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续写《逆鳞》》阿莞儿

9、诛心

　　自吐出陨丹以来，心口处便空出了一个洞，隔三差五地疼上一次，锦觅想着忍忍也就过去了，未曾在意，没成想今日，这股痛感强烈到生生破了润玉的昏睡诀。

　　“嘶～” 锦觅醒了，单手抚额，另一只手按向胸口处，喘息艰难。

　　片刻后，她催动灵力运行真气，疼痛稍加缓解，脑海渐渐清明，犹似记得昏睡前，润玉动怒了，可他为何动怒？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来，断断续续只记得！

　　婆娑牢狱，雷火之刑，魔尊！

　　“旭凤……旭凤”呢喃着这个名字，锦觅恍若隔世，挣扎着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门外！

　　水蓝色的屏障竖起隔起外面的世界，锦觅愣了，这结界定是润玉所设，伸手轻触之下，那屏障水波荡漾翻起潮涌，抬手欲破却是坚不可摧！

　　运行真气汇聚灵力，双手合十伸手破，两股力量碰撞之间，锦觅被结界弹出几米开外，双脚落地不稳，跌倒在地,连同她腰间的玉牌，也随之震出，在地上滚动几圈，戛然而止……

　　璇玑宫 ！结界！玉牌！

　　前尘旧事，那日邝露就是手持这块玉牌，打开结界，当真是关心则乱，竟忘了这茬，惊喜之下，慌忙捡起玉牌，衣袖擦净沾染上的尘土……

　　起身！手握玉牌，对准结界，伸手一个变幻，水蓝色的屏障瞬时消散殆尽……

　　锦觅得了自由，未及多想，直奔婆娑牢狱，今夜月明，风冷戚戚，像极了洛湘府那夜，爹爹临秀姨灰飞烟灭之际，她一路狂奔回去，红了眼角……

　　鼻头一酸，锦觅手背擦去眼睛的泪渍，咬唇朝前跑，去往婆娑牢狱的路上，一片混乱，远远望去，燃起熊熊烈火……

　　一声凤鸣，划破夜空，响彻云霄！

　　“凤凰！凤凰”

　　奔向那火源之地，锦觅见到那重重天兵包围下的人，一身黑衣双目赤红，手握佩剑！凤凰本就异于常人，生而火系的他，雷火之刑不过助其修行，想来润玉到底对他没有赶尽杀绝，否则断然不会愚蠢至此！

　　魔尊诈死，企图逃出婆娑牢狱，众将听令，将这魔头给我拿下！

　　寻声而望，锦觅瞧见一袭白衣，笔直矗立的天帝润玉，四目交接，润玉本是冷绝狠厉的神情，一见到锦觅，霎时愣了，握剑的手抖了抖，心下开始慌乱……

　　“觅儿，你怎么过来了？”他小心翼翼问道。

　　旭凤听见他唤锦觅，周身一震，回过身，是她！当真是她？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再细细一看，眼前的锦觅身着天后常服，头戴金冠，往下眉心那处应龙纹，生生刺目！

　　那龙纹，锦觅不懂，可是他懂，你与我在魔界成婚，如今却嫁给他，心安理得地做他的天后，你口中的爱我，又有几分真假……

　　“凤凰，凤凰你没事……”

　　她已经，不是自己的锦觅了，想到此处，凤凰心口处像是被人挖了一个洞，鲜血淋漓！冷笑数声，他甩开锦觅的手，却没有推开她，反手一个制衡，将她控在怀里，举剑指向润玉！

　　“你放开她！”润玉喝道，握住剑柄的手，骨节泛白。

　　“天帝与水神果然情深义重，旭凤今日终是见识到了”锦觅被他箍紧怀中，听得他此番诛心之言，心口空洞的那处越发疼的难受，她欲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在婆娑牢狱日夜受雷火之刑，你却与他夫妻同心，你这天后，做的好不快活！”耳边传来凤凰声声质问之言……

