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的流年，温暖如你》八月狮

25、第二十五章 班级标志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鹿筱宁心脏好似快要跳出胸口，有期待又害怕的等待着杨一帆的答案。

　　而杨一帆，听到这个问题，眉毛轻佻，神态讶异，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只见女孩眼神闪躲看向远处，嘴边笑容却是不减，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紧握的双手，出卖了她此时的情绪，他就这样看着她。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听到回答，鹿筱宁转头，紧张又疑惑，骤然闯入温柔似水的眼眸，激起阵阵涟漪。

　　眼神相交，四目相对，滴答滴答，一秒、两秒……鹿筱宁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呼吸停滞，手心渐渐被汗水浸湿。

　　终于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等待中，鹿筱宁听到了他的回答：“我对她，就像好哥们儿一样，能玩得来。”语气轻松，双眼真诚。

　　鹿筱宁轻吐一口气，双眼微弯，灿烂如朝阳，照亮这片冰雪天地。喜悦随之而来占据心头，拥堵在胸口的气突然消散，身心愉悦，满心欢喜。

　　心中的纠结困惑得以解决，满心的疑问也得到了答案，即便窗外的风再大也不觉得冷，心情顺畅，连带着笑容也更加灿烂。

　　杨一帆看着眼前的女孩，如释重负一般，虽然不解，但眉眼依旧温柔，话题在此终止，她既没说他也不便多问，虽然很想在后面加一句“而对你，却是不同。”但他生生忍住，放在心里，没有说出口，以后的机会还多，不急在这一时。

　　雪花依旧伴着寒风飘落，两人就这样趴在栏杆上，看着窗外云起雪飞，大地一片苍茫安静，冬天将要过去，春天还会远吗？

　　虽然离别令人悲伤，但是生活总归还要继续。

　　眉眼舒展，笑颜如花，未来还有很多路口，会面临很多选择，鹿筱宁余光偷瞄身侧的少年，带着少女的青涩娇羞，未来，希望紧跟他的背影，一路前行。

　　春暖花开，今年的春天虽然来的晚些，但总归是来了，三月，百花盛开，桃花最盛，落英缤纷。

　　日子回到正轨，鹿筱宁偶尔会收到辛怡的来信，粉色的信封，带着属于少女的墨香，信封内的信纸也是粉色的，娟秀的文字整齐排列。

　　辛怡的字写的很好，和她的人一样美，通过这薄薄的纸张，讲述着少女的心事。和电话短信不同，文字更能传达出写信的人的情感。

　　两人的信件往来，成了平淡生活中的点缀，毕竟鹿筱宁还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交流，每每收到来信，总是好奇又激动。

　　这薄薄的两张纸，记录着那个女孩的近况。她转去的学校是省重点，封闭的教学模式，学生必须住校，只有休息日才能申请离校，没收手机，只有周末才还给她们。学校里的学生除了学习没有其他的交流，她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去适应，毕竟她的成绩在这个学校是倒数，要不断的追赶。

　　信里还提到了卫一，自豪又温暖的词句，鹿筱宁想，辛怡写到那个男孩时，脸上一定带着幸福的笑容。每当看到卫一的背影，她就有了前进的动力。虽然她现在比以前辛苦不少，但是只要每天看到卫一，再多的辛苦也是值得的。

　　辛怡洋洋洒洒写满了两张纸，可能鹿筱宁是她难得可以倾诉的对象，所以事无巨细她写了不少。

　　鹿筱宁看完，打开抽屉从最底下拿出信纸，提笔，想要给辛怡回信。拿着笔，在这温暖的橙色灯光下，细细思量，唇角微弯，低头认真的写了起来。

　　辛怡也是她难得的倾诉对象，压抑已久的事情突然找到了出口，就像那冲破河堤的水一样向前奔涌着。

　　鹿筱宁提笔不停，一口气写满了两张信纸，同样向信纸那头的辛怡诉说着生活和心事，她也在默默的追着她的那个背影。

　　信纸的两端，唯一知道对方心事的人，同样都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在追赶的这条路上，努力的，给彼此加油打气，。或许也只能通过这些文字，才能诉说出内心最柔软，最私密的地方，而对方也是唯一的倾听者。

