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种爱情》执笔落墨

10、离别

　　“小娅，我们的大学已经结束了，我想告诉我爸妈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施文在背后搂着于娅，看着于娅最喜欢的湖，那是学校里面最迷人的湖。
　　“我想还是不要吧，你的父母不一定能接受我。”
　　“我不管他们接不接受，我只想让他们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谁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除了你。”施文用力地吻着于娅的头。
　　“谢谢你施文，你已经带给我最快乐的时光了。”于娅转过身亲吻着这个深情的男人，这一刻他成熟了。
　　可是还等不及施文开口说这件事情，一切都已经被公之于众了。
　　“施文，你坐下，爸妈有话要跟你说。听说你在学校有女朋友了是吗？”
　　施文点了点头，这一切总是会来的。
　　“嗯……想你应该是知道爸妈在这个地方的地位的，我本以为我家的儿子会找到一个大家闺秀，可是你却偏偏要找一个大学的旁听生。”施文的妈妈的话中没有半点疑虑和停顿。
　　“妈，但是她自学努力，现实没有给她机会，但是她一直在突破自己，那有什么错吗？”施文痛苦地据理力争。
　　“好，就算她优秀，她敢于突破困难，那你让爸妈如何去接受一个患有疾病的人来当我儿媳妇，而且还是遗传病。”施文的妈妈气得站了起来，脚上踩着细高跟，就像公鸡一样的鼎立着，不停地哼哼唧唧的。
　　“你们怎么知道的？”施文心慌了。
　　“我们怎么知道的，我们当然不会用龌龊的手段打听，他们家的事情不是当地的人都知道吗？哼。”这个高傲的女人趾高气扬地嘲篾着，“小文，我们家是有头有脸的人自然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事情，我不管那个女人是怎么迷住你的，但是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你会把事情处理好的，对吧？”
　　“处理好？不就是要我和她分手吗？”施文狠狠地看着一直以来最亲近的人，可是现在却发现这些人是最残忍的人。
　　“小文，爸妈相信你可以处理好的，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得由爸妈来处理吧。”那些残忍的人正在靠近施文，试图去安慰他。
　　“你们都给我走开，不可能，不可能，要我离开她是不可能的，是我先爱上她，是我追求她的，我不可能伤害她。”施文跳了起来，恶狠狠地指着那群伤透他的心的人，“你们从来都不在乎我真正的喜好，我不过是你们维护面子的工具而已。”施文控制着发抖的身体，用力地把挂在脖子上那条代表家族的链子扯了下来，“这个，留给你们吧。”
　　“施文，你这是大逆不道。”一直沉默地坐在施文妈妈旁边的男人终于站了起来。
　　“那就大逆不道吧，反正你们也从未真心考虑过我的感受。”施文突然感觉自己内心的轻松自在，他没有再回头，他知道他已经有了人生的追求。
　　“你个逆子，出了这个门，永远别给我回来。就当我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混蛋。”男人冲到了门外，对着已经走远了的施文大喊。
　　施文获得了一切，即使现在的他一贫如洗，但是他却感觉自己的人生充满着知足，他一路跑到了车站，搭上了最后一班车，比起从前任何一次学习上的成功都不足以与这次相提并论，他想着与于娅在一起的时光是他最快乐的日子，纵使千刀万剐他都在所不辞。
　　“于娅，于娅。”施文轻轻地敲响屋门。
　　于娅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就像感受到了狂风暴雨后出现了温暖的阳光一样。她穿着睡衣来不及穿鞋便跑去开门。
　　“施文，你怎么大半夜地来。快进来。”于娅被精神亢奋的施文吓到了。
　　“于娅，跟我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远离这里，远离一切世俗。”施文激动得跪在了地上，亲吻着于娅的双手，不停地感受于娅的温暖。
　　“你跟你爸妈说了？”其实于娅已经知道施文的父母来调查过自己。
　　“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幸福，现在我也已经毕业了，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也能够养活你的。相信我小娅。”施文紧紧地搂着他梦寐以求的这个女孩，她的一切缺陷都不足以让施文放弃，他爱她的缺陷，也爱她的优点。
