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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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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人间时辰来算,我已在离国经历了十八年日月。
永烨这一世名为天佑,当初为了能守在他身边,我化身幼儿,创造机缘被膝下无子的离国大将军收为养子。
离国皇帝疼爱天佑,意传位于他。我作为军权大将军的唯一子嗣,将来也必会继承大将军的权位。
因此,皇帝为了天佑将来能安稳无忧荣登帝位,必然需帮他将军权牢牢掌握在手里。于是,在我满二周岁时,皇帝便下令将我带进皇宫抚养,我也得以陪在天佑身边,与他一同长大。
三个月前,天佑看上了丞相家的幺女秦诗雅。
如今,秦诗雅已被他立为皇后。
三日前,这个一国之母从书中得知世上有一蓬莱仙岛,岛上有一种能让凡人青春永驻的仙药,便吵闹着让天佑陪她去蓬莱仙岛求药。
我本不喜欢秦诗雅,对她的所有举动都不禁嗤之以鼻,三月以来,每一天都恨不得让她从我眼前永远消失。
可天佑不知着了她什么道,对于她的所有要求,不管有多么荒唐,他都右手一挥,一一允下。
这次蓬莱之行也是,他大笔一挥清点了巨额财宝,定了明日一早就出发。
区区一个愚昧凡人,怎可能让仙岛现身凡世!出发之前我不禁嗤之以鼻。几月以来,碍于天佑,我不能将秦诗雅除掉,只好跟着他们干了诸多荒唐事。
实话说,我一个上仙,被凡人愚弄长达三月,要按我一贯行事作风,秦诗雅怕是早被我投入畜生道。
我回头扫了眼秦诗雅被永烨搀扶上轿的身影,怒气伴着杀意再次从我脑海中升起,不由捏紧了缰绳,驾马去前方探路。
片刻,我已将行队远远甩开,停下时,我已独自出了城门。
此时我心绪早已平复,于是我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恼羞成怒,不由觉得荒唐。
我本品性清冷,如今也和天佑一样着了这秦诗雅的道,这般随意擅离职守,失了本性。
天佑魂魄不稳,又身为凡人,凡人最为脆弱,禁不住诱惑是必然。我一个上仙,怎能如天佑一般。我立即拉紧缰绳调转了方向。
可刚一回队列,娇滴滴的声音便从金顶鸾轿中传来:“将军,本宫见那糖人甚是可爱,你去给本宫全买下来。”
回头一看,秦诗雅从锦帘中探出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这是她惯常的把戏,我早已习惯,便吩咐近卫道:“你去,把那糖人买下来。”
“不行,本宫要让你去,你敢抗旨不遵?”她咄咄道,恨不得立马坐实了我抗旨不遵的罪名。
我无奈,只好下马买了一树糖人扛到秦诗雅面前。
秦诗雅看着我似戏虐似满意地笑了笑,转口说道:“平民的贱玩意儿,看着可以,我可不想碰,怕脏了手,就劳驾将军为我一路扛着吧,本宫看着高兴。”
她的语气嘲讽意味十足,不巧,我入将军府之前,也算是个平民。我这身世原是秘密,后被有心人揭穿,因此遭遇了些麻烦,少年时也因此受过不少嘲讽与戏谑。
惯常,若我被人讥讽,定是要百倍还回去的,以前一样,现在我并不想因秦诗雅的身份特别而有何改变。
正当我忍无可忍打算教训秦诗雅一番时,天佑从鸾轿中下来接过我手中的糖人,“皇后莫要胡闹,思昙贵为本王的大将军,怎可扛着糖人招摇过市,还是本王扛吧!”
秦思雅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他虽是大将军,可皇上是皇上呀,为了区区一个将军,皇上宁愿折损自己九五之尊的颜面吗?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天佑,我暂时压下了怒火,将糖人重新扛在肩上,“皇上,请上轿,否则天黑之前无法到达驿站。”
我扛着糖人转身上了马,身后又传来诗雅的声音,“要多加小心,别让糖人化了!”
