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魅》rrhehehe

8、被人压的社会地位

　　林飞雁用手拭了拭因为生火而熏黑的脸，然后将手上的灰擦在奥斯丁的胳膊上，恶狠狠地咬牙：“你猪投胎的啊，这么能吃！”整整一锅啊，这家伙的胃连着黑洞吗？

　　奥斯丁胳膊上被林飞雁碰触的地方一热，蛇族都是冷血动物，对温度异常敏感，林的手指头好暖！奥斯丁这么想着，脸颊上闪过一丝红晕，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宠溺：“我、我这就去抓鱼，这次我给你做鱼汤。”

　　不知为什么，奥斯丁突然觉得两人有点儿打情骂俏的感觉，连这个借住的屋子都好像因为林的存在，而有了家的味道。

　　正在奥斯丁背后快要冒出粉红泡泡的时候，一个熊族的兽人不识相地跑了过来，说是熊族的族长要见他们。

　　在林飞雁的眼里，熊族的族长，并不是熊，而是人。高鼻梁，轮廓清晰，鼻子边线条刚毅，略厚的嘴唇却显得憨厚而有力，眉宇之间，英气勃勃，炯炯的目光深沉机警，虎背熊腰，身架魁梧，就是有些老态龙钟了。此时，熊族的老族长正在自己的木屋里，焦急地转着圈。奥斯丁和林飞雁进屋之前，正好有一个年轻的熊族雌性，急急忙忙地从里屋跑了出来：“接生的还没来吗？爹爹快挺不住了。”

　　随着话落，里屋应景似地传来了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老族长身边的一个年老的雌性，赶紧上前拉住出来的那人：“你快进屋去劝着些，让你阿爹别着急。”又提高了声音对着里屋说道：“再挺一会，挺一会，接生的就来了！”说完，急匆匆地走出了木门，去迎接生的雌性去了。

　　林飞雁跟着奥斯丁到了熊族老族长的住处之后，就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见那熊族的老族长，只顾着转圈，没有理会两人，也就没说话。林飞雁闲的没事儿，关键是有点儿饿了，想早点儿回去吃饭，不由得心里就嘀咕了：像生孩子这种事情，他们两个大男人也帮不上忙，倒是把他们叫过来干什么呢？

　　不一会，那个年老的雌性神色更加焦急地匆匆地赶回来，后面却没有跟着一个人。

　　“人呢？”老族长迎上前问道。

　　“说是还没有探亲回来。”老年雌性摇了摇头。

　　“哎呀，哎呀！”里屋忽然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老族长几乎是冲到了门口，又强按捺着心情，停下了脚步，这才想起了什么，转眼向奥斯丁看去：“奥斯丁，这、这次恐怕要麻烦您了。”

　　听老族长熟络的语气，显然早就跟奥斯丁认识。

　　奥斯丁了然地点了点头，拿起了早就摆放在石桌上的一个小木碗，嘴巴张开，露出里面尖锐的毒牙。一会的功夫，牙齿尖上就喷出了一种透明的液体，很快集了小半碗。

　　熊族的老族长几乎是以捧着神药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将这碗透明液体，递给了那个老年的雌性。

　　“哎呀——”痛苦的呻吟喊叫一声紧似一声传来，老年雌性立刻拔腿进了里屋。屋里的其他人摒住了气息，细心听着里屋的每一个动静。老族长更是紧紧地盯着里屋的门口，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林飞雁还在莫名其妙中，拽了拽奥斯丁的胳膊：“我说你这人恶不恶心？人家要生孩子了，你竟然送人一碗唾沫？有这么报答救命之恩的吗？若不是熊族的吓走了海族，咱两个人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奥斯丁俊美的面孔有些抽搐，正是因为熊族对他们两人有救命之恩，所以他才赐给了对方自己的毒液。跟普通蛇族只能致命的毒液不同，自己的毒液是强烈的麻醉剂，量少能局部麻醉、止疼救人，量多甚至能麻得生物心脏停止跳动，比杀人的剧毒还厉害。

