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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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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
“你!”
副总办公室内透过半开的百叶窗传来黎昕气急败坏的声音,一众员工惶恐不安,没个几秒钟,黎昕就从办公室内冲出来,连门都顾得上关,一路飞奔而去。
一路路过的公司员工纷纷窃窃私语,大家都猜测这关键时候还能让领导这么生气的离开公司的差不多公司可能真的要掰了,甚至都有人沉默的开始捡拾清点着自己的物品。
……
“小姐,这小子好像在发烧。”
宁江也不出声,眼中也没焦距,一副痴痴傻傻半死不活的样子。有人瞧见他面色潮红的不像话,便俯身下去摸了摸他的头,检查他有没有大问题。大汉子们是想拿钱办事,可不想拿命换钱啊。
肖丽正背对着这伙人站在角落里给人打电话,听见他们说话,偏过身体瞥了他们一眼,回头低低跟那头说了一句什么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兜里,转过身目光涔涔的向说话的那人看过去,意思很明显,警告他别说废话。
大汉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心里默默诽腹果然最毒妇人心,这凶狠样都让他不自觉的打个颤,也不知道这倒霉小子怎么惹的这女的。
这时间内肖天已经赶到,司机一个急刹车停在村门口,肖天在车还没停稳就连忙打开车门,往下走。被车门带了往前一个趔趄,身体极度虚弱,摔到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司机见状连忙跑过来把他扶了起来。
“先生,您没事吧?”
心悸的有点厉害,头也晕晕的,压的肖天半天没嗷出一声。艰难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借力撑着司机的手起了身,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司机大哥也是心善,瞅肖天这虚弱样也实在担心,摸出手机打了个急救电话。打完电话,肖天已经向前走了好些距离。
仓库里,汉子们个个闲的很,有个人也是嘴欠,看着地上的宁江,觉得好奇,也就随口一问。
“诶,小姐,咱们把他抓过来是要干嘛啊?”
“杀了。”
淡定的不能再淡定了,反正没什么表情,看着也不像开玩笑,但是杀人这种事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真的干的出来的事,大汉们只是有点缺钱,但并不是真要为钱为了要弄出人命然后去亡命天涯。
光瞅她这样子,大汉们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大伙儿不由得噤声,都悄悄咪咪的拿眼睛瞟着这个口出狂言,不惊不诧的女神经病。能不是神经病吗?都要喊打喊杀了还能这么淡定如山,不是神经病就是脑子有猫饼,反正就是有病。
等了半天了,也没见这女神经病有动静,一点儿也没要想杀人的样子,大汉们刚松口气呢,那头仓库大门处哐当一声,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大家伙虽然没有真的杀人,但毕竟也是干了坏事,这不劫了人嘛,这甫一听见动静,不由得各自惊慌,各自躲到暗处警备起来。
这一行人中只有肖丽除外,她不仅没有躲,反而更进几步走到正对着仓库大门的方向,阴涔涔的笑了起来,
“哈,来了啊。”
个个膘肥体壮的大汉们被阴测测的笑容吓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内心腹诽,女人果然是个可怕的生物,里面这小子算是倒了霉惹了这个女神经病,也不知道外面那个东西跟这女神经病有什么关系。集体给这俩升起来一排蜡烛。
肖丽突然从黑色大衣里面摸出来一把小手枪,左手拿枪柄,右手托枪膛,姿势很标准,微微偏过头,眯紧一只眼睛,瞄准仓库大门,用口型做了声,
“砰……”
肖丽以前小时候和肖天经常被街边小流氓欺负,肖丽是个自尊心执行力都很强的一个人,受欺负后她就跑去学了一堆防御术还学过一段射击,让人再也不敢欺负她,她比肖天更硬气,受不了委屈自己,总想给自己扳口气,不服输于人,而黎昕呢在她这里是唯一的例外。而肖天跟她相反,他是那种能忍则忍,忍不了就跑的人,特别没有骨气的人,从小都不敢怎么跟人家去横,特别怂的一个人。可以说大概宁江就是他这辈子唯一不怂的理由了吧。
