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浮萍》杨世成

15、第15章

　　钱航话音刚落,

　　过来数名女子，

　　围着钱航道：“钱大少爷，怎么扔下我们不管了？我们拉了你来，你不肯，来了咋不理我们？

　　竟独自来这儿享受！”

　　其中一人拉起他说：“来，航哥，陪我们一人跳一曲！”

　　钱航摆摆手说：“你们先跳着，我歇歇。待会儿，我请你们吃宵夜！”

　　另一人笑道：“宵夜要吃，舞也得跳。”

　　英子见了，心里立刻泛起一阵恶心，起身而去。

　　钱航看出英子准是把自己当成浮浪子弟，本想上去解释，却被这几个女子扯住，不觉焦

　　躁起来：“小姐们，你们这样，让我的朋友误会了！”

　　红衣女子道：“她是你的朋友吗？我们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朋友？”

　　“刚刚认识的！”

　　“多她一个我们不介意，她凭什么介意起我们来了？看她土里土气的，脾气还不小！”

　　“哎呀，姑奶奶们，饶了我吧！”

　　绿裙女子笑道： “难不成你又爱上她了？真是见一个爱一个，小心你的花花肠子被人割了去！”

　　“哪儿的话呢！好好好，陪你们一人跳一曲，完了咱们就去吃宵夜。”

　　众人笑道：“这才是你航哥的本色嘛！”
　　钱航陪她们跳完了舞，一起去吃宵夜，然后开车一一送她们回家。

　　钱航不禁为今天晚上花的钱心疼起来：“这群女孩子，真像些白骨精，名义上是她们请客，

　　却榨干了我的腰包！”说罢又觉得好笑，回到家，爸妈正在客厅看电视。
　　“航航，你去哪儿啦？也不打个电话回来说说，害我们担心！”说话的是钱航的母亲，

　　四十多岁，语气很有些不满。

　　一旁慈眉善目的父亲笑道：“他呀，就像时钟上的秒针，刚外出回到家还没打两个照面

　　呢又脚不沾地儿跑得没影子了。”

　　钱航脱了西服随手将其挂在门后的钩子上，大喇喇的往沙发上坐在父母身边：“那群女孩

　　子，死拉活扯的要我去，我敢不去吗？”

　　母亲笑道：“有没有爱上一个？”钱航笑道：“嗨，低俗得很，我怕带回来你们都要瞠目结舌呢！”

　　母亲嗔道：“不喜欢她们，又跟她们混什么！闹不好，你这花心大萝卜一个也捞不着！”

　　钱航无所谓似的笑道：“朋友嘛，当然什么样儿的都有。不过挑选爱人呢，我的条件高得很。

　　只是现在还没有中意的，真要有了，那些女孩子，才懒得理呢。”

　　父亲正色道：“你正经点儿不好啊？总这么吊儿啷当的，谁看得上你？”

　　钱航望着天花板，伸了个懒腰，笑道：“爸，不是你儿子吹牛，只要我一点头，便可以娶

　　一大堆媳妇儿回来，你这屋子都装不下。不过，那些青菜萝卜，一大卡车一大卡车的，送我

　　我还不要呢。跟她们混，只是好玩儿，生活多点儿乐子而已。”

　　母亲微微叹道：“条件也不要太高了，知书达理能体贴人就很不错了，可不要像你，总以自我为中心，谁也不顾忌！”

　　钱航笑道：“别担心，爸爸妈妈，你们的儿子像那找不到老婆的人吗？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就能娶回天下最美最能干的姑娘呢！”

　　他冲父母做了一个颇得意似的鬼脸，起身就要回他的屋子，父亲道：“航航，你就多待会儿，还有事情要说呢。”

　　钱航笑嘻嘻地坐到父亲身边，笑问道：“什么事儿？”

　　母亲嗔道：“你瞅瞅，你有一时半会儿的正经么？不知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哟！”

　　“这大半年了，你也游遍了名山大川，该把心收收。你看你的影楼......成日的这样，总不

　　是个事儿吧？隔行如隔山，我们对你的影楼一窍不通，根本使不上劲儿，投进去的钱都打水漂儿了......”
　　钱航瞅着父亲，半晌才笑道：“爸爸，到底什么事儿这样拐弯抹角呢？我一向直来直去，

　　不善复杂的思维。直说吧。”

　　“我知道你旅游是为了摄影，我和你妈是支持的。影楼的事你也应该放在心上，再这么

　　百事不闻不问，不求生计，你可怎么得了！要知道，金山银山也有耗完的时候！”

　　钱航往后一靠，哈哈笑道：“爸爸，有莫宁在，你担什么心。”