我实在想不通,我与天佑一同长大,他的品行我最为了解,他从小虽备受皇帝宠爱,但却没仗着宠爱在正事上有任何懈怠。从三岁起就进了学堂,并有世外高人传授其武功,主修为君之道的同时也修习武道。因其天资聪颖,六岁时,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如今已是学富五车,武功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再看他的为人,虽然比起为仙时差了很多……毕竟那时的他是天之骄子,赫赫有名的武神。现在的他只是个魂魄不稳的凡人,自然没了以前的清高孤傲。
儿时的他确实顽皮、任性了些,但随着年岁的增长,那些顽皮陋习早已从他身上消失,如今的他已是顶天立地的谦谦君子,再遇到秦诗雅之前,也是个称职的为君者。
再看他样貌,眉目如画,面如冠玉,与以前一般无二,只是没了以前的仙风之姿,但在我看来,四海八荒也找不出他这般好看的男子。
秦诗雅虽有几分姿色,但也算不上绝顶美女,与他站在一处,没有一点比得过他,他怎就眼光如此之差,看上秦诗雅这等无一点可恃之才、还骄横跋扈的女子。
其实我也勿需与她诸多计较,按天佑的命簿,秦诗雅阳寿不过区区两日,我应该在意的是天佑那命中注定的良人,只愿她能比秦诗雅好上一点。
天黑抵达驿站,夏日炎炎,糖人终究还是化了,秦诗雅借题与天佑吵闹了一番,最后我堂堂一个上仙、一国大将军竟沦落到给一个黄毛丫头现场表演捏面人境地。
为何又变成了面人?只因糖人太难,天佑与秦诗雅交涉良久之后才退而求其次,用面人替代糖人。
活了一千多年,杀人我轻而易举,捏人我就不会了,那是女娲该做的事。就算天佑与秦诗雅多番交涉,费尽口舌,我不会的还是不会。
看着面前五颜六色的面团,我第一次在天佑面前露出力不能及的样子,感觉.....甚是羞愧!
天佑却在一旁眯着眼睛偷偷嘲笑于我,还恰好被我收在眼底。见我发觉,他立即收了笑意,正色道:“好了,诗雅莫要再折磨大将军了,朕亲自给你捏好不好!”天佑轻弹了下诗雅的鼻子,接着拿起了我面前的面团。
片刻,一个美轮美奂的面人便出现在天佑的手中。我奇怪,从小到大,我几乎每日都伴他身边,我怎不知他会捏面人?
随即,天佑面带宠溺将面人递到秦诗雅面前,“朕的皇后,是否满意?”
秦诗雅接过面人,扑进天佑的怀抱,“还是皇上在乎臣妾,对臣妾好!”说着,她抬头亲了下天佑。
自从知道吃醋为何之后,每到此时,我恨不得让这个女人魂飞魄散。
为了避免自己酿成大祸,我打算眼不见为净,“皇上,臣先行告退。”
“等一下!”天佑却叫住了我,他再次拿起面团,片刻,一个身披铠甲的大将军面人便出现在我眼前。
“怎样?跟你可像?”天佑期待地看着我。
我本无比嫉妒诗雅,嫉妒她是女儿身,嫉妒她可以得到天佑的喜欢与宠爱,可现在看到这个面人,我的嫉妒一瞬间便烟消云散。
天佑接着说道:“儿时我与你偷偷溜出皇宫,见你在面人摊铺前停留,想你喜欢得紧,就记着了。”
回溯记忆,确有此事。
千年前永烨带我游历人间路过面人摊铺,想必他与那心爱之人也曾在携手游历人间时买过面人,睹物思人,他便买来一只,之后便将那只面人与我的真身放在一处,一同睹物思人。
我并非喜欢面人,只不过是留恋回忆之物罢了。没想到这样一件小事,天佑还记得。
我看了看天佑,忽然涌起诸多儿时记忆,那时他年纪尚幼,对世间一切都充满好奇,故我们经常溜出皇宫。他颇为欣赏民间话本中塑造的那些铲奸除恶,逍遥自在的大英雄,便要我与他过家家,在市井巷口收拾那些流氓地痞,为百姓除害。
有一次,我们疏于防范被贩卖到了烟花之地,我当时被迫扮成女装,那是他第一次嘲笑于我。从那次之后,他就老与我胡闹,看我出丑,循着机会笑我。
十六岁他登基为帝,不出几月,我继承兵权。他是一国之君,本该成熟稳重,为朝臣表率,而我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尽职尽责辅助他做个好皇帝是我为臣之道,自然就不能如儿时那般与他胡闹。
自此,我说的话,做的事,全是处在臣子的立场,他便也没再与我像儿时那般无拘无束了......
