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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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关外很快又开战了。
戚长明带走了赵庭渊和西凉的一位白姓将军，留下黄起和虎豹骑十三首领，以及青州军四大将军，另外还有西凉的张副将在此坐镇。
关外喊杀震天，却只持续了不消半个时辰便偃旗息鼓。
敌方卷着战旗仓皇逃走，甘将军带了一队弩/箭手乘胜追击，沈彧和几个太医令正站在城门口等待大军进城，不想下一刻，忽然一阵鼓声重新响起。
鼓点沉重仓促，节奏紧密，稳如洪钟。
此时关外已是狂风大作，鼓点落下的瞬间仿佛都能听见有黄沙从鼓槌上接连拂过的声响。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鼓声是从城楼上传出来的，然而抬头却发现并非如此。
荒漠尽头的天际线处，一片黑如浪潮般的人马奔涌而来，一开始还只是模糊一片，等过了会儿，才依稀看清队伍的装束。
皆是一片黑衣黑甲，头脸被黑色的面巾蒙着，跟虎豹骑的装束一般无二，只是这些人那双裸露在外的眼睛上，还覆着一道银色面具。
军旗是铺满的纯黑色，什么图案都不曾有，看不出是哪方的军队，马上的士兵人人背后一把银色弯刀，于灼日之下扎人刺目。
“这好像不是我们的军队吧？”有个太医使小声嘀咕了一句，下一秒，就听原本欲进城的西凉军首领仓促喝道：“快，快开城门！！全部进城！进城！”
大地一片轻微的颤抖，似乎由远方那队人马急急而来，城门还不及打开，忽然一阵漫天箭雨宛如一张巨大的天网、向城门外才刚刚结束一场战役、等待收兵回家的西凉军袭来。
队伍瞬间乱做了一团，马儿不安的撕扯着嗓音，士兵们也有些慌了神，一时间竟忘记拿起兵器阻挡，只瞬间，就有大批人马被射中，倒地不起。
城楼上一串串呼喝响起，烽火台再次燃起了狼烟，黄起立刻指挥弓箭手反击，紧接着大吼道：“开城门！十三团出发支援！”
有人大声道：“不能开！将军！这个时候不能开城门啊！”
“不开城门等着他们都死在外面吗！”黄起喝道：“十三团的首领呢！姜维，姜维！”
“末将在！”
“马上兵出城准备迎战！”
“是！”
“将军！”一开始阻止的那人再次上前，嘶声说：“对方不知什么来头，但看那胯/下战马速度极快，只一瞬功夫竟能疾行数十里，再者他们手中弓箭密集长刀锋利，一旦这个时候开了城门，很容易就会破城而入，到时候……”
“袁将军！”黄起大喝一声，怒道：“我虎豹骑当世无双，青州军更是难能比肩，对方区区不过千人队伍就想破我军十万兵马而入城，开什么玩笑！”
他一把将眼前的首领推开，大步跑下城楼：“弓箭手/弩.箭手在城楼上接应，姜维，开城门！”
关外的西凉军已经到底死伤大片，原本今日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能将突然攻城的敌军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半路出现这大队人马，且不知身份，一开便在气势上就弱了半截。
城门很快打开，姜维率领二百名虎豹骑出城救援。
沈彧和几个太医令都不敢掉以轻心，翻身上马跟在姜维队伍后面一起出了城。
对方前来的队伍似乎并不向靠近城池，只在关外五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为首的将领忽然高举右手，后方密箭连发之势很快停了下来，随后就见他忽然一拉马缰，朝着城楼上方高声道：“戚大帅可在城内？！”
他声音洪亮如钟，气息稳棉深重，看得出来是身体素质极好的军人，他似乎并不担心此刻已经出城的援军向自己发出攻势，进而再问：“戚长明可在？！”
队伍后方，是沈彧和太医令以及西凉的士兵们一起将伤重的将士往回搬运，就听城楼之上黄起问道：“尔为何人！报上番号！”
那首领似乎不愿与他多言，又问：“戚长明是否在此，若是不在，尔勿须多问！”
黄起冷笑：“宵小之辈，大帅岂是尔想见就能见的吗！”
首领面无表情：“看来他确实不在！”
