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道》缘秋

53、春归来

　　洛十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夹着菜的手凝滞在一半，停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将菜送入口中。

　　“十九，你当真不想继续待在天界吗？”萧宸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一边问着。

　　洛十九还未回答，梓谨便道：“十九，你若是真的不想继续留在天界了，则一定要考虑清楚，有些事一旦做出来决定，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洛十九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他咀嚼的很慢很慢，将菜里的味道一一品尽，若说天界如今还有什么足以被洛十九称为怀念的东西，那便一定是梓谨的佳肴盛宴。

　　“梓谨，我若是真的走了，你们会怀念吗？会不会很快就忘了我？”洛十九低着头看着碗里的几粒米饭，用筷子尖端轻轻拨弄着，又用筷子捻起了几粒米塞进了嘴里。

　　梓谨看着洛十九的表情神色，表情露出了一丝的遗憾与悲伤，她摇了摇头道：“我一定会思念你，但我并不知道这份思念能维持多久。”

　　说完梓谨便将头侧向了萧宸的一方，不再看着洛十九。

　　萧宸看着梓谨眼里的泪花，放下手中的碗筷用力点头道：“十九，我一定会记住你的，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但是以后有机会我看到清吾的时候，一定会想起你。”

　　洛十九的手架在空中愈发尴尬，随手一挥便道：“其实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让清吾回来呢，毕竟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九钟也已经消失了。”

　　梓谨起身，背对着光的来处，看着洛十九，郑重道：“十九，你想要的是九钟的愿望能够实现，那么无论九钟如何，他的愿望都仍然在那里，他付出那么多，就是无论自己如何都希望清吾能够回来。在清吾的问题上，他自己的存在与否就已经不重要了。”

　　洛十九仰起头询问道：“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是师徒？是朋友？是因为清吾救了九钟，还是因为九钟有愧于清吾？”

　　梓谨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可光却找不到她的脸，使她看起来有些阴沉，她缓缓开口道：“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但我可以答应你，若是日后我能遇到左辅星君，我一定替你问他，有关于这个问题。”

　　得到了梓谨的支持和承诺，洛十九起身向着沐灵池外走去，行至门前时，又突然回头深深作揖，眼神充满着坚定和决绝，他看了梓谨和萧宸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对于梓谨和萧宸所经历的千年的漫长光阴来说实在不算什么，洛十九追溯自己的记忆，千年来虽然经历甚多，体会甚多，但是仍有些不足为题的事情被他抛诸于脑后。

　　洛十九驻足看向天边的云霞，云峰翻涌着、澎湃着，像是不断扑打着悬崖峭壁的激浪与海。

　　其实洛十九还没有见过海，他突然有一些遗憾，但转念又想到，他自己已经见过了许多人都不曾见过的雪山，那一点小小的遗憾便很快被填平了。

　　站在天际，伸手便可以拂过最热烈的风，感受着流云飞霞从指缝滑过，洛十九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天界的场景：

　　那时的自己一整颗心都在狂跳不止，看到了这一生都未曾看过的美丽景致，洛十九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从此绚烂起来。

　　“我在不满什么，我已经体验到了别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碰到的事情了。”洛十九攥着袖子的手指轻轻放松，凝视着远处的流火残云，洛十九喃喃道，仿佛在安慰自己一般，又继续道：“想不到，最后看到的天会这么美。”

　　娇艳的烈日吞噬了周边的云彩，风‘嘶嘶’如信，吹走了洛十九心里的焦躁和不安，稳定了心神，洛十九收回了送往远处的目光，不再留恋美好的景色，坚定地向着远处走去。

　　没有走多久，不远处便可以看到解凝衣冠端正地站在帝君的身后，这还是洛十九第一次看见气场完全不同的这两人同时出现在归元殿之外的地方。

　　洛十九勾了勾嘴角，快步走上前去问道：“你们有事吗？”洛十九不等两人开口，抢先问道。

　　“十九，我只想同你说一句：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惊其神；既惊其神，即著万物；既著万物，即生贪求；既生贪求，即是烦恼；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便遭浊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洛十九摇了摇头，愉快的叹着气道：“谢谢帝君前来相送，不过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也听不懂，这种话你还是多同解凝说说比较好，他肯定喜欢这种文绉绉的酸涩话。”

　　说完，解凝便向洛十九做了一个先行一步的手势，确认洛十九看见手势之后，便很扭头返回文曲宮。

　　刚要离开之时，洛十九恍惚想起什么，扭着头道：“帝君，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帝君笑了笑：“再会，我没有姓名，万物之道应是如此，若是囿于私情种种起了一个不恰当、不合适的名字时，这天地间的轮回道理又当如何呢？被受制于一小方的天际，眼里便只剩下这一小方天际。”

　　洛十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跟着解凝便离开了原地。

　　有些事情不需要理由——帝君为什么没有名字？解凝为什么总是和帝君在一起？九钟为什么要救自己？九钟又对清吾做了什么呢？

　　行至水穷处，天边连一片云彩也不剩，洛十九即便努力不去欣赏路边的景色，但还是忍不住通过余光的搜索，在记忆的潮海里连连夸赞。

　　解凝停下脚步的地方并不是文曲宮，也不是金银台，更不是九钟的霜鸣阁，而是一处极其普通的地方，只是从这个地方看到的日轮既美丽又耀眼。

　　解凝负手站在阳光下，仿佛遗世而独立般孤冷。

　　“解凝，永别了。”洛十九眼里蓄着泪珠，看着解凝痛苦的表情。

　　洛十九眼睁睁地看着解凝手中的能量扑向自己，在体内翻出一股又一股的巨浪，唯一与众不同的便是，解凝会讲其中地重要紧张时间。

　　感受着光一寸一寸没入体内，洛十九的记忆隐隐的，如记忆被人填补，无论过去多久，兄长便是兄长。

　　能量吸取了被分开的人的脸，竟然快要完全张开的每一家奶茶与咖啡，洛十九便把控得极好。

　　解凝将手轻轻覆在洛十九背部，低下头轻轻地在洛十九耳边沉沉的低吟，他的语气和缓又轻柔，给人一种无比安心的感觉，

　　“你不好奇吗？曾在空桑山脚的雨中救你之人是谁？”解凝道：“你并不好奇，在每一世的结束之时，或者这一世你的生命受到威胁之时，又是谁在暗处看着你？”

　　解凝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这才道：“你不好奇这些信息，他究竟从何处得知？”

　　这便是洛十九最后听见的一句话，远方的霞光有浓墨朱砂般的触感骤然转变，层峦交叠中，一阵七彩霞光破天际涌出。

　　骤然间，茫茫的天界光华骤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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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洛十九真的消失了,,,,,,
我们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