我没接他手中的面人,“皇上,恕臣多嘴,您贵为一国之君,就应该做与身份相配的事,这种凡间杂耍——”
“好了!”天佑打断我的话,“整日念叨,朕的耳朵都快被你念出茧子了!”他不耐烦地将面人塞在我手中,“退下吧。”
“是。”看了看被我握在手中的面人,其实,我是无比开心的。
我虽退了出去,但却还是守在门外。我修为不低,虽身在凡间需封闭灵力变成凡人,但耳力还是高于常人几倍不止。片刻,天佑的甜言蜜语伴随着那个女人的娇嗔声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本以为对此早已习惯,可情爱之事哪是我能琢磨透的。像现在这样每每他对我展露一点在乎,我便越是不能忍受他对别人温柔。
看了看被我紧握在手的面人,我召了两名近卫,还是眼不见为净!
此行路途遥远,不便声张,我们只得一路乔装过路商人,随行也只有不过十几名家丁、丫环。
眼看出了国界,虽说凭我一人之力便能保他平安,但碍于仙界不能干预凡人命数的规则,以防万一,我下令集结了分布在各处的三百多名暗卫。因为按照天佑的命簿,接下来,他会遇到此生最大劫难。
果不其然,途径荒山,我们被悍匪截了道。
看眼下情形,我心道不妙,我虽及时调集了暗卫,天佑看似被暗卫保护得万无一失,但看敌我双方所处地势,我方位于山谷,敌方易守我方难攻,这要是在军事作战中,我方已经立于被一锅端的惨败境地,敌方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凭数十块落石我方便可全军覆没。
悍匪见我方兵力强盛,自然不可能仅凭几句奉上所有财物的谈判就毫发无伤地放过我们,因为我肯定会报复。我要是悍匪,定会先灭了我方大部分兵力,然后再安心劫财劫人。
眼下,只有硬着头皮开战了,“保护皇上!”
暗卫得我命令,训练有素地支起盾牌,搭弓握剑,做好防御和进攻的准备,紧接着,一块接着一块的巨石从山腰滚落。
随行暗卫虽然训练有素,是高手中的高手,但毕竟肉体凡胎,怎能与巨石硬碰硬,很快便折了三分之二之多。
经历了一番激烈地打斗,不仅我浑身狼狈,连天佑也锦衣染血,十分不堪。周围横七竖八散落着暗卫的残肢断臂,场面何其惨烈。一旁被天佑护着的秦诗雅已被吓得面色惨白,身体抖如筛糠,平日那个嚣张蛮横的她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我不能以仙者身份干预凡人命数,自然就不能使用仙法,如我遭到反噬,如此境地,我怎么保护天佑?