肖丽一直保持着这个双手持枪待定的姿势。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门开,基本算是纹丝不动,要知道大门他们进来的时候只是轻掩了一下,要推开再简单不过,一秒钟的事儿,却迟迟不见有人进来。但门口一直不间断的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风一吹都能开的门,这门外真的是有人在推门吗?除了肖丽,大家伙都特别怀疑,几个人各自交换了几个眼神,为首的那个胖子不动声色的瞥了眼站在仓库中央地带的对于外面的人似乎特别笃定的肖丽,默了半晌,跟其余人示意别轻举妄动,听候雇主的命令。
肖天简直是弱到不行了,连个虚掩着的铁门他都几乎用尽了全力去推它。没一会儿就一身的冷汗,背后衣襟湿了干,干了湿,风一吹过,冻得肖天低低咳了好几下,脸色几乎是煞白的,完全失了血色,连嘴唇透露出诡异的病态灰白色。
纯靠推,肖天是真没力气了,他几乎是连站都站不稳当,身体一侧都只能依靠在门框上勉强支撑着。无奈,肖天只得深吸口气,用一只手顶撑住门框,猛的借力,像大门上撞过去。
大门被猛的撞开,门里的人自然是做好了准备。几个人瞥见只有一个人影,还没有携带任何武器防身,不用雇主吩咐,立马一哄而上分工合作几个人按住肖天的手脚,并且把他的脑袋偏过来按在地上,让他无法动弹。
肖天不用他们压着,其实也是没有力气去反抗的,他这一撞门,不仅将他的所有力气都撞没了,还给摔的整个人都摔懵了有点。
他费力睁开眼睛眨了眨,正好他头偏过的地方正对着宁江躺着的那个角落。宁江侧躺在冰凉的地上,半睁着眼,眼神呆滞。
肖天看到他没有生命危险就松了口气,也不再挣扎,就着这个姿势,静静地定定的看着宁江,仿佛要将他刻入眼睛里,刻入心里去。
肖丽这个角度看到闯进来的人模样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肖天显然是直接跟着她过来的,连医院病服都没有换下来。她愣了好一会儿,对于来人是肖天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她还高举着枪,却是一副愣神的样子。
反应过来的真的是肖天,她怒气冲冲的冲过去。汉子们还以为这女神经病要上来给这小子殴死,都纷纷给她让来开一个空位,只留一个人继续压着肖天。大家伙都甚是得意洋洋的期待雇主对于他们能一招拿下这个不要命的闯进去要搞事的小子给予奖励呢或者是任何一个优待。
没想到肖丽冲上来没有说任何话,抬起来一脚就把那个压着肖天的人踹到在地儿。那个胖子被踹懵逼了,一伙劫犯都懵逼了。
不是,这怎么回事啊?这不是雇主示意要拦着的吗?这怎么的,不打死这小子,改冲他们撒气了呢?女神经果然是女神经,果然不按套路来啊。
但是雇主到底有底气,人花钱他们办事,雇主让干啥就干啥,能有钱打一下能怎么样。一个小女娃能有多大力气?好了,为了钱,他们忍。几个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跌坐在地上的那个胖子,也收到了示意,虽然还是懵逼,出于什么狗屁的职业道德,还是自个拍拍灰自个站了起来,忍了这口气。
肖丽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弯下腰半跪在地上。肖天已经虚弱到不需要人压着也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肖丽将他半扶起来,用双手环抱住他。
肖丽的拥抱多带着点狠戾与决绝,她用力的抱着她的哥哥,没有说一句话,狰狞的美目中空空荡荡。肖天也没有什么动静,他的眼睛始终留在躺在地上的宁江的身上,是安心,是不舍,是留恋,眼睛里是满满的柔和的爱意。相互拥抱的兄妹二妹,处在不同的处境,却是默契的犹如被狠狠捏住心脏一般疼痛。一个制造痛苦,一个更加痛苦。
另外一伙人这下子更懵逼了。
不是,这咋回事儿啊?这雇主深井冰病的不轻啊!又是要弄死,又是要抱着的。这是要搞虐恋情深这还是咋的。还有这地上咋回事啊,这……他妈能是三角恋?这看着不像啊!不过这女的也太彪悍了,一个人能干倒俩。女!中!豪!杰!
在场的人各怀鬼胎,场面安静出奇的诡异,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戳破这尴尬的境地。他们兄妹就着这个诡异的姿势抱着。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反正他们不嫌累,劫匪们也就当没看见,各自干各自的事。大家诡异的短暂的保持了一种和平状态。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肖丽他们还是抱着像一团雕塑似得,也没人说话,大家伙感觉脖子都快抻僵了,却又碍于场面不敢说话。正当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在寂静的黑夜中犹如割据灵魂的让人惊醒。肖丽首当其冲反应极快,脱手放开肖天,任凭肖天躺在冰凉的地上,迅速直起身,手托抢支,以一个膝盖跪地,另一个膝盖呈直角状,拿出手枪,摆出备战姿势,枪口直指门口,阴狠异常,目光沉着冷静!
