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三回 秘密（ひみ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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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镜今天还是要去那个朋友家吗？”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雏森一脸担心地看着门口正要出门的冬狮郎，“这么冷的天气？”
“啊，她已经出去了。”冬狮郎记得，自从最初那次彻夜未归后，空镜每个月都有一天晚上不会回来，说是说好了要去朋友家住。切，谁会信？他扁扁嘴，拿起门边的伞，“小桃，我去接奶奶了。”
今天的雪下得特别大，积雪厚厚地铺了一层。无论是街道还是屋顶都披上了纯白的银装。仿佛整个世界除了耀眼的白已经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色彩来。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然而由于满世界的白雪，路上并不昏暗，反而透出明晃晃的亮色来。
冬狮郎扶着奶奶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天气很冷，从鼻息间呼出的气瞬间就在空气中凝结成小小的水滴，带起一片缭绕的白雾。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冬狮郎？”奶奶不解地开口。
冬狮郎指了指前方几步远的雪地，那里似乎有一团圆圆的东西，虽说是白色却比雪的纯白要来得更为皎洁，仿佛满月之夜的银辉。
他扶着奶奶走过去，蹲下身，这才发现这团蜷缩在雪地里的东西竟酷似他当初遇见过的月牙白的小狐。他伸手碰了碰它，小狐狸头顶那对尖尖的耳朵敏感地动了动。它微微地抬起头，眼睛只浅浅地睁开了一条缝，随即又闭了起来。它浑身冰冷，微微地颤抖着。
冬狮郎抬头看向奶奶。奶奶也正看着他，然后和蔼地笑着点了点头：“冬狮郎就将它带回去吧，这么让它呆在外面太可怜了。”
“咦？这是……”看着从冬狮郎的衣襟中露出的小脑袋，雏森仔细地研究了半天才眨了眨眼，“狐狸？”
冬狮郎甩过去一个“废话”的眼神，便将自己怀中的小狐狸抱了出来。大概是感受到了温暖，它的眼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却还是没有睁开眼。全身都包围在毛绒绒的尾巴中，只露出一个尖尖的脑袋。
“好可爱！”雏森一向对可爱的事物没有抵抗力，一边惊喜地叫着一边跑向浴室，“我去放热水，先帮它洗个澡吧！”
冬狮郎轻轻地将小狐狸放在地上的火炕边，用干布先帮它擦了擦湿漉漉的身子。小狐狸抖了抖月白色的皮毛，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来。一双金绿色的猫眼恍若上好的宝石，眼眸碧绿中带了点金黄，细长的瞳孔微微舒张，仿佛两簇跳动着的火焰。灵动恍若人类。
他突然不可抑制地想到了一双同样鲜活的金绿色猫眼。不知道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
这时，它舒展了一下身体，慢悠悠地晃动了一下那两条毛绒绒的尾巴，又继续蜷缩回去。动作优雅慵懒。
等……等一下，两条？冬狮郎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两条尾巴？为什么会有两条？世界上有这种生物吗？而且上次看到的时候不是一条吗？难道不是上次的那只狐狸？
迟疑着，冬狮郎轻轻开口：“萤火？”
谁知，那只狐狸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下一瞬间便“唰”地抬起头来，金绿色的眼睛灼灼地看着他，里面隐隐透出警惕。
一人一狐对视了两秒之后，名为“萤火”的月牙白小狐毫无预兆地发出“呜”的叫声，开始向着门外窜去。冬狮郎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它抱在怀中：“外面很冷，你想找死啊！”
小狐狸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回过头来朝他“呜呜”叫着，却仍挣扎着想要跳出他的怀抱。
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抱着它直接走向里面的浴室：“小桃，热水放好了没？”
“它好乖哦！”雏森一边帮萤火擦干身上的水，一边感慨，“无论是帮它洗澡还是帮它擦干，它都不会乱动诶！”
冬狮郎没说话，帮雏森抱好小狐狸。它的毛很柔软，特别是在擦干后，带着淡淡的浴液的香气，温暖干燥。
“好了！”雏森将它的尾巴也擦干后，一脸“大功告成”的满足感，“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两条尾巴的狐狸呢！”