　　“施文，你先冷静一下吧，现在也不早了，我给你整理床铺，你先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说。”于娅亲吻着施文，看着那慌乱无措的施文甚是心疼。
　　因为过分的紧张和激动已经耗尽了施文的精神，他倒头便睡着了，可是于娅却看着他，心乱如麻。
　　“小娅。”
　　“爸妈你们还没睡呢。”于娅扶着因为疾病已经伤痕累累的妈妈。
　　“小娅，我和你爸爸看出了这个男孩是真心的喜欢你，知道我们家这样的情况依然对你疼爱有加，既然你们真心相爱，爸妈也没有理由拒绝。这点钱是想给你做嫁妆的。”于娅的母亲掏出了香袋，里面藏着半辈子的心血。
　　“妈。”于娅克制不住地不断哭泣，这个刚过中年却已经老态龙钟的母亲看着是多么的疲累，病魔无情地摧残着这个平凡的家，可是母亲却舍不得吃穿只为了省下一点孩子的嫁妆。
　　“不要哭，人活着快乐就好，去吧，走远点，他的爸妈就没办法阻挡你们在一起了。”这个平凡伟大的母亲抱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终于有了依靠的人，母亲摸着憔悴的于娅痛哭，“对不起小娅，妈妈没能给你一个健全的身体，但妈妈希望可以尽自己所能帮你得到一个幸福的家庭。”
　　再多的言语也无法去形容人间最真挚的爱，只要是用爱来感化的，又何须分门别类，终归是爱情。
　　买好了车票，他们离开了这个最熟悉却又最陌生的地方，离开了这个最在乎却又最厌恶的地方，他们将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一个可以让他们自由生活的地方。
　　他们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最心仪的房子，“施文，我们还是不要住这个了，换一个吧，这太贵了。”
　　“没关系，我这里还有点钱，好一点的房子住起来人才会舒服，才会有干劲。”施文说着拿出了银行卡，还好他一直有存钱的习惯，他知道他爸妈该是已经把其他卡给封了。
　　找到房子后，为了给于娅更好的生活，他马上去打听工作的消息，但是那工资却少得可怜，已经找了数天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而于娅依然会做一点手工艺品，由于刚刚开始销量实在是少得可怜，于娅不得不把母亲给的私房钱拿出来贴补家用了。
　　“喂，施文。你可好这么久不给我打电话，走了之后就忘了我这个室友了吧。”林飞挑逗着施文。
　　“怎么可能，只是最近手头太紧了，从来这里一个多月了也没找到工作。”施文扶着头不停地叹气。
　　“我帮你找找吧，要不我先给你挪点钱急用。”
　　“这怎么好意思呢？”
　　“哟，你这是在跟我客气啥，以后让我当孩子的干爹就行，哈哈哈。”
　　“行，还干爹呢，让你当干娘都没问题。”
　　“滚蛋，就知道调侃我。好啦，不聊了，我去给你转钱，等着。”
　　施文一直很感谢这个室友，在大学的时候有什么事情也都是他帮忙，如今还是他伸手。
　　“以后真的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啊。”于娅看着这个为了柴米油盐发愁的男人心疼不已。
　　“对不起，跟着我你辛苦了。”
　　“傻瓜，我都没有喊累呢，你为了我才是真的辛苦。”于娅把施文的头搂在了怀里，一阵酸楚一阵甘甜。
　　生活依然要继续，即使在痛苦，即使在幸福。
　　施文迫不得已只得先找一些基础岗，虽然没有很高的薪资，但至少可以养活家庭。
　　“喂，请问你是？”
　　“我是施文的妈妈。”
　　“哦，你好你好。”
　　“话我不多说，我知道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生存是很艰辛的，我知道你们现在已经没剩多少钱了，只靠着我儿子赚钱是很难养活的，而且我儿子从小养尊处优的，他怎么可能去干那种低下的工作。”
　　“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一点。不需要拐着弯。”
　　“好，看来你也是爽快之人，离开我儿子，我给你这辈子用不完的钱，给你找最好的医生，给你和你妈妈治病，我想这已经够情义了吧。那钱可以让你摇身变成上层阶级，你一辈子也赚不到的。”
　　“对不起，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和你儿子在一起是为了你的家产，我想告诉你，你们那点臭钱我一点也不在乎，我也不屑你们这种有钱人玩的阶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想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于娅听到电话对面不断传来的辱骂声，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是谁打过来啊？”施文回来了。
