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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最后诀别 ...

  •   不知道过了过久,我听到了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鸣叫声,其实在不在枝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主观上认为它在而已,可是换句话说,鸟儿不是本就应该在枝头上鸣叫的吗?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头上的天花板逐渐清晰在视线里,侧过头便有唐子挚的睡颜映入眼帘,他趴在床沿上,均匀的鼻息昭示,他睡得很香甜。我想给他披上点东西御寒,可刚坐起来一点才发觉浑身无力,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人卸掉了似的,只能重重地砸了回去。
      唐子挚被我惊醒,见我醒来,立刻神情紧张地俯身过来观察,我见到他眼圈红红的眼袋也大了许多,便笑话他道:“唐子挚你现在的样子好像鬼哟。”
      唐子挚没有理会我的玩笑,而是来回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脸,敛目叹息,道:“你……”
      “你什么你?”我打断他的话,哈哈大笑道:“你一叹气更像鬼了!”笑着笑着我就哭了,并且开始放声大哭,歇斯底里的哭。不用人来告诉我,我知道我的宝宝走了,应为我梦见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家伙给我挥手道别,然后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消失在视线不可及的遥远里。
      唐子挚躺下来将我圈进怀里,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坚强的臂膀无言地诉说着对我的安慰。
      哭着哭着,我便又睡着了,并且觉得很燥热,口喉干涩难耐,醒来后唐子挚告诉我,我发烧了。
      有人说过,人生病的时候往往是最脆弱的时候,现在的我何止是脆弱,简直就是又变态又脆弱。我禁止唐子挚提起一切有关怀孕以及孕妇的字眼,我怕我变态地脆弱死,因为绝望往往都在顷刻之间。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我的身体在唐子挚的悉心照料下逐渐恢复健康,现在我的,又壮的和小牛一样了。
      这天,我对唐子挚说:“咱们走吧,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了。”
      他听了笑着说:“我也正有此意,今天天色不早了,我们明日就启程。”
      我也对他笑着,点点头,心里有万千感激与感动满溢,但是搜刮不到词句表达,于是也就作罢。
      第二天清晨,鸟儿又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我推开窗子,却没有见到一只鸟儿的影子,忽而又听得叽喳之声响起,便循声找去,终于在走廊尽头一个开阔的平台上找到了它们,而意料之外的是,它们并没有站在枝头活蹦乱跳,而是在三只并排悬挂的笼子里凄凉地呼唤着对浩瀚蓝天的渴望。
      对呀,人总是自私地想留下自己认为美好的东西,而从来不在乎另一方是否觉得束缚,就像我之于沈昭阳,明明是一个死人,凭什么要求活人为自己做那么多牺牲呢?既然现在我和他唯一的牵绊也消失了,而他,又什么都有重新拥有了,我为什么不潇洒地放手让他自由翱翔呢?我不是死了么?是啊,那就权当我死了吧。
      “再见了沈昭阳,祝你幸福。”我轻轻地一一拔开插栓,牢笼里的鸟儿们见到大门被打开,都呼啦一声钻了出来,振翅之声随即响彻天际。
      我微笑抬头,注视着苍穹之上喜悦的鸟儿,它们欢快的追逐,叽叽喳喳的声音更像欢呼,也像在对我道谢。
      都自由了,我也该自由了。
      我转过身,就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唐子挚,他正微微皱着眉凝视苍穹,然后问我道:“需要我去杀了他吗?”
      “不要!”
      “你还紧张他?”唐子挚的眉际更加深陷了,我能听出他的恨意。
      “没有,但是我也不主张你杀他。”
      “无妨,我不为你,杀他出于我本意。”说罢,唐子挚就转身要离开,我立刻奔上去抱住唐子挚的背影,央求道:“不要!当我求求你了……求你……”
      我能感受到唐子挚身上的肌肉紧绷着,然后慢慢放松下来,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紧紧圈在他胸前的手,说道:“你何必为了他求我?”说到这,他又叹了口气,妥协道:“我不杀他就是。”
      “谢谢”我轻轻放开了手,唐子挚却没有如我意料中一般的回身,而是冷冰冰地扔下一句:“我憎恶你为了他对我说这两个字。”之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有些晃神,呆呆地回想着唐子挚最后的那句话,思维出现了大面积空白,再不想去想过往发生的事情,和那些荒诞的玩笑。这一切都是怎么了?为什么命运总喜欢捉弄人,总喜欢当人满心欢喜的时候暗下当头一棒,而在人向往宁静的时候奉上无尽喧嚣?难道与期望背道而驰的那些所谓的磨砺,真的有那么大价值?那些遥远的梦,是不是真的不可期望,点足难及?