不多时,门口急匆匆冲进来一个人气喘吁吁的,神色异常慌张,正是迟来的黎昕。
黎昕一进来就四处张望,寻找宁江的下落。他自然也看到了站外正中央的肖丽,以及她手中正对着他的枪口。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在意,跟肖天一样,他现在只在乎宁江的安危,所以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宁江的所在之处,看到他无恙,也是舒了口气。
确认宁江没事,黎昕这才将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肖丽身上。瞥见她手里的枪,不退反进。他劲直走向肖丽,眉间横着几分怒气,直直冲过去,直接一把握住枪柄带起半跪在地上的肖丽,拿抢抵住自己的额头。
两人的距离直接缩减到肖丽一个手臂的长度。肖丽还是没有说话,从头到尾看着黎昕的动作,又冷静又冷漠,仿佛他就是个过路的人。当然,除了这把威胁信极强的手枪。
黎昕双眼赤红,怒气冲冲的看着肖丽,气愤道:“你他妈有本事就冲着我来,我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但是如果敢碰江哥一根手指头,别说你们肖家有多厉害,我都照样能掀翻了它,闹得肖家人仰马翻,甚至家破人亡,你别逼我,为了这个人,我什么都做的出来。”黎昕咬牙切丝,已经被气疯了,天知道他来的路上心里有多慌乱!
肖丽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样子,但是手里的枪依旧握的很紧,枪膛已上,正对黎昕,只要扣下扳机,下一秒黎昕就会死去。她好像很享受现在这种情况。
“他有什么错?”黎昕被连日来积压的所有委屈不甘以及愤懑,全都发泄出来,眼睛都不自觉的朦胧一片,低低说着,像是质问,也像是自言自语。他抬头直视肖丽,却好像透过她看出了其他的东西。“你们这些有钱人整天都在想着什么?难道只有你们之间的爱恨才是爱才是恨?我们就不是人吗?我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吗?你们想不要就不要,想要就必须得到,得不到就干脆毁掉?嗯?来,你是很有本事,肖家动个嘴,就能让顾氏覆灭。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先弄死我吧,别拿江哥威胁我,没错我真的怕,我受不了你的威胁,你达到了你的目的,我现在真的很痛,你满意了?你解气了?”
黎昕都快疯魔了,肖丽也不见给个反应,就这么沉沉的看着他。黎昕停了一会,也慢慢泄了火,不再大声嚷嚷,沉下心来。他放开拿着枪的手,既然肖丽一时半会也没想打死他,他再怎么疯疯癫癫的出丑,也是只能让人看个高兴,并没有什么用。
一旁几个看傻眼了的劫匪,真真是更傻眼了。这……这他妈四角恋?谁他妈恋谁!?
他缓缓侧过身,掠过肖丽,劲直走向宁江。一步一步走的很沉重,肖丽那样确实有点不正常,搞不好就有可能突然背后给他来一枪。所以黎昕走的很慢,他不怕死,他只是有点怕以后看不到他的江哥了,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宁江身上,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人总是在最接近死亡的时刻里,想起来以前那些所有美好的人或事。
譬如此时的黎昕,他与宁江之间只是不到十米的距离,却让他有种无法逾越的障碍困难。他想起了很多他与宁江之间的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到。满脸都是泪水。他只觉得好像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跟宁江说过话。好像一直处于矛盾之中,明明爱的那么深刻,为什么要发展成这样。
什么顾氏,什么报复,什么过往,什么未来。重要吗?直到这一刻,这种生死一瞬间,黎昕才觉得以前都是他错了。他不该答应与顾峰的交易,说的好听了,是想要给他和宁江一个好的未来,其实何尝不是他的自私自利在作祟,他潜意识里也一直觉得顾家就该是他的。可现在看来,是谁的,是顾峰的,是老爷子的,是他那不起眼的叔伯顾眠的,都不可能是他的。他有什么资格?他爸说的对,他只是个私生子,如果不是为了争夺家产,他或者根本连自己到底姓什么都不会知道,更不要说拥有现在顾家的一切,所以他只是个可有n可无的假继承者。
宁江却是他生命中最特别的存在。能让他感觉到鲜活的生命力,让他爱,让他恨,让他努力奋斗,让他对生活充满了期待。
有什么能比有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更重要的呢?幸福明明唾手可得,却一直被自己忽视。呵,真是搞笑。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