　　“啊，没，没什么。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啦。”
　　“不早了，天已经黑了，你的那些工艺品我放在了公司下面的一家饰品店，老板说可能帮我们卖，赚的钱他还不收，那老板人超级好。”施文搂着于娅，亲吻着她的嘴唇，“他说知道我们是外来的，想帮帮我们。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了。”
　　于娅看着这个脱去稚嫩的男人，她没有看错。
　　“施文，接电话，你电话响了。”
　　施文看了手机，看着不断打入的电话号码，却没有想接起来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他们终究是你的父母，接吧施文。”于娅抚摸着施文的头。
　　“喂。”
　　“小文呐，出去外面过得还好吗？爸妈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看一下。”
　　“没有时间。”
　　“怎么会没有时间呢，你不要去赚那种累活的钱，再努力都不及回家爸爸的公司上班。”
　　“用不着，再累我都不怕。”
　　“哎，你还小，以后你就知道现实了，柴米油盐是会让人鬼迷心窍的。这样吧，爸妈也不要求你什么了。回来吧。”
　　“不要求，怎么个不要求，不阻止我和小娅在一起了吗？”
　　“不阻止了，不阻止了，你开心就好。”
　　“你们真的愿意接受她了？”
　　“当然，你开心就好。”
　　施文高兴地跳了起来，一把把于娅抱了起来。“我妈妈同意我们俩了。哈哈哈。”可是于娅却没有一点高兴。
　　“当然，你可以娶她，但是爸妈想要你先娶个正妻。”
　　“什么叫做正妻，于娅就是我妻子，她就是我正妻。”施文大吼道。
　　“你别急，那个和你爸爸很熟的一个家族企业有个女儿还没结婚，也很优秀，出国留学的，你先娶她，然后你的于娅你想怎么都行，要再娶她都没问题，你看是不是很妥当。”
　　“哼，终究还是为了你们的面子，不可能，我这辈子只想娶于娅一个人，也只会娶她一个人，没有什么正妻平妻的，你们这么喜欢出国留学的，你们自己娶。”施文没等电话那头出声已经把电话挂了。
　　施文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出去，气呼呼地甩着门进了房间。于娅看着一切刚刚维护起来的家却是那么的脆弱。电话又响起了，是林飞。
　　“喂，林飞吗？我是于娅。”
　　“哦哦，兄嫂好，嗯，我是来跟施文说给他找到了一家公司，因为那家公司老板和我爸爸很熟，所以我爸就给他找了一个挺不错的岗位，而且薪资很高，想说明天让施文去面试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面试，就是走个流程罢了。”
　　“是吗，太感谢了，实在太感谢了。我让施文出来接个电话。”于娅看到了许久没有见到的希望，“施文，是林飞，他帮忙找到工作了。”
　　施文打开了门，“喂，林飞。”
　　“兄弟，你这是怎么啦，妻管严的吗，手机都交给妻子管。”
　　“不是，刚刚我妈打电话过来，算了，不提了，你帮我找到工作了是吗？”
　　“当然，没找到我也没脸给你打电话了。”
　　那紧张的氛围终于解放了，不再为了生存而满头大汗了，也不用在为了生存而低声下气了。施文很拼命地工作，很快地得到了老板的赏识，家里也不再是空空荡荡的了，尽管有于娅那巧手编制的工艺品也已经不够了，他们的生活开始变得轻松了许多。而于娅也开始动笔写小说，写那些生活中的平凡却又不可缺少的故事，渐渐的越来越多的读者喜欢上于娅的书。最令人高兴的事情莫过于于娅怀孕了。
　　“哈哈哈，我要做爸爸了。”于是施文认识的所有朋友一下子都知道了这件事。
　　“哎哎哎，施文，你这是要来拉仇恨的吧，连着三天给我打电话重复讲了你媳妇怀孕这件事怕是不下五十次了吧，虽然我很高兴我快要当干爹了，但是哥，我连老婆都还没有呢。”林飞恨不得掐死施文。
　　“哈哈哈，好好好，我帮你找找哈。”
　　“施文呢，你克制着点，你可真是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啊。”于娅怀了孕之后身体一直很糟糕，经常得坐在轮椅上，而且经常性的晚上会呕吐得厉害。
　　这样快乐的气氛一直充满着整个家，很快于娅也就到了生产期了。这里关于于娅生孩子的详细细节就不多累述了，孩子也很顺利的生了下来。
　　“哈哈哈，是女孩。我最喜欢女孩了。”施文把洁雅抱在怀里，就像抱着泡泡一样，深怕会摸碎了。
　　“对了，得给丈母娘打电话报个平安。咦，我们给孩子娶个什么名字呢，对，爸爸希望她的人生是洁白无暇的，就叫施洁吧。”
　　“可以，这个名字不错，妈妈希望像天使一样优雅。”
　　“那叫洁雅，不错不错，施洁雅，好名字。”施文不停地吻着这个天使一般的孩子。
