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羽》叶弥斯

31、第 31 章

　　涟鹜没想到此次涟家这么大的危机居然被姥姥不到十分钟就彻底化解翻盘，连被他虐杀的卢方都成了被虹族人蓄意报复而因公殉职，只是却并没有追封什么军功和烈士，因为突然有人爆出他的贪腐问题，然后被彻底追查了个翻天覆地，涟将军的心腹部下办事利落，顺藤摸瓜捎带手就把卢方的残余势力清除了干净，多年苦心经营毁于一旦也怪不得旁人，算是恶人自有天罚，也是他不小心踩到了雷，这么说或许不太准确，应该是踩到了核弹。对此事涟鹜也是满头雾水，雨儿的姥姥手里到底有什么王牌？怎么会和军政部谈了几分钟就让上级对审查了将近两个月也没结果的事，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通敌这么大的帽子，卢方又多方部署，按照上级的行事作风只会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怎么几句话就对涟家的忠心深信不疑了？
　　涟鹜心中有两种想法，一是姥姥手中有足够大的权利，二是有什么十足的证据来证明涟家或者她和女儿女婿的清白，可是据他所知姥姥年轻时候虽然做过军部翻译，但再怎么样也不会比自己的爷爷还要有威望，要说权利，自然也是没有的，所以只可能是她有什么证据，可这得是多么又震慑力的证据才能够达到这种效果呢？涟鹜心里实在想不通。想去问姥姥又觉得自己蠢，除夕夜老人家的几句话就闹的雨儿和佑司差点分崩离析，也让自己哑口无言，想从这样的人嘴里套出话来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涟鹜还是想试一试，再不济也要代涟家向姥姥致谢，她拒绝和自己的爷爷见面，拒绝涟家的宴请和谢礼，只说要尽快回特区，涟鹜心里也惦记雨儿，所以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想着等回去再找机会好好和老人家谈也不迟。
　　而特区这边拜涟鹜那恰到好处的一枪托所赐直平静到他归来，秋池因为脑震荡一直住在医院里浑浑噩噩，特区群龙无首的状况下，翻译部洵落留下的心腹部长暂时主理着一切事务，好在涟鹜没过几天就赶了回来，生活开始回到原始的轨道，只是他对雨儿的态度突然变得在任何人面前都直言不讳，归来当天的晚宴席间，涟鹜直接提起酒杯问姥姥他是否有资格追求雨儿，全桌震惊，只有姥姥淡定的喝了口水“你的杀伐果断很像你爷爷，想必对感情也会很像，你真的确定雨儿在你心里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闻言，雨儿在心里揣测着姥姥这话的意思，手在桌上和佑司的紧紧握在一起，想着要不要直接拉佑司离席，以示自己的态度，可是姥姥这几天的舟车劳顿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如果自己再反应过激气着了她可怎么得了，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偷眼瞧着佑司的脸色铁青，嘴角轻微抽动，似乎在咬牙隐忍，任事态继续发展可不行。
　　“特区长！”雨儿突然站起来“谢谢您照顾姥姥，我敬您一杯。”她打断了涟鹜的回答，称呼用词都带着疏离，随手拿起旁边佑司面前的酒杯，暗示两人的关系，结果刚端到面前，一股辛辣的酒味就直冲她的鼻腔，喉间强烈的不适让她忍不住咳到干呕，所有人都是一惊！姥姥楞了几秒看佑司帮雨儿顺着背，把手里的水杯重重摔在桌上，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对洵落说“洵姑娘，麻烦你带雨儿去看下医生。”洵落还在为刚才涟鹜的公然表白而震惊，此刻见到雨儿这般光景心中不由转喜，不过姥姥让她陪着去是什么用意？难道……洵落心里猜度着应了一声，想从佑司手中接过雨儿，可是雨儿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她推开洵落的手往佑司怀里缩了缩“姥姥，我就是被酒味呛到了，不喝就是了，不用看医生……”她脸上露出一丝惊慌，转头用口型对佑司说“带我走”
