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忆旧事恨意难消 治朝堂君主无道 ...

  •   数日后,窟原。
      窟原之名来源于这一片的地貌。传说在很久之前,窟原还不叫窟原,这里曾是一片名叫淇水的草原,水草丰美,四季如春,有一位名为泽芜的女仙护佑着这里。后来,有邪魔看上了这一片肥沃的土地,设计杀死了泽芜,这片土地的生灵由此变了性情,不但自动冰封万里,植物深藏地下,就连在这里生活的动物都变得十分凶恶。邪魔未能得逞,悻悻离去,而这片土地,再也没有恢复原来的样子。
      由于地面冰冻,看不出地下哪里曾经是河流,哪里曾经是草原,甚至分不清悬崖和树木,有的地方雪积百尺,有时人走在松树顶上而不自知。
      若是地面的冰雪稍微薄了一点,行走在上面的人和牲畜很容易就掉下去,而且下面的坑洞深浅不一,有的只能没入半身,有的却深达百丈,千丈,窟原之名由此而来。
      而边军扎寨的地方,就是一处已经开凿出来的山洞,背风且坚固。
      此时,齐彩、段惊鸿、阿殁与灰衣四人正围坐在篝火旁,啃着干粮,连寒星则环臂站在不远处望风,不知为何也要跟来的阿城就站在寒星旁边,用一样的姿势眺望远方。
      之前听完了齐彩对窟原一名的解释,灰衣的眼睛亮闪闪的:“草木有灵,宁可自毁,也不会受制于人。”
      “这也只是传说罢了。”阿殁在一旁拨弄着篝火,闲闲道,“只是这处气候较之凌嘉严寒,又地势凶险,少有人迹,在旁人心中才有了那么一点值得编造的神秘感。”
      灰衣微微鼓着脸,别过头去。
      阿殁看着他的侧脸,补充道:“不过那都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神话,说不定不是空穴来风。”
      灰衣这才重新高兴起来,微微眯着丹凤眼,面前的篝火映得他的双眸水波潋滟,平日里的清冷全然不见:“我也讲个故事。你们知道富水这个地方吗?”
      段惊鸿原本一直盯着篝火,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齐彩回答道:“知道啊,是仅次于国都凌嘉的大城市。”
      “富水原来不叫富水,在很久以前,是跟窟原一样的地方,全是冰和雪,没有植物,也没有动物。”灰衣难得多说几句话,而他的表述方式听上去十分奇特,就像是几岁的孩童一般遣词造句,“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人在那里生活。突然有一天,有人挖出了一块亮晶晶的石头,有一些有钱人想要买这块石头,那个人卖给了出价最高的人。后来那个人又去挖石头,挖了好多好多石头,卖了很多很多钱。”
      齐彩问道:“后来他是不是成为了跟那些有钱人一样的人?”
      灰衣摇头:“后来他死了。”
      齐彩愣了一下:“为什么?”
      “他是被生活在那片地方的其他人杀死的。”灰衣平静的脸此时看起来有些冷酷,“因为他花钱让很多人帮他挖石头,而且只给很少很少的钱。那些人很生气,就一起把他杀了。”
      原本应该是一件血腥的事情,此时听灰衣轻描淡写,倒不是那么血腥了。
      “想要独占资源,却没有相称的本事,自然就是这个下场。”段惊鸿淡淡道,“这个故事我也听过,那个人死后不久,当地人为了争夺矿产资源,爆发了一场战役,史称富水矿之战,后来两败俱伤,高祖派人去镇压,设立官矿,以武力威慑,雇佣当地人,并给他们合理的工钱,他们自然就不闹了。”
      “那是高祖在位时候的事情啊?”齐彩掰了掰手指一算,“距今七八百年了吧?这么久远的事情,你们是怎么听说的?”
      段惊鸿道:“家中典籍有记载高祖一生征战与在位时的功绩,提到过此事。阿彩,让你好好读书,又读到碗里去了吧?”
      齐彩假咳了一声,望向别处。
      段惊鸿又看向灰衣,道:“不过这位暗卫小兄弟的学识居然也如此渊博,佩服佩服。”
      灰衣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阿殁,阿殁替他答道:“皇宫里的藏书比之段府只多不少,这孩子虽跟我一样不喜欢读正经书,对外传野史却是感兴趣得紧,怕是整个皇宫的书都被他翻遍了。”
      段惊鸿点点头,不再追问。
      之后灰衣便不大爱说话了,就只有齐彩和阿殁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两句。段惊鸿在就着火光研究行进路线图,不参与他们的谈话——他们那日虽凭着斩了敌方大将的破绽成功脱困,却依然没能完全甩脱敌人的追击,此时他们不但要悄无声息地咬上敌军攻打皇城的先锋的尾巴,还要想办法阻断后方敌军,找个机会一举歼灭,绝不能让两军会合。

      齐彩跟阿殁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平生最敬佩之人这个话题上。
      齐彩十分坦荡道:“我最敬佩的人自然是惊鸿,这个不做他想。不知殿下可有敬佩之人?”
