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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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中午，骄阳似火，索托城的西门走进来两个年轻人，十几岁的模样，没带什么行李，一男一女。
男孩衣着朴素，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身高一米七左右，穿着一身蓝色劲装，干练利落，腰间围了一条镶嵌着二十四颗玉石的腰带。男孩的黑发勉强垂到肩膀，样貌不算英俊，但看起来令人倍感亲近，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如果说男孩普通，那么，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女孩子可就不那么平凡了。
女孩似乎比男孩还要高上半分，黑色长发被束成蝎子辫垂到小腿，粉红色的小衣和白色的长裤将少女还在发育中的身材紧紧包裹，虽说胸前还不够丰盈，但那纤细的腰肢却足以令所有女孩羡慕。
水汪汪的眼睛配上粉嫩的小脸，漂亮又娇俏。可此时，女孩儿却皱着眉鼓起了小脸，
“终于到这什么索托城了，沈大哥讨厌死了，走的时候都不知跟我打声招呼！”
男孩儿微微一笑，道：“这不是你恰好出门了，沈大哥确实想见你，只是走的太急。”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不来也可以的。”
女孩儿没好气的白了男孩儿一眼，还是气鼓鼓的，
“真不知道大师是怎么想的，非要你放弃那些个中级魂师学院跑这儿来考个不知名的学校，要不是为了你跟沈大哥，我才不来呢。离考试还有三天，不管，你要陪我在这索托城玩儿两天。”
男孩儿顿时失笑，“好好好，陪你就是。”
这两人就是从诺丁学院而来的唐三和小舞。
五年已过，本以两人的天赋足以让好几所著名的院校邀请，可大师却让唐三拒绝了所有的邀请，到索托城南一所名为史莱克的学院报考。
对唐三来说，大师即是自己的老师，又像是自己的父亲，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而六年期间，唐三认了小舞做妹妹，两人也早像亲兄妹那样，唐三既然要来，小舞自然也会跟随唐三。
再者，唐三还有一个约定要遵守，五年期限已至，确是该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想到沈凡，唐三神情柔和，喃喃，
“不知道沈大哥还好么。”
……
不好，沈凡他一点儿也不好。
沈凡此时正裹着棉被，蜷在一张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床侧的桌子。奇怪的是，他虽盯着桌子瞧，眼睛中却找不到任何的焦点，甚至极其的无神，就像是盲了一般。
不过也确实，沈凡如今与盲了也差不了多少。
三四天前与人斗魂，沈凡怎么么也没有想到那人会在不允许杀人的博弈中用出置人于死地的毒，虽说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毒液，可那毒液散发出的毒雾却让沈凡迷了双眼，眼前昏暗一片。
那人自然是被狠狠地惩罚，在工作人员的逼迫下，给沈凡解了毒。
可这毒，就算是在自己同学的帮助下，要全部解开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内，沈凡要像盲人一样来生活了。
三四天过去了，虽说眼前变得明亮，但所有的东西在沈凡的眼中仍旧是模糊不清的色块。沈凡急切，但也无可奈何。
可是今天，他突然记起来，三天后，史莱克学院便有一次考试，而这次考试应该是已经十二岁的唐三最后一次入学的机会了。
在这里学习这五年，沈凡已经笃定了，大师肯定也会把唐三送来这里，毕竟这里确是是一个修炼的极佳场所，不论是老师，或者是同学。
这件事放在中毒前，沈凡或许还会欣喜一番，可现如今，沈凡只有巨大的不安。
他不知自己在不安些什么，他知道，唐三绝不会嗤笑他的失败。可他就是不想，不想让自己亲近的人看到自己变得手无缚鸡之力的懦弱无助的模样。
“啊啊啊啊啊啊——！！！”
沈凡快要急红了眼，
“我他/妈当初就应该早一步杀了那个下毒的蠢货！”
刚吼完沈凡就愣了一下，随即便“呸呸呸”三声，然后更烦躁的把本就毛糙的黑短发更是揉的一团糟——近两年也不知怎么的，沈凡发现自己的弑杀性越来越明显。
虽说并没有被老师或是学生发现什么端倪，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日眯了眼后，自己可以说是用了所有的理智来克制自己不把那个干了蠢事的白痴手臂拧断，脖子掰折。
果然是因为魂力越来越强的原因？话说那个蠢货后来好像被人杀了？不过也是，那人博弈中总是趁人不注意下杀手，听说还不止一次了，这人树敌多了，被杀了是应该的，还真是杀的漂亮！
幸亏自己自制力比较好，不然要是因为一时冲动杀了人，估计得被大师跟唐三念叨死。
“唉...可不能杀啊...”