      一阵脚步的响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便看到了唐子挚,他背着个大包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半天才挤出一个微笑,道:“咱们是时候启程了。”
      我点点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在柜台结了房钱,我和唐子挚一踏出旅店的门,就发现人山人海的好不热闹。我捞起旁边一个凑热闹的大叔就问:“你们镇子怎么这么多人?平时木渎镇也没有这么热闹呀。”难道计划生育工作没有做好,人口数量瞬间暴涨?不对呀,我里里外外也没晕多久,怎么平白无故冒出来这么多人呢?
      “今儿个阀子门女门主和无尘山庄少主成亲,逢人必发红包,见者有份,你们也快去领吧。”大叔说完我就呆了,也不说话也不道谢,就这么呆呆地抓着别人忘记了松手,大叔扯了两下胳膊没扯开,又使劲一甩才把我的铁爪甩掉,嘀嘀咕咕地骂着“有毛病”离开了。
      唐子挚碰碰发呆的我,说道:“随他去成他的亲,我们走我们的。”然后拉起我便来到马车跟前,就要抱我上车。
      我挣脱了唐子挚的怀抱,犹豫地说:“我想见他一面……作为最后的道别。”
      唐子挚与我相持而立,我能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但我没有勇气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不是怕他谴责,是怕我会谴责自己。
      “我不是圣人,没办法一次又一次的带你去看他,每次你看他的眼神,都让我无法接受,你知道吗?我怕我忍不住去杀了他,我求你了,韵音,别再折磨我了。”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是那么的苦涩。
      片刻没有对白,我们依旧尴尬地僵持着,因为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总是提出许多无理的要求,更知道自己总是在伤害着小唐的心,总是一次次地一错再错,我无言以对,只能说:“对不起……”
      “走吧,但是这是最后一次。”唐子挚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妥协了,他牵起我来到阀子门一处僻静外墙,然后弯下腰让我趴到他背上,足尖一点便跃入墙内,急速奔走了一段时候,他将我放下地来,自己则背过身去。
      浓郁的酒味刺激着我的鼻子,我差点打出喷嚏来,连忙急急捂住口鼻。郁郁葱葱的枝叶藤蔓缝隙那头,有一个着着一身红色新郎装扮的男人,他坐在石桌前,一次次地仰头灌下手中的酒,而那顶喜庆的新郎帽则被随意地掷在石桌之上。
      我说不出自己复杂的心情,紧紧锁着眉看向那个胡渣欷歔的男人,他怎么可以让自己线条优美又硬朗下颚爬上邋遢的青灰胡呢?而且,他憔悴了,也瘦了。当新郎不是应该高兴才对的吗?而且同时还是爸爸,何必哭丧着脸呢?那朗星般的笑容哪里去了?而我,这一刻有了冲上去拥住他的冲动。
      我攥紧拳头承受心里激烈的斗争与挣扎,犹豫着该与不该,但是目光扫到身边的唐子挚,我叹息了,世间总是有那么多的无奈,我不能自私的处处替自己着想,而总是将别人陷于尴尬境地,更何况还有那个孩子,是啊,他现在是别人的爸爸,别人的相公,而我,已经是一个局外人了。
      “树影后的朋友,既然来了就是客人,为什么不出来与沈某共饮一杯呢?”他在同我说话!!我僵在当场,顿时手足无措。
      唐子挚依旧背身而立,丝毫没有想说话的意思,我踌躇起来,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正当这时,就听沈昭阳朗声笑道:“倒是无妨,既然客人不愿现身,沈某也不勉强,就这样敬二位了。”说罢仰头便一饮而尽。
      沈昭阳不愧是沈昭阳,这样便可以知道是两个人。
      这时,一名仆人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说道:“老爷,外面热闹的很,都等您过去招呼客人呢,您是不是?……”
      “我可不愿去招呼什么客人,谁想去谁去便好。”说罢又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可是,我们家夫人的意思是……”
      “那就叫你们家夫人去招呼!”沈昭阳霍地站起,摔了酒杯,踉跄地举步离开。
      我的眼眶溢满温润,它们冲破束缚一滴滴落在地上,砸得粉碎,就和我的心一样,都是无法修复的粉碎性伤害。
      我想是时候该说再见了,再见了沈昭阳,再见了我的爱,再见了我们还没有来到这个世间的孩子,我只能服从命运诡异又突发奇想的安排,静静地离开你们,或者说,我早已经离开了你们。

  •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木有完结,虽然很像完结了……
    灭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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