我斩断飞向我的利箭,来到天佑的身边,“你们带皇上从入口离开。”虽然入口定埋有伏兵,但眼下我们已没有退路,只能碰运气了。
我举起一块满是箭痕的盾牌挡在天佑身前。如今窘迫局面,全因我的自大,我羞愧难当,“臣罪该万死,让皇上置身险地,臣以罪臣之身善后,还请皇上速速离——”
话语未完,我就被一道力量猛地一拽踉跄了几步,同时,一个身影却挡在了我身前。
铁箭入肉的刺耳声音之后,我定睛一看,天佑已中了一箭。
“天佑!”如今我已然顾不得什么天界规则,反噬与否了,眨眼间,我用仙法灭了所有悍匪,因一时情急,失了理智,怕身份泄露我连随从暗卫也全数杀了。
接着,我将目光投向死死拽着我的衣角拿我当挡箭牌的秦诗雅。是我的疏忽,没想到凡人的求生本能如此之大,我竟轻易被她拽了当挡箭牌。
也没想到,天佑会为我挡了那一箭。不对,想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他并不是为我,箭是朝秦诗雅去的,他原本就是护着她,为了她,否则任凭他武功再高,怎可在箭尖快刺入我胸膛时赶上替我挡箭。
“我早该杀了你!”我气急,难免面露魔性。
秦诗雅本就受了威胁生命的惊吓,如今被我这杀人魔头盯着,她竟开始口吐白沫,渐入死地了。
“哼!”我嗤之以鼻。
天佑早已昏迷,确认秦诗雅死亡后,我带天佑寻了几里外的农家暂做疗养。幸好他没伤到要害,加之我随身携带的疗伤仙药,短短两天,他便基本无碍了。
而我却因违背天界规则,遭到了反噬。
原以为凭我的修为,区区反噬不值一提,谁曾想,第一天,我丢了一千年修为,接着第二天,我又丢了一千年,第三天依旧如此,丧失行动力不说,而更可怕的是,我不知道这反噬何时到头。
这样下去,岂不要将我的一身修为散尽?
虽是抢来的修为,但若真的散尽我怎能甘心!
如永烨此后得以重修仙身,我必将一生修为渡他,助他夺回一切,我怎可在此时白白浪费这万年修为!
我将自己单独锁在一间屋子里,用尽全力抵御反噬,可到第四天,我仍是徒劳无功散了千年修为。
“怎么可能!”重耗之下我喷了一口血。
这时,门外却传来了天佑的声音,“思昙,你受伤了?开门让我看看你。”
他对我的关心不假,我不由心内一暖。
之前,我不顾秦诗雅死活,本以为他会拿我问罪,可当我将实情告知他,除了几日以来的冷战,他却意外地平静。
幼时我与他有过几次争吵,他怨我,便会接连十几日不对我说一个字。他是真年幼,而我却是一千多岁的人,自然不能跟他计较,于是每次都是我先拉下脸道歉,哄他,他才会理我。
这次我间接害死了他的心爱之人,比起幼时的那些小打小闹,这可是我赔上性命也不可弥补的过错。本以为他念及儿时情谊才没有在当时就处决了我。我也并未打算像儿时那样去求得他的原谅。
我已做好了这辈子不在他眼前出现的准备,没想到,他却来找我了。
“你不气了?”我抹掉嘴角的血迹,尽量掩饰虚弱,“我可是害死你心爱之人的元凶。”
“开门让我看看你。”他说着拍了拍门,似乎有些着急。
“臣罪大恶极,无颜面圣。还请皇上允许罪臣上交兵权,待护皇上回归皇城,臣定自裁谢罪。”
“闭嘴!”他语气颇为生气,“你怎就不明白!我两从小为伴,即使你犯天大的过错,我又怎可忍心处罚于你。”
农舍木门单薄,又年久失修,经他用力一推,立即发出吱呀悲鸣,“我数到三,否则,我撞门了,一...”
我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一个上仙,又是他的大将军,却接二连三出错,如今落得如此狼狈境地,我有何颜面见他。
“罪臣练功不慎,走火入魔,恐惊扰圣驾,还是不见得好。”
“二...”他难得显露帝王威仪,却怎么是在这种情况下。
无奈重伤在身,我已完全丧失行动之力,眼见避无可避,我急火攻心,不由又喷出一口血。
细长的门闩被拦腰折断,我狼狈的样子正好被破门而入的天佑尽收眼底。
或许是我重伤的样子太吓人,天佑怔了许久,才难以置信道:“你竟伤得如此之重!”