　　从一家两口变成了一家三口，家里那婴儿哭闹的声音飘扬在房间、客厅。很快洁雅就学会了走路，很快也就步入了小学，时间都是在不经意间流逝的，也伴随着离别。那是洁雅读五年级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离别打碎了和谐。于娅的母亲因为病情加重已经失去了救治的最好时机，与其说是失去，或者从来没有来得更加妥帖。于娅想着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享受过舒适的生活，而如今却永远地离开了人世，那个晚上是于娅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生活中的痛苦一直都是多于快乐的，纵使你腰缠万贯，或者你身无分文都是面对着同样的问题，生死离别。
　　于娅、施文、洁雅一家人回到了那个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可是现在却无比陌生，于娅再也控制不住地任由泪水流淌，任由撕心裂肺，可是她最爱的妈妈已经离她远去了。
　　施文最后还是带着洁雅去见了自己的父母，虽然时间和耐性已经磨完了，可是施文的父母依旧不待见于娅，而只是疼着那个孩子而已。当然于娅对他们一点也不在乎，她也没有多少力气在乎了，哭泣已经消耗了于娅大半的气力。
　　“爸，你跟我们一起住吧，要不我们会很担心你一个人。”洁雅努力地劝说爸爸跟他们一起住。
　　“不了，这个房子里就算没有了你母亲，她的味道还在，如何能让她孤单的生活在这。”处理完丧事后，于娅最终还是说服不了父亲，只能满足父亲的心意。
　　“那有事情就打电话给我们。”于娅拿出了不少钱递给了父亲。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也会成为最后一次相见。她的父亲失去了活着的乐趣，每天只是呆坐在椅子上，那块他最爱的人还在的时候坐的椅子，半年来，日复一日，渐渐的静静的他也跟随了他最爱的人的脚步。
　　“小娅。”施文死死地抱着于娅深怕她做出傻事，他抱着她望着半年前刚刚来过的坟地，生命总是被夸奖是多么的顽强，可是生命其实是脆弱不堪。于娅没有撑住，她病倒了，施文带着她走遍所有的大医院，到大城市去，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最后他不得不求助父母。
　　“妈。”施文拖着惨白的脸色，耷拉着头。
　　“你知道要打电话过来啦。”
　　“我真的需要一笔钱，小娅需要转到更好的医院。”
　　“吼，还是为了她，每次打电话只为了她，你眼里还真没这个家了。”
　　“你别讲了行不行，都已经多少年过去了，你还看不清他们之间不可能分开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爸。”
　　“小文呐，别管你妈，她就是这么小心眼，你放心，带小娅去看病，钱不是问题，我回头就给你打到卡上。”
　　“谢谢爸。”施文忍者不哭，可是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爸，我怕，我真的怕。”
　　“傻孩子，人活着终究要面对分离，只不过早散场和晚散场的区别而已，你已经是当爸爸的人了，别吓到孩子了。你妈也变了，只不过还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等小娅病好了，都带回来我看看。”
　　施文看着洁雅，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有什么困难总会有爸妈担着，可是长大后就是去担起一件件痛彻心扉的事。看到病床上脸色泛黄的于娅，那干枯的皮肤，疾病已经把于娅折磨得不成人样了，看着于娅努力地熬着一天一天，发现纵使有万贯家产也无济于事。施文每天都做着梦，梦醒的时候就是立即从床上爬起来看着于娅是否还活着，慢慢的施文连睡觉都不敢，深怕睡着后来不及回应于娅的呼喊。
　　“洁雅，过来，让妈妈在看看你。”于娅说两个字都需要用力才能发出声音，而声音却越来越小，断断续续的。
　　“妈妈。”
　　“洁雅，以后一定要乖，不要惹爸爸生气。帮妈妈好好照顾爸爸。”洁雅帮妈妈把手放在自己的脸庞。“洁雅以后遇到了自己爱的人，只要你们彼此相爱，不管是谁，妈妈都会支持你。”
　　于娅看了一眼已经满脸泪水的施文，“施文，谢谢你，你让我懂得了爱情，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小雅，可以的话，找一个能照顾你的人，我也会保佑你们的。”
　　“不，我不要，我说过我只会娶你一个人的。”施文跪在了病床前，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却只能看着于娅的眼神慢慢地暗淡下去，“小娅，我求你了，再撑下去好不好，你不在了，让我怎么办啊。”
　　“妈妈。”洁雅不知道为什么对妈妈怎么喊都得不到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