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丝一翦风 盛世的女官续》楚私wn

2、第一章 花开时节与谁来

　　柳晓雯第二天大清亮就被家里的丫头催促起来梳妆打扮，瞬间后悔为什么昨天想着京城里有美男子而放弃“南逃”的计划。
　　梳妆的老妈子进来把自己打扮的规规矩矩的，好见宫里来的嬷嬷——原来俏皮可爱的嫩绿色或者桃红色衣服，也换成了略显成熟的蓝色。头上更是多插了好几支钗子，挽成了正统的成年未婚女性才会挽的头。
　　这样的装扮，显得自己老气了不少，全然一个待嫁少女的样子，一点也不似平时肆无忌惮地穿梭于府内书房花房甚至厨房的娇纵大小姐的样子。
　　柳晓雯对自己的装束失望透顶，苦着张笑脸去见了李嬷嬷。
　　不想，李嬷嬷也不喜柳晓雯这样的装扮，见了柳晓雯问安，就叫身边的丫头给晓雯换了个京城里流行的样式。
　　“柳家梳妆婆婆们，要给我记仔细了，当今皇后娘娘原是司衣出身的，后来做了司仪一步步成了圣上的心头人，你们这样没有新意的样式，入不了娘娘的眼，便是坏了主子们的大事。”
　　“嬷嬷教训的是。”
　　“不知柳家小姐‘琴、棋、书、画、掌事、女工’里都会些什么？”
　　“回嬷嬷的话…”
　　“让柳小姐自己说。”
　　“精熟些诗词绘画，琴棋略懂，还通些掌厨……之类的。”柳晓雯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都不太敢说。
　　“官眷女子多会些总是不差的，莫把声音放低了，显得小姐没什么自信。精熟诗词绘画自然是好的，不过……”嬷嬷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下柳晓雯，“规矩还是要和我好好学的，女工也不能落下。要讨皇后娘娘的欢喜，自然是要有好手艺，不要求这京城里小姐能有和娘娘一般的手艺，总是要让娘娘开心才是的。”
　　“是。”
　　于是原本算是放浪的柳家大小姐，被李嬷嬷一点点教成了一个看起来走路步伐小、懂得拿扇子掩面、女工绣活上几个经典的样式都能好好绣出来的小娘子。
　　半个月过去，柳晓雯快是被嬷嬷憋得要患上心疾了，才听柳唐氏说两天之后就要去宫里了，流程是诰命、命妇们按品级与娘娘们作伴在御花园里赏花，小姐们就去院阁里题诗作乐，陪着太后娘娘，也别有番风趣。
　　可这柳晓雯竟是两天也憋不住了，原本好好的在琴房练着七弦琴，心烦意乱起来让洛儿锁了琴房的门，转身取了扬琴用键子把琴一顿猛敲，爽快了一番后又敲起了小曲，什么高山流水、什么洛阳曲，不如敲些小曲儿尽兴。这回尽了兴，也是该到宫里去表演的时刻了。
　　说着便到了两天后，京城从三品官员以上的命妇携女儿都到了宫里配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赏菊花助兴。
　　柳唐氏本以为自己便是跟在皇后娘娘的队伍中段，和其他些夫人说些有的没的，没曾想遇到了儿时友人奚梅氏，奚大人早了两年在京城做了户部侍郎，奚梅氏自然是认识了不少京城里的闺眷，奚梅氏引着柳唐氏见了些自己在京城有交集的好友，柳唐氏很快融入了进去，不在生怯。
　　而柳晓雯这边则是小姐们一一见过了太后娘娘后开始表演起来，这边王家大小姐先赋诗一首，后那里林家二小姐抚琴一曲；那张家长女本是个庶女，一曲舞跳得极好，惹得太后老人家看着高兴；这陆家幺女不甘示弱操，起琵琶轻拢慢捻，曲毕引得大家赞叹不已……不过这些都惹不了柳晓雯来劲，她就这样兴致阑珊地坐着，和着人群，看看院落里的新菊，菊儿饱满丰腴，或是黄澄澄的、或是白润润的，好是可爱。
　　不想，太后开口道：“可是礼部柳侍郎的嫡女在？”
　　柳晓雯一惊，忙站起来应：“回太后，民女便是。”
　　“想来这柳家幺郎儿时是个伴读，和皇帝玩的极好，做官南下后是好些年不见了，这下可总算回来了。”言毕，给了身边嬷嬷了一个眼色。
　　“柳家小娘子，请上前来给太后瞧瞧吧。”
　　“是。”柳晓雯应声从众人坐席中缓缓走上前去，在离太后十步远的地方低着头站定，福身子道：“民女给太后娘娘请安了，恭祝太后娘娘千岁，家父儿时承蒙太后娘娘照顾。”
