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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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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安无事的一晚。
司徒念并不认床,在陌生的环境里,她也没有戒备心理,加上忙碌了一天,她睡得十分安稳。
翌日清晨,她被闹钟吵醒,走出房间,空无一人。
去卫生间洗漱完,出来时正好看到周少绪拎着一袋子的早餐进门,他主动打招呼:“早!”
“早!”
“你爸妈呢?”
“晨练去了!”
她注意到了周少绪眼窝深陷,下眼睑处一片乌青:“昨晚睡得,不好吗?”
她本来想问昨晚睡得好吗?可话到嘴边觉得这样问实在太违心了。
周少绪把早餐放在餐桌上:“没怎么睡。”
“担心明天的婚礼?”她自有拿钱办事的觉悟,挺直了腰板和他保证:“你放心,明天我一定好好配合,争取不出岔子。”
周少绪舒朗一笑:“也不全是。”
他把买来的锅贴一个一个的夹在盘子里,还切了两个小番茄做装饰:“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了。”
他抬眸看她,深邃的黑眸里深不见底,他声音低了半分:“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各取所欲,她也是得到了好处的,被他如此真诚的感激着,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正确的事。
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唾弃也随之消散了一分。
*
司徒念今天还得去公司,而且按照周少绪的说法,即将结婚的人在婚礼前的前一天是不应该见面的,剩下的所有周少绪都已经安排妥当,她只需要出个人到现场,完成她的职责演好那场戏就行。
司徒念再三向雇主保证,自己绝不会掉链子让他放宽心后,便拎着包去上班,而今晚她也会住在周少绪安排的星级酒店套房里。
去了公司,司徒念完成上午的话务工作后便和主管请假,在听到她请的是婚假时,主管难免露出可惜的眼神:“你这么年轻就结婚呀?”
司徒念当然不会说出实情,只能搪塞道:“没给自己设限,遇到合适的就结了。”
主管皮笑肉不笑:“行,到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她装出欢欢喜喜的样子:“那当然。”
出办公室的时候,又和主管保证,自己三年内不会怀孕后,主管阴沉的脸这才舒展开。
下班后,路找找约了她去酒吧。
她不想去,路找找说她找了几个姐妹给她办了个单身派对,气得司徒念打电话过去骂她:“路找找,你不是有病啊?这场婚礼是真的假的,你心里没数吗?”
路找找不以为然:“这么生气干什么?你们的协议我也是看过的,白纸黑字写着协议婚姻的一年里,你们双方各自不能寻找伴侣,所以我这单身派对办错了吗?未来一年里,你都只能是周太太的身份,看到好的男人,也只能看不能上手。”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对男人上下其手了?”
路找找:“来嘛来嘛,就是找个理由玩一下,你就满足一下我们。”
司徒念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一个人呆着还容易胡思乱想,就问了路找找要了地址打车过去。
玄月如钩,星河灿烂。
司徒念踩着月色找到了酒吧的位置。
位置有点偏,酒吧为了彰显特色,门口也是特意做旧了的,废旧的铁桶,涂了色的轮胎,毫无规律的乱放,像是个混乱的战.场。
路找找就在门口等她,此时的她已经是微醺状态,粉色爬满了她的脸,双眼迷离。
“你怎么喝这么多?”司徒念半搀半扶的将她带进去。
“想喝就喝呗。”
路找找的很多朋友,司徒念并不认识,可这并不妨碍她们一见到司徒念后,展现出来的热情,尤其是听说她明天要办婚礼后,全都围着过来一边说恭喜,一边猛地灌她酒。
司徒念不想扫兴,悉数喝完。
她酒量看心情,今天心情很糟糕,所以十几杯啤酒下肚后,她开始晕了,她趴在桌子上,看着路找找和朋友们在舞池里摇晃着身体。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她渐渐觉得周围空气开始变得稀薄,难以呼吸,和路找找打了声招呼后,她准备出去透口气。
她步履不稳,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摇摇晃晃地磕了几次桌角后才算走到了门口。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正有两个男人目送着她一步一步走出酒吧。
见人消失在视野里,陆洲这才轻嗤一声:“你说我们这是什么运气,出来寻个乐还能看到你的假老婆。”
坐在阴影里的周少绪双腿交叠,姿态懒散地靠着沙发,被酒精冲洗过的眼睛透着迷离,修长的手指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又浅浅的喝了一口,对于好友的话,他未置一词。
陆洲又说:“你这个假老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是约好姐妹来庆祝?这五十万真是好赚。想想那天,泼了我一脸水我还觉得她够骨气,就差夸她品行高洁呢,结果只不过是她哄抬身价的一种手段,那一出戏一演,身价直接翻了2.5倍,这来钱的手段比我们接案子来得还要高。”
周少绪声音喑哑:“那也是我先有求于她。”
“人家可不就是看中这一点吗?物尽其用,将自身的价值最大化,多聪明的女人啊。”陆洲讥笑道。
周少绪不爱听这种话,把酒杯重重的搁在桌子上,他眸色很深,如化不开的墨,让人猜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陆洲见状忙转移话题:“也不知道现在司徒在哪?”