　　这么珍贵的东西，不要说是普通的兽人，就是兽族的勇者，也不见得能赏赐到几滴，这次看在熊族救了他和林飞雁的份上，所以才给了这么多，可竟然被不识货的林飞雁批评为唾沫、恶心。英明神武的蛇族第一勇士奥斯丁，人生头一次有了无语的感觉。

　　里屋此时传来了一阵阵细碎的脚步声，哗哗的倒水声，产妇忍受痛苦的喘息声。还有那位老年雌性充满母爱的劝慰声：“孩子，别急，躺下、躺下。”

　　林飞雁满脸黑线，换我我也着急，好好地生孩子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吃别人嘴里的唾沫，这罪遭得。不过，想到里头那位产妇，暗沉嘶哑，仿佛男人一样的嗓音，还有刚才端着奥斯丁那碗唾沫进去的老年男性，应该是男性吧？问题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总觉得对方充满了……是什么呢？对，是母性的光辉！林飞雁想到这里，浑身打了个冷颤。

　　不会吧？自从到了熊族，他亲眼所见，就没有一个女人，不管是熊，还是人，身下都是带着一坨的。那么里头生孩子的……不知道为什么，林飞雁突然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有一种预感，这结果肯定会让他觉着山崩海啸、世界末日，总之，就是绝对不妙。

　　“哎呀，爹呀……”里屋又传来一声长长的痛苦的喊叫。刚刚坐下来的老族长，像是被人猛推了一下，突然从木墩上又站了起来。“啊——”一声短促的撕裂人心的惨叫过后，出现了可怕的寂静，里屋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那个老年雌性跌跌撞撞地走出里屋，她的头发凌乱，满脸汗水，双手带着鲜红的血迹，直向屋外奔去。

　　“呯”地一下，跪在地上，老年雌性高声厉嚎了一嗓子：“兽神啊——”老年雌性挂在头上的紫绢带，被外面的风刮得直颤抖。

　　老族长一把扳过老年雌性的肩头，爆发地问道：“怎么啦？到底怎么啦？”

　　“娃娃他爹昏过去了！”老年雌性不管不顾地开始磕响头：“兽神啊，你显显灵吧。救救孩子他爹吧！孩子他爸啊，你天上有灵，帮帮孩子他爹啊，他生得可是你的遗腹子啊！”

　　林飞雁看着老族长一家焦急的面容，咬了咬牙，一刹那间做了决定，忽然迈开急促的步子，向里屋走去。至少作为潜水员的他，受过急救训练，或许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定。

　　“你，你要干什么？”老族长快步追上去，伸出双手，像是要把林飞雁拽回来。

　　奥斯丁皱着眉头拦住了老族长的手，林飞雁这么娇弱的雌性，可经不住熊族老族长的巴掌。再说，自从认识林飞雁以来，奥斯丁就发现，林飞雁跟一般的雌性不同，遇事镇定有章法，或许他进去帮忙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再说，林飞雁本身就是个雌性，进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飞雁此时已经收住了脚步，站在里屋的门前，转过身看向老族长和奥斯丁，然后就见奥斯丁投来了充满信任的目光，似乎是在催促：进去吧，我相信你。没有再多想，随着一声门响，林飞雁的身影闪进了里屋。

　　老年雌性似乎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对，这位可是奥斯丁的配偶，蛇族的雌性，说不定他有办法！老年雌性赶紧重新洗净双手，拢好了散乱的头发，也快步向里屋走去。木屋内再次地寂静了下来。

　　奥斯丁扶着摇摇晃晃的老族长，坐在木墩上。就这一阵的功夫，老族长的眼窝已经陷了下去，棱角分明的眼框像雕刻的一样，额上和眼角的皱纹更深了，白胡子扎散着，像一根根银针。坐在树墩上，就像一尊用质地坚硬的石头刻出来的雕像。屋里静极了，只有燃烧的柴堆在土坑里发出几声“噼啪”响声，一屋子的人都在揪心地听着里屋里有什么动静。

