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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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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蹲在地上的暗卫只觉迎面扑来一股滔天气势,他颤抖了两下,头埋的更低了。
萧睿平日里的脾气算是十分温和的,况他对事多冷漠淡然,至少在他人眼中是如此,像今天这么生气的情况是极为少见的,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次是真的气极。
当今的皇帝,也就是他们的父亲,虽谈不上是一位兢兢业业的明君,但也不算事事不分的昏君,一个月前,他突然昏倒,醒来时却仿若换了一个人,脾气喜怒不定不说,相比于从前,更加喜好美色起来,姬妾多并不是一件恶事,但强娶他人之妻,用无辜女子祭祀已是触犯君德,政事都移交三公和丞相处理,他却一日比一日荒淫无度。
定陵郡有一女,本已说与他人,但皇帝听闻她艳治无双,乃当仁不让的天下第一美人,便私下命人将其掳到宫内,欲杀郡县百人封口,如此残忍,可还是他们的父皇?
想到这,萧睿半眯起了眸子,抓紧了缰绳。若真是移花接木,他定灭了此人九族!
“驾!”萧睿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奔去,暗卫见他离开,这才起来,转身消失不见。
未时三刻 几棵枯树下
楚初一,田秘和萧城三人围成一圈,他们中间放着几只已经死透的兔子,不对,还有一只的腿还蹦哒了两下,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他们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狩猎比试而已,不是正规的冬猎,所以一些禽类种样也就那几个,什么野兔山鸡之类的,这都是皇家专门养的,给贵族子弟当靶子用的。
正规的冬猎是三年一次,地点也不在这里,在一座山上,那时,全国的男子都可以报名参加,被选中的就可以同与皇亲贵胄围猎,若表现突出,获得上头青睐,加官进爵的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任他是平民草寇,还是达官显贵,都一视同仁,不可谓给天下有能之士一条出路。
也是为国家选择拔萃才将。
古之帝王,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今四海扰攘之时,正当借田猎以讲武。
楚初一拎起兔子的一条腿,甩了两下,滴下两滴血,他撇嘴,“唉!我怎忘了冬天湖里都结冰了,那冰厚的很,可惜,吃不了兔子了,枉我还带了盐巴。”他又叹了一口气,将兔子扔回原地,双手放在脑后枕在地上。
田秘喝了几口水,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两个白花花的馒头,看着就软绵绵的,她身子是热乎的,那馒头也染上几丝温热,这是她偷偷带的,冬试是不允许带除水以外的吃食,再说只是一天,也饿不死。
她咬了一口,软的很,口感也不错,她还偷偷命人放了几块肉在中间,吃的她都眯起眼,格外的享受。等她刚准备吃第二口时,楚初一猛地坐起来,出其不意的张嘴,然后一口吃掉了……剩下的所有。她,她也只是吃了一小口啊,还有那么大一块肉,现在手上是小的不能再小的馒头块,她愣了,抬头看着楚初一那满足的表情,心底有什么破壳而出…
楚初一砸吧砸吧嘴,舔了下嘴唇,挑眉道,“我还要!”他举爪去抓另一个,谁知萧城的扇子挡住了他,将他爪子拨开。
“谢……”后半句卡在田秘嗓子眼里,因为萧城他,他竟然拿过她的馒头,两口,渣都没有了,吃完还嫌弃的摇摇扇子,道,“太淡了,这个肉的料放的少了。”两鬓的发丝随风飘动,田秘只感觉心拔凉拔凉的,这是她用命护下来的……
“楚初一!!!萧子玉!!!”田秘大吼,起身一人给了一脚,欺人太甚了,真当她是软柿子是吧?
“赔!”她伸出手掌。
楚初一捡起脚边的两只兔子扔了过去。
她又看向萧城,萧城幽怨的扔了一只鸡,又不满的扔了一只兔子,在田秘恐怖的眼神中,他又扔了一只幼兔,随即摆摆手,“六弟啊,你就放过你三哥吧,等回去我让厨子给你多做几个成不?不就一个馒头吗?”
他脸皮倒是真厚,这个时候的馒头那才是最美味的,你懂什么?
田秘怒极反笑,准备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来,将四只兔子一只山鸡也一起拎走了,她可不打算放弃她的战利品,要不然,这次考试她怎么办?别说,这鸡呀兔子呀,瞧着不大,提起来还真是重的要命,现在的她,成绩不会是倒数了吧?