他忽然拽了两下马缰，转头看了眼黄沙弥漫的天空，继而高声道：“告诉戚长明，我自苍梧山而来，让他来回来以后，于四十里外南陵前来见我，否则，休怪尔城池难保！”
他说完便打马转身疾驰而去，身后队伍快速跟快，很快又消失在前方无尽的荒漠之中。
虎豹骑众首领均为有勇有谋之辈，只宵此时不可追击，便只带着西凉军快速回了城内。
沈彧早先带着伤兵回到医馆，所以不曾知晓对方说的那些话。
不出一刻钟，甘将军也带着前去追击的弩/箭手返回城内，金国和东洋军队此次死伤不少，估计需要不少时间才能调整过来。
城内没有一丝胜利之后的喜悦，今夜早早就宵禁，长街很少能看到百姓在外面游荡，不过集市还照常开着，酒肆也未曾关门，只是门前冷落，看起来更显萧条。
沈彧及至丑事才堪堪忙完，本以为今日不会有太多伤兵，谁承想后来突然出现的那一支黑衣骑兵让西凉军损失了上百人。好在医馆人手足够，药材充沛，并没有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沈大夫，你都不休息的吗？看你都三四个时辰没停下了。”
沈彧抬头一看，是之前一个被误伤的姑娘在说话。
女孩子应该十六七岁，家住在北区，房子早在去年的时候都被炸了，她是前段时间从北门出去喂骆驼的时候，被埋伏在暗处的敌人用箭刺穿了手臂，还好当时巡岗的士兵发现及时，再晚片刻，恐怕这姑娘就会被人家直接拖走，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女孩子见他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将头低了下去。
她是跟其他受伤的百姓住在一个病房的，下床活动的时候正好见沈彧在这边忙着抢救，沈彧忙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只是她离得远，怕打扰沈彧工作，这会儿见差不多安稳下来，才小心翼翼上去问了一句。
沈彧一笑，脸上还沾着一些血迹，说道：“不妨事的。”
女孩子盯着他脸上的血，犹豫着要不要将手帕递过去，还没等说话，就听沈彧又问：“你今天怎么样？腿上的伤还疼吗？”
“……”女孩子脸一红，小声道：“沈大夫，我伤的是手臂。”她说着，轻轻抬了抬那只不太利索的右手。
沈彧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才说：“不好意思啊，我记错了。”
“没关系的。”女孩子说：“对了沈大夫，你这里。”她指了指沈彧的脸：“有血……”
沈彧一愣，笑着准备用手擦一擦，奈何手上袖子上也都是血，只好尴尬的耸了耸肩，没吭声了。
“用这个吧。”女孩子说：“或许，我可以帮你……”
沈彧笑，随后走到她面前：“谢谢你。”
沈彧身量很高，在医馆和病人跟前都是拔尖的那种高，姑娘给他擦脸的时候，得很努力的垫起脚尖才可以，再加上她用的是那只不习惯的左手，一时间失去平衡，差点栽倒。
“小心。”沈彧眼疾手快握住她手腕，轻轻往回一拉，就将女孩子拉的站稳了，他笑：“我自己来吧。”
女孩子被他那么一接触，登时脸就红到了耳根，将手帕递给他，低着头不吭声了。
“我有点脏。”沈彧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手帕，说：“回头我洗了还给你。”
女孩子摇头道：“不用不用，一条手帕而已，就，就送给沈大夫了……”
“这怎么能……”
“沈大夫救了我们这么多人都不曾收以回报，我只是送条帕子而已，希望，希望你不要拒绝……”
沈彧愣住，盯着手里那块手帕，心里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他也没注意女孩子的表情，大方一笑：“那我就不客气啦，谢谢你。”
“不，不用。”她说完立刻转头跑掉了。
病房里多的是病人因为伤痛大声呻.吟的，沈彧跟一起忙的几个太医令交代了两句，便脱下身上的白褂子，走到里间屋子去洗手。
没一会儿，杨署也进来了。
沈彧见他垮着脸，笑问：“钱没了？”
“啊？”杨署不明所以看他一眼：“什么没了？”
沈彧说：“眉头皱成那样，让我看看，能夹死几只蚊子？”
杨署立刻开始哼哼：“我迟早要在这鬼地方累死！我跟你说，不累死也要气死，总之就是个死，活不长！”
