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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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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明天要去结婚?”
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路找找隔着淡淡的烟雾诧异地看着埋头刷肉的司徒念。
“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念念,你说什么鬼话!”
司徒念将烫熟的肉在油碟里滚了一圈后,将它塞进嘴里,她始终没敢抬头去看一下路找找,怕泄露此刻自己低落的情绪:“找找,你没听错,明天我要结婚了。”
路找找现在哪有胃口吃东西,搁下筷子和她确认:“你和谁结婚啊,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这辈子除了暗恋一个学长,你还有什么感情经历?”
人声嘈杂,反而给了司徒念一些交代的勇气。
她扯了扯唇:“和一个今天上午在电梯里有着一面之缘,中午便开口用钱收买我,要我和他结婚的男人。”
路找找讶异:“我没听错吧,你中午那会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你泼了他们好大一杯水吗?就这样还结婚?”
司徒念点点头:“嗯。”
路找找的眼底都是疑惑:“念念,为什么呀,你又不缺钱?你可别说他给的太多了,你经不住诱惑。”
司徒念偏头看了看旁边,鼻腔酸涩:“因为忽然就缺钱了。”
说完这话,她的委屈达到了峰值,她放下筷子,双手捂着脸:“找找,我需要五十万,可是我没有呀。”
路找找皱了皱眉:“你要五十万干嘛?”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不会又是你哥吧?咱能不能硬气一点,毅然而然地对他说不。”
司徒念摇了摇头,有眼泪在眼眶里晃荡着。
她想起中午接通司南那通电话时的情景——
司南是她哥,是个二十八岁还一事无成,不肯承认自己平庸觉得自己一定只是缺少个机会的亲哥。
“你身上又没钱了?”她并不像做多余的寒暄,一针见血的指出。
不是她一上来就这么想伤害兄妹感情,实在是因为她这位亲哥除了伸手向她伸手要钱,其他的根本不会想起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位血肉至亲。
“这回你要多少?”她不耐烦地说:“首先说明,超过两千就别开口。”
那头传来司南纠结的语气:“念念,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一种不好的猜想瞬间袭来:“不是吧,你又怎么了?没生活费了?没钱交房租?还是快死了没钱吃饭?”
司南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此反复了三次,才鼓足了勇气开口:“念念,我需要五十万来周转。”
司徒念:“......”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五十万?”
司南急得快哭了:“念念,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之前我和晓阳做生意的时候,他明明说了赚了算我的,赔了算他的,可我没想到店开不下去了,他转头就不见人,我和他十几年的朋友,我没想到他会这样。”
司徒念声音兀的拔高几度:“你快三十了,不是三岁,你怎么还这么天真,被人耍一次不够,还要次次被人耍。”
司南底气不足地说:“我以后都不会了,念念,这次你帮帮我。”
司徒念气得浑身血液都快沸腾了:“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敢这么理直气壮问你刚刚大学毕业,才工作四个月的妹妹伸手要五十万的?!你怎么敢?!”
“要么卖身要么卖肾,你选一个吧!”司徒念已经没有耐心和自己的废柴哥哥再多说一个字了,她当即要挂了电话。
那头的司南似乎预判她的行动,赶忙说:“念念,求求你了别挂电话,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你相信我,如果你都帮不了我,我只能找......”
“找谁?找爸妈吗?司南你能不能有点心,你是嫌爸妈活的太长了是吧?”提到爸妈,司徒念觉得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忽然被人狠狠的踩了一下,想着这么些年,爸妈对哥哥的帮扶,那怒其不争,却又不得不伸手拉他一把,司徒念只觉的一股无力感铺天盖地的向自己袭来,她咬着牙一字一字说:“司南,你怎么可以这样?!”
说不通道理,她的哥哥要是能说通道理,也不至于快三十了,还徜徉在自己非池中之物的幻想里。
她既无奈又无语地问道:“你让我从哪里给你弄出五十万,就算我现在把自己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说话间,她抬头往向原处。
恰逢这时周少绪和陆洲两人肩并肩从餐厅走了出来。
没了被泼水的狼狈,两人显然已经收拾妥当,又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长腿阔步向前走。
她想起了不久前餐厅里那场不欢而散的交易。
或许?真是可以试着卖掉自己......