“嗯。”冬狮郎淡淡地应了声，看着开始挣扎着想要再次逃走的萤火紧了紧抱着它的手掌，细长的白眉挑了挑，清澈的湖绿色眼眸牢牢地盯着它。
“呜……”在同冬狮郎对视了足足一分钟之后，萤火终于败下阵来，不甘地小声叫着，跟着他走到了饭桌边，踟蹰了一下，最后在空镜的座位边乖乖趴下。
看着萤火时不时瞄向他们的那双璀璨的猫眼，雏森思忖着，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地上的小狐狸：“小白，你说萤火一直这么看着我们是不是它也想吃东西？”说着便夹了块鱼肉放在萤火的面前，“给你。”
萤火乖巧地叫了声，然后低下头一口将那块鱼肉吞进了肚里，最后还不忘舔了舔唇，抬起头又对雏森叫了声，似乎是在表示感谢。温顺得像只小猫。
雏森突然愣住了。她怎么觉得刚才它似乎、好像对着她笑了一下？
冬狮郎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神奇。暂且不说尸魂界为什么会有两条尾巴的狐狸这种生物，难道动物竟然会有灵力？
于是两个人盯着萤火，看得坐在地上的小狐狸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向后瑟缩了下，这才反应过来，继续开始吃晚饭。
雏森确实是个很细心的少女。睡前她特意翻出她以前穿过的旧衣服替萤火铺在火炕边，厚厚的一层，柔软舒适。萤火大概是很满意自己的床铺，轻盈地跳上雏森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然后便径自睡觉去了。
漆黑的夜安静地笼罩下来。
当细细的亮光透过窗棂在地面上划下浅浅的光影的时候，原本趴伏在火炕边的萤火突然动了动。两只尖尖的耳朵抖了抖，然后它抬起头来，碧绿中带点金黄的猫瞳微微舒张，在依旧昏暗的室内闪动着幽幽的光芒，仿佛萤火虫的微光。两条毛茸茸的尾巴慵懒地甩了甩，它轻轻地站起身来，看着睡梦中的众人，蹑手蹑脚地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它竟伸出前爪轻轻地推了推门！？可是门毫无动静。就在这一时刻，它的身体竟微微地发出萤白的光芒来，慢慢地还有变亮的趋势。
它的身体猛地一震，快速地向着窗边窜去，可是此时的窗户也关得紧紧的，连寒风都无法进入。
这个时候，原本安睡着的冬狮郎动了动，似乎有转醒的征兆。
小狐狸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看了眼冬狮郎，然后迅速地窜进了原本属于空镜的床铺中，将自己全身的光芒隐藏起来。
冬狮郎本想起床去上厕所，然而他起床的动作却突然停下。他皱了皱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本该空无一物的空镜的被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而且那个东西好像还在渐渐改变着形状！
心下一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了那床被子，然而里面的景象令他完全怔在了原地——
月白色的小狐狸全身散发着明亮的萤白色光芒，然后渐渐地产生了变化，前爪变成了人的手，后爪变成了人的腿脚，与此同时脸也变成了人的脸。
他震惊地看着侧躺在那里、同样震惊地看着他的女孩：“空……空镜？”
女孩的眼眸暗了暗，突然跳起来向着门的方向跑去，冬狮郎一把拉住她，低吼：“你这个样子要到哪里去啊！”他看着她，她头顶那两只尖尖的耳朵还没有收起来，就这样低落地趴在头顶，两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也耷拉在身后，毫无精神的样子。
冬狮郎回头看了看雏森和奶奶，不由呼出一口气。还好，她们还睡着。然后便不由分说地拉着空镜进了里屋的浴室。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无法压制自己的复杂情绪。
空镜根本不敢看他，一直低着头，咬紧了下唇。眼睛似乎有些湿润。
——被看见了……冬狮郎他们会不会怕我？然后就不要我了？
这时，一只手却伸到了她的面前。她愣了愣，抬起头，有些朦胧的视线中看见冬狮郎怔了怔，然后另一只手又伸了过来，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哭什么啊！”他略略别开脸去，“我只不过是要你的解释而已，又不是要赶你走。”
头顶的耳朵“唰”地竖了起来，身后的尾巴也突然变得精神了：「真的吗？」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抓住冬狮郎伸过来的左手，又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应便在上面写：“你不怕我吗？我……是怪物吧？”
