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皮皮疯

1、章一

　　燕归第一次见到洛千仇的时候，唯一给他留下印象的是那双眼睛。他还记得洛千仇刚来到恶人谷的时候那双眼睛仿佛是失了魂魄一样的双眼无神，仿若是个活死人，和其他人一样的活着但是别人为了活着而活着，而洛千仇给他的感觉就是活到死去的那一刻为止。

　　不死不活，一如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

　　他和洛千仇之间是疏远的，因为他们之间的对话次数和字数屈指可数；他们之间因为肌肤之亲硬是将两具毫无关联的身体连接在了一起。

　　燕归一直不明白洛千仇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因为两个人欢好的时候他总有一种身下的人似乎在他身上求索的本就不是欲望也不是快感，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他身上有洛千仇需要的。

　　至于，洛千仇在他身上求的是什么他没有问，当然洛千仇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久了，仿佛约定俗成。

　　燕归很清楚如果真的在这个问题上追根究底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各取所需各有所得就够了，谁都没有损失谁也没有什么亏欠，洛千仇有求他便有应仅此而已，至少燕归是不想这微妙的平衡崩坏掉。

　　但是这本就微妙又奇怪的平衡怎么可能一直维持下去呢？

　　诸事无常，不破不立。

　　燕归已经忘记他们之间这样的平衡已经持续有多久了，他只记得那一天洛千仇独自一人离开据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见了谁更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只是，当洛千仇回来的时候燕归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那天晚上，洛千仇来找燕归，带着一身的伤。

　　随他一起回来的不止那一身的伤还有冲人的血腥味，这样狼狈的模样让燕归吃惊不小因为洛千仇看起来不像是很容易就把自己弄的那么狼狈的人，那一身的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其他人的，而那如同活死人一样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别样的神采。

　　燕归熟悉那种眼神，那是饱含愤怒充满憎恨的眼神，不平静的火焰燃烧在一个看似平静的人的眸子里，仿佛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但是单单只是这一个眼神就让燕归觉得洛千仇有种无法让人忽视的气息。

　　他并没有去问为什么洛千仇会弄到如此狼狈的地步，也没有问他出恶人谷究竟去做了什么，他知道如果他问多了他小心维持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他不知道洛千仇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燕归还不想过早的结束它。

　　而此刻，他却很想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的表情。

　　洛千仇只是站在燕归的面前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是一尊雕像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只有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让洛千仇看起来像个活物。

　　“进来。”燕归并不习惯这样的沉默于是他将没有动作的人拉进自己住的地方，而洛千仇也十分听话的任由燕归拉着他进了屋子。

　　“坐下，脱衣服，我帮你处理伤口。”

　　“…………”人是乖乖的坐下了，但是似乎完全没有听到燕归的话一样漠然的直视着前方没有一点额外的反应，刚才还烧着怒火的眸子也渐渐的冷却了下来再度的变得虚无空洞。

　　“脱衣服，我没法上药。”燕归皱眉，耐着性子再次说到，

　　“…………”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我帮你脱？”

　　“…………”还是没有回应。

　　燕归试探性的解开了洛千仇已经破烂的外袍没有得到任何的反抗，他便进一步的将洛千仇的外袍除下，里衣原本应该是白的现在也已经被血浸透了这让燕归有种不好的预感，就算是沾上别人的血液不可能整件里衣都浸透血迹，那么……

　　“可能会扯到伤口，有点疼。”他轻轻的拨开里衣就发现那胸膛上是触目惊心的红，果然是那人自己受伤了。他托起洛千仇的手臂轻轻的褪下早已破烂的衣袖，手臂上外翻的伤口粘连着布料，轻轻扯动才让洛千仇露出一些皱眉的表情，而他已经将动作放的很轻了还是如此，应该是伤的很重了吧？他估计这有些地方的伤肯能已经见骨了。

　　费力的褪下了衣服燕归才察觉眼前的人伤的有多重——洛千仇的身上遍布着刀伤箭伤，有些地方的伤口果然深可见骨，有些地方的是箭伤虽然箭翎被斩断了箭头还留在身体里，看得燕归触目惊心也真亏洛千仇还能站在他面前。

　　“箭头不能留在体内，忍着。”燕归抽出随身的匕首在烛火上燎，刀刃变得微红之后他迅速将刀刃楔进还有箭头留在里面的伤口手腕一抖，铸铁的箭头终于被挑出了皮肉中，整个过程洛千仇只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皱了皱眉头依旧是一声不吭，好像他不知道疼一样。

　　两个人之间充斥着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燕归并不知道这种压迫和憋人的沉默气息究竟源于何处他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消弭这种气氛，但是他更不适应的是洛千仇的反应，洛千仇虽然生性冷淡却还不会对疼也没有反应，再次注视那双眼睛已然变成一潭死水。

　　他沉默的处理伤口，他沉默的任人摆布，不多时候燕归处理好了洛千仇的伤口，那人还是那样木然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想休息就去睡我的床，我去你那……呃……”话还没说完就被洛千仇揪着衣领扯到自己的面前没有温度的唇贴上了燕归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唇，大胆的勾住他的舌头忘情的纠缠着，燕归几欲退开却被洛千仇揪着衣领的手限制住了，退不开也躲不掉那么……就迎合吧。

　　不再退避迎合着热情的唇舌，他们之间虽然有交缠确是很少会接吻，而那个吻——主动、热情、渴望，也很迫切。

　　“抱我。”冰冷没有温度的声音，轻却清晰。

　　“什么？”燕归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认为洛千仇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做这种剧烈的运动，不但会伤口开裂也会让他费心费力包扎好的纱布全散掉，而且燕归不喜欢做无用功。

　　“抱我。”还是那个声音，还是那两个字。

　　“现在不行。”话还没说完就被洛千仇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喊打破了——

　　“抱我！快点！”还是那两个字，声音却嘶哑了。

　　少有的，燕归见到了洛千仇情绪失控的一面，他们纠缠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人这样歇斯底里的状态，这让燕归多多少少对发生了什么有很大的疑问。

　　“你……”

　　“抱我……“声音里竟是有了些乞求。

　　苍云还是有些迟疑到底要不要回应洛千仇的请求，那么重的伤……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的打算，刚刚还呆若木鸡的身体这回却动作迅速的贴近燕归环过他的脖颈送上自己的唇，过分的热情过分的主动像只想急于讨好主人的猫儿。

　　燕归总是无法拒绝洛千仇的请求，即使他知道这样很可能会让洛千仇伤的更重，可他还是无法拒绝他，当然更无法拒绝的是自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