一种大胆的想法在心底慢慢滋生,并在顷刻间膨胀开。
.....
司徒念灌了自己一大口冰水。
路找找气的指她:“你哥就是被你惯的,咱没有五十万,可是你爸妈有啊,问他们要也好过你出卖自己的婚姻。”
司徒念听后使劲的揉了揉脸,才有勇气抬头和路找找对视,她眼底红了:“我上大二那会,我哥被人带去澳门赌,输了小六百万,我爸掏空家底给他垫上,还没消停半年,他又要折腾去开生鲜加盟店,结果也赔了两百多万,这些都算了,都是钱能解决的,可是就是去年,他酒后驾驶撞了一个人,把我爸气的心脏病犯,直接去了医院,做了支架才捡回一条命,今天年初我妈也因为轻微脑梗住了一次院,找找,我相信他是找遍了身边所有人,没有办法了才来找我的,我也知道这笔钱,我爸妈硬凑还是能凑出来的,可是,找找,我不敢相信,我爸妈知道我哥又这么不争气后的反应,我怕他们的身体......”
她扭头看向别的地方,泪水润湿了眼角:“找找,我真的不是在帮司南,我是在......”
路找找伸手抓住司徒念的手,紧紧的握住,语气温和了许多:“我懂。”
司徒念终于绷不住了:“其实家里的钱也都被司南败的差不多了,即使我爸妈不说我也知道,再让我爸妈拿出五十万,或许就是买车买房子的事,我不想让我爸妈在这个原本可以安享晚年的年纪,还要因为儿女的不懂事而居不定所。”
“那也是司南的不懂事。”
“可是爸妈也是我的爸妈!”司徒念吸了吸鼻子,语气多了些坚定:“如果只是和别人做假夫妻一年,可以换来我爸妈的生活幸福,我觉得挺值得的。”
路找找抿了下唇,语气低了几度:“对不起,念念,要是我有钱就好了......”
要是她有这个钱,好姐妹就不需要出卖自己。
她没再多说什么,她也相信司徒念是在想尽了一切办法之后才无奈这么做的,既然她决定了,挺她就好:“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
司徒念上大学那会儿,被家里的长辈忽悠,将户口转到学校,再后来又把户口落在了公司的集体户口下。
第二天,她和公司申请,拿着户口本就打车去了民政局。
周少绪和陆洲早早就到了,他们在车里坐着,望着烈日当空下依旧熙熙攘攘的人群,陆洲不免感叹道:“这道门啊,就是钱钟书说的,外面的人想进去,在里面的人想出来。”
周少绪并没有给半点回应,漆黑深沉的眼睛焦急的在来往的人里寻找着某个身影。
陆洲看在眼里,看他面上平静内心忐忑,便忍不住笑他:“急什么?你都把价格提到五十万了,她不会不来。”
想起昨天的场面,陆洲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昨天她那一出欲擒故纵的把戏玩的真是炉火纯青啊,我还真以为她品行高洁,不为金钱折腰呢,原来是来和我讲价来着。”
昨天......
周少绪不由地皱了皱眉,平静的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懊悔。
他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卑劣,像是个伸出鱼杆,通过不断加大鱼饵从而迫使饥肠辘辘的小鱼上钩的掠夺者,虽然他有着对他自己来说无比强大、非做不可的理由。
此刻,他依旧定定望着窗外,心里却十分复杂,又想她来,又期盼她不来。
窗外行人匆匆,不时便有甜蜜的情侣十指紧握地走进大厅,也有人灰头土脸的从里面出来。
周少绪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或多或少的泄露了他此刻的焦急。
最后,一辆出租车载着司徒念停在了他的车前,成全了他的卑劣。
莫名的他松了口气。
他松了松领口后,对副驾驶的陆洲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下了车。
走到司徒念身边,他微微弓腰,依旧客客气气,下巴朝正门的方向抬了抬:“我们进去吧?”