　　“凤凰，我没有……”

　　往事接踵而至，璇玑宫被囚禁的暗无天日的时光，沉重的镣铐，那个几欲求死的锦觅，为了救他，甚至……

　　“你当真不如穗禾……”旭凤心里生恨，明知此话伤人违心，却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嫉妒疯狂，他承认，他堕落成魔！

　　“觅儿！别怕”

　　润玉见她红了眼圈，纵容千锤百炼，锦觅仍是他碰不得的心间最柔软的部分，即便知晓旭凤不会真的伤害她，也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本座劝你早日回头，”润玉杵剑而立，声音洪亮，怒喝道“若是伤了天后半分毫毛，莫不要忘了，你身上还背负魔界三万俘虏的性命……”

　　听得两人争吵，锦觅只觉心口空洞的地方泛起波涛汹涌的痛感，连带着那断去的一瓣真身处，春华秋实之景，是她永生永世的伤痛，明明伤口已然愈合，这股痛却挥之不去……

　　脑海里只记得那句“你当真不如穗禾”

　　“天帝陛下，难道不知水神早已与我在魔界成婚，她是我的魔后，我们通过验心石，而且，早在那年凤凰树下……”

　　“够了”

　　“住口”

　　曾是她珍藏心间最美好的一部分，如今，旭凤将这回忆袒露众人眼皮下，只为激怒润玉，全然不念昔日旧情！

　　她是花神之女，骨子里带着傲气，凤凰树的记忆，由不得别人这般羞辱，挣脱他的制衡，怒目而视！

　　水神与天帝果然是郎情妾意！旭凤嘲讽，被她推开，心里却是不好受的，眼前的锦觅不再与往日那般，事事维护自己，她当真变了！

　　凤凰，你终究！是不信我的！我们之间的情意，在你眼里那么不值一提！锦觅眼里的失望伤情，让人心疼不已。

　　眼里起了雾气，恍惚间，她强行揉眼，这眼睛，早已不辨五色，彥佑曾问她值得吗？她不管值不值得，只因这凤凰，是她命定的劫数！

　　“锦觅”

　　“觅儿”

　　两人同时喊出口，润玉望着两人旧情难忘，心里怒气愈演愈烈，委实又不敢轻举妄动，旭凤入魔，稍有不慎，就会伤到锦觅，心里再恨，他到底还是见不得别人欺负她。

　　“你们都退下”锦觅冲着众人嘶吼。

　　“都退下 ”润玉伸手喝退众人，以身护她，自魔界春华秋实那次以来，他从未见锦觅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想来她心里对凤凰是难以介怀，不过爱之深恨之切，思及至此，润玉是烦躁的。

　　我且问你，当日我爹爹和临秀姨遇害，你可是早就知晓此事与废天后有关，有意欺瞒与我！这个问题困惑锦觅很久，她终日苦思冥想却从不敢问他。

　　旭凤闻言，不怒反笑，这声废天后，听得他好生不痛快，当年之事他的确知情，可亲手杀她父母之人是穗禾无疑，她全然不顾两人情意九霄云殿联合润玉将自己一刀毙命！

　　也许真相从来就是那句“我从未爱过你”！

　　逼得母神跳了临渊台，她现下为何却揪着一个逝者不放！

　　你已经，找到真凶了，也报了仇，我的命早就在九霄云殿被你一刀了结，至于我母神……纵然罪孽深重，她也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不希望任何人再对她出言不敬

　　千般错万般不是，母神皆是为了自己筹谋布局，他旭凤委实是这世上唯一不能怪她的人！

　　若是大婚那日，我执意要杀穗禾，你可会拼死相救？锦觅突然逼问道！

　　自然会，旭凤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他并非那么在乎穗禾，只是这一刻，他想起了锦觅那句诛心的从未！心里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他宁愿看她哭，看她痛！

