。
我看着他的脸，还是记忆里的模样，血把我浑身都浸湿了，我好冷，可是浑身也好疼，我没力气，动不了。
看着他身上的伤疤逐渐愈合，我似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同样位置的地方像被刀剑划开。
是，我还是像那些痴男怨女一样，把自己和他的身体状况置换了。
看着他逐渐恢复血色的脸，我竟还有力气勾起嘴角，笑了，这哪是什么傻事。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还有些虚弱，但显然，他很快就陷入了惊吓中，他想坐起来，可是他办不到。
真好，你还活着。
律清摸着我的脸，看着我，眼里的悲痛让我既心疼又开心。
我张了张嘴，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不知他能否看懂我的口型。
实在没了力气，我缓缓闭上眼，知道自己快没了。
唇上却传来触感。
瞬间心里喜极，想睁眼却再睁不开，还好，他看懂了
——亲我
可没一会儿，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好像关进无尽的黑夜里，我摸不到自己，看不见他人，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这里没有时间的观念，不知这样了多久，我逐渐连无尽的黑夜也感受不到了，我，没有我了。
一切归于混沌——
可就像沉睡中被人突然叫醒，我竟逐渐恢复了意识。
手里好像又什么东西，我动了动手指。
一时有些不解，怎么了？我努力睁开眼睛，却瞧见律清一脸的欣喜。
没多少力气，我又闭上眼，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得命运十分好笑，这会儿倒是体会到律清那时死而复生的感受了。
恢复了一下，我终于适应些，重新睁开眼睛看着他，笑得开心。
以身替他，空废一身灵力，于是我把灵力化成一张符，教了他时间回转之法，放进信封，塞进他怀里。
本想着我不在了，若有什么变故还能再救他一命，我并不知道具体能回到什么时候，但觉得十天半月总是行的。
没想竟回到我还在之时。
他扶我坐起来，好想亲亲他。
他这次却没看懂我的意思，问我：“这会儿我十六岁，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我才反应过来，他不知这时的我是十六岁时的我还是死过一次的我，我张了张嘴，勉强发音：“是我。”
他顿时乐得像个小孩儿，亲了亲我的额头。
“只是……我已没了……灵力。”我说。
他抱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有些哽咽道：“正好。”
我没说话。
“等你好些，我们就离开这儿，我们去北国。”他说。
“好。”
三年后
偶尔坐在院子里发呆，我有个猜想逐渐清晰。
“为何你们都说祭司不会爱人？”我问律清。
“世人皆知的事，且你可听说那个祭司爱上别人？”
我挑了挑眉，看着他。
“你，不算……”
“就像我从前做祭司，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娃娃样，或许以前所有的祭司也是不约而同地在造这样一个形象，毕竟十足的理智才会让人信服。”
律清想了想，问我：“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其实祭司是不会死的，我从未感受到自己的衰老，好像真被上天眷顾着，我觉得并不会老去。”我不是诌的，历代祭司寿命不一，长的四百来岁，短的十几岁。
“除了，我让你登上皇位那次，长过几丝白发。”我回忆着，“让你死而复生前，我身体已经开始虚弱。我猜，那不是因为我施咒，而是因为我为什么施咒。”
律清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
“比如，我改了先皇的命，我的身体却毫无变化。”
“所以……”他终于开了口。
“所以，我爱你，却用上天赐予我的灵力改了你的命，所以才会受到惩罚。”我笑了笑，想找个恰当的形容，“好比公权私用。”
律清看着我的眼里多了热烈，慢慢靠过来，一把抱起我，低头对着怀里的我说：“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我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满眼挑逗对他眨了眨眼，小声道：“是啊。”
于是，不可描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是不是今日？”“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