　　“好姑娘，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吧。”
　　柳晓雯缓缓抬头，见面前这和蔼可亲的太后娘娘对她细细打量，心里有种莫名的亲切。
　　“不知小娘子可会些什么？”太后心满意足的收了眼神，身边的老嬷嬷便开了口。
　　“小女不才，只是略懂些书画琴艺。”
　　“当年柳侍郎伴读的时候也没有你这样谦虚的，琉雁，端琴来吧。”
　　柳晓雯这下也不好推脱，只能应声坐下弹个一曲，可这一时自己擅长的曲目都被别家小姐弹去了，那些小姐大都是一品大员家的，不好和她们比个上下，而那些自己还没熟练的，拿出来恐是要污了太后娘娘的耳的。这里柳晓雯只好信手抚琴来，一曲即兴的《饮菊》虽还不是成熟，但绝是引人瞩目的，虽然不得那些名曲的气概，但是是个格外动听的，太后听了也称奇。也是正好应时应景，曲里有能将听曲的人带去菊花园赏菊惬意的。
　　“柳家小娘子这曲子令人耳目一新，不知典出何处？”
　　“回太后娘娘的话，这是民女赏着院里的菊花即兴卖弄的，在太后娘娘跟前丢人了。”
　　“不差不差，柳侍郎是个极其聪明的，有你这样聪慧的女儿自然是没错的。”
　　“谢太后娘娘夸奖。”
　　看起来这太后娘娘对柳晓雯多些偏爱，其实这些对话与其他小姐无异，只是从柳晓雯这儿开了点名小姐表演的先例，随后几个被点名的，太后娘娘也如此好生关怀了番，整场赏花会众小姐们表面上没有纷争，可是一派和平景象。
　　晌午时分太后娘娘赏了小姐们饭食，请她们留在院内为这次花会作诗画，自己先去里屋休息去了。
　　小姐们拿了纸笔，丫鬟们在一旁伺候着，这场面和着科考考场似的。有小姐提着笔愣是写不出一句诗词来；有的却已是奋笔疾书；有的小心翼翼的画着花；有的譬如贺将军家的小姐寥寥几笔便自觉成型，得意地交给嬷嬷挂到花园里去了。
　　柳晓雯照着院子里几朵菊花以写意地手法描了下来，自己又根据自己地喜好添了几朵，染上了叶子后总觉得画面空旷了些，便以行书题了几句诗，修补到自己满意、洛儿悄悄夸赞了才交给了嬷嬷。
　　屋里一众小姐还在工笔慢磨，于是有嬷嬷给先好的几个小姐送上花糕与茶歇息着，到了时候，便可以把小姐们送回去了。
　　品着宫里细腻好吃的花糕的柳晓雯此时注意到了一位身着大袖的小姐，此女头发乌黑浓密，高高的束在头顶，插了些簪子却不招摇，柳晓雯也看得出来那女子绘图时用笔细腻，整体样子不失大方，宛若自己心里真正京城管家大小姐的模样。事后打听才知道，那是袁大学士家的嫡长女，从小和皇宫走动多，是皇后娘娘中意的，看起来这位以后不是做太子妃就是做景王妃的。
　　待小姐们陆陆续续交了卷，嬷嬷们便安排小姐们和夫人会面，一户一户地把她们送出了皇宫。也是此时，太子薛莫云与景王薛莫待在宫路上相遇，两个刚满十八岁地俊秀郎儿有着几乎相同地面庞，若不是薛莫待瘦弱些，便算是分不出这俩孪生兄弟地差别了。
　　“皇兄。”薛莫待先向薛莫云行礼。
　　“待儿。”薛莫云向薛莫待示意继续步行，薛莫待也以手势相请，兄弟两个表面礼数周到，内心则是许久不见地欣喜，只是奈何有皇帝地宦官在侧，不便说些额外的话。
　　没走几步，薛莫云先开了口：“待儿，你近日身体如何？”
　　“有些日子没出门了，且最近天气不错，腿力自然是补回来了。”
　　“听说半个月前，你和薛承枫去喝了些酒？”
　　“是瓖月楼，菜品味道不错，若是得空，我叫下人买了给你捎去。”
　　“你自己没把自己吃坏就好。”
　　兄弟两一言一句，不多时便来到了太后的住处。今日是太后邀皇帝、皇后和几位皇嫡子用些晚膳，顺便让那哥俩瞧瞧院子里挂的官眷小姐们的诗画，若有合适的，便要皇帝给让他们娶去了，若是快些生个孩子，就是了却自己四世同堂的心愿了。
　　“皇奶奶院里今日挂了不少诗词绘画。”
　　“想必是皇奶奶邀请了些官眷小姐来赏花作乐吧。”
　　“这诗写得不错。”薛莫云随手捻来一副，念道，“翠枝又黄染，别是春更生。这谢家小姐作诗俏皮。”
　　“袁家小姐可不是一如既往的精湛？皇兄 ，你看这菊花，真是栩栩如生，总觉得奶奶院子里可以寻到一个模样的。”