司徒念没敢抬头看他,羞愧是占了大部份,她点了点头。
这时路找找从另一边下车,嘴里嚷嚷着:“进去哪呀,什么都谈清楚了吗就进去。”
她嫌太阳刺眼,撑了把遮阳伞,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从车后面绕了过来。
她和司徒念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是完全两种不同类型的女孩,她张扬、肆意,浑身都是尖刺。
她将伞举到司徒念的头顶,也不看身边旁的两位男士,自顾自地说:“时间还早,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聊聊?”
陆洲听后抱臂笑了笑,看着司徒念说:“呦,还找人过来撑场子?”
路找找掀起眼皮懒懒的睨了眼:“那可不,跟两位精明的律师先生打交道,不得拿出八百个心眼?”
她转而把目光落在周少绪身上,凭着直觉她觉得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人会是拿钱收买司徒念婚史的罪魁祸首,思及此,她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要不怎么说,色相误人呢?
眼前这位一身正气,剑眉星目,看上去文质彬彬,气质冷然。
“怎么样?”
周少绪看了眼腕表,他怕迟则生变,退了一步:“要不我们就去我车里谈?”
路找找面上勉勉强强答应了。
实则心底在看到车标的那一刻,已经在疯狂吼叫了,捏着司徒念的手臂加重了点力道。
司徒念瞪了她一眼,劝她收敛。
四人重新上车,就着即将达成的协议婚姻开始了第一次非正式面谈。
初拟合同,司徒念已经向路找找转述过了,后面附加了些周少绪的个人要求,周少绪也发挥着职业优势耐心的向她们一一解释。
“还要住一起吗?”司徒念听到这后,有点懵了,本能的有些抗拒。
两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忽然住到一起这很奇怪吧?
陆洲理所当然道:“废话,结了婚当然要住一起!”
司徒念小声嘟囔着:“可是我们是假结婚呀。”
陆洲觉得自己脾气上来了,声调不自觉的拔高了点:“假结婚也是结婚啊,不然你以为五十万这么好拿。”
他语气带着高高在上,这让路找找非常不爽,她忍不住回呛他:“好好说话不会吗,我朋友有这个顾虑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再说了,要不是我们急着用钱,再多钱我们也未必肯答应呢。”
周少绪不想再节外生枝了,朝陆洲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是这样的,我们这次的结婚主要是为了满足我父母的心愿,他们近期准备搬回桐市居住,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难免会经常碰到一起,我无法左右我父母的行踪,如果让他们发现我们结了婚还分开住,我想他们会怀疑,所以我觉得住在一块是最保险的。”
给出了合理的理由,司徒念也不好再说什么,“哦,这样啊。”
这时路找找问:“我说你家应该不止一个房间吧?”
周少绪笑笑:“当然,这点你们放心。”
路找找:“我首先声明啊,我家念念长这么大感情线很少的,你不准对我家念念有什么非分之想。”
陆洲又忍不住出来刷存在感,明明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冷冷一笑,就让人怒从中来。
路找找拧着眉看他,一副“你怎么回事”的表情。
陆洲举手做投降状:“这你放心,我敢打包票,我们不会对你家念念有一丁点别的想法。”
路找找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声。
情况她也大致听明白了,为了让司徒念放下心里的包袱,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下这就是份年薪五十万的兼职,还是包住的那种。
领证的过程也不顺利,在摄像师的指引下,两个不熟的人头靠头的完成了合照的环节,最后难在了婚检上。
虽然这已经不做强制要求,可工作人员还是苦口婆心让他们不要怕麻烦,本着对未来负责的态度,还是先检查为好。
两人只好又到定点医院做了婚检。
幸好,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快下班前,将结婚证拿到了手。
看着手里的红本本,司徒念觉得无比烫手,她看都没看,直接扔给了路找找:“你替我保管吧,一年后给我。”
“行。”路找找爽快的答应了。
领结婚证,只是周少绪计划进行的第一步,后面还有一场更严峻的考验,那便是婚礼。
卸下奔波一下午的疲惫,司徒念刚刚满足了口腹之欲,便被周少绪告知,两天之后他们还要办场婚礼来搪塞他的亲朋好友。
周少绪看司徒念的胃口不错,拿着公筷往她碗里夹了块软嫩的牛肉:“今晚还要辛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