      阿殁也不假思索道:“我最敬佩的,自然是我的皇姊,长公主明珏。”
      “远嫁无弥国的,长公主明珏?”齐彩问道,“不知是怎样的人物,能让殿下都如此敬佩?”
      “她是个堪当国母的人物,我因自小被送去寺中,及笄之前不曾同她有太多接触,回到宫中不过一年,她便出嫁了。但就是这短短一年,我却觉得比一生中任何时间都要珍贵。”阿殁这样说着,看着火光出神,“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世人都道我撺掇良妃害死德妃,心狠手辣,全不知德妃害死我母后之时,我便在现场。那时我刚被送去泰法寺,念母心切,便趁着天黑,偷偷藏在运送蔬果的车里,跑回了宫中。母后初见我自然十分吃惊,但因天色已晚,宫门已关,便留我在她宫中过夜。那晚我抱着母后睡得十分香甜,半夜里因想要如厕,便醒了,回寝宫时路过厨房,见那处有微微灯光透出,心下好奇,凑过去看,便看见烛光下,德妃的那张脸。”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重又变得淡然无波:“我那时还小,不知德妃在做什么,但我也知道,我是偷偷跑回来的,不能让人发现,便悄悄离开了。回寝宫的路上,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于是摇醒了母后,将德妃在厨房的事说了。母后脸色哀戚,只将我藏在柜子里,叫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千万别出声,明日一早便有宫女送我回寺。”
      说到这里,阿殁侧过头来,注视着齐彩:“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猜到了吧。”
      齐彩看见她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映着火光,似乎那熊熊燃烧着的火,就烧在她眼中一般,只觉喉头发紧,咽了口口水,干涩道:“难道是,德妃逼迫皇后娘娘喝下了毒药?怎么会?皇后娘娘贵为国母,她怎么敢?况且即使是半夜,宫中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侍卫都去了哪里?还有,德妃为什么要亲自来做这件事?”
      阿殁扭过头去,继续注视着篝火,那火焰依然在她眼中跳动:“侍卫都被暗中遣退了。是父皇下的旨。”
      “难道是君上……”齐彩只觉得背后发寒,“理由呢?为什么……”
      “母后的娘家,是殷丞相一派。母后被杀只不过是丞相风头太盛,父皇下的一步棋而已。德妃没有靠山和后台,用起来自然放心,此事之后更是踩着母后的尸体飞上高枝,春风得意。而父皇的棋还没有下完,现在想来,我那么顺利地溜进皇宫,第二日后被顺利地送出宫中,说不定也是父皇的棋。”
      “这又从何说起?”齐彩不解。
      “我是父皇埋下的暗桩,他立毫无倚仗的德妃之子为太子,日后若是德妃或太子意欲不轨,他便可暗中推我一把,助我杀了德妃,为母后报仇,这样即使追查起来,第一个背黑锅的是良妃,第二个是我,而他,自始至终都是个局外人,将一切责任摆脱得干干净净,日后太子只会将矛头对准我,而不会对他有半句怨言,失了母后的太子,必须认一位妃子为母,到时候认谁还不是父皇一句话的事,父皇可助他一步登天,也可将他打入万劫不复。所以我最恨的,其实是父皇。”
      齐彩愕然:“你既然知道,为何——”
      “为何还是走了那一步?”阿殁忽然笑了,“我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也是其中的棋子,就在我被几件小事催动,成功毒杀德妃之后,父皇以调查为名将我禁足,就在当日的夜半时分,皇姊明珏公主从天而降了。”
      她拨了拨篝火,让火烧得更旺些:“她翻墙进了我的寝宫,将父皇的所有打算对我和盘托出,包括若干年后的利弊,她都一一分析给我听了。我问她为何要告诉我,她说,她的生母也是皇后,自然和我一样,恨透了父皇,不想让他的任何计策得逞。我当时刚刚得知父皇的棋局,一时还无法接受,反驳道,父皇的一切作为都是为了朝堂,为了制衡,你猜皇姊对我说什么了?”