　　“太真了也不是顶好的。这贺小姐的一如既往的豪放写意，在这些小姐里独树一帜。”
　　薛莫待在薛莫云后面轻轻挑眉，没多说什么，只是和薛莫云步入了太后屋里，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乐呵呵地看着两个身形相仿孙子，道：“小哥俩儿都瞧见院落里那些小姐的诗画没？可有中意的？”
　　兄弟两个和太后笑脸相迎，却不说话。
　　“又是哥哥看中了贺小娘子的，弟弟看中了袁小娘子的？”太后笑盈盈的问。
　　哥哥还是没有回话，表情换成了“奶奶真是神仙，猜什么都对”的样子。而这回弟弟却不是那么舒坦，禀声道：“太后……”
　　“好、好，哀家不挑你们玩，自己心里有人了，就和你们父皇说，知晓了？”
　　“孙儿明白。” “孙儿明白。”
　　“若是又喜欢的，你们且摘了去，赐你们了。”
　　“孙儿谢过皇奶奶。” “孙儿谢过皇奶奶。”
　　只见这薛莫云径直摘了贺小姐贺茵璇的去，高高兴兴地回了太后屋里；这薛莫待在院里选了一会，收走了那张署名“柳珉”的题诗画，而袁小姐的那张，他只看了一眼便不消看第二次。
　　兄弟俩小时候官眷走动，莫云和莫待也只当袁小姐袁璐伊是个妹妹，只是哥哥生性豪迈，避得开她；弟弟因为自身不便，没法躲，只好顺着她来，结果全皇家都觉得他们能是一对。小时候只是难缠，长大后袁璐伊在大学士父亲的教育下变得越发势利而无趣，薛莫待每次都花了心思绕开和她接触，不想她越发穷追不舍。
　　薛莫待本以为这次的诗画会还同往日一样，到最后只能象征性的收了袁小姐的再带回王府烧化，不曾想这次倒是来了个新小娘子，写意画菊花画得很有灵气，书法也是个活泼却不失娟秀的，更有意思的是她题的诗：“深篁幽幽印人心，枝上黄鹂恰恰啼。不道此处春先来，应是九华秋韵吟。”前两句说是老竹上又黄鹂，其实是在描摹菊花，全诗无一字咏菊，却处处在说院里菊花的俏皮可爱，想必这位柳小姐也是同其诗歌一般可人的吧。想到这儿薛莫待欣喜无比，待会席上一定得套套皇奶奶的话，好让她说说这个新出现的柳小姐是个什么模样的。
　　不过这下薛莫待是没曾想皇奶奶会主动提她的。
　　皇帝和皇后是一齐来给太后请安的，待屋里的众人坐定后，皇帝便急急关心起太后今天的赏花会成果来。太后自是先将那些有名的小姐夸了一遍，接着就提起了柳侍郎家女儿的事：“柳家那个小子，小时候同皇帝你一同读书就瞧见他是个聪敏的，今儿个他家小娘子第一次赴会，给我谦虚了一会竟即兴来了个曲子，那曲子妙啊，是林儿小姐不及的。”
　　“这柳兄教女有方，甚是可喜，母亲您若是喜欢，我叫柳小娘子来您身边伴着便是。”
　　“可惜这柳小娘子年纪也大了，若是早些见到，哀家定是求也要把她寻来的，现在正是中婚嫁的年纪，若是哀家收留久了，送了个人老珠黄的姑娘打发出去嫁了，柳家人就说不服咯。”
　　“母亲说什么玩笑话，即是婚嫁适龄，让你皇孙里找个取了她，她可不就是三天两头来你宫里了？”皇帝笑呵呵的说着，那薛莫待在座位上突然一个紧张，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来，没让他人瞧出些什么。
　　膳毕，太后便让众人早些散了去歇息。歇灯时，太后突然问嬷嬷兄弟俩都捡了谁的诗画去，嬷嬷答：“贺家小娘子的和……和柳家小娘子的。”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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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们不知道我写过什么样的东西，你们只要相信我在这篇文里对男主下手轻就行了。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欢迎评论，如果觉得对胃口请继续愉快的看下去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