三天的时间飞逝而过，沈凡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唐三他们考试的日子便到了。
衡量再三，沈凡最终决定，干脆不出门了。
等到唐三找到他再说，到时候再见招拆招，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但是沈凡是真的没想到，戴沐白那家伙，竟然之间把自己躲着的人送到了自己的宿舍，草草解释了两句，就丢下一句“他晕过去了你照看一下”便急匆匆的甩门走人。听的沈凡直翻白眼，忍不住吐槽，
“急个什么劲儿，新生里怕不是有你心上人啊。”
沈凡半瞎着眼，自是不知道被戴沐白放在对面床上的人是唐三，他裹着被子也懒得下床，就默默的盯着对面那一团黑黑的模糊不清的色块看，自然是看不清的，却也不碍着他盯着空气发呆。
直到对面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轻轻的闷哼，沈凡才回过神，看到对面的色块动了动，像是坐了起来。沈凡便也扔开被子，坐起身，盘着腿跟那人对着脸。
这是新生，不能把人吓跑，要平易近人平易近人......
所以沈凡深吸一口气，态度温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你是新生吧，沐白说你跟赵无极打了一架，他下手总是没轻没重的你也别介意，下回找机会让你把受的罪讨回来。”
沈凡笑嘻嘻的跟对面那人开着玩笑，但那人却一句话也不应，沈凡心下奇怪却也没多想，只当人被揍得惨了，
“你也别怕他，他还是能讲道理的，作为老师么...嗯，可能、不错吧......”
沈凡尴尬的干笑两声，
“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唱独角戏多无聊，我叫沈凡，你叫什么？”
“......”
对面那人还是没应声，沈凡觉察到了不对劲，面上虽不显，但却也开始谨慎起来。
“同...学？”
大片的色块突然被分支出来的一小部分，像是那人伸出了手，沈凡一愣，刚想问那人做什么，但下一秒，他便从头凉到了脚。
“......沈大哥，这是几？”
沈凡脸色顿时苍白——是唐三。
唐三本在醒来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对面床上的人，他激动的坐起身想要跟人打招呼，谁知，沈凡却用一种温和却并不熟悉的神情望着他，生生止下了唐三所有重逢的话语。
五年的时间让一个还未张开的十一岁的孩子成为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沈凡生的十分好看，眉毛生的细却黑，眉下一双凤眼虽说凶起来的时候确实很吓人，但唐三小舞确是常见它带笑的样子，轻一瞥便能勾了人三魂六魄，嘴唇很薄，唇色有些浅，但小舞曾对沈凡说，他抿起嘴唇笑的时候真的非常温柔。
唐三本是没有见过的，但现在他知道，小舞的话可是一点都不假。只是......