      齐彩摇头,段惊鸿却突然冷声插话道:“踩着女人的尸体,说不定还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尸体制衡朝堂,这个国家的每一片土地,都会沾着她的血。”
      阿殁点头道:“皇姊说,只有最无能的君主才会用后宫治朝堂。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谈何护佑天下苍生。”
      段惊鸿听了此话,神色微动,面色肃然道:“长公主说得极是。”
      阿殁继续道:“皇姊告诉我,虽然我毒杀了德妃,父皇的棋局已成定局,但细节处尚可转圜。不日冬猎,到时候我的禁足也会解除,随父皇一同前往。她会安排一队死士前往刺杀太子,而我,只要受些皮肉之苦,救太子一命,以太子的性格,必会承我的情,日后若有什么事,念及救命之恩,也会放我一马。”
      “君上那等心思深沉之人,居然也会被长公主算计到,长公主此人,城府更是深不可测啊。”齐彩喃喃道。
      阿殁叹了口气:“我原以为自己读了几本佛经兵法,野史经传,再加上识人相面之术,便足以自保,没想到,却依然中了圈套。如我皇姊那般聪明通透之人愿意帮我,怕是看在母后的情面上,若不是因着这一层关系,我与她,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然而即使是皇姊那样的人物,到最后也逃不脱命运,不得不远嫁邻国。”
      齐彩也唏嘘了一阵:“没想到皇宫里有那么多秘辛,啊,殿下,您讲这些给我们听,不怕我们张扬出去吗?”
      “你若是说出去了……”阿殁冷冷地勾了勾嘴角,“自然有人会料理你。”
      齐彩又是背脊一寒。
      盯着齐彩看了半晌,阿殁突然一笑:“开个玩笑。”
      齐彩哀嚎道:“一点也不好笑——!”
      “我既敢讲出来,那定是不怕你们说出去的,你们就当是解闷,听过就算了。”阿殁收了笑容,“那些真正的秘辛,我却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齐彩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如果刚才讲的不算是秘辛,那什么才算?!”
      阿殁仿佛看透了齐彩的想法,幽幽道:“比如,宫里有一口井,里面发现了一个婴儿的尸体。”
      齐彩咽了口口水,紧张地盯着她。
      “活人的秘辛说起来没什么意思,说死人的秘辛是不是就刺激多了?”阿殁脸上带着一丝似是嘲讽的微笑问道。
      齐彩尴尬地低头:“失、失礼了。请殿下恕罪。”
      这时,段惊鸿收起了一直在研究的地图,打了个哈欠:“说起来,殿下,既然您如此憎恨君上,又为何愿意跟随我们回援?待在百业,至少一时性命无虞。”
      “无他,挂念百姓而已。”她抬眼看了一眼段惊鸿,问道,“刚才听我讲了父皇做过的事,你还愿意为他卖命么?”
      段惊鸿摇头:“我段家的忠,不是忠君,而是忠国。”
      “很好。”阿殁赞许,“我朝华幸甚有你。”
      段惊鸿墨瞳带笑,起身道:“时间不早了,请殿下就寝吧。”
      “段将军和齐先生也早点休息。”阿殁起身告辞。
      篝火噼啪作响,火光摇曳,山洞静谧。
      连寒星在角落里翻了个身,神色黯然。

      半月后。
      朝华国都凌嘉。
      “为何无弥拒绝出兵!”国君将文书摔下殿去,怒斥道,“玦儿那般人物,竟劝不动那无弥国君吗!”
      “这……长公主于数日前被褫夺皇后宝号,打入冷宫了……”那回报的使臣战战兢兢,小步上前,呈上另一封文书,“这是无弥国君的文书。”
      国君阅毕,半晌无言,喃喃道:“玦儿……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怔了片刻,满朝文武无一人敢出声。国君缓过神来,问道:“那段家老二有消息来吗?”
      段戍予上前一步道:“回禀君上,依然杳无音讯。”
      国君面露疲倦,看向段戍予:“段老将军,粮草囤积如何?”
      段戍予面露难色:“时间仓促,城中备粮,外加近日收集,还能支撑三月,只是没有将城中百姓算在内……若要包含百姓,便只有一月了。”
      “敌军还有几日到达?”
      “不足两日。”
      国君长吁一口气,甩袖道:“死守,各地家族如何?”
      “臣早在半月前就通传各家族,现在他们已带着兵马粮草陆续赶来。”
      “很好。”国君揉了揉额角,“退朝吧。”
      众人退下,空旷的大殿如今只余国君一人,他仰望着玉石镶嵌的穹顶,低声叹道:“阿殁,你是料到了今日之事,才自请巡边吗?”
      另一边,段戍予回到家中,却见一名养鹰的家奴匆匆忙忙赶来,禀报道:“大人,二公子来信了!”
      段戍予喜极:“给我看看!”