他偏头去看周少绪:“你说这女人也是真奇怪,她追了你快七年了吧,这好不容易等到你点头愿意和她结婚了,结果她这边倒不辞而别了,你说她什么意思?报复你多年对她的不理不睬,想让你在亲朋好友面前丢面子?”
周少绪伸手扯了扯领口,情绪莫辨地说:“我不知道。”
陆洲:“你问过她的朋友了吗?总不可能人间蒸发吧。”
周少绪道:“我不认识她的朋友。”
“她家人呢?”
“不认识。”
“那同事?同学?”
周少绪摇头:“准确来说,关于她的一切,我都知之甚少。”
“咦,”陆洲鄙夷道:“您这婚结得可真草率,我敢说我在律所随便拉过一个实习生,我知道的都比你了解司徒的要多。”
周少绪被这话题扫了兴,懒得再待,他拎着脱下的西装外套,缓缓站了起来。
陆洲眯着眼睛:“怎么?不玩了?来脾气了。”
“没一句话是爱听的。”周少绪将西装甩到肩上,擦着陆洲的腿走出了沙发,他头也不回地朝陆洲摆了摆手:“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先走了。”
陆洲气冲冲道:“知道啦,您明天大婚!”
看着周少绪身影消失,陆洲活动了下颈脖,像是封印他本性的东西被人摘去,他露出轻浮的笑容,随后扭动着身体张开双臂朝舞池走去。
*
周少绪一出酒吧的门就看到坐在黄色轮胎上的司徒念。
她强支起摇摇晃晃的脑袋,努力地仰着头去看星河。
周少绪觉得此刻自己好像是被什么割裂开了,身后是嘈杂刺耳的音乐,身前是安静看夜空的司徒念,一闹一静让他一阵恍惚。
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走到了司徒念身旁:“我送你回去!”
司徒念被这忽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是他后,声音带着惊喜:“周先生?好巧!”
周少绪轻轻嗯了声:“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司徒念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可是你喝酒了啊?”
“我叫了代驾。”
“我还要等我朋友。”她收回目光,又去看星星:“周先生你先回去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耽误明天的婚礼。”
周少绪想说比起明天的婚礼,我更担心你此刻的安危。
可是,他嘴张了张,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在她旁边的红色轮胎上坐了下来。
司徒念听到动静,扭头看他,眼带疑惑。
周少绪不带情绪的说:“我也在等我的朋友。”
司徒念虽然想一个人静静,但也没道理去驱赶一个和她一样在等朋友的人,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雇主。
两人不语的看了一会儿星星。
灰白的苍穹之上,月亮被云层遮掩,只剩繁星尽职尽责的在点缀夜色。
司徒念看得脖子酸眼睛也不舒服,便把头埋在膝盖上:“明天我们就要结婚了啊。”
这放在两天之前,她连想都不敢想,自己竟然真的会疯狂到了为了钱和一个陌生男人,结成这个世界最亲密的关系。
周少绪纠正她:“只是合作关系,互帮互助,共渡难关。”
司徒念轻轻叹了口气:“周先生,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轻贱?”
周少绪垂下眼:“无论你信不信,现在的我对你只有感激之情。”
“您可真会安慰人。”
“如果没有你挺身而出,我不知道怎样去安抚我的父母,因为你的出现,筹备半个月的婚礼才能顺利的举办下去,我才不会成为一个笑话。”
“你这样说,我心里好受了一点。”
“只是一年而已,忍忍就过去了。”这个虚假的婚礼关系不止对司徒念,对他来说同样的充满煎熬。
他在未来的一年里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明天的的婚礼,他需要把自己的房子、自己的领地敞开,去接纳一个陌生人同住。
他还需要为了自己已婚的身份做出许多未知、或许会身不由己的的事情。
“好吧,”司徒念抬起头,揉了揉脸,侧身。
周少绪同样侧过身看她。
司徒念右手握成拳,停到他眼前:“未来一年多多关照,室友!”
周少绪勾了勾唇,学着她的动作,和她碰了碰:“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