　　冰雪早已消融，气温不断升高，大雁也渐渐北归。和冬天沉睡的气息不同，所有的生物都慢慢苏醒，大地的颜色也不再是单一的灰白，所有的一切好像在说“我们回来了，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鹿筱宁的生活依旧平静，没有什么变化，这学期开始不再进行滚动制度，这意味着如果不是文理分班，你将和你身边的同学一起度过高中剩下的时光。上学期期末去实验班的最后一次机会，杨一帆没去，鹿筱宁虽不知为何，但至少这学期，他和她依旧是在同一楼层，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每每想起他在不远处，心里总是无限美好。

　　鹿筱宁的同桌还是郭玲娟，耿美琪和郑思欣成了同桌，换到了她的邻桌。耿美琪终于受不了每天上学放学太远的路程，开始了住校。

　　早上依旧是四人小分队，一路做伴，上学的路上不会寂寞。每每站在他身边，鹿筱宁内心的欢喜雀跃总是抑制不住的。王蕊还是老样子，几乎无时无刻缠着林帆，林帆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让鹿筱宁惊讶的是，林帆和杨一帆两个人，居然能找到很多共同话题，从篮球明星聊到电子游戏，从国家大事聊到数理化生。她有时候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好像有一种心心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在她的认知里，他俩都属于天才般的人物，知道很多她不懂的东西，智商也都高。俗话说，天才都是孤僻的，能遇到一个聊的来的也是不容易，所以他们彼此应该挺珍惜的。

　　鹿筱宁中午大多数都是和耿美琪和郑思欣她们一起吃饭，偶尔林帆会请她和王蕊去吃点好吃的，每每此时，都是她改善生活的好时机。

　　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平静又充实，在不经意的转弯或是抬头，那个突然闯入的身影，总会是平淡生活中的一抹亮色，让人不慎惊喜。

　　天气渐暖，鹿筱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放学总会遇到郑思欣，有时是车站，有时是去车站的路上。

　　说起郑思欣，她很爱磨蹭，导致她放学走的晚，所以在楼门口，总能看到一个穿着实验中学校服的男生在等她。

　　那个男生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多点的样子，身材偏瘦，没有杨一帆和林帆那样惊人的长相，不过也算是中上之姿，肤色偏白，衣着整齐，白白净净。当大家对他投去好奇的目光时，对视的一瞬，他的目光快速闪躲，看起来应该是个内敛又有些害羞的男生。

　　实验中学比一中放学早，再加上郑思欣收拾的慢、走得晚，所以鹿筱宁每次从教学楼出来总能看到那个男生。冬天的时候，放学时天已经黑透了，有时候还下着雪，但他总是雷打不动的站在那里，路灯为伴，略显单薄，眺望着一中的大门，不知道等了多久。

　　一开始鹿筱宁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每次出来都能看到他，略微有些好奇，不过后来时间久了就习惯了。偶然的机会，她和耿美琪一起出来，这个男生依旧在，耿美琪拉着她开始咬耳朵：“看到那个男生了没？”八卦表情丝毫不加掩饰。

　　鹿筱宁瞟了一眼：“看到了，这段时间放学出来，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

　　“他呀……”耿美琪神秘兮兮：“他是在等郑思欣。”说完看着鹿筱宁，脸上的表情充满期待，似乎是说了个了不起的大秘密，期待着鹿筱宁的反应。

　　鹿筱宁转头看向耿美琪，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真的。”耿美琪快速点头：“有次我和郑思欣一起出来，那个男生走过来，然后郑思欣就和他一起走了，这不明显是在等她的嘛。”耿美琪说的兴致勃勃：“我们私下里啊，都管这个男生叫22班的标志，什么时候他走了，就意味着，咱们班的同学全部都走了。”耿美琪脸上笑的得意。