唐三皱了皱眉，一声不出的看着沈凡自顾自的说着——他可能没有发觉，他现在笑着的样子，真的非常的假，假到令人厌恶。
再者，沈凡似乎没有认出自己。
唐三不急有些气馁，他确实变化有些大没错，但是应该不至于认不出来啊，他轻叹一声，想要打断沈凡不停的叨叨，可是突然，唐三注意到了一件事，他蓦时变得惊恐。
唐三感觉自己似乎在发抖，但他还是对着沈凡伸出了手，声音喑哑，
“......沈大哥，这是几？”
——沈凡浅棕色的眼睛中，竟是没有一丝的焦点！
旁人或许看不出，可唐三修炼的紫极魔瞳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自然看到了沈凡涣散的双眼。
唐三见沈凡的脸色由红转白，心下便凉了个彻底——沈凡看不见了。
唐三怔怔的放下手，原本满心的欢喜顿时被满溢的恐惧与自责所替代。
他明明信誓旦旦的对沈凡说好了要保护他！
他说了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受伤！
他说了要让那人先踏过他的尸体！
而如今却让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盲了双眼！
他完全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他没有保护好沈凡，今天同样没有保护好小舞，他也就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老师！
“......是谁做的”
唐三的声音依旧喑哑，甚至让沈凡有些害怕，他从来没有听过唐三用这么冷冰冰的语气说过话，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冷静一样。
沈凡没应声。
“是谁毁了你的双眼？”
毁了？
啊？
沈凡眨眨眼，寻思着唐三的意思，忽然一拍脑袋——他没给唐三解释受伤的事儿，唐三以为他的眼睛被人给完全弄瞎了，怕不是想找那人？
但是很快他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唐三这个人冷静，哪怕比自己小了五岁，却依旧冷静的吓人。
但为了不让唐三在担心，沈凡也顾不得心中的不安，赶紧开口，
“怎么可能会毁了，你这不是咒我呢！”
“......那是？”
“哎呀，只是暂时性的，暂时性！”
“暂时性？”
沈凡只能跟他讲了斗魂场的事情，他看不清唐三脸上的表情，只能暗自郁闷。
唐三眉头紧皱，做到沈凡身边，掰过他的脸颊盯进那对浅色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直到沈凡浑身犯怵，唐三才放开他，松了眉眼。
“确实中毒不深，什么时候能恢复？”
“奥斯卡说大概要半个月左右，大概还有十天？”
“这么久？”
沈凡撇撇嘴，“挺短的了，要是没了奥斯卡的香肠，估计得两个月。”
“那你这十天怎么修炼？”
“......”他能说其实他已经六天没怎么修炼了么？
看着沈凡窘迫的样子，沈凡心里想的什么唐三也猜到了七八分，
“再这样子老师要训斥你了。”
“这不是他没来么......”
“那也不行。”
“......”
“对了，沈大哥。”
唐三突然问道，
“刚才，你听到我的声音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惊慌。
沈凡的瞳孔微微收缩。
唐三看见了，突然闭了嘴，
“算了，沈大哥，你当我没问。”
“因为害怕。”
“......啊？”
唐三没有想到，沈凡竟然这么的坦诚，所以他愣了一下，便想去安慰沈凡，结果就听沈凡道，
“我思来想去，你跟着大师五年多，会不会就随了他惹人嫌的性子。久别重逢我却眼瞎了，我怕你突然抬手就是一巴掌，然后教训我，你体术这么溜，我可打不过你。”
......唐三表示现在就想揍他。
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冷不防的肩上一沉。
沈凡侧了身子，用额头抵住了唐三的肩膀，唐三听出来了，他的声音在抖。
“所以，我害怕啊。”
六天的时间，沈凡都在模糊不清的世界中度过，哪怕是呆在宿舍半步不出，眼前模糊的色彩依旧让他心生恐惧。
他怕以后再也看不见，怕再也看不见他刚认的亲人，怕见不到没见过的东西，怕进入一个黑暗的，未知的世界。他不想，不想。
所以这六天，他一直在恐惧中度过，他怕，他慌，却也只能等，只能无可奈何。同学的担忧与关心被他拒之门外，因为他没由来的不安。
沈凡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不想见到唐三了，因为别人的关心他可以拒绝，但是唐三的不行，他做不到。或者是大师，或者是小舞，这三个人，任何一个都能让他丢盔卸甲，他不想辜负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他从前没有，所以现在要去珍惜。
他见不得这些人为自己担心，所以他不想见。
可现在，既然已经阻止不了，就放肆一下怎么样？
隔着一层薄衣物，唐三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浸湿了，沈凡的声音很轻，却嘶哑的厉害，
“我害怕啊，我害怕啊，我害怕.....”
他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四个字，好像这样他就能不再恐惧了一样。
唐三抬手，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沈凡的脊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小兽，
“沈大哥，五年之期到了，我按照约定来找你了。”
“我在，小舞也在，不论多黑，我们都会在。”
“所以，不要怕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