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一头蒜

2、第 2 章

　　“只要不是小七哥，就是皇子我也不嫁！”小九随意的踢着地上的碎石子。也不知走了多远，小九才想起来抬头看路，只是这一看便傻眼了，身前身后皆是乱石高树，哪来的道路？

　　“反正小七哥会找到我的！”小九索性席地而坐，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想起霍小七方才说的话。

　　“封侯拜将考状元，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随手捡起地上的碎石朝着月亮的方向使劲扔过去。

　　“别动！”脖颈上一凉便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小九微微低头便看见了那把明晃晃的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别动！”男子转到她面前，因逆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清晰的感受到眸子中的两道冷光。

　　男子手抖的厉害，小九咽了口水，才颤颤的说道：“我要是死了，小七哥一定会把你杀了你为我报仇的！就像是街上追着我咬的恶狗，最后被小七哥一棍子敲死……”

　　还没等小九说完，男子便轰然倒下去，小九赶紧提着衣角跑出去老远。

　　“救命！”男子似乎在很痛苦的挣扎。

　　“我要是救你那就是我脑子坏掉了！”小九指着自己道。

　　“娘！”

　　小九再也走不动路了，曾经被关在棺材里不见日光时，她也是这么撕心裂肺的喊过娘。

　　朝着自己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怪自己没毅力，小九快步折回去，拍了拍脸颊，确定男子没有意识后，才把背在背上往观音庙中走去。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要我一个女流之辈背着，丢不丢人？”

　　男子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个头比小九高出许多，因此背起来十分吃力，不一会便累的气喘吁吁，只能假装与他说话分散注意力：“真是像头猪一样重！”

　　“小九！”霍小七的声音近在耳旁。

　　“小七哥，我在这边！”小九大声回到。

　　顷刻间霍小七便找到了小九，又见小九背着一个陌生男子，心里不免难受：“女儿家的怎么能随便接触男子？”

　　小九把男子放在地上：“小七哥你快看看他，刚才他好像昏过去了！”

　　霍小七跟着秀才师父学过几天的医术，虽不能救治疑难杂症，但至少能判断一个人受伤的轻重。因此霍小七蹲在地上，右手搭上男子脉搏，道：“脉象虽弱，但好在没有大碍。”

　　小九听到他没生命危险顿时松了口气：“这四周黑漆漆的，说不定还有野狼出没，我们把他带回观音庙，等他醒了就让他离开。”

　　霍小七撇了她一眼：“你也知道这山上有野狼。”

　　小九不好意思的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前：“我刚才只是一时兴起才跑这么远，小七哥就不要说了……”

　　霍小七道：“以后你要是再乱跑我就把你捆起来。”

　　小九不服气道：“那我就在你捆我之前把你先捆了！”

　　霍小七见她言语之间一派天真，便不忍心再去责怪，只道：“我们回家。”

　　在庙中，秀才师父与霍小八围坐在火堆旁，争论着今天烤的地瓜应该给谁吃这个重大问题，见霍小七又背回来一个抢饭吃的，两人心里更加不高兴了。

　　秀才师父豁然起身，对累的满头大汗的霍小七道：“你怎么又背回来一个？！”

　　小九去外边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霍小七直到把男子放在草堆上才道：”这个你就得问问你心爱的小九徒弟了。“

　　小九见霍小七把锅扔给自己，便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佛家不是说了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着秀才师父知识渊博，又向来心善，自然愿意救他一命，我便把他背回来了。”

　　秀才师父一生没有功名，偏偏贪恋功名，听了小九的一番奉承，心中有说不出的受用，但又看见架在火堆上的那个香喷喷的地瓜，脸上浮出的笑容瞬间消失，只捻着花白的山羊胡，发表起长篇大论：
　　“你师父是学识渊博，要不然怎么教出小七小八这样优秀的弟子，倒是你五体不勤整天只知道混日子，等明天让青姨给你说媒嫁给地主家的傻儿子，不愁吃喝的可还行？”

　　“不行！”霍小七霍小八齐声说道。

　　小九忙上前重新将方才做过的干草铺整齐，狗腿的请秀才师父坐下，又是捏肩又是捶腿，试探道：

　　“秀才师父这个主意出的极好，等将来我嫁给有钱人，秀才师父再也不用讨饭为生 ，可是徒弟有一事不明，还请秀才师父指教。”

　　秀才师父半眯着眼：“说来听听。”

　　“秀才师父与青姨整日在这座山头上生活，你们是怎么认识地主家傻儿子的？”

　　霍小七霍小八心照不宣的互相看了一眼。

　　秀才师父还没答话，小九又问道：“秀才师父要是真认识城里地主家的傻儿子，徒弟为了秀才师父后半生着想，当然会嫁给他，那时秀才师父要是相见徒弟却是万万不能了。只是秀才师父当真舍得吗？”

　　霍小七忙替秀才师父答道：“秀才师父平日最疼爱你，当然不舍得了。小八，你说是不是？”

　　霍小八配合的连连点头。

　　秀才师父是文人，向来感性，最见不得生离死别之事，一边用帕子擦泪一边道：“秀才师父当然希望你们三个一直在一起。”

　　小九乖巧的坐在秀才师父身边：“我们三个会一直跟秀才师父在一起，倘若秀才师父能把青姨娶进家门，那是最好不过的！”