　　‘22班的标志’鹿筱宁觉得有些好笑，但仔细一想好像也对：“这话说的，郑思欣是有多磨蹭。”

　　原来，无论风吹雨打还是下雪，这个男生每天等的人是郑思欣啊，有这么一个人陪在身边，不管多晚都会在约定的地方等着，只要相见出门就能见到，郑思欣应该，很幸福吧。

　　郑思欣是一个笑点很低的女孩儿，非常爱笑，一个最简单的冷笑话都能让她笑很久。除了做她不擅长的事情会有些胆怯之外，她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爽朗、明媚的样子，即便是遇到不擅长的事情，她也愿意去尝试，上次篮球比赛就是，尝试之后，发现打的还不错。

　　在鹿筱宁的印象中，郑思欣好像永远都是在哈哈大笑，笑声还很有特点，如银铃一般，从邻座的位置传来。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这笑声很容易感染到身边的人，跟着她一起开心，所以，这个每天都等她的男孩子，在她身边应该会很开心吧。

　　地球公转又自转，日子一天天过，白天一天天长，气温一天天高，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的循环，这个小城四季分明，草长莺飞，又是一年生机勃勃。

　　鹿筱宁却没注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孩不再出现在那个位置，某天偶然一瞥，那个固定的位置，空荡荡的，只留路灯空荡荡的在那里。而那人，像是从未来过，那个‘22班的标志’就像被揭去了一样。

　　郑思欣却一切如常，依旧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哈哈大笑，人前还是那么爽朗、明媚，好像那个男生的出现和消失，和她无关一样。

　　那个总是爱笑的女孩，却是把情绪压在心底，不愿让旁人察觉，即便心里痛彻心扉，但脸上依旧灿烂如常，只是眼眸的深处那细微的伤痛，无处隐藏。

　　依旧是笑，只是有时候笑着笑着，眼泪会慢慢从眼角溢出，不知是笑哭了，还是痛哭了。女孩察觉到时，轻轻用指尖抹去，还是笑着：“多好笑，我都笑出眼泪了。”只是这其中的酸涩、无奈、痛楚，又有几人知晓。

　　那抹伤痛，心细如发，鹿筱宁怎会察觉不到，那感觉她或许不能完全体会，但多少明白一二，心疼、酸涩涌上心头。想对她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耿美琪有几次八卦的提起那个男生，都被郑思欣打断了，一笔带过，她不愿在这个话题上面做过多的停留，那个男生，她不愿过多的提及。

　　鹿筱宁此刻明白，郑思欣有时候和她很像，都不愿意把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面上都和没事人一样，但总是把秘密压在内心深处，只是内心的空间是有限的，一旦某天某时某刻，空间承受不了这么多秘密的时候，会集中爆发，那威力无法预测。

　　这段时间，鹿筱宁放学的时候总能看到郑思欣，隔着一段距离，只看到她一个人的身影。虽然她极力压制内心的想法，但毕竟有些东西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就比如说现在，放学之后她不再磨蹭，收拾东西速度极快，快速的走出班级，就好像有人等她一样，但楼门口路灯旁，却没有了那个身影。

　　鹿筱宁远远的看着站在公交站的郑思欣，两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双眼盯着地面，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双目无神，面无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两人回家的方向不同，以前从没在这个车站遇见过她。

　　鹿筱宁慢慢的向她走过去，站在她身边，隔着一步的距离，郑思欣居然没有察觉到。依旧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与外界隔绝来开。

　　鹿筱宁思量片刻，面带微笑，故作开心的拍了她一下：“嘿，以前都没在这看到你，今天怎么在这呀。”

　　郑思欣明显被吓了一跳，眼里的思绪来不及掩饰，带着些许慌张，就好像心底的秘密被发现一样：“啊，就是，就是想，换个路线。”

　　“这样啊，挺好，刚好咱们可以一起结伴回家。”