“走火入魔而已,再给我一天时间——”我早已到了极限,此时才晕全凭经年执着。
之后,一日复一日,我未曾苏醒,反噬也未停下,不知持续了多久,在我总共散去两万五千三百年修为时,又被人强行渡了三万年修为后,我睁开了眼睛。
“永烨!”我猛地坐起身,看到的却是修霖君。
“还念着那负心汉呢!见你药石罔效,就弃你不顾。若不是我闲来无事游历凡间,你早被打回了原形。”
“他如今身在何处?可还平安?”我急忙问道。
修霖君不可置信地扯嘴冷笑了两下,“你可真是疯魔了,放心!他如今正美人在怀,乐不思蜀呢!”
“那就好!”他命格如此不可逆转,就算内心酸涩,我也只能默默咽下。
“好什么好啊!二百五十三条凡人性命,也亏得思昙上仙您心狠手辣,一人一百年,生生散了自己二万五千三百年修为。”
神仙只要入了仙籍就会在无形中被加之干涉凡人气运便会遭到反噬的枷锁,这是我在初入仙籍时便被告知的。一直以来我很少与凡人打交道,唯一一次便是让永夜顶替了别人的命格。永烨如今的命格虽是我偷偷从命簿里找到的,但实际操作的却是修霖君,他毕竟不是神仙,有修霖君在我也没必要白遭一道反噬,故我始终不知反噬的厉害甚至没太过于在意,才酿成这险些被打回原形的后果。
见我沉默,修霖君接着无奈道:“我发现你这人就是受虐狂,好不容易抢来的四万年修为,非要散干净了才甘心。”
我继续沉默,“你自虐就自虐吧,非得搭上我,我历经千辛修炼成你口中的妖,攒那几万年修为容易吗?到最后全给你败光了,我万年奇冤啊我!”
我的沉默全因太了解修霖君的为人,他一唠叨起来,就会没完没了,我还不能有任何反馈,否则他便会变本加厉,千年来,我常遭受他的荼毒。
见他上下嘴唇一碰说个不停,我看向他那澄澈的星目,飞舞着的剑眉,感叹如此男子气概的好皮囊,怎就生得比婆姨还碎嘴。
不过这次是我的错,是我自大轻敌,罔顾天界规则,才会耗费了他三万年修为,故我没反驳他。
他唠叨一句,我便点头表示赞同,直到日头从头顶落到西山,他才停下喝了口茶水。
以为他已将长篇大论发表完,我急忙起身道,“大恩不言谢。”
“回来!”他立马拽住了我的衣袖,“我还有话说呢!”
我无语,“你还要说!”
“哎!”他突然摇了摇头,“见你可怜得紧,我倾情奉上薄礼一份,笑纳吧!”
我没能理解他言语之意,闻言,以为他要将礼物递给我便朝他伸出了手。
“干嘛?”看着我空空的手掌,他问道。
“薄礼。”我答。
他却拍开了我的手,“你这人不仅心狠手辣,脸皮也忒厚了!”见我疑惑,“你不是要去找那负心汉吗,赶紧滚吧!”
“你这妖真是让人难以琢磨。”我无奈摇了摇头,捏了个瞬行诀。
说实话,从修霖君口中得知永烨弃我而去时,我无比失望。
不过比起他是否安好,我失望与否并不重要,因为早在初见那天,我已不奢望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了。
回想初见他的情景,只因我挡了他的道,他便打算将我连根铲除,幸得那时吹来一阵风刮弯我的身体碰到了他的手,不然他也不会用那双不染凡尘的双眸看我一眼,也就不会发现我是一株会在白日开放的昙花。
我能免于一死,全因他那心尖之人喜欢昙花,他留我一命,将我带在身边,也只待有朝一日能将我亲手送给她。
我早就认清我于他所处何地,至始至终,他都无情待我。他曾给我的所有一切,也都是因为别人。
如今我害死他心爱之人,他没杀我只是弃我不顾,已是最大恩典,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是我单方面对他倾心,就算他如何弃我而去,心属他人,本就不是他的过错。我堂堂七尺男儿,总不能像个姑娘一样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总之,对于永烨,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无怨亦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