冬狮郎回过头来，看见空镜再次耷拉下去的耳朵，不悦地皱了皱眉：“干嘛要怕你？我连虚都不怕。”随即轻哼了声，“你算什么怪物？虚那才叫怪物。”
毛茸茸的尖耳再次竖了起来，抖了抖，竟是异常可爱。空镜继续在他的手上写：“可是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
“那就长话短说。”
「呃，好的。」于是，她开始认真地叙述起这个令人震惊的事实，那是她来到这个尸魂界后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秘密：“我其实不是人类。我的本体是云狐，是精灵的一种；但我又不是纯血的云狐，我的身上流着一半魔族的血液。我是半妖。我被称为‘禁忌之子’。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母亲，也就是云狐一族的上任族长便把我藏匿在了名为“白浅”的灵山之中。我从来没有出过白浅山，也很少能够见到我的母亲，但是我的哥哥每天都会来找我，陪我玩、陪我吃饭，还会跟我说很多外面的事情，甚至包括人间界——也就是这里的现世——的事。
本来我以为这样安静和谐的生活可以一直继续下去的，即使我还是会被限制自由，但是……
在哥哥继任族长之后不久，有一个人闯入了白浅山。他是玄狐族的少族长，他找到我，居然想要杀了我，但是哥哥及时阻止了他。然而事情远不止如此，第二天族中的长老们便包围了白浅山，尽管整个山都有母亲所设的结界保护，但毕竟他们人多势众，在哥哥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体内所剩的灵力几乎无法维持身形。于是哥哥便把我送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空镜顿了顿，冬狮郎看着她，眼中有着不解：“可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会变成狐狸。”
“听我说啦。”空镜不满地看了看他，继续写，“我们云狐一族的灵力来源于月光中的能量。因为我是半妖，再加上灵力受损，所以在朔月之夜，也就是每个月的初一，会因为无法吸收到能量而导致灵力无法维持人类的形态，然后就不可避免地变回了最初的云狐。”
“这就是你每月初一晚上都不回来的原因？”冬狮郎挑了挑眉。
“嗯。”空镜点点头，有些无奈，“对不起。”
“算了。”冬狮郎呼出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为什么会变成两条尾巴的？”
空镜想了想：“云狐本来是只有一条尾巴的，但是我是九尾云狐，有九条。因为灵力损失得很严重，所以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一条。每七年能够增加一条尾巴，上个月刚长出第二条；只有等到恢复了所有的灵力，尾巴变回九条之后，我才不再会在朔月之夜变回原形。”
“可是，你之前不是住在瀞灵廷里的吗？那里的灵子足够你恢复了吧？”冬狮郎皱着眉，显然已经很好地接受了这件事情，“就算不够变回九条，至少也不会只剩下一条啊？”
“那里的灵子浓度确实非常完美，而且即使是在朔月之夜我也不会变回狐狸的形态。本来确实是已经恢复到了五条，可是因为没有到九条，再加上……那天遇到冬狮郎之前我已经大概有七天没有吃东西了，灵力再次受了很大的损伤，尾巴又变回了一条。”
“是吗……”冬狮郎沉吟了一阵，最后抬起头来，这时空镜的耳朵和尾巴都已经收了回去，从身体里发出的白光也渐渐退了下去。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金绿色的猫眼通透璀璨，仿佛落满了夕阳余晖的两汪池水。
冬狮郎不由一阵恍惚。她来到这个家里经已经有七年了吗……
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来了。
一片静默。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咦？”雏森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小白你在浴室吗？”
“啊！”冬狮郎冲着外面喊了一声，“上厕所！”
雏森“哦”了一声，然后，再次安静下来。
“好了，”冬狮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回去睡觉吧，现在还早。”然而他又顿了顿，却没有回过头来，“这件事情……暂时不要跟奶奶还有小桃讲，毕竟解释起来也挺麻烦的。”然后就打开浴室的门拉着她走了出去。
空镜呆呆地看着拉着她的那只手，掌心的温度微凉却隐隐透出温暖的气息。她紧了紧自己的手，回握住他，眼角不自觉地再次湿润起来。
——谢谢你，冬狮郎。
九番队队章「雏菊」(ひなぎく)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三回 秘密（ひみ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