　　“嗯，可以的。”郑思欣迟疑的点头，紧张的握紧双手。

　　一时无话，两人陷入沉默，静静的等着车来。郑思欣此时有些不同，安静的不像是那个随时都在笑的女孩，或许是此刻只有两人人，或许是她真的累了，气氛骤降，接近冰点。

　　鹿筱宁绞尽脑汁，想着要如何开口打破这僵局，她努力的在脑海中搜索着话题，并尝试着和她聊天，从热播的电视剧，到□□音乐新出的什么歌，再到学校的课程，连林帆一些好玩的事情都给她都说了。可是每个话题提起来不到两句，就被郑思欣“哦，我没看过”“我没注意”“还好吧”“不喜欢”快速的秒杀，连林帆的事她也没了兴趣。

　　此时的郑思欣像是变了一个人。

　　两人上车，找到并排的位置坐下，可能是看惯了她平时开心的样子，鹿筱宁总是想找一些话题，让她开心，好不容易想到一个李超的八卦，正准备说的时候，郑思欣突然主动开口：“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猝不及防，这个问题来的太突然，鹿筱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在旁边咳嗽不停，怎么都没想到她突然会问这个问题。还从来没有人问的这么直白，除了辛怡之外，还没有人知道她是喜欢杨一帆的。

　　鹿筱宁好不容易停下，眼泪都快咳出来了，接过郑思欣递过来的纸巾，有些尴尬的笑笑，双手也颇为紧张的捏着纸巾，大脑疯狂的运转，到底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有？那她接下来追问是谁的时候又怎么回答；说没有？她实在不想撒谎……

　　就在鹿筱宁无比纠结的时候，郑思欣转过头看着鹿筱宁，双眼微弯，带着轻轻的微笑：“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有喜欢的人。”

　　鹿筱宁大脑短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傻笑着，踌躇不安，怎么突然一下话题就到这上面来了，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说啥。

　　正当鹿筱宁不知如何是好时，郑思欣转过头，看向窗外，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你放心，我不会追问你这个人是谁，喜欢一个人，不管是谁，都是自己的权力，也是秘密。”

　　她顿了顿，继续：“我……也有喜欢的人，正如你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之前每天放学等我的那个人，可是，现在他不再等我了。”浓浓的悲伤委屈夹杂着心疼，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鹿筱宁忽然觉得，此时的郑思欣就好想大海中航行的小船，丢掉了指南针，看不见灯塔，像迷失了方向，弱小又无助。

　　“那为什么他不再等你了呢？”鹿筱宁语气及轻。

　　“是我把他赶走的，我觉得从前的美好变质了，在成长的这条路上，我们都在改变，变好，变坏，变远，虽然我很向往从前的美好，可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会渐行渐远。”郑思欣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可是不舍、悲伤、心痛这么多情绪又如何能那么轻易地隐藏呢？

　　鹿筱宁从来没有她的这些体会，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王蕊林帆一直都陪在身边，虽然彼此都有改变，但这一路上相互包容，打打闹闹，从未真正远离过。对于喜欢一个人，这种青涩地情感，她更是刚刚开始，可能未来的某一天，只有当她真的经历过，才能完全理解郑思欣现在的感受。

　　“虽然我还不能完全体会，但是我能感受到，这里面有许多情感，压在心里太久了，会让人喘不过气，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一些。”鹿筱宁语气温柔。

　　郑思欣转头看着鹿筱宁的眼睛，眼里的悲伤与无助再也无法掩饰，埋在心里太久，真的好累。

　　道路两旁的路灯总是不停闪过，光影由明到暗，再由暗到明，反复循环，打在郑思欣脸上。她转头看向窗外，慢慢的整理着思绪，回忆着以前美好的日子。

　　看着这似曾相识地景象，鹿筱宁心想，或许她真的像辛怡说的那样，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愿意让大家分享秘密。同样是在这路公交车上，不同的女孩，鹿筱宁静静听着，女孩诉说着她的从前。

　　或许每个人纯真的时光里，心里都会住着一个不一样的人，留下一段深刻的记忆，也许多年之后，再次提起这段记忆，可能只会随之一笑说句：“哦，原来，我那个时候还挺傻的。”但是现在，此时此刻，对于这些花季少年们来说却是那么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