　　自然会！自然会！锦觅鼻头一酸，抬眼一看，周遭落下片片霜花，晶莹剔透，双眼忽地被冰凉的之物覆住，眼泪顺势滑落，润玉将她拉进怀里，小脸按向自己胸口！

　　“别再问了！觅儿”再度睁眼，眼前一片银白，泪水沾染他胸前的衣衫，伸手触碰，衣衫纹样皆是片片霜花……

　　“果然是帝后情深！莫不是连天魔大战亦是你们夫妻联手策划的一出好戏吗？”见两人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相拥，旭凤心越发寒意，周身寒冷，果然是一片霜花，冰天雪地里伤人无影无形！

　　锦觅挣脱他的怀抱，对着旭凤冷笑，她笑自己痴傻

　　我自然，比不得穗禾，她能为你亲手弑父，枉顾人伦，我锦觅，自认做不到那般，爹爹临秀姨是亲人，梓芬乃我生母，父母之恩，云何可报！

　　旭凤见她哭红的眼睛，心下大痛，他忆起魔界那日，她一心要手刃穗禾，几次被打倒在地忍痛爬起，原来这朵霜花，从来都是这般决绝刚烈！再不忍与她口舌之争，连声道！

　　你明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锦觅！

　　“那你是何意思？”

　　“你为什么杀了我！还要拼了命救我？”叔父说她为了复活自己炼化了真身，将双眼辨色之力作为交换，他犹似不信，今日，他还是想听她亲口，再说一次！

　　只要她说，她就信她！

　　锦觅笑了，眼角挂着泪，我为什么杀了你还要救你……

　　隔着泪雾，她看到了爹爹，临秀姨！还有从未见过的娘亲，锦觅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果子，缓缓抬头，一字一顿！

　　因为我要你知道，可以同润玉联手杀你一次，就可以联手再杀你一次！

　　手臂被人大力拽住，下一刻，她再次被制衡住，身后之人单身拥住她，举剑指向震惊之下的润玉，一步一步后退……

　　“旭凤！你放开她，

　　旭凤并不理会他，低头侧耳道：锦觅！你总是知道如何最伤我，我想我终有一日，会杀了你！旭凤一路拥住她，朝着南天门的方向退去！

　　他常常会想，若是那一年，父帝宣布锦觅和润玉的婚事，他能够勇敢一些，袒露心扉，或许，一切就不一样了！

　　亦或是带着她私奔，他不再火神，锦觅也不是润玉的未婚妻，只作一对凡人……

　　思及至此！心中越发难受，在这九重天他没了父帝母神，他什么也不是，这里明明是他的家！

　　锦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这样和我说话，我会害怕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刚刚看到你和他，我就觉得我像个疯子一样，我怕你和他……

　　锦觅任由他抱着自己，垂首苦笑，手拳收紧，面对旭凤，她无惧无情，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霜花片片晶莹，实乃是六界最伤人的兵器，催动之下，剔骨挖肉，毁人性命！

　　身体开始结冰，旭凤大惊，怀里的锦觅周身寒冷彻骨，两人所触之处开始凝结成霜，连同微翘的睫毛上都挂了霜花……

　　体内那股白薇之力与霜花碰撞之际，旭凤低吼一声跪地，终于松开了对她是制衡，手臂结起冰霜，他咬牙，强压体内反噬！

　　业火爆裂！瞬间化为火凤盘旋上空，凤鸣之声，惊破云霄！

　　润玉冲向锦觅，一把拉回自己身后，细细检查一番，确定无恙方才放下心来，直到破军请奏，可要继续追捕魔尊！

　　“罢了！今日收兵回宫”他皱眉，伸手去扶锦觅，今夜闹了太大的动静，不欲追究下去，旭凤本就是天界战神，他入了魔界也难以服众，天魔大战一役后，他失了民心，今日他逃离九重天怕是魔界也再难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