　　父亲笑道：“我不担他的心，是担你的心。你进了家门儿，就没在家呆一刻，手机又扔在

　　家里。莫宁打了几次电话来，你都不在，到这会儿才回来，让我们怎么说你！”

　　“没办法，我没有分身术！”

　　“ 交友宁缺毋滥，谁像你尽交些不三不四的人，除了莫宁，我看没几个正经的，学得

　　一身的油腔滑调！”

　　“我也知道她们不值得交。不过，对待朋友，我就是狠不下心来拒绝，但她们也不像你

　　们想象的，倒是值得人相怜的。”

　　“有这一片心，咋不怜怜我们的苦衷？艺术是可追求的，却不能一日三餐拿它当饭吃吧？”
　　钱航坐母亲身边，为母亲捏捏肩：“不用一日三餐，就一餐就能管几十年呢，饭食怎么能相提并论？”

　　第二天，钱航开车去了影楼。

　　将车停在对面的停车场，大踏步来到影楼，刚进大门，见一楼专售各种摄影器材以及配

　　件的专柜，女服务员正在殷勤的招待客人，看见钱航进来，立刻起身相迎，恭敬地说：“钱先生回来啦！”

　　“啊。生意还好吧？”一边走一边说。他欲上楼，忽又回身问道：“老莫在不在？”

　　服务员道：“在呢。于小姐一早来找莫经理，大概有事儿吧。要不我先打电话通知说您回

　　来了？”
　　钱航摆摆手，笑说：“别声张，就当没见过我。”说罢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钱航没去管忙碌的职员，大家要问候他，还没等大家开口，他便先用手指放在嘴边“嘘

　　——”让大家别声张。

　　来到总经理办公室，贴在门边，竖起耳朵听起里面的对话。里面的谈话虽极细切，隐隐的

　　却能听得清楚。

　　门上有一块方形玻璃，透过它便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人的动静，他没去看，而是像侦探似的

　　紧贴在门边儿。过往的职员和顾客皆用诧异的眼光打量他，他没有注意，只用心听着。

　　办公室内，一个与钱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坐在经理位置上。他浓眉大眼，四方脸，因瘦

　　削，颧骨突出如刀削，眼睛也因此特别大；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五官不俊秀，综合起

　　来却很有让人过目不忘的特质。他就是莫宁。正一边整理资料等东西一边和身旁的女孩子小声说着话。

　　那女孩儿，清秀文静，一张典型的瓜子脸，下巴略尖而可爱，满眼是殷切和幽怨，注视着

　　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忍受他不紧不慢的语气。她就是莫宁儿的女朋友于冉咏。

　　“明天十月十五是青的生日，你去也不去？”冉咏像下了最后通牒似的问。

　　莫宁淡淡地说：“你不见我很忙吗？这儿能离得开我吗？而况，钱航回来了，我得向他汇报

　　工作。这两日，还不知他来不来哩。我虽然可以偷懒，份内之事却不可马虎。明天你去，代

　　我祝他生日快乐，也代我向他说声抱歉。”顿了顿，他又说： “祝你明天过得愉快。这是上

　　班时间，坐会儿你就走吧。”

　　“为什么你每一次都推三阻四的？李豫来我家，你又找借口躲了。我的朋友，都不配做

　　你的朋友吗？”

　　“我又凭什么与她们交往？她们只不过是因为你才邀请我。我去了，只是她们取笑逗乐的料子，岂不自找没趣儿？”

　　“担这些心！她们是识礼的，岂能随便开玩笑？你不乐意，她们定不会那么做。而况，

　　朋友之间开玩笑，也无伤大雅。常见你与钱航开玩笑，又不是那没肚量的人。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肯对我直说？”
　　钱航在外听了良久忍不住叫道： “喂......你们俩的情话说完了没有？我在外边儿站得可是腰酸背痛啦。”

　　莫宁 冉咏俱是一愣，同时投向玻璃窗上钱航变了型的脸。

　　莫宁起身来开门，钱航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摇摇欲坠。

　　莫宁赶紧扶着他，连声问：“喂，你怎么啦？”冉咏见状，转身就走，钱航忙伸手止道：

　　“等等，冉咏！”

　　冉咏只看了他们一眼，也没说话转身就出去了。

　　钱航本是逗他俩一乐，岂知弄巧成拙，竟有些气莫宁。他左手叉腰，一转身，右手指点

　　着莫宁说：“喂喂喂喂喂，你怎么能这样？”

　　谁料莫宁与他的言行举止完全一致。

　　两人像斗鸡似的，均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对方，重复着那句话：“你怎么能这样儿？”

　　顿了顿，二人又同时说：“我先说！”