　　秀才师父向身后站的像柱子一样的二人道：“还是小九最理解秀才师父，你们两个也好好学学！”

　　霍小八坐在秀才师父的另一边，道：“原来秀才师父眼中只有小九啊，看来我与七哥平日也是白孝顺您老人家了。”

　　霍小七坐在小九身边：“谁让我与小七笨嘴拙舌，不会哄秀才师父开心的。”

　　小九偷偷的看着霍小七，高挺的鼻，薄薄的唇，温柔的眼眉，怎么看都看不腻。

　　霍小七感应来自身旁人的目光，嘴角无意的往上勾，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抓住了那双莹白的手。

　　但秀才师父完全感受不到来自身边人的甜蜜，继续与霍小八讨论地瓜问题。

　　霍小八看向师父时正好看到小九的手被霍小七紧紧握着，脸色稍变，秀才师父察觉后马上问道：“你不舒服？”

　　霍小八笑了：“秀才师父，我今日也有一个问题要请您老解答。”

　　秀才师父很是诧异，在他眼中霍小八不如小七爱读书，总爱走偏路，甚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

　　“倘若我真的很想吃这块地瓜，可这块地瓜却早已名花有主，秀才师父可有什么法子让这块地瓜回心转意？”

　　秀才师父看透一切的望着这个徒弟，问道：“你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回头秀才师父给你提亲去！”

　　霍小八又恢复了那副固有的倨傲神情：“谁家姑娘能入得你徒弟的法眼？”

　　秀才师父点头：“我家徒弟个个好模样，这世上还真是少有姑娘能配你们！”

　　四个人围着火堆吵吵闹闹好不热闹，直到日上三竿，秀才师父去找青姨，霍小七霍小八照例去外边讨饭，剩下小九一人呆在破庙里看着那位还没醒来的男子。

　　男子醒来时见小九正哼着歌做饭，锅里稀稀拉拉的煮着几粒米。

　　小九听到动静头也不抬的说道：“你终于醒了！”

　　男子警惕的问道：“这是哪里？”

　　小九回头笑道：“这是观音庙。”

　　男子仔细的想了昨天发生的事，知她并无威胁，又见房屋虽破，但好歹干净整洁，便知有人常住：“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小九盛了米汤端到他面前，笑道：“秀才师父他们出去了。”

　　男子并不接碗，小九端着碗喝了一大口，并当着他的面咽下去：“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昨晚那般不讲道理。”

　　男子伤在背上，失血过多，又加之日夜奔波劳累，早就饿的饥肠辘辘，见她试毒后才夺过碗一饮而尽。

　　小九道：“你不用担心伤势。昨天小七哥帮你简单包扎了一下，说是好好养养就行了。”

　　男子：“小七哥？”

　　小九只要一提到霍小七便会洋洋得意，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便道：“小七哥大名霍小七，长得温文儒雅，善解人意，文采斐然，是我心中最好的人！”

　　男子冷笑一声：“我才不信。”

　　小九夺过碗，道：“爱信不信，反正又不需要你嫁给他。”

　　男子一眼看穿少女心事，道：“你不会喜欢他吧？”

　　小九被人猜中心事，脸刷的一下红的像只熟透的苹果。

　　男子又继续道：“像你这么丑的丫头他能看上你才怪！”

　　小九回嘴道：“可惜啊，像你这般丑的男人就连我这个丑丫头都看不上。”

　　男子其实长得并不丑，狭长的眼眸，飞眉入鬓，甚至可以说的上英俊非常，但小九为了气他故意丑化他。

　　男子气得直要起身，可惜背后剑伤不轻，试了几次都没爬起来，依旧老老实实的躺在草堆上，气的嘴唇直哆嗦：“你才丑呢！你全家都丑！”

　　小九得意的坐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昨天你不是还拿剑指着我吗？怎么今天就趴在这儿了？”

　　男子哼的一声扭过头不再看她。

　　小九又道：“莫不是伤的连剑都抬不起来了？”

　　等了许久男子也没再回声，原来是被小九气晕过去了。

　　小九吃过饭后爬上门前的合欢树，眺望着远方等待着小七哥的到来。

　　一连十天，男子都没爬起来身，但与小九越来越聊得来。

　　他发现小九虽然嘴毒，但是内心单纯，总是将最好的东西留给那三个人，又见她每天都偷偷摸摸的藏下几个铜板。

　　男子问道：“这是你小七哥给你的钱，你怎么都藏起来了？”

　　小九道：“等小七哥考上状元，肯定有许多人事要打点，我先存着些，等将来对他好有些助益。”

　　十天后男子终于能爬起来身，但还需要小九搀着才能走路。

　　这日，日暖花开，小九与男子一同坐在门槛前，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男子侧脸望着小九，道：“一连十天，你怎么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

　　小九望着山脚下遍地开花的油菜，淡淡一笑：“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问你？”

　　男子稍一怔便道：“我叫纪尧。“扬麾纷雾静，纪石功名立”的纪，尧舜汤禹的尧。”

　　小九笑道：“纪尧，我记下了。”

　　纪尧又从怀中拿出一块碧绿的玉珏，放到小九手中：“你救了我一命，这块玉珏拿到集市上或许能换几两银子，你们若是去盛宇城考试也好用作盘缠。”

　　小九拿起玉珏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终于又还给他：“小七哥说无功不受禄，我救你又不是图你这块玉珏，所以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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