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灾]我错了，下次还敢》叁味糖

15、chapter 15

　　时间如梭，本学期已经过了大半，随之而来的就是平安夜。
　　冬季的日本依然保持着温和舒适的气候，棉裙下一套厚厚的长筒袜就足以抵挡纸老虎般的寒冷。
　　早上来学校的时候，齐木楠雄又碰上了北川林。

　　“齐木同学平安夜会有什么安排吗，”北川林问身边的齐木楠雄，“比如说和燃堂同学一起开个派对之类的？”
　　齐木楠雄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无法形容的表情，他定定地转过头看了眼貌似很认真的北川林，脑海中出现了这个可怕的场景，然后坚定地否认道。
　　【“没有。”】
　　如果真的是平安夜就请让他平安一点，不要再遇上什么意外了。

　　“哈……”北川林意外的有些畏惧寒冷的样子，在苍白的掌心里呼出温润水汽，闻言便望了过去，垂下的眼睫长长的，恰好掩住眼中的情绪。
　　“虽然很想约齐木同学，但是齐木同学的父母应该会有平安夜的活动，”她的表情带着些许遗憾，扯下袖子捂住暴露在寒风中的手掌，合在胸前十指相扣，“那就没办法了。”

　　齐木楠雄没有说话，过了会才想到，她说的是正确的。
　　现在过平安夜的都是热恋中的情侣和小孩，两者都是的父母当然要过，然而这个日子本质上与他无关。
　　毕竟当一个人走在音乐和灯光无比美好的街上，听到的却是类似于“啊这种无聊节日”“一群白痴笑得这么开心”“等今天过完就分手好了”“女神拒绝了我，今天勉强约她吧”的阴暗心声，无论是谁都会麻木的。
　　美好的节日吗？美好之下反而更容易藏污纳垢吧。

　　*

　　“齐木，今晚有事吗？”刚到教室，包还没来得及放下，海藤瞬就迫不及待就坐在了他前面，满眼期待地看过去。
　　［今晚可是月之蚀力最强劲的夜晚之一！封印在体内的守护之魄终于可以补充能量了，让我也来帮齐木洗礼一遍吧！］
　　【不需要，谢谢。】

　　明确的拒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却没能脱口而出。
　　齐木楠雄状似无意地望向正被某个女生扯住而停下来攀谈、只能看见小半张精致侧脸的少女，停顿了两秒左右。
　　他又移回视线，不知道出于什么奇怪的心态，模棱两可地转移了话题。
　　【“北川同学好像有事。”】

　　“啊，是吗？”
　　天性单纯的海藤瞬根本没有理解齐木楠雄的深意。不过他本来也想着拉了齐木再去拉北川林，听到这种话之后就理科扭过头跑去询问：“北川同学，你今晚有约吗？”
　　说完他就觉得不太对劲，连忙换了个问法：“我的意思是，你今晚有计划吗？”

　　偏过头看向他的北川林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又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但是为了正月过得开心，我打算在家里多写一会作业。”
　　“对哦，”海藤瞬一下就泄气了，懊恼地挠了挠头，“我都忘了还有正月的假期作业这回事，真的超多啊！”
　　【不仅变相拒绝了海藤害让他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北川同学真是厉害。】
　　不知第几次这么感慨的齐木默不作声地挪回了视线，看向窗外。
　　【居然没有约吗，这可是美少女受邀频率最高的节日之一啊。】

　　因为是平安夜，第二天才是圣诞节，班上说热闹也不算太热闹，大家貌似都有意保存着兴奋的情绪，准备迎接第二天的狂欢。
　　放学的时候，齐木楠雄面无表情地收拾着书包。他有些心不在焉，动作比平时慢了接近一倍，等人都走得稀稀拉拉的了，才转过身准备离开。

　　——然后如预料中的，他被拦住了。

　　“齐木同学？”也留到了最后的北川林走到他身边仰起脸看他，蓬松的针织围巾衬得她非常可爱，像某种下一秒就要长出毛茸茸耳朵的小动物。
　　她眼眸里盛着的还是一点也不克制的澄澈情感，倏而弯了弯唇角，递出去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平安夜都说要送苹果，但是我觉得单纯的水果太容易坏了，”少女的声音柔和又平缓，“可是我很想要齐木同学一直都平平安安的，所以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嗯，算永生果？”

　　齐木楠雄垂眼看过去，忽然想起自己可以凭借透视看到礼盒内部。他顿了顿，在礼品盒透明化的前一秒撇开了脸。
　　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他在刚刚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只是“这么草率就看到不太好，回家再拆”。
　　这个认知带给齐木的惊悚效果Max。
　　【我的思想是在什么时候被异化的？这种想法也太奇怪了。】