“子铮,你生气了?”楚初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身后,拍拍她的肩膀,嘴角的笑有些轻佻。
田秘不耐烦道,“我是嫌弃你,那上面说不定还有我的口水!”她故意说这话恶心他,她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谁料楚初一闻言还砸吧砸吧嘴,不在意道,“那有何?”脸皮厚到他这种境界也是需要天分的,很明显,田秘不如他。
萧城坐在地上,摇着玉扇,垂眸想着什么事情,倒是没有注意到田秘这边的情况。
楚初一凑到田秘耳边细声道,“我告诉你,这次你们遇到的刺杀不过是一场试探罢了,与其说试探你们,不如说试探萧缜。”
这句话让田秘身子一震,这还真不在她意料之中,谁?是谁派的?
“谁?”
楚初一摇摇头,噤声不答。
但看他这样,估摸也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手,这人连楚初一都有所顾忌,想来定不会是萧城,而那人又是为何试探?
楚初一看出了她的困惑,回头看了仍然沉思的萧城一眼,继续道,“那人怀疑萧缜……不像平日里的那样。”他语气也有些模糊不定,那样是哪样?萧缜平日里与所有人接触都非常少,性格孤僻,永远垂着眸子,就像一个透明人一般。
他是贵族圈中的一个怪人,又加上他无势可依,不如男主巧舌如簧,八面玲珑,能与众人打成一片,所以这样的人,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他人撒气的对象,尤其是男主,他的境况比男配好一些,但他内心深处的虚荣,无法让他与男配一起。
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异类。
田秘点点头,颇有些霸气的将两只兔子扛在肩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前走,如果忽略掉她身上的血,背后破破烂烂的衣衫,以及沉甸甸的猎物的话。
“你去哪?”楚初一扣住她的手腕。
田秘昂头,甩了一下手中的死兔子,“我要向人炫耀我的战利品!”她也不知道去哪,但就是不想呆在这里了,想一直走下去,说不定走着走着就回家了,然后推开门,妈妈围着围裙拿着铲子,炒着锅中的韭菜鸡蛋,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茶几的烟灰缸上放着两三个烟头,她再也不用理那劳什子破事,自由自在的拍戏,红不红什么的倒是无所谓…
“哎呀,我说了多少遍,女孩子坐有坐相,不要瘫在那里,什么样子!”
“娱乐圈有什么好的,女孩子就该找个安安分分的工作,让你当教师你不当,整天抛头露面的!”
“你做事?你做什么事?打游戏,打游戏是女孩子做的吗?真是笑死个人?!”
田秘想着想着眼眶发酸,视线一片模糊,那个家也不是她的地方,她没有地方可去了,她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这个空荡荡的灵魂,她真的一无所有。
“你…你怎么了?子铮!”楚初一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掌,他从来没见过子铮哭过,他也从来不会想到男子也会哭,一时有些慌乱。
“我再给你抓一只兔子送你好不好,你……别哭了!”楚初一面上是扭曲的痛苦,哄女人他见别人做过,可谁能告诉他,咋哄男人啊?!
田秘抹了一把眼泪,像扛麻布袋子一般扛着兔子,虽然眼圈还是有些红,但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留下一句,“别跟着我”便潇洒的离去了,其中一只兔子的左腿还软趴趴的从她的肩头垂下。
那个下午,谁也不知道田秘去哪了,天色半黑之前,便有皇卫各处搜罗通知,宣告冬试结束。
轰轰烈烈的'期末考试'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田秘比正常时辰晚了一刻钟,这一刻钟,楚初一那是一个暴躁,就差没直接踹人了。
等田秘从出口出来时,楚初一立马奔了上去,乍一看有小媳妇的即视感,“子铮,你还好吗?”
田秘摇摇头,潇洒的甩了下头发,好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她将身上的东西都撂到地上,然后跑来一个小公公,将那些东西全部都放在袋子里,磕头离开了。
冬试之后,算是悠闲起来了,但田秘也不知道怎么了,发了疯的练武,就连骑射,都进步了好大一截,朝九晚五的,身上都是伤,与世隔绝了十多天,才知道皇帝的不正常。
那天她见十来个宫女们手端着金盆,盆里是黑色的墨汁,一个比一个亮,一个比一个黑,她一问,这才知道上头吩咐的。
皇帝已六十有八,须发尽白,每天用煤涂发,用墨染须,全国各地每天都进贡上好的墨,除此之外,宫中也出现了许多黑袍之人,他们全身被裹在黑衣里,面覆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眸,行走出发出悦耳的铃铛声,宫中很多地方都能听到这种铃铛声,特别是在夜晚,聒噪的铃铛声显得格外诡异。
田秘接过段玉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走到石桌旁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只不过心神却不在上面。
段玉道,“殿下今日心思有些烦乱,脚步不稳,用力不足。”
田秘点头,抿了一口茶水,问道,“自那一次之后父皇可还召过你?”
段玉皱眉,摇头,“没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