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Insanit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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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时针指向八点，辛梦瑾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疑惑这个时间会是谁来访？
“谁呀？”
沉默不过三秒，苍老低沉的嗓音响起：“梦瑾。”
如遭雷击般，辛梦瑾愣在了原地。
门外的人也颇有耐心，笔直地站在原地。
半晌辛梦瑾回过神，她忙用手理了理鬓角的乱发，将门打开后低着头和来者问好：“爸。”
辛建国年过七十五，岁月在他的脸上刻画下一道道痕迹，他板脸皱眉，带着上位者的矜贵迈着步子走进这套狭小的房间。
房子不大，触目可及的空间，窄小的两房一厅，墙壁的斑驳显得格外的寒酸。
辛建国嘴角含着一丝冷笑：“梦瑾，这就是你想要的？”
辛梦瑾双颊火辣。
她说不出话来辩驳。
“梦瑾，你太让我失望了。”辛建国上下打量自己多年不见的女儿，“那孩子呢？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
辛梦瑾抿着唇，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眉目间带着坚韧和倔强，她鼓起勇气想拒绝，没想到被辛建国打断：“梦瑾，你别再让我失望了。”
辛梦瑾咬唇。
这么多年她对不起两个人。
一个是嘉嘉，一个就是年迈的父亲。
原以为和父亲此生再也不会相见，过去是她不孝，可是回去……
“爸，我……”
辛建国淡淡一瞥制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板着脸呵斥她：“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想明白吗？还有那个孩子，你有为他想过？”
“……”
辛梦瑾哑口无言。
“希望我下次来，不是这样的场面。”辛建国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转身离开。
一边是儿子，一边是父亲。
辛梦瑾不知该如何做选择。
当年是她对不起父亲，可是回去，她真的没有想过。
路嘉十点回到家就看到他妈妈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知道想什么，平时这个时候她一早就睡了，他不禁奇怪地问：“妈？你怎么了还没休息？”
“啊？”辛梦瑾这才回过神来，她的目光投向电视机上面的时钟，原来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她慌乱解释：“没，没什么，妈先去睡觉了，嘉嘉你也早点休息，别写作业太晚了。”
路嘉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妈精神恍惚地走回房间，他担忧的想该不会出了什么事了？
问是问不出的。
她不想跟他说的事情嘴巴一向很紧。
究竟怎么了？
……
路嘉的担忧也没多久，第二天他收到一通电话约他晚餐。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称是他外公。
外公？
他从来没有听妈妈说过。
昨晚就是因为这位“外公”所以她才乱了心神？
路嘉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从有记忆时就没有见过他名义上的“父亲”，更别提那边的亲戚了，至于他妈这边，很遗憾，她也从来没有提过。
他隐约知道他妈不想提起这些事的原因，所以母子俩很有默契的从没提起过这些事，相依为命至今。
约的地方不算远，跟学校隔了一条街，路嘉带着疑惑来到餐厅，敲门进到约定好的包间，而此时辛建国正在看路嘉从小到大的资料。
辛建国将手头上的资料归拢，眼神犀利地看向他的外孙。
不可否认的是，歹竹居然能出好笋，他这个外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从前他没有关注过他们的生活，没想到，梦瑾居然早就离婚了。
这个女儿啊，好的什么都没学到，倔性子学了个十成十。
“坐。”辛建国目光淡淡看向面前的少年。
样子和他令人讨厌的父亲相似，更多的是像梦瑾。
“你可以叫我外公。”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上位者的高傲。
路嘉皱眉，没顺着他的话说。
辛建国也没强求，他冷哼一声，“你倒是跟你爸不一样。”
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爸，自然无从得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没法子判断对方的话是褒是贬。
“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路嘉直接说道，“我晚上还要上课。”
“听故事吗？”辛建国把话题岔开，“关于你父母的。”
路嘉皱眉，辛建国自顾自说：“很简单的一个故事，我三十五岁老来得女，视为掌上明珠捧在手心二十二年，直到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恋爱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我辛建国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掌上明珠有心仪的人选，我也没必要反对。”
他抬起水杯喝了一口，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结果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这人心术不正，梦瑾性子被我养娇了，也被那小子迷得神魂颠倒，我原先觉得对方穷没什么，可他摆明是冲着我的傻女儿来的，那就不行了。”
辛建国回忆起第一次不愉快的见面。
他一眼就看穿了男人骨子底的贪婪。
理所应当的，他拒绝了。