　　佑司刚准备张口说要带雨儿回去休息，突然有个医生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特区长，秋警卫长醒了，不过好像……好像傻了……”一桌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涟鹜和姥姥告辞带着洵落去看秋池，这边雨儿也想趁机拉佑司离开，可是刚一迈出脚就被姥姥喊住“丫头你留下！”言下之意是让她一个人留下。雨儿仿佛粘在了原地不动也不放开佑司的手，等屋里的人都走了，她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姥姥“姥姥，我不知道……但不管怎样，求您不要逼我做选择……”佑司不太明白雨儿在说什么，不过刚才她的反应让佑司心中有些隐隐的预感，难道那天雨儿回来，他俩一时忘形没有戴那个就……不会这么巧吧？可是那天雨儿还流点血，他以为是她生理期刚过不会有问题，此时少主对这么多年的生理课三观都刷新了，雨儿自己也因为月事向来不准而没有概念，其实这也不能怪两人不明白，毕竟没有哪个老师会讲有的女孩在排卵期会流少量的血。
　　这边雨儿和姥姥僵持着，那边秋池对涟鹜扔了手边所有的东西，涟鹜心里奇怪，按他出手的力度和位置，让秋池在医院躺些日子是正常的，但是不应该会变成傻子吖~秋池此刻满眼慌张全身颤抖的缩在病床一角，好像很怕涟鹜又很讨厌他，哑着嗓子胡乱吼着些什么。“特区长，他这样激动对病情不好，要不您先回吧？”主治医过来对涟鹜小心翼翼的说到，“好好看着他”涟鹜对洵落说完就转身离开，他此刻无心于此纠缠，雨儿的状况更让他揪心。
　　“雨儿！”佑司一声惊呼，姥姥好不容易让他俩先回去，刚一出门雨儿就腿软的差点跌倒，吓得佑司赶紧撑住她。“佑司，带我回家。”雨儿的眼中蓄着晶莹，佑司看这状况对她点头，一把抱起她往回走。这次佑司并没有把她带去阁楼说话，而是回了房间把她放在床上坐好掖好被角，在旁握着她冰冷的手。见雨儿目光一瞬不瞬，佑司的问题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两人这么安静了许久，雨儿终于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佑司，这里有……”佑司轻轻摇摇头“那个没有，不过可以叫扉凉和允瑟过来帮你检查。”感到雨儿的手指突然用力收紧，他的心也跟着紧缩。又是一阵沉默，久到佑司以为雨儿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才幽幽的说“明早我们再去咖啡屋好么？”她声音里带着乞求，佑司很认真的点头，把她搂进怀里“别怕，不管怎样我都守着你，绝对不会让人伤害你和……”后面的话他此刻也不太敢说，这不单单是一个孩子的事，其中牵扯了太多的东西。
　　夜晚在计划中降临，月色带着光洁的明亮，却平整的没有幸福感，雨儿伏在佑司的胸口上听着他一下一下结实有力的心跳，脑子里似乎有一根绵长的丝被绷直牵出长长的指引之路，她顺着自己的心想下去，沿着佑司给她的方向望过去，却还是在草长莺飞的绿意中看到茫然的血色萧索，可如果一切真的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她有勇气选择结束么？虽然是个意外，但谁又舍得……可是思己度人，雨儿的童年是如何过的，她和佑司现今又是这样的状况，没有一个人能负的起这种责任……一个想法被立起，刚刚的另一个想法即被推倒，雨儿此刻觉得自己无比坚强，却又深陷软弱。
　　佑司也一直睁着眼睛，在黑暗中他感受到雨儿庞杂的情绪裹着无法面对和释怀的愁思，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但是今天他猜测雨儿可能怀了他的孩子时，心中的那份欣喜是无可比拟的，突然间他觉得好多事都没有雨儿和小不点重要，什么世家少主世界冠军，那些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他不想委屈了雨儿，更不能强迫她决定任何事，所以他什么都不曾说，只在这种时刻陪着她，给她整片星星点点的温柔，让她知道他会在旁守护，再怎么艰难也不离不弃。
　　曾经他年少轻狂、光芒万丈，却也家国梦碎、失去自由……人世悲凉，他经历过的沧桑早已超越了他的年纪，现今每日睁开眼就是面前的房间和这个高墙电网的特区，曾经的美好与热闹都已经像个气泡般破碎，他失去了昔日的拥有和想要得到的心念，还好有了雨儿，还好有她让自己无可选择的爱上，还好她也不顾一切的给了他全部的情感，让他觉得冬日的色彩和暖阳一样可以是别样的光芒，从而萌发对春来的希望，或许这颗希望的萌芽已经悄悄的生了根，或许它只是在期待中恍惚一闪并没有真的出现，但无论怎样，对佑司来说都甘之如饴，虽然知道霜寒还会凛冽，风雨依旧无情，但他愿意用一切去守护，是的，用一切……
　　这是佑司生命的新意义，想牵着雨儿的手，也抱着怀中小小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