　　“虽然你自己也能做到一直平安，但是没办法呀，齐木同学总不能要求一个女孩在面对自己心仪的男生时还用理智来思考问题，”见齐木久久不接，北川林捧着盒子的手指往里缩了缩，眼眸里有着恳求般的粼粼水色，看上去湿漉漉的，更像某种小动物了，“能收下吗？”
　　用这样可怜巴巴的语气，毫不避讳地直接说着“心仪”这种话，女孩在恋爱方面的优势几乎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齐木楠雄接过了礼盒。
　　【……算了。】
　　其实很多事情都完全可以规避，就像是面对梦原同学那样。
　　虽然不习惯口头上直接拒绝，但身为超能力者，作弊的权力还是有的。
　　接过比如今天一放学就迅速离开，甚至使用瞬间移动或者隐形人。

　　但是，之所以还留下来…？
　　面无表情的男生看着手里的礼盒，一时半会都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准确来说，是北川林这个人就在他的“合理”范围之外。

　　平安夜吃苹果的习俗齐木楠雄还真没有在意过——毕竟他对于这个日子的参与感不强，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兴趣。
　　但此时他看见女孩瞬间舒展开的眉目，想到那个“平安果”的说法，手指微微一动，抽屉里唯一价值合适的咖啡果冻就换成了另一个物品。
　　教室里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超能力者面无表情地催动能力，刚刚才出现在抽屉里的物品又到了他手里。
　　见北川林眼睛又瞪大了一些，齐木楠雄将那个包装完好的平安夜苹果礼盒放进了她手里，过了一会才开口。

　　【“平安夜快乐。”】
　　很稳的声音，没有多余的情绪，仅仅只是一句祝福而已。

　　“我……给我的吗？”但是北川林向来温柔平和的声音终于变调了。
　　齐木看着对方貌似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挑挑眉，过了会才将嘴角不经意上扬的弧度调整为标准值。
　　对别人好是理所当然，说出来也并不会觉得羞耻或是如何，但意外的，是完全无法接受别人好意的人——不如说，是根本没有想过会有回应。
　　北川林是典型的付出型人格啊。

　　他发现自己找到被异化的理由了。
　　看见气定神闲、每天对自己坦荡地表明心意的北川同学也会像他之前那样产生不自觉的无措和无法应对的窘迫情绪，他的心情居然很好。
　　这种好心情，基于他打破了自己对于两人情绪波动频率不对等的不平衡感以及最近总是不由自主冒出的无力感。

　　*

　　齐木楠雄要去商场买点东西，而北川林收到礼物后情绪波动有点大，整个人耳朵都是红的，捧着苹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抿着唇自己先离开了。

　　走到家门口，齐木忽然就不想进去了。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家的房子看上去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格外引人注目。
　　虽然说知道平安夜的晚上把LED灯围着房子绕几圈是他们家的常态，但看着面前宛如大型灯泡的建筑，齐木楠雄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想想也知道进去后会是怎样的场景——穿着幼稚圣诞老人衣服的爸爸和极力配合他演出的妈妈。
　　每年上演的戏码，居然还没腻。
　　他一边想着，偏过脸，忽然看到了一旁几乎隐没在一片黑暗中的屋舍。
　　这房子在平安夜也是冷清而格格不入的样子，只在书房的方向开了一盏灯，彰显着主人的存在。

　　没有家人，没有约会，一个人在家里写作业的平安夜？
　　虽然说放在他自己身上是求之不得，但是北川同学……
　　面无表情的男生眉梢动了动，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若无其事地把手中的礼盒放进书包，打开了门。

　　与此同时，断片般的信息就传入了正在装扮圣诞树的齐木久留美脑海里。
　　［邻居在独自过平安夜——］
　　“诶！”忽然想起隔壁正是一个人回日本的北川林，齐木久留美擦了擦手，也没关注为什么忽然想起这件事，笑容灿烂地看向表情僵住了的齐木楠雄，“小楠你回来了！我忽然想起林酱应该也是一个人过平安夜，今天燃堂同学也在，我们把林酱也叫过来一起吧！”

　　【所以为什么燃堂会在。】
　　【原来圣诞老人换装只是前菜？今年的平安夜是要突破我的心理底线吗。】
　　齐木表情僵硬。

　　“哟，哥们！”燃堂力倒是一如既往，中气十足地跟他打招呼。
　　“今天在超市里看见了燃堂同学，想着平安夜热闹一些会比较好，所以就把燃堂同学叫了过来，”齐木久留美扬起锅铲，心情很好地解释道，“去吧小楠，带林酱一起来玩哦。”

　　此时的超能力者脑海中正不断回放着白天的某一幕。
　　少女言笑晏晏：“……比如说和燃堂同学过个派对之类的？”
　　啊，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