沈彧知道他那三天一矫情，五天一奔丧，根本懒得搭理，只问：“吃饭了吗？”
不问还好，一问杨署立马瞪眼睛：“你看我这样，像是吃过饭的吗？！”
他一身白褂子都是血，人也是蓬头垢面，十分憔悴，显然跟沈彧一样，是从病房刚出来的。
“我正好准备去吃，你跟我一起，还是让我帮你带回来？”
杨署摆手道：“不吃了，太累，吃不下。”
“那也得吃点。”沈彧收拾收拾桌子准备出去：“给你带点粥和馒头，随便垫点，今晚我记得你还值夜是不是？”
“……”杨署黑着眼睛看他一眼，连张嘴的气儿都没了。
“我替你值夜吧，一会儿你吃完好好睡一觉。”
“……真的假的？”杨署立刻坐了起来：“你昨天晚上不是刚值过……”
“我年轻人体力好，跟你不一样。”
杨署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又瘪了下去：“唬谁呢，今晚咱们都得在这耗着……”
通常每次战役之后，医馆内的大夫们总是不能够按照正常班次去轮首的，不过好在今日的伤员他们一开始那会儿已经应付的差不多了，所以过了半夜，也就不需要这么多太医留守。
后半夜沈彧看杨署实在撑不住了，推着赶着让他回去睡觉，自己则在今晚负责他和杨署的两块区域。
等天差不多麻麻亮的时候，才彻底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一连三日，沈彧都没有再出过医馆，关外的仗也没有再打起来。
细算起来，戚长明已经走了八天了，当时他没告诉沈彧去哪，去干什么，沈彧也问，本来以为两三天就回，没成想又是几日之后，依旧没听说大帅要回来的消息。
又是几日，城门大开，几万兵马集结而出，向退居戈壁滩的三国军发起进攻。
这次沈彧并没有跟着大军一起前去，而是留在医馆内跟冯大人一起研制新的金疮药。
这药方他是根据关老先生留下来的那本札记中配出来的，可能是药方写的久了，很多地方都残缺不全，沈彧也是凭借着经验，再跟冯大人一起商量，慢慢推断着那些已经消失在纸上的药材的名称。
“应该就是了。”良久，冯大人松了口气，笑着将草纸上那堆小山高的粉末往前推了推：“一会儿可以先试试，看看效果，若是不行，再替换几味。”
沈彧带着小元去病房兜了一圈，回来小元喜不自胜，对冯大人道：“这药真灵验，才刚撒上去，立刻就止血了，而且患者一点也不觉得疼，大人，太神奇了。”
沈彧轻笑：“小孩子家家的，一点好事就高兴成这样。”
“可不是嘛，之前那些药止血慢不说，每次疼的病人嗷嗷叫，叫就算了，还老骂人，我都被骂过多少次了……”
“药好与不好，还要看他的治愈能力如何。”沈彧说：“只是一味的止血快和不显疼，也不顶大用。”
小元笑道：“我看是没问题的。”
冯敏也笑：“最起码这药止血快的话，就能给我们免去一大半的麻烦，我看可用。”
沈彧点头：“嗯。”
冯敏问：“只是，这药，叫什么名字？总不能又叫金疮药？以后弄混了，不太好。”
沈彧正在看那本札记，随手一甩袖子，脱口而出：“云南白药。”
冯敏：“……”
小元：“……”
“什么白药？”
沈彧一愣，才突然抬起头来看他们一眼，笑道：“这不是我起的，是这位老先生给起的名字。”
他指了指那页右下角处，写着‘云南白药’四个很小的小楷。
“云南是什么意思？”小元问。
“就是宁州……”他说完又觉得不该跟两位这么皆是，随口道：“一个地名罢了，不是大夏朝的。”
二人齐齐‘哦’了一声，也没多问，末了就听冯敏说：“如果这药治愈能力好的话，以后可以多配一些送去军营，也省的他们捉襟见肘，每次都来医馆，太麻烦。”
沈彧点点头，算是应下。
小元嘟囔道：“也不知道大军几时回来……”
大军几时回来沈彧不知道，沈彧只知道，外面有人在说，戚长明回来了。
他一刻也没停就打算赶往帅府，随即又一想他刚回来肯定诸事繁多，便忍着没去打扰，谁知才一坐回去，就听院子里有人高喊：“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沈彧赶紧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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