　　钱航高昂着头，说：“我，先，说！”

　　莫宁败下阵来，也不理他，坐到椅子上。

　　钱航一扭身坐到莫宁的办公桌上，指点着莫宁说：“你呀你，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呀！

　　教你多少次了，不能让女孩子伤心，你咋跟我一样没记性？你这家伙竟是如此顽固不化！”

　　莫宁淡淡一笑，说：“管你什么事儿？”

　　钱航笑道： “影楼的事儿我可以不闻不问，你和她的事儿我倒非插手不可！否则，有人就会恨我一辈子！”

　　莫宁抄着手往后一靠，笑道：“管你自己吧，我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钱航从桌上跳下来，拿起话筒，不容分说塞在莫宁手里，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立刻给她打电话，向人家赔不是，要不然，我替她揍你！”

　　莫宁儿不屑地一笑，说：“操闲心！”

　　钱航得意地笑道：“对女孩子，要用比女孩子更细致更温柔的心相待。记着，待会儿你的

　　话要不令她满意，这赔礼道歉就无始无终！告诉她，我放你一周假，陪她玩个痛快。而且，明天的她朋友的生日宴会，你一定去！”

　　莫宁拨了电话，正要开口，钱航低声笑道：“尽管捡她最爱听的话说，我不听就是了！”说罢，捂着耳朵背离了他几步。

　　莫宁浅浅一笑，对着话筒说：“冉咏，实在很抱歉......”传来冉咏低低的声音：“随你吧，

　　我不勉强。只是，…不管你作什么决定，我都不反对！”

　　莫宁半晌无话，钱航转身来催促道：“快说呀。”

　　莫宁才柔声道：“等这事儿忙完了，我就好好陪陪你，你要去哪儿，都依着你！”冉咏也沉默了一晌才说：“好吧。”

　　钱航见莫宁没说上几句话便挂了电话，不依不饶地说：“该说的还没说完呢。再打！”又

　　把话筒塞进莫宁儿手中。

　　莫宁苦笑道：“放心，问题解决了。该我说了！”

　　“说什么？”

　　莫宁放下电话，说：“昨天又哪儿忙活去了？”

　　“被一群朋友拽去玩了。”

　　“又交了红颜知己？我这儿实心实意忙死忙活，你倒好，回来不先吱一声儿，打个照面

　　，反倒让我满世界找你。看来，我这个朋友是比不上红颜知己啊，真是重色轻友！”

　　钱航坐在一张椅子上，自沏了茶来，呷了一口说：“你这么待我？我□□的心你不领情，还

　　这样怠慢我！我十二分地信任你，把这影楼的一切全权交由你处理，还要我怎样掏心掏肺你才肯饶我？”

　　“多冠冕堂皇的话，你逍遥快活了还要人对你感激涕零！”说罢拿了账簿和资料给他，说：“好好儿看看吧，入不敷出，我快吃不消了。”

　　钱航推开了，说：“别管这些烦琐，你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做，我全力支持；经费也由你

　　说了算。你只把项目报表交给我签字就行了。”

　　“看来这几日我是白忙活了，急急地整理了这些！”

　　“别丧气的样子，告诉你一件新鲜事儿！”

　　莫宁笑道：“除了摄影，我对你其他事儿可没闲工夫听！”

　　“说来你不信，”掏出一张照片，“如何？”

　　莫宁儿细看照片，说：“很美！谁呀？新欢？”

　　钱航得意地说：“昨天在公园偶遇，没想到她是笙歌夜总会鼎鼎大名的高冷小丽君，人

　　很是与众不同。”

　　莫宁 看着照片说：“我从不去夜总会，也没听说过什么小丽君。只是，这么美的女孩儿，去了那地方，再美也不过如此了！”

　　“你这就是俗人的眼光，别从门缝儿里看人。她只从事唱歌，并不理会人的，很是心高气傲，与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

　　“做作的清高！”

　　“不是！我一下子也说不明白，今晚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莫宁儿笑道：“我没你的花花肠子适应不了那花花世界，去了反败你的兴。”

　　钱航坚持道：“值得一去。笙歌夜总会也是与众不同的地方。”

　　莫宁摇摇头，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花巷勾栏有净土？把你的肝肠肚肺洗洗吧，用在这影楼上，全国不知要开多少家连锁店呢！”

　　“得，你一尘不染，天下难得的好男人，我要有你一半儿的优点，我爸妈就该烧高香了。”

　　“谁能让你收起这片心，此人定是百年难遇的奇人异士了。”

　　“但愿我能遇上这样的人！噢，烦劳你把这张照片再作些处理，有机会影展时，我还想展出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