      说着,一把夺过家奴手中举着的纸筒,打开,掉出了一卷纸条。
      ——“家父亲启儿安康,与泣珠公主率边军回援,不日便会到达,盼相见。惊鸿。”
      段戍予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儿子啊,能突破重围回来支援,果真有我当年的风采!”
      而此时的段惊鸿一行人,在歼灭了一小股追兵后,紧紧地跟上了敌方的大部队。
      越是跟着走,段惊鸿便越是心惊。
      “怎么了,近几日都心不在焉的。”齐彩策马放慢速度,与段惊鸿并驾齐驱。
      段惊鸿眉头紧锁:“你可曾观察过七仪军经过之地?”
      齐彩愣了一下,点头:“自然是有注意过。”
      “按照他们的灶来数,这次派往朝华的军队,少说也有两万人,皇城禁卫与我段府的兵力加起来也只有三千,凭这点兵力,太危险了。”
      “守城不比攻城,凌嘉虽地势不佳,后无峻岭可倚,前无河流相隔,却胜在第一北方气候严寒,七仪军不一定适应,第二有老将军与大公子在,即使不能取胜,也能暂时立于不败之地。”
      段惊鸿烦躁地闭了闭眼:“也只能相信他们了。我们在这里着急,并无半分用处。”
      齐彩顿了顿,迟疑道:“只有一点……”
      段惊鸿叹气:“我知道。无弥若是肯出兵,我们行至此处必定会听到消息。怕是……”
      “如今皇姊已是无弥国母,但之前与我互通的书信中提到无弥陷入夺嫡之争,国内混乱,加之边境不稳,定是无力出兵。也不知父皇得知,要如何失望。”阿殁说道。
      “现下能指望的只有我们了么。”段惊鸿神色忧虑,“自边境至凌嘉,途中只有窟原与闾殷两地,窟原无守军,闾殷镇守家族族长上月刚去世,只有六岁小儿继位,怕是派不上用场。说来,为何一切都那么巧?”
      “此次七仪来势汹汹,势在必得,怕是早有谋划。”严无觅回头说道,“动无弥、破闾殷四年,破守军三年,这次进攻,少说也要花上七年时间,再联想到七年前七仪太子十六岁参政……”
      严无觅话未说尽,意味深长。
      阿殁忽然道:“四年前,我出使过七仪,彼时是为了边境的一项贸易纠纷,曾见过七仪太子周覃。那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若将来继位,前途不可估量。他是我见过唯一心思深沉不逊皇姊的人物。后来我与父皇说了,父皇不以为意,我曾问过当时未曾出嫁的皇姊,是否可以嫁到七仪去,将来有个万一也好保住朝华。”
      “令姊……没打死你?”严无觅戏谑。
      阿殁理也不理严无觅:“皇姊说,两个心机深沉的人在一起只会是两败俱伤,从地位上看她输的可能性大一些,所以还不如嫁给无弥国主,虽软弱些,操纵的胜算也大一点。”
      “女人论起心机来,还真是比男人都可怕。”严无觅悠悠叹道。
      “皇家的女人,想的东西自然要长远一些。”
      段惊鸿道:“你们便丝毫也不曾考虑过自己?”
      阿殁点头道:“自然是有的。锦衣玉食,金钗珠宝,前拥后呼,多么风光。”
      “看来殿下不以为苦,我们也不便多说。”严无觅勾唇,笑得十分莫测。
      “比旁人站得高些,肩上的责任自然就重些,这个道理我还是清楚的。即使只过了四年那样的日子——换句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拿了百姓那么多东西,总有一天要还的。”
      “怪不得不以为苦,哈哈哈……这个想法有趣,十分有趣!”严无觅抚掌而笑,一旁的段惊鸿和齐彩脸上都是十分复杂的表情。
      “有趣?”阿殁莫名其妙地看了严无觅一眼,“你以为有趣?”
      严无觅颔首:“在下以前见过的上位者,俱是如你所说,锦衣玉食,前呼后拥,风光无限却依旧一脸愁苦,仿佛身处高位是令他们多么痛苦之事,但却依旧破了头地想往上爬,真是奇怪至极。今日听了殿下一番言论,终于是明白他们苦从何来,又为何从不餍足了。拿了别人那么多东西,却又不想还,可不是一天比一天愁苦么!拿别人东西拿习惯了,心也大了,自然就想要更多的东西了!这可不是有趣么!”
      “能为严先生解惑,也是功德一件。”阿殁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再平常不过。
      在场的人之中,段惊鸿与齐彩俱是离开皇城许久,戍守边疆之时鲜有上级视察,并不明白凌嘉朝中的争权夺势,见过的官吏、想过的事情也不如严无觅那般多,阿殁的这一番话听一听也就罢了。唯有严无觅,待阿殁又比往日亲厚了许多。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