　　“哇——，哇——”突然里屋蹦出两声婴儿的啼哭，像漆黑的长空掠过闪电。

　　老族长浑身一颤，猛地站了起来，闪电一亮就消失，哭声响过又恢复了寂静。老族长向四处搜寻，像是在捕捉藏匿的哭声。“哇、哇——，哇、哇——”随着闪电而来的是一阵暴雨，当哭声又响起的时候，已经是一声连着一声。响亮、清脆、悦耳、有力，像清澈的山溪带着一串欢快的呼喊，急促地奔向河水。

　　老族长旁边的一个小兽人蹦蹦跳跳地叫喊了起来：“小弟弟出来了。”

　　那个老年雌性带着满脸的泪珠冲了出来，直奔熊族的老族长，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老头子，是个雄性，兽神保佑，是个健康的雄性！咱们，咱们有孙子了！”

　　老族长眨巴着眼，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出声，蓦地一转身，像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向里屋走去，要不是那老年雌性一把将他拽住，他准会闯进屋去。老族长被关在门外，静静地站着，脸上带着一种孩子般的微笑。门“吱”的一声又开了，另外两个喜笑颜开的雌性，抱着出生的婴儿和一个脸盆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默默无语的林飞雁。

　　当孩子举到老族长眼前，老族长轻轻地掀开孩子毛绒绒的小脸，看到那刚刚睁开还不大适应明亮光线的眼睛，顿时发出了哈哈大笑。

　　与老族长一家人喜悦的心情不同，林飞雁苍白着脸色走到了奥斯丁的面前，问出了堵在嘴里很久的话：“这里是男人生孩子？”

　　奥斯丁低头看向林飞雁，尽量放慢语速，让“老外”林飞雁听懂：“兽人族能够变身的就是雄性，不能变身的就是雌性，就像熊族，能够变身成熊的是父亲，而不能变成熊的是爹爹，也就是生孩子的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没有人跟林飞雁讲过吗？这到底是哪个不负责任的兽人种族，这么教育珍贵的雌性的？

　　林飞雁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这太荒诞了，荒诞得他甚至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份报纸，说是由于同性恋者的日益增多和他们频繁举行的示威、游行等抗议活动，美国医学界于1974年将同性恋从精神疾病项目中剔除出去，从此同性恋被认为是一种很正常的生理现象，没有必要值得大惊小怪。

　　但真的不值得大惊小怪吗？林飞雁扪心自问，好像似乎这里的世界不仅仅是同性恋这么简单，这里没有女人，只有兽人的雄性跟雌性，而雌性就是男人，雄性就是野兽。

　　男人生孩子……林飞雁想挠墙！想到自己帮着接生出来的那个孩子，林飞雁不但想挠墙，还想撞墙！那可是自然顺产啊，自然顺产！就算他帮着产妇，不、产男，在假死的时候做了胸压，让生产得以继续下去，也不能掩盖人家是自然顺产的事实啊！

　　搞没搞错？科技再怎么发达，同性恋者不使用代孕或者试管婴儿的方法，就算花大钱移植子宫，也压根不可能像刚才里头那个男人那么自然，真真正正自然地生产啊！

　　此时，林飞雁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从他来到熊族以后，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巨熊，想尽办法向他套近乎，这哪里是英雄相惜、哥俩好啊，这压根就跟他以前盯上的漂亮妞是一样的道理啊。

　　林飞雁身体有些摇晃，勉强让自己靠在奥斯丁的身上。哥们，同病相怜啊，像咱这么威武英俊的男人，怎么会是被人压的角色呢？林飞雁忧郁地想着自己社会地位的变化，然后又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奥斯丁，这也是个不能变身的人形雌性啊。

　　就连这位挥手间海族灰飞烟灭，身高超过两米以上的，除了脸以外，其他地方都很有男子气慨，武力值男人的不能再男人的人，也是要被那些野兽压在身下的唉。“一米八六”的林飞雁狠狠地叹了口气，阿Q的想到，知足吧，这儿还有个比你更惨的“两米”呢！都白长得这么高了，同是兽族沦落人呐！