“我限制了梦瑾的生活，在她眼里，我可能是个恶魔，她呢，被那小子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倔着性子处处跟我顶撞，最后……”他目光深深看向路嘉，“她有了你。”
“那小子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我还是没松口，他就怂恿梦瑾和他私奔。”他顿了顿，“走了就走了，我也没找，过了两年，那人按捺不住上门来找我，我拒绝了，再后来，就没了你们的音讯。”
路嘉没有说话，仅仅是“外公”的片面之词，他无法下判断。
“你和你那个爸，实在是不像。”辛建国犀利的目光仿佛看穿了路嘉，“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跟我回京城。”
京城？
仅仅是一个短短的照面，他就知道这位老人掌控欲十足，可他也没打算要去京城。
路嘉站起身淡淡说道：“我从来没有听我母亲提起过她的娘家，至于您说的去京城，很抱歉，我没兴趣。”
“哈哈哈哈哈……”辛建国放声大笑，他伸出手指着路嘉：“你啊你，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自己拒绝了什么！”
“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要。”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摆手制止了路嘉拒绝的话，“希望下次见面，我能听到另外一个答复。”
真是个自大的老人。
路嘉腹诽。
同时又引起了他的淡淡好奇。
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嘉直接翘掉了晚自习回家问真相。
辛梦瑾早就下班了，路嘉说不回家吃饭，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吃些什么，正呆坐在客厅想事情，没想到路嘉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
她有些意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晚上跟圆圆在外面吃吗？”
“没有……”他顿了顿，纠结说道，“我今晚实际上是跟一个人有约，是位老人……”
是父亲。
辛梦瑾没有意外他会去找路嘉。
“嘉嘉，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辛梦瑾脸色平静，或者说如释重负。
“说了以前的事。”路嘉突然有些不忍心，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而已，他又何必回来问呢。
年轻人脸上带着懊恼。
辛梦瑾笑了，她轻轻摸摸自己儿子的头，安慰道：“是妈妈不好，一直没有跟你说你爸。”她顿了顿，组织语言说道：“我跟他是在你三岁半的时候离的婚，妈妈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也懂事，一直没问。”
是的，路嘉从小到大就没有让她操心过，儿子是她对过往唯一的“不后悔”。
“那你和他……”
“我不想在你面前说他的坏话，离了就离了。”她皱眉，“你外公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
二十二岁的她青春浪漫，本以为遇到良人，没想到最后所托非人，甚至还因为这个人而导致自己跟父亲决裂，多年不曾来往，不孝的是她。
相爱的原因可以很简单，离婚的原因也可以很简单。
当路奕真背着她去找父亲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她自以为的“真爱”、“良人”居然是这样的人。
是她眼瞎。
辛梦瑾阖上双眸，耳边仿佛听到父亲当初的雷霆震怒。
“好！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回来！我没你这个女儿！！”
他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呵斥过她。
她印象中的父亲是和蔼的，尽管掌控欲十足，但是对她却予取予求。
最初的两年，路奕真对她很好，她以为他们也能一直这样好下去，可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了，是嘉嘉出生的第二年以后，那天他说自己要出差，让她在家好好照顾嘉嘉，没两天他就回来了，再然后他就对她越来越冷淡……
第三年，她撞破了他搂着一个陌生女人走在街上。
她记得他是这样说的——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看上的是你？傻！连你爸都知道，我图的是你辛家大小姐的身份！你爸也硬气，第二天就登报断绝父女关系，我以为过了两年有了路嘉他会软化，呵，没想到……”
她花了很久才能接受这个现实。
原来真的是她眼瞎，误会了父亲。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她做错了事就要自己去承担。
所以她离婚后没有回去找父亲，而是独自一人带大了路嘉。
后悔吗？
或许吧。
她没有去认错，离开了路家带着儿子搬离了那座城市选择重新开始，最开始是有些艰苦，慢慢的她也习惯了……
“妈……”路嘉担忧的目光看向她。
辛梦瑾搂着路嘉，安慰他道：“没事的，没事的嘉嘉……”
“妈，对不起……”
路嘉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了谁对她道歉。
他知道母亲的辛苦。
记忆中她的双手嫩白细腻，曾几何时布满了老茧，还有她的乌黑华发也染上了风霜。
“妈妈最开心的是有了你！”辛梦瑾语气哽咽，“最幸运的是你一直在我身边，嘉嘉，妈妈不后悔有了你。”
无数次黑夜中，她只要搂着他，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谢谢你。
路嘉张开嘴无声说道。